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骨成灰未肯休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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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書意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熟悉的街道一寸寸掠過。

那是她離開太久、夢裡千百次浮現的城市。

車停在溫家大宅門口的時候，她心臟像被人握住似的，呼吸都亂了。大門緩緩推開，院子裡的人影撲進她眼簾。

“意意，媽媽的意意，”

母親紅著眼，幾乎是奔過來抱住了她。

那一瞬間，溫書意眼眶酸得厲害。母親的懷抱很暖，帶著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是她記憶裡最安心的氣息。

父親站在台階上，目光沉穩，卻也泛紅。

他向來嚴謹，不善言辭，此刻隻是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來了就好，是爸爸冇用。”

是他冇用冇護住他女兒，讓女兒遭了整整七年的罪。

溫書意忍不住掉下淚來。

她在外麵跌跌撞撞太久，彷彿終於有一個地方能讓她卸下所有防備。

宋津年找來的養父養母和溫書意真正的父母截然不同。

每次回養父養母家就像走進了一個黑洞，無論用多少往進填，都填不滿這個黑洞。

而溫父溫母則不同，

溫書意幾乎是瞬間就感覺到了，這裡纔是她的家。

晚餐桌上，母親不停給她夾菜，父親偶爾插幾句話，話不多，但每一個字都透露著心疼。

家裡的氣氛久違的溫暖，彷彿把過去那些灰暗的日子都驅散了。

然而，心底深處卻仍有一塊陰影。

她低頭的時候，餘光落在坐在另一側的江馳野身上。

她恢複了記住自然記得他，記得這個自己曾經的男朋友。

在失去記憶的幾年裡，溫書意也在電視上看到過他。

首富獨子，高大帥氣，身邊卻一個女人都冇有。

在恢複記憶之前，她從來冇想過，自己的男朋友居然會是他。

可在恢複記憶後一切又都合理了起來，如果說宋津年和溫書意的理想型差之甚遠，那江馳野幾乎就是按照她理想型的模樣長的。

可他們之間隔著漫長的七年。

他等了自己整整七年，又親自把自己救了出來。

可現在溫書意對談情說愛冇有任何想法，愧疚幾乎席捲了她全身，讓她不敢和江馳野對視。

江馳野卻笑得很平和，眼神卻始終落在她身上，那裡麵有她不敢細看的溫柔和執著。

夜深，送她回房的時候，他忽然停下腳步，低聲說：

“溫小意，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談感情。但沒關係我可以等你。”

“我這個人，向來擅長等待。”

他笑得起來不著調，溫書意卻愣住了，心口忍不住泛酸。

江馳野冇有再說什麼，隻是笑了笑，像個體貼的老朋友：

“明天有空嗎？陪我去一個地方。”

她點了點頭，帶著歉意。

第二天，他帶她去了郊外一處小湖。

湖邊的木橋還在，苔痕斑駁。

溫書意站在那裡，怔怔地回憶起七年前的畫麵。

那時他們還是少年，他拉著她在橋上跑，她笑聲清脆，被風吹得眼睛發亮。

顧聿安站在她身邊，目光深沉，似乎也沉浸在往事裡。

“你還記得嗎？那年夏天，你說想養一條金魚。”

書意怔了怔。

是的，她記得。

媽媽害怕魚，可她又忍不住想養，所以她偷偷買了幾條放在了江馳野家。

江馳野這人平日裡總是吊兒郎當的，溫書意當時再三囑托他，他都是淺淺點頭。

可冇想到，那些金魚被江馳野養得格外好。

於是偷跑去江馳野家看小金魚幾乎成了溫書意少年時的獨家回憶。

記憶一旦被撬開，就不可抑製地湧出。

顧聿安帶她去了一家老舊的書店，那是他們以前常去的地方。老闆還認得他們，笑眯眯地說：

“好久冇見到你們一塊兒來了。”

書意心口一顫。

這一整天，他帶她走過無數曾經的角落——湖邊、書店、街口。

每一處都有他們曾經的影子。

江馳野並冇有說什麼“重新開始”之類的話，隻是默默地引導，讓她的心慢慢柔軟。

夜裡回到房間時，溫書意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她深知江馳野心裡想要什麼，也明白自己此刻無法給。

但他的方式讓她心裡那份愧疚更深，他冇有逼迫，隻是用一點點舊時的溫柔，把她牢牢牽住。

溫書意輕輕歎息，指尖摩挲著被角。

幸福和愧疚交織，她彷彿置身在一張無形的網裡。

和宋津年相處久了，本以為江馳野還會再做點什麼，可他卻好像真如那晚所說退回了朋友的位置。

事實上，江馳野確實和宋津年不同，他從不強迫溫書意做任何事情。

無論是多細小的事情，隻要溫書意喜歡他就會去做，如果溫書意不喜歡，他也隻是笑嘻嘻地縱著她。

溫書意就這麼在家裡過了七年來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日子。

直到有不速之客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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