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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情炮灰不乾了穿書 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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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點半的操場,安靜而蕭索,跟前方燈火通明的宿舍樓形成了鮮明對比。

那幾人說到興頭上,早把考試拋到了腦後。仗著此時人少,圍繞薄晉開始喋喋不休起來,整個操場上都回蕩著他們的大嗓門。

“噯不是,你們說他真有超憶症嗎?彆不是造謠吧。”

“不可能,都有人出來證明瞭。而且我記得之前論壇上有個吹他的帖子,說他看一遍成績單,就能把全班每個人的各科分數記住。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臥槽!這麼強的嗎?真能全記住??!”

“你以為呢。”

…………

幾人邊走邊討論,漸漸跟謝阮和薄晉拉開了距離,到最後隻有隱隱的驚歎聲傳入耳裡。

謝阮站在原地,如遭雷擊。

拜發達的網路所賜,超憶症是什麼他一清二楚——

能記住自己身邊發生過的所有事,且會具體到每個細節,永遠不會忘。

不懂事的時候,他也和之前那幾個人一樣,非常羨慕這種能力。覺得很厲害也很酷。但在看過關於超憶症的紀錄片以後,這種幼稚的想法就煙消雲散了。

無他,失去遺忘能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沒有過去,隻有現在。大腦長期被龐大冗雜的記憶壓迫,慢慢就會變得分不清虛幻和現實。

更何況誰長這麼大沒經曆過痛苦的事。

可能是父母親朋的離世、可能是失戀遭遇背叛、也可能是身體上遭受的巨大傷害。對普通人來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時間一長,再大的苦難都會褪色,漸漸淹沒在記憶的長河中。

但對有超憶症的人來說,哪怕過去再久,都像是發生在昨日一樣清晰。不堪忍受的痛苦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落地在眼前重複,再堅強的人也會被壓垮。

謝阮記得,那個紀錄片最後有說過其中兩個案例的結局。

一個因為受不了精神上和心理上的雙重壓力進了精神病院,另一個更決絕,直接選擇了自殺。

謝阮簡直不敢想,如果薄晉真的有超憶症會怎樣。

他的人生已經夠坎坷了。



親生父母拋棄、又被養父母虐待退養。曾經他無比慶幸,這些隻發生在他小時候,根本不會有記憶。

但現在……

謝阮的眼睛倏地紅了。

“怎麼不走了,”薄晉好似沒聽到那些一樣,牽著他的手晃了晃,調侃道,“今晚想住操場上?”他掐了下謝阮的臉,聲音含笑,“席天慕地的你想乾什麼?”

謝阮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眼淚卻先一步滾了下來。

薄晉瞭解謝阮,謝阮同樣也瞭解薄晉。

如果真沒這回事,他早開嘲了。如今他不提不反駁,隻能說明那些人說對了。

謝阮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傳開的,為什麼彆人都知道了,唯獨他不知道。他也無暇多想,他隻是有些喘不過氣來。

怎麼就會有這種事,憑什麼啊。

他寧願薄晉學習爛、科科不及格,也不想他這樣換來的好成績。

“這是誰家小朋友,”薄晉抬手擦掉他臉上的眼淚,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四周,莞爾,“怎麼哭成花貓了。”

他越是這樣雲淡風輕,謝阮心裡就越難受。

“你……”謝阮一開口就是顫音,他彆過臉,咬牙將不受控製的哽咽吞了下去,“到底怎麼回事,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薄晉沒說話,隻靜靜沉默著。

“薄晉!”

薄晉彷彿沒聽到一樣,拉著謝阮繼續往前走:“回去吧,寢室快關門了。”

謝阮掙開他的手,倔強地不肯動,非要一個答案不可:“你先回答我。”

“吃準了我拿你沒辦法是吧,”薄晉不接他的話茬,看了看安靜下來的四周,轉過去微微俯下身,“上來,我揹你。”

“薄晉,”謝阮握住他的手腕,想將他的拽起來,“你彆這樣——”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謝阮。”

薄晉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像天邊隨波逐流的浮毛,又像是重如千金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心口:“上來。”

夜風拂過,將男生身上寬大的校服吹到一邊。

謝阮能看到他寬闊的脊背和彎下去的腰身,沉默而執著。

謝阮心裡堵得幾乎要透不過氣,他按了按胸口,想起

薄晉罕見的迴避,到底還是慢慢走過去,伏在了他的後背上。

他們已經走到了操場中央,離寢室隻有短短一段距離。平常隻需要兩分鐘的路程,薄晉卻硬生生走了快十分鐘。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說話。

鼻端傳來一陣淺淡的香氣,是薄晉新換的洗衣凝珠味,放假的時候兩人一起在樓下超市挑的。謝阮鼻子一酸,將臉深深地埋在了他的頸窩裡。

“哎呦小薄,這是怎麼了?”耳邊傳來宿管老師的驚詫的聲音,“生病了?看著挺嚴重的,要不要給你們開個請假條去醫院看看?”

“不用,沒多大事,”薄晉的聲音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彆,甚至還帶著點兒笑意,“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真的?彆不好意思說。哎呦,最近倒春寒,可撂倒了不少人。”

“您這話說的,我能跟您客氣?”

“哈哈哈哈也是,趕緊上去吧。”

“好嘞。”

台階一步步向上,跟他打招呼的人越來越多。有本班的,也有外班不錯的。

薄晉神色泰然應對得體,如果不是鼻腔裡殘留的澀意,謝阮幾乎以為操場上發生的事是一場荒誕的夢。

夢醒了一切都會回歸原位,沒有什麼超憶症,也沒有兩人都不想麵對的顯示。

直到耳邊傳來開鎖的聲音。

室內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謝阮大腦遲鈍了一秒鐘,方纔想起要從薄晉背上下來。隻是不等他有動作,整個人驟然一晃。下一秒,就被薄晉以一個絕對強勢的姿勢壓在了門上。

“你——”

剩下的話來不及說完,全部淹沒在了薄晉鋪天蓋地的吻裡。

他緊緊扣住謝阮的腰,將他用力按向自己。親得又凶又狠,彷彿有今天沒明日,幾乎要將謝阮拆吃入腹,融進自己的骨血裡。

到最後,謝阮腿軟得站不住,不得不死死拽著他的手臂,才能勉強支撐住身體。

一吻完畢,屋子裡都是兩個人急促的喘息聲。

薄晉用力抱著謝阮,親他的臉側耳畔,聲音低啞:“那些都是假的。”

謝阮一怔,隨即驟然抬起頭。

什麼假的?是超憶症嗎?



上他亮晶晶的眼睛,薄晉接下來的話怎麼也說不下去了。他張了張嘴,半晌,還是放棄了。

他有一百個理由能把謝阮糊弄過去,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或早或晚,謊言總會被戳破,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謝阮會不會恨他?會不會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覺得驚懼膽寒?

算了。

薄晉認命地閉了閉眼,謝阮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騙你的,”他自嘲一笑,“就是他們說的那樣,我有超憶症,從一歲開始發生過的所有事都記得。”

一歲開始,被沈家領養以後。

最後的那片雪花終於落下。

謝阮頹然地靠在門上,心裡再無一絲僥幸。

“有點嚇人是吧,”見到他的表現,薄晉紳士地後退兩步,沒再站在他麵前。給謝阮留足了喘息的空間,也撐起了自己最後的體麵,“確實挺恐怖的。”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是在三樓走廊。”像是要打碎心裡的最後一點念想,薄晉再不掩飾,第一次將完完整整的自己展現在謝阮麵前。

“前年12月8號晚上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你穿著白色衛衣,帽子左邊的抽繩比右邊短一截。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臉凍得有點紅。手裡拿著本書,藍色封麵白色腰封,具體沒名字沒看到,是申城出版社出版的。”

“第二次……”他喉結滾了滾,繼續往下說,“是三天後的午休,你換了雙紅色籃球鞋,和宋星河一起從超市出來,買了杯雙響炮。左腳的鞋帶散開了,走了一段才找了個能搭腳的地方係上。”

原來他們那麼早就見過麼?可惜他全無印象。

記憶裡真正和薄晉碰麵還是在天台上。

謝阮心裡五味雜陳:“我不記得了。”

“正常。”薄晉在床邊坐下,伸手去摸兜裡的打火機。可他手指發顫,足足摸了三次方纔將打火機拿出來。

冰涼的金屬攥在掌心,硌得皮肉微微發疼,勉強帶來了一絲鎮定:“我這樣的纔不正常。”

他看向謝阮。

頭頂的燈光灑下,照得滿屋亮堂,也讓謝阮整個人都暴露在了他眼前。

十八歲的男孩子身上還殘留著少年氣。麵板冷白鼻梁高挺

眼尾微微發紅,清雋中夾雜著一點破碎感,漂亮得令人心折。

沒有人見到能不動心。

今晚之前,他是他的掌中月。可遠觀,也可儘情攬入懷中。

今晚之後……

薄晉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聲音卻微微發啞:“我什麼都記得。”他對謝阮說,“見你的每一麵、我們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你的衣服鞋子、哪天高興哪天生氣……”

他下顎線收緊,停了停才接著道:“甚至你臉上的表情,肢體上的小動作,全部都記得。”

謝阮情不自禁整理了下頭發。

這個動作彷彿一個開關,徹底關閉了薄晉心裡僅存的那點希望。

他太熟悉了,院長、熟悉的阿姨叔伯,在麵對他時總會不自覺地順頭發、整理衣襟,接著就會找藉口離開。

他不想謝阮也是這樣,也不想看他的背影。

薄晉閉了閉眼,先一步道:“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之前瞞著你是我不對,”他開了個玩笑,“可惜,差一點就能矇混過關了。”

謝阮沒有笑。

薄晉靠在床欄上,彷彿一瞬間被帶走了所有的意氣風發:“謝阮。”

他說:“走吧。”

頓了頓,輕聲道:“走的時候幫我關一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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