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心妄想_同義詞 ☆、骨氣
☆、骨氣
黎陽看著丁墨關上店門,二樓的燈很快開了。黎威看他一臉捨不得的表情,非常鄙視的搖了搖頭,“捨不得的話,乾脆接回去得了。”
黎陽搖了搖頭,表情萬年不變,“他不會跟我回去的。”
“搞不懂你。”
“你跟他店裡的那小子認識?”黎陽忽然問。
黎威沒想到他對自己的事情竟然有興趣,但轉念一想,多半也是因為那家夥出現在那個人的店裡。
“是啊,那小子曾經在我臉上吐過唾沫。”
黎陽挑了挑眉,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已經很說明問題。這世上還有敢在他臉上吐口水,而且還能活著的人,還真是有點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黎威搖了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喝多了,把他當賣的了。他長得不錯。”
黎陽顯然沒興趣知道他的這些風流韻事,而是問:“他和高楷有牽連?”
“嗯,高楷還出麵保過他,養在身邊玩而已。這小子對我不以為然,倒是很願意被人當棋子來利用,還真是沒腦子。”
“你對他有興趣?”
黎威大笑,“我對他的屁股很有興趣。”
“你對高楷這個人瞭解多少?”
“比你多。我跟他現在算是合作夥伴,有錢大家一起賺,我總還是知道進退的。那些老家夥都不中用了,如果這次高楷上來,對我可是好處多多,何樂而不為?”黎威摸了摸下巴,“不過……稍微跟他開個玩笑,應該無傷大雅。”
“你又發什麼瘋?”
“你說,我要多久能搞到手?”
黎陽轉頭看了他一眼,頓時瞭然,“什麼程度?”
“上床。”
“也許很快,也許沒門。”
黎威大笑,“你的經驗之談。”
黎陽聳聳肩,“小心把自己玩進去,收收心吧。”
黎威不以為然,“你的那一套不靈,嫂子現在還不肯正眼看你呢。”
黎陽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你不懂。”
黎威聳肩,“我是不懂,也懶得去懂。”
而另一邊,路遙回答家裡,麵對著陰暗的屋子,思緒紛紛亂亂,倒不是因為黎威。
這兩個星期,他一直壓抑著心裡的情緒,起碼這間屋子就有很多令他感到難以平衡的地方。但這一步既然是自己的選擇,他又覺得這種情緒太矯情,太沒有意義。
他想念高楷,無比的想念。或許之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也是沒有分開的時間長,但是,起碼他知道高楷會在某一個時間出現在他麵前。
可是現在,他躺在狹窄的舊樓房裡,裹著被子想念他。這時候才慶幸自己英明,趁著還在一起的時候跟他出去玩過一次。
否則,他還真的沒有辦法在這種夜裡回憶一點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的快樂時光。
越是這樣想,心裡越是壓抑。或許隱約的,他還是希望高楷來找他的,即使是他當初提出分手,而且還不告而彆。高楷應該不會放下身段拉下麵子來找他。
這個時候,他應該陪著路黎。
路遙吸了吸鼻子,手腳都僵硬了。插上電熱毯的時候,他想,什麼時候才能從這裡搬出去,過得像樣一點呢?
第二天,路遙拿著相機去了店裡,上午的時候空閒下來,兩個人開始倒騰起來。丁叔的店子收拾的乾淨整齊,但是總覺得缺少些什麼。
兩個人一商量,最後決定給牆上做個帶圖的選單,叫人看了就有食慾的那種。路遙自告奮勇說要自己拍幾張試試。
結果拍出來的倒還真不錯,於是路遙用丁叔那台舊台式電腦搗鼓著設計起來。拿出去訂做了兩塊廣告牌樣式的大選單請人掛在牆上,誰知道效果還真不錯。
丁叔很高興,一個勁誇獎路遙能乾。
有時候事情往往就是缺少了一個契機,有了這個契機之後,似乎一切就有一點順其自然的味道了。
這條街的鋪子都不大,但是地勢還不錯,生意都很興隆。隔壁左右的大叔大嬸平時也聚在一起聊天打牌。
對街的有一家禮品店,一直生意不錯,最近盤了一家新的店子,就琢磨著吧生意發展到網際網路上,但是圖片不怎麼好弄。
恰好禮品店老闆在對麵搓麻將,看見麵鋪裡安裝的掛式大選單的圖片拍的不錯,就隨口一問,是不是請了廣告公司做得?挺貴的吧?
丁叔一臉自豪,說是路遙自己拍的,在電腦上設計成選單拿出去列印的,沒花多少錢。還順便把路遙誇得無地自容,很是不好意思。
誰知禮品店老闆很有興趣,跟路遙一談,就請他幫忙給他拍照片。路遙自己也是個半吊子,有點沒譜,就像推脫,誰知這老闆不知道是被丁叔的誇獎迷了心竅還是真的看上了路遙的技術,連說沒關係,可以先試試,不行就算了,每組照片都按張算給他錢。
路遙被他豪邁的一拍肩膀,隻能硬著頭皮說試試。於是,路遙省吃儉用,買了全套器材,當然,其中還有丁叔預支的薪水。
這事情丁叔聽了很高興,甚至比路遙還要有興趣。路遙非常感動,他現在什麼都沒有,隻有丁叔的信任。
不過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也不算太壞,機組照片拍出來,路遙似乎從中找到了一些感覺。拍攝靜物很多技巧和講究,光和影在手中就像是一隻畫筆。
所謂實踐中學習真心不是蓋的,路遙學得飛快,幾乎是沉溺其中。於是,接下來的路遙都是上午去丁叔的鋪子幫忙,中午過了就忙自己的。
於是,很快,路遙拿到了他的薪水,不多的六百塊錢。路遙很高興,但大部分不是因為錢。
他活了二十年,似乎這才找到了一樣會讓他全身心投入的事情,當他專心做一件事情的時候,甚至可以遺忘很多事情。
總之,普通人的日子,也似乎並不算是讓他太悲觀。
不過很快,張立權就出現了。
路遙中午正準備回去,走到舊樓前麵,忽然看見前麵停著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張立權坐在車裡,似乎是瞪著他回來,見他走過來的時候,對他無奈的笑了笑,然後開了車門下來。
路遙心撲通撲通跳著,深吸一口氣才邁開腿走過去,也勉強對他笑了笑。
“權哥。”路遙有點心不在焉的想,張立權來這裡,是不是意味著高楷還是在意他的呢?
張立權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又擡頭看了看斑駁的舊樓房的牆壁,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他媽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路遙傻乎乎擡頭看著他,“你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罵我的啊?你可真有閒心。既然來了,要不要上去坐坐?我招待你。”
“彆了,你那狗窩馬上就不是你的了,咱們上車再說,跟我走吧。”說完,張立權也沒征求路遙的同意,拉開車門把他塞進副駕駛座上。
路遙連忙一驚,抓著車門不讓他關上,“你說什麼呢?你要帶我去哪兒?”
張立權送開車門,抱著胳膊看他,“現在,上麵有人正在收拾你的行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搞定,你那些衣服之類的都不要了,帶著你那些器材就好了。”
路遙頓時皺眉,氣衝衝看著他,“你憑什麼給我做決定?我交了房租就能住在這裡,我不走。”
張立權抓了抓腦袋,一臉抓狂,“我以為你隻是腦子不好,沒想到這裡裝得都是屎。老子沒那麼多時間跟你鬨,還沒吃飯就過來逮你,你以為我是鐵打的啊!先去吃飯!”張立權用力戳路遙的腦袋,戳得他腦門發紅才停手。
路遙撅著嘴看著他,用手捂著腦袋,“總之我不搬,你肚子餓就去吃你的飯去,關我什麼事啊?”
張立權歎了口氣,“鬨什麼脾氣啊?咱們坐下慢慢說成不成?”
這一點路遙還能接受,“但是你現在就給你的人電話,我那些器材都是新買的,碰壞了怎麼辦!誰都不許動。”
“好好好!”張立權敷衍了幾聲,探出身子過來關山路遙這邊的車門,又給他係上安全帶,這才發動殷勤從老舊的街區開了出去。
兩個人在一家飯店點了一桌子菜坐下邊吃邊說話,張立權就是個粗人,不吃西餐,也沒什麼吃相可言,但卻是個實在人。
路遙在丁叔的麵鋪裡吃了麵纔出來,一點也沒覺得餓,看到張立權狼吞虎嚥跟餓了半輩子似的,忍不住問:“權哥,誰餓著你了?”
張立權眼皮也不擡一下,沒好氣道:“最近事情太多,所以你就彆給我添亂了,乖乖聽話。那位現在可是氣頭上,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炸。”
路遙抿了抿嘴巴,本來想問高楷怎麼樣了,有沒有說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他又嚥了回來。
“說說,你這顆腦子又是哪裡抽了,怎麼說走就走了?而且還不會自己轉彎。”張立權喝了口啤酒,擡眼睨著他。
路遙沒好氣道:“我腦子好著呢!”想了想,還是說,“高楷他沒跟你說嗎?我跟他已經分手了。”
張立權聽他這麼說,忍不住就笑出聲了,笑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你說你,人家說吃一塹長一智,我怎麼覺得你越活越回去啊?你們是什麼關係,還分手?你以前不是很明白自己在高楷麵前是個什麼東西嗎?”
路遙忽然擡眼看著他,一臉倔強,過了一會兒,才說了句:“是啊,我就是‘什麼都不是’的日子過得厭煩了。我隻是想看看,我活在這個世上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張立權收起了一臉的調侃表情,認真的看著他,“你知道,那為什麼還要鑽牛角尖?哦,在那種地方顯得你很骨氣?”
那種地方張立權沒住過,但是早些年他住過比那環境差不知多少倍的建築工地的窩棚。他知道很多事情,但這些事情不值一提。不過,路遙這是自找罪受,純粹活該自虐。所以人不能光靠意氣和骨氣活著,要靠腦子。
當初路遙能跟著高楷這麼久,現在就沒有理由在窩在那種地方,跟個窮學生一樣哆哆嗦嗦過日子。
不過,他倒是對路遙有點刮目相看了。因為畢竟這麼久的時間裡,他還沒準備投降,看樣子也沒回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