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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心妄想_同義詞 ☆、永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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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彆(一)

高楷愣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你知道什麼叫真的冷血嗎?”

路遙根本就沒想聽他的話,轉身躺下,被朝著他,默不作聲睡下了。高楷不以為意,也在他身邊躺下。這種不痛不癢的小動作,幾天以來已經叫高楷有些習慣了。

或許路遙心裡還有疙瘩,現在也不是逼他的時候,有些事情,還是得慢慢來。

路遙背對著高楷躺在,一動不動的,他睡不著,但不想看到高楷。但閉著眼睛,不知什麼時候總還是能入睡的。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時候,高楷被身邊的輕微動靜驚醒了,坐起身來一看,路遙縮成一團,雙肩微微抖動。

他開啟床頭燈,側過身去看路遙的臉。路遙正在哭,默默的流著眼淚,一點聲音也沒有。

高楷歎了口氣,抱著他翻了個身,把腦袋放在胸口,輕輕拍著他的背脊。

路遙哭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了看高楷,自己坐了起來,用手背擦眼睛。

“怎麼了?”

路遙搖了下頭,“我心裡難受。”說完就下床穿著拖鞋往外走。

他就這麼穿著薄薄的睡衣跑了出去,外麵溫度還是很低的,高楷也跟著起來,披上衣服下樓,見路遙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

高楷隨手給他披上毯子,坐在他身邊。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成不成?”路遙把頭埋在膝蓋裡,悶聲說。

高楷頓了頓,伸手揉了揉他露出來的半截脖頸,低聲說:“你是因為我跟你哥在一起而心裡有疙瘩,還是因為我說不愛他?”

路遙擡起頭看著高楷,“你把感情當什麼了?你不愛我哥,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你又把我當什麼了?但我現在不想為你的事費神,我隻希望……”

他的話還沒說完,高楷就歎了口氣,打斷了他:“你希望他孤單麵對死亡?還是讓我來幫他?又或者你想看到一個即將失去愛人而痛不欲生的我?”高楷搖了下頭,“這件事重要的並不是我喜不喜歡他,這一點路黎心裡比誰都清楚。他又何嘗不是帶著目的再看我?我們誰也不欠誰。就算是一場戲,也是我和他之間,心照不宣的。我在他麵前當一個完美情人,做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而他給我我想要的。不管我有多在乎他,他有多在乎我,這條線我們都不敢跨過去,難道你不懂嗎?”

路遙懂了,但也不懂。

他懂了的是:原來聰明人是這樣去計較愛情的。如果註定要失去,註定要受傷的,就立刻停步不前。他不知道高楷有多在乎路黎,但是這種在乎有多少是愛情,他倒是真的很懷疑。

而他從始至終都是個笨蛋。傻裡傻氣橫衝直撞,直到頭破血流才知道往前看一看,卻沒想到前麵是一條看不到光的死路,而他現在連迷途知返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就是聰明人和笨蛋的區彆。

而路遙不懂的是:這種能夠隨心所欲駐足的愛情和他那種奮不顧身的愛情,究竟有什麼不一樣呢?

高楷顯得有些焦躁,在身上摸了摸,似乎是在找香煙,但摸了才發現身上披著一件睡袍,於是起身在抽屜裡拿出一包煙來。

路遙看著他點上煙默默抽了起來,心裡從來沒像現在這麼難受過。

高楷抽完了一支煙,掐滅了煙頭之後,站起來說:“我去讓幫傭起來做點吃的。”

高楷上樓換了衣裳下樓,幫傭沒過多久就進廚房開始忙碌起來。抽線之後,特護已經走了。路遙坐在沙發上看著外麵的天空慢慢亮了起來。

從早上之後,路遙臉色就很差,一個字都沒說過。高楷看起來也心情不好,吃早飯的時候也低著頭不說話,氣氛達到了這幾天以來的最低潮。

就好像前幾天的平靜都是假的。

家裡的座機忽然響了,高楷接了,對麵是張立權的聲音,很急切,“快來醫院,路黎不行了。”

高楷一聽,臉色就變了,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他心裡有些猶豫,轉頭去看路遙,後者也正看著他。

路遙見他回頭,表情都變了,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站起來問:“是不是我哥出事了?”

高楷想了下,還是點了下頭。萬一路黎真出了什麼事,他瞞著路遙,以後路遙也要恨他,長痛不如短痛。

“他快不行了。總之,先去醫院看看再說吧。”

路遙連忙點頭,高楷帶著他上樓換了身衣服,兩個人就立刻出門了。

路遙跑出電梯,高楷跟在他身後,看著走廊另一邊的張立權正來回踱步,看起來很焦急。

“權哥!”路遙穿了口氣,“我哥他怎麼樣?”

張立權看到路遙也跟著來了,下意識看了看高楷的臉色,高楷冷著臉,沒看他,也沒說話,於是他搖了下頭,“醫院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說是人不行了,我也沒看著。”

路遙不知道為什麼醫院是給張立權打電話而不是給高楷打電話,但心裡的愧疚立馬翻騰著一浪高過一浪。要是路黎就這麼死了……

這麼想著,路遙就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來,胸口悶痛。高楷看他臉色刷的白了,心裡一驚,連忙將他扶住,“你先彆慌,坐下等等再說。”

路遙被他扶著坐下,渾身都在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跑過來的原因,他覺得有點頭暈。雖然醫生說過,他這樣的貧血癥狀很正常。

高楷也沒想到他這麼大反應,心裡除了感到壓抑之外,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但這傷感卻分不清是因為路黎的生生死未卜,還是因為路遙的傷心難過。

張立權也沒見過路遙這樣,那張小臉兒慘白慘白,看著著實有點不是滋味兒。

高楷坐在路遙身邊,伸手抓住路遙的手,緊了緊,也沒說什麼。路遙擡頭看著他,“我沒事。”

高楷點了下頭,覺得路遙的手冰涼,那股微微地顫抖暴露了他現在內心的情緒。這種時候,在他的麵前,根本就沒有必要偽裝堅強。

和前一次不同,他們坐下還沒幾分鐘,兩個醫生和幾個護士就都出來了。路遙連忙站起來問:“我哥呢?”

高楷扶住他的肩膀,將目光投向吳醫生。

吳醫生看了看高楷,轉頭對路遙說:“很抱歉,我們已經儘力了。”

另一個年紀較大的醫生也歎了口氣,臉上也有許多惋惜的神色,說了一聲:“請節哀。”就轉身離開了。

路遙愣愣站在原地,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還沒回過神來似的。

高楷張了張嘴,但是最終也沒說出話來。隻是低垂著目光,輕輕抓住路遙的肩膀。

吳醫生覺得氣氛有些微妙,不同於以往病人逝世時親屬的反應,稍稍定了定神,才說:“他之前要我帶句話給高先生。”

高楷擡頭看著他。

“他說……如果他不是這樣一副身體,一定會和你真真正正談一場戀愛。”吳醫生說完,略感尷尬的點了下頭,“待會兒你們可以去看看他。對不起。”說完,他將口袋裡的一枚閃閃發亮的戒指交給高楷,然後轉身走了。

路遙擡頭看著急救室雪白的大門,嘴巴動了動,好像在說什麼。高楷意外的,聽得很清楚。

“我哥他是真的愛你。”

高楷心裡猛然被蟄了一下,側過頭默默看著路遙蒼白的臉,找不到能夠回應他的話語,隻能沉默著摟著他,隱約還是能透過兩人緊挨著的肩膀,感覺到絲絲的悲傷。

隻是不知道這悲傷是被路遙感染了,還是心裡真的覺得難過了。

這感覺比三年多以前的那一次,要來的分明而且綿長,但沒有那麼讓他覺得痛。

高楷低頭看著掌心的這枚戒指,原本是一對,但是他的那隻,他從來沒有戴過。就像婚戒,也隻是婚禮的時候戴過一次。

戒指兀自帶著一股暖意,卻刺得高楷手心冰涼。

高楷回過神來,才發現路遙也正看著他掌心的戒指,淚如雨下。他心裡一慌,收起戒指,伸手就去摸路遙濕漉漉的麵頰。

路遙彆過頭,錯開他的手,轉身就往醫院大廳走。

高楷心裡很亂,見張立權很為難的看著他,於是歎了口氣:“他現在大概不想看到我,你過去陪著他,彆讓他出事。”

張立權歎了口氣,“姓吳的小子太不知道察言觀色了,乾嘛在路遙麵前給你這東西?嘖!”說完就追著路遙跑了。

路遙坐在緊急通道的台階上哭得稀裡嘩啦,張立權一個頭兩個大,他這輩子最怕的事情就是安慰人跟討好女人。雖然他知道路遙是真的難過了,但是除了沉默的坐在路遙身邊陪著他,還真是想不出該怎麼辦。

半個小時過去了,張立權聽他哭都聽得累了,忍不住說:“彆哭了,再哭真的得脫水了。”

路遙停不下來,趴在膝蓋上,也不擡頭。

“你這樣,得把自己折騰出病來了。”張立權抓了抓腦袋,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說句不好聽的,你哥那樣的身體,真的是折騰夠了。我前兩天看到醫生拉開他衣服做檢查,心口上光是做手術的傷疤就叫人看得揪心。他這是解脫了,所以你也沒必要這麼傷心。”

路遙忽然擡起頭來看著他,那種表情,張立權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忘記。

張立權沒有親人,全都死光了,但是從來沒為彆人這麼難過過。即使是自己的親人。

看著那雙眼睛,張立權心跟著軟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低聲說:“這個世界少了誰,活著的人都得繼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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