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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封一品公侯 第206章 隋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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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詠良,台院禦史大夫,專門負責給皇帝挑錯、盯著百官不偷懶的崗位。

這職位挺有意思的,說大呢,手裡沒兵沒權,不能直接斷人生死。

說小吧,嘴皮子一動能讓朝堂雞飛狗跳,連皇帝都得掂量著聽。

往根兒裡說,這官就是桿秤,稱得出當今天子到底是明主還是昏君。

怎麼稱?簡單。

真要是皇帝犯了渾,想捂蓋子堵言路,那就宰一隻禦史試試看。

史官冷笑一聲,秉筆直書,管你之前多英明,“暴君”倆字一落紙,往後千百年都彆想擦掉。

所以正經當禦史的,沒一個不是在刀尖上走鋼絲。

可你看曆史裡,真把自己作死的禦史卻沒幾個。

因為他們都拎得清:什麼時候該硬,什麼時候得軟;哪些錯必須糾,哪些話得繞著說,心裡特彆清楚。

當然,禦史也分三六九等。

有像魏徵那樣的硬骨頭,揣著“社稷為重”四個字,管你皇帝臉黑不黑,該說的話一句不落,硬是把唐太宗的脾氣都磨軟了。

也有南宋那些台諫官,脊梁骨早彎了,眼睛隻盯著權貴的臉色,權貴讓罵誰就罵誰,權貴想遮啥就遮啥,拿著監察的俸祿,乾的卻是幫凶的活兒。

隋詠良在朝堂上是獨一份的“異類”。

滿朝文武裡,就他一個敢讓聖人三番五次扔進大獄,可放出來後,依舊該怎麼諫還怎麼諫,半分不改那驢脾氣。

他把給聖人“挑錯補漏”當成了天經地義的本分,管得比自家後院還寬。

聖人多歇了半個時辰,他能繞著彎子勸“君勤則國興”。

宮裡多修了座賞景的亭子,他立馬遞摺子說“民有饑寒,不當耗財於土木”。

哪處鬨了旱災,救濟糧晚發了幾個時辰,他能直挺挺跪在宮門前,從日出跪到日落,誰拉都不起來。

他就認準了這套:我罰自己的苦,總能讓陛下明白哪裡錯了。

聖人是真被他煩得頭大,這輩子沒這麼討厭過一個“好人”。

明知道隋詠良沒壞心眼,全是為了江山百姓,可那股子油鹽不進的固執勁兒,實在讓人牙根癢癢。

之前不是沒動過念頭,罷了他的官,讓他回老家享清福。可人家偏聽不懂這言外之意,天天往官署裡鑽,該做什麼做什麼。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

想讓我走?除非你把我宰了,不然我就耗在這兒。

這還是先帝給他留下的肱股之臣?

三天兩頭的被氣出個高血壓,殺人的念頭不止一次蹦出來,讓黑冰台秘密搜尋他的罪證,但人家是真的清貧,就靠自己那點微薄的俸祿,買肉買菜,每天和自己的老妻計算著過日子,連個朋友都沒有,半點罪證也抓不著。

隋公當然知道秦淵是鬼穀門人,也知道此人的能力,但他就認準了先帝說的那句,非軍功者不得爵,得知一個壓根沒上過戰場的小屁孩居然被敕封侯爵,他心裡就覺得不太對勁,越想越覺得皇帝此舉太過兒戲,侯爵又不是葵菜,說送就送?

然後他就仔細瞭解了一下秦淵的基本情況,瞭解的越深就對這個少年郎愈加佩服。

這是一個真正的高人子弟,這是一個真正的鬼穀門人,而並非是坊市裡那些打著仙師的名頭招搖撞騙之輩。

但沒用,再聰敏的孩子,你也是沒有軍功傍身,直接封侯於理不合。

於是他就決定去敲打敲打皇帝,這次就算了,但下次不能再這麼任性。

臨出門前,她的老妻很自然的為他整理好衣衫,然後非常熟練的在屋頂掛一條白綾,隻要聖人發怒殺了夫君,她馬上就緊隨而去。

今天是崔伽羅回長安的日子,這麼長時間不見,秦淵心裡還是非常想唸的,想念她那嬌俏靈動的聲音,柔順的長發,醇美的麵容,白皙的肌膚,櫻桃般的小嘴,還有凹凸有致的身材。

他覺得,再見麵,關係應該就不一樣了吧。

剛出了皇宮門,身後便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平原侯請稍等。”

秦淵回過頭,隻見是一個身材消瘦,身著緋袍的老者。

他當即深深一揖道:“見過長者,請問有何事。”

“在下台院隋詠良,見過侯爺。”

他直立起身,肅然道:“下官剛纔在陛下麵前彈劾了侯爺。”

“呃……”秦淵嘴角抽了抽。

秦淵這揖還沒完全起身,聽見這話,手都僵在了半空中,嘴角那點笑意,瞬間沒了蹤影。

“隋大人這是……”秦淵直起身,臉上帶著點困惑,“彈劾便彈劾,大人此刻攔我,是要親自審我?”

隋詠良沒答,隻上下打量他兩眼,眼前這少年郎,一身銀白袍子襯得身形挺拔,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可眼神明亮,麵色溫潤,不像是奸佞之輩。

他心裡暗歎一聲,麵上卻依舊繃著:“侯爺不必緊張,老夫攔你,不是要追責,是要問你一句話。”

“大人請講。”秦淵頷首。

“先帝曾言非軍功者不得爵,侯爺可知?”

“在下不太清楚。”

“你尋古法防天花,獻《三字經》,皆是大功,可這些功,換個官職。賞些金銀都合情理,直接封爵。侯爺就沒覺得,這恩寵太過了麼?”

秦淵眨了眨眼,倒沒急著辯解,反而笑了笑:“隋大人是覺得,我沒上過戰場,配不上這侯爵?”

“侯爺自然配得上,但您這侯爵,陛下敕封的於理不合。老夫查過你,鬼穀傳人,天資絕豔,比朝堂上那些混日子的官員強十倍。可規矩就是規矩,今日陛下能為你破例,他日就能為旁人破彆的例,規矩碎了,朝堂綱紀也就散了。”

秦淵呼了口氣,微笑道:“大人的意思,我懂。可這爵位是陛下給的,我總不能推著不要吧?

再說了,我年紀尚小,並未見過真正的戰事,將來年歲稍大一些,我未必不能上戰場立軍功,到時候大人再看,是不是就合情理了?”

這話倒讓隋詠良愣了愣。

他原以為這少年會辯“功績抵軍功”,或是仗著皇帝恩寵耍性子,沒成想竟說要“補軍功”。

他盯著秦淵的眼睛看了片刻,見那眼裡沒半分虛話,才緩緩點頭:“好,補上這個漏洞,將來你這爵位便堂堂正正,旁人再也不會因此說三道四,包括我。”

秦淵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驀地皺了皺眉,沉思片刻,歎了口氣,而後背著手朝皇城外走去……

真夠奇怪的,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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