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舟暮雨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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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億的賠償金像座大山壓在她身上。
催債的人日夜守在門口。
她隻能趁著夜色倉皇逃往陸川的老家。
可陸川一家,卻是豺狼虎豹。
從前的唐雨漂亮有錢,能給他們好處,他們自然願意捧著她供著她。
可現在的唐雨身無分文,寄人籬下。
曾經對她噓寒問暖的“公婆“,如今讓她睡在陰冷的雜物間。
天不亮就要起來生火做飯,洗全家人的衣服。
她那些名牌包和首飾,早被陸川母親變賣一空,給小兒子的婚房湊了首付。
陸川更是原形畢露,整日流連賭場和夜店。
唐雨稍加過問,換來的就是拳腳相加。
有一次她被打得肋骨骨折,卻連去醫院的錢都冇有。
隻能硬撐著在衛生所買了最便宜的止痛藥。
當討債的人終於找上門時,唐雨徹底崩潰了。
她咬牙切齒拎著陸川威脅。
“我們是夫妻,我的債務就是你的!這是共同債務!”
“你賠也得賠,不賠也得賠!”
陸川卻哈哈一笑,反手給了她一巴掌。
陸川卻獰笑著甩出一張偽造的結婚證:
“還共同債務呢?!”
“你跟我那張結婚證,也是假的!”
“要不是看你有錢,誰t願意找個二手貨啊!”
“我還得趁著年輕,多傍幾個富婆!”
唐雨呆滯在原地,如遭雷劈。
手上的素銀戒指突然變得無比刺眼。
那個精心雕刻的“l“字母,此刻就像個荒唐的笑話。
第二天,她用最後一點錢買了瓶安眠藥。
夜深人靜時,她平靜地將藥片拌進晚飯裡。
當陸川一家昏睡後,廚房的菜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當天夜裡,她拎著菜刀。
一刀一刀,將陸川家一家子狼心狗肺砍成了臊子。
火光沖天而起時,唐雨渾身是血地走在鄉間小路上。
她手裡攥著那枚變形的銀戒指,步伐堅定地走向派出所。
警笛聲由遠及近,她仰頭看著滿天繁星,突然笑了。
法院判決書下來那天,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
她穿著寬大的囚服,曾經精緻的麵容如今憔悴不堪。
我靜靜坐在旁聽席最後一排。
看著這個曾經讓我傾儘所有的女人。
那些刻骨銘心的誓言早已模糊。
可看她淪落至此,胸口還是泛起一絲鈍痛。
因詐騙罪、重婚罪情節特彆惡劣,唐雨被判處無期徒刑。
她眼神空洞地聽完判決,卻在轉身時突然看向我。
隔著冰冷的鐵欄杆,她嘴唇顫抖著做了個口型。
冇有聲音,我卻看得真切——
“對不起,祝你幸福。”
我望著她被法警帶走的背影。
長長撥出一口濁氣。
走出法庭時,盛夏的陽光傾瀉而下。
我抬手遮了遮刺目的光線。
忽然想起我們領證那天,也是這樣的好天氣。
民政局門口的梧桐樹下,熾烈的陽光穿透樹葉。
在她潔白的裙襬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當時笑得那麼甜,說要把結婚證永遠放在貼身的口袋裡。
抬頭望瞭望萬裡無雲的藍天。
心中竟出奇地平靜。
那些愛恨癡纏。
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
那些如鯁在喉的憤怒與不甘。
終究都成了塑造今日之我的養分。
不必哀傷,不必追憶,更不必回頭。
未來的路還長,或許會有新的風景,新的人。
我整了整西裝領口,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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