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在初夏 母親節
母親節
第二天剛到學校，葉韻就著急忙慌跑過來，“你五一跑哪去了，昨天早上去找你你人都不在，給你打電話也沒人接，快快，英語作業給我！”
“我五一去市裡麵玩了，昨天下午纔回來的。”季野不慌不忙拿出英語作業遞給葉韻。
葉韻著急趕作業，也沒有繼續問下去，畢竟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總會嘮起來的，也不急在這一時。拿著作業就跑回自己位置開始辛勤py起來。
旁邊的白歡倒是難得主動問起季野五一都去乾了啥，季野也都如實稟告了一遍。
白歡聽完後也隻是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沒再說彆的。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季野又是把相同的故事在葉韻這裡又複述了一遍，不過葉韻聽完後的反應就不像白歡那樣平淡了。
“有機會你一定要帶我見見你這位老哥知道了嗎！一定要你倆一起哦！”葉韻拍了拍季野的背，笑得非常放肆。
後麵的幾天的生活一切如舊，隻不過比起往日枯燥無味的生活，季野現在每天多了一項樂趣，那就是每天晚上放學回家後和程嘉煲電話粥。
每次一打就是半個小時往上，大部分時候都是季野在分享自己在學校的日常，上了什麼課，吃了什麼飯，發生麼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程嘉也偶爾會分享一些，不過還是以季野居多。
兩個人實在沒什麼話的時候，季野也捨不得掛掉電話，最後就演變成程嘉隔著電話來教季野做數學題的場景。
不過效果卻非常不儘如人意，畢竟不是麵對麵，一個很簡單的思路，程嘉總要說很多遍季野纔能夠勉強明白。
到了週五的晚上，程嘉如約而至，季野也早早做好了一桌子的飯菜等著程嘉。
吃罷飯的兩人也沒有什麼彆的安排，程嘉又指導了會季野數學兩人就早早睡去了。
考慮到中考在即，玩心也該收一收了，週末的日子兩個人也都是呆在家裡麵一對一輔導。
週日下午程嘉接了個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跟程嘉說了什麼，程嘉也隻是說自己臨時有點事情要回去，就匆匆從季野家離開了。
季野望著程嘉離開的背影，眼裡滿是不捨，可自己又不能把人綁著不走。
到了晚上，季野還是非常不放心的給程嘉打了好幾個電話，可是對方始終沒有接聽，季野的心裡也越來越不安了起來。
坐立難安的季野突然瞟到牆上掛著的日曆，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件，又連忙拿起電話，給自己媽媽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就在快要提示結束通話的時候，電話那頭也是終於接通了。
季野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活潑，“媽，母親節快樂！”
電話那頭顯然是愣了一下，隨後又是輕輕笑了兩聲，然後用著略顯虛弱的聲音說：“兒子有心了！”
緊接著就是一段冗長的沉默。
季野本以為會等來母親那每次都要重複很多遍的叮囑，可電話那頭的心思好像並不在季野這兒。
安靜了快一分多鐘陳曉華突然開口說了句，“兒子，要是沒啥事媽先掛了啊，你早點休息！”
等季野回過神來，看著手裡已經被結束通話的電話，心裡總琢磨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自己也說不上來。
放下電話後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內心深處一股孤獨感湧上心來。
明明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生活，可是不知是和程嘉生活了幾天的緣故，現在的季野無比想要有個人能夠陪在自己的身邊。
一直等到深夜也沒有等到程嘉的回電，睡覺前又不死心的給程嘉打了兩次，可惜依然是無人接聽。
等到了第二天晚上，程嘉也是終於回了電話。
季野接起電話就衝著話筒喊了起來：“你這兩天都跑哪去了！？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程嘉顯然是沒想到季野會衝著自己喊了起來，愣了一會先是調侃道：“怎麼？小野你這是生氣了？”見季野沒說話，程嘉又接著解釋道：“昨天實在是事發突然，又一直忙到後半夜，真的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您大人有大量，彆跟我一般見識唄~”
季野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那你說，你昨天都忙什麼去了？”
程嘉脫口而出：“助人為樂去了！”
聽到這話季野真是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了，“你這能叫理由嗎？”
接著季野就聽到程嘉輕輕的笑了一聲，隨後一副正經卻又故作輕鬆的說到：“那你可以代我去處理家事了。”
一說“家事”兩個字季野就突然回想起什麼，便也沒有再接著問下去。
程嘉也像個沒事人一樣直接撇開了話題，季野也順著他的話題聊了起來，沒一會兒原本不愉快的情緒也全都煙消雲散了。
……
等到了週四晚上兩人又一次聊天時，程嘉突然告知季野自己這周可能沒辦法去找季野了，季野的心情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程嘉走的那個下午。
沉默了一會兒季野決定這次不能坐以待斃，猛烈的發起攻勢，上下隻求見程嘉，最終程嘉還是敗下陣來，不過是季野去市裡見程嘉。
第二天季野和葉韻說起這事的時候，葉韻的一番話瞬間讓季野後悔了去找程嘉的決定。
葉韻：“他之前不都跟你說了是處理家事，這次又突然反常不來還沒有告訴你緣由，才過去這麼兩天，那不明擺著還是同一種情況嘛！你說你人家要是真在處理家事，你這突然插進去一腳，你不嫌尷尬嗎？”
季野順著葉韻的思緒往下想了下去，“蛙趣，那我現在咋整，總不能反悔不去了吧，這樣顯得我昨晚的苦苦哀求好像一場笑話……”
葉韻拍了拍季野的肩膀無奈的歎了口氣：“自求多福吧！姐幫不了你了。”
季野欲哭無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剩下的隻有見招拆招了，心想著如果真遇見他家裡人什麼的，自己把這麼多年練就的“裝無辜可愛乖巧懂事人畜無害”表現出來，或許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到了晚上，季野懷著不安的心情，踏上了去往市裡的末班車。
到站的時間也差不多是程嘉下自習後趕來的時間，下車後等了幾分鐘程嘉也是不太準點的出現在了季野麵前。
接到季野後程嘉並沒有說什麼，打了輛車就準備帶季野回家去。
一路上安靜的氛圍，離家越來越近的距離，讓季野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可事情卻並不像季野所預料那樣，進了家門後季野就發現屋子裡的陳列擺設都和自己走那天並無兩樣，一點都不像還有人來過一樣。
季野還在捉摸著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程嘉拍了拍季野的頭打斷了他的思緒，“一會兒去洗洗早點睡吧，明天白天我可能有事不在家，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待著做題，覺得悶得慌想出去轉轉了就在附近，彆跑丟了，食物冰箱裡給你備了一部分，想吃什麼就自己做點，不要因為我不在就不吃飯，不想自己做就出去買著吃……”
程嘉囉裡囉嗦的說了一大堆，季野還是第一次見程嘉這麼囉嗦，總感覺對方好像有點太把自己當小孩子了。
不過還是表現出了一副很認真聽了的模樣，每說完一句季野就嗯一聲回應著。
等交代完所有的事情，程嘉就把季野推進了廁所洗漱，自己則回到了房間裡待著。
季野洗漱好出來時看程嘉的房門緊閉著，站在門前非常細聲的說了句：“程哥，晚安。”轉身就進了隔壁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季野一大早就起來了，不過程嘉要比自己還要早，在屋裡溜達了一圈不見人影就又回床上躺著了。
季野有點不開心的喃喃自語：“早知道就不來了，來了也見不到人。”說罷就把臉埋進枕頭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中午了，下樓隨便買了點東西吃就又回來刷題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季野的心也越來越焦躁，他很想知道程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會這麼忙，一整天都見不到人影。
到了晚上十一點，程嘉才滿臉疲憊的回到家中。
季野有些擔憂的看著程嘉，想詢問些什麼但又怕程嘉不願意分享，更怕自己太越界了，自己能做的也隻是給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程嘉接過水喝了一口溫柔的摸了摸季野的頭詢問他今天有沒有乖乖的吃飯，學習。
季野愣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程嘉的問題，緊接著像是下定決心似得反問道：“程哥，你明天是不是還要去忙啊？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忙什麼事麼……？”
程嘉看了一眼季野，隨後又彆過頭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季野的這個問題。
“哥……有什麼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瞞著我，我知道我這麼說可能有點自不量力，但我是真的很想有什麼事情能夠幫助到你！有什麼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自己一個人擔著，我會儘我所能來幫你分擔！”季野邊說邊一隻手拽著程嘉的胳膊，一副祈求的樣子。
程嘉看著季野不肯放棄的眼神，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哎，可這件事實際上是有關於你的……陳阿姨本來不讓我說的，怕影響到你中考，可我覺得這事瞞著你也不好……”
在季野疑惑的目光中，程嘉又接著說到：“陳阿姨…你媽媽她在工地乾活的時候出了事故，右手有三根手指被機器碾碎了……”
聽到母親受傷的訊息，季野抓著程嘉胳膊的手突然一緊，程嘉也隻是把自己的手放在季野的手上輕輕安撫著他。
“你媽媽現在就在市人民醫院裡麵接受治療著，你爸因為工作的原因，隻是短暫的回來了一天就又走了。季叔叔可能在這邊實在找不到能夠囑托的人，就找了我爸讓他幫忙照顧一二，可我爸他……雖然答應了下來，但實際上我爸他現在壓根不在這邊，所以就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幫忙照應著。而我這些天一直在忙的也就是去醫院幫忙照顧陳阿姨。”
聽完程嘉說的，季野再也忍不住的直接站起身就要出門去醫院看望陳曉華，程嘉又一把把季野拉回來，道：“現在已經這麼晚了，你要去乾嘛啊？”
季野略帶哭腔的說到：“可那是我媽啊！她出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不去看她啊！”
程嘉輕輕的拍著季野的背，“你先冷靜點，陳阿姨現在已經沒什麼大事了，這個事故是上週發生的，手術也早就做完了，現在在市醫院裡隻是靜養著。而且我走的時候陳阿姨也已經睡著了，你現在過去也會打擾她休息不是嗎？我知道你很擔心，但今天我們先好好休息好嗎？等明天我再帶你去見她。”
雖然聽程嘉這麼說後季野稍微冷靜下來一點，但心裡還是非常不安。
“聽話小野，今天先去睡覺吧，等明天我們再一起去照顧阿姨好嗎？你這麼晚過去阿姨也在休息，去了什麼事都做不了，萬一吵醒阿姨了也不好不是嗎？”
程嘉這麼一說，季野再不安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約定好明早一起去醫院後，兩人簡單洗漱後各自回房間休息。
無論程嘉怎麼安慰，季野的心一直靜不下來，一直到後半夜才艱難睡著。
第二天一早，程嘉溫柔的把季野叫醒，季野看著窗外還黑乎乎的天，感覺有一種剛睡著就被叫醒了的煩躁感。
轉頭看向程嘉瞬間意識到今天還有正事要做，立馬清醒了過來，收拾收拾便和程嘉一起出了門。
一路上季野都沒有說話，默默跟著程嘉走著來到一條小吃街，雖然才早上六點，但這裡已經彙集了不少人流。
程嘉隨便挑了一家帶著季野走了進去，“想吃什麼？”
季野麵無表情的說到：“我就不吃了，沒什麼胃口。”
程嘉推著季野來到寫著選單的牆前，“不行！多少吃點，你不吃你這副沒精神的樣子你是打算讓阿姨看見後又擔心你嗎？”
“那…我吃點吧……”說罷隨手指了碗麵就找了個地方坐著。
飯罷，程嘉又打包了一碗玉米粥帶著，穿過小吃街，就來到了市醫院的樓下。
季野望著麵前一棟棟高聳的藍色大樓，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終於來到陳曉華的病房前。程嘉看病房裡麵的燈還是滅著的，想來應該還在睡著，便沒有讓季野直接進去，而是坐在了病房外麵等著。
季野根本坐不住，但為了不打擾母親休息，隻是站在病房門前努力窺探著裡麵的情況，可惜再怎麼努力，黑乎乎的一片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又過了十幾分鐘，來了一個護士進行例行查房，才把裡麵的燈給開啟，季野沒敢直接進去，躲在門外悄咪咪望著裡麵的一切。
等護士查完房離開後，程嘉也是拉著季野走了進去。
陳曉華看見程嘉帶著季野進來，一下子慌亂了起來，想要隱藏些什麼，可那條失去了手掌的胳膊被固定了起來，根本無法隱藏。
季野看著自己母親憔悴的麵容，心裡湧上來一陣陣的酸意，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如何開口。
陳曉華也是不知道怎麼麵對自己的兒子，於是轉向程嘉有些怒氣的說到：“小程！不是說了讓你彆告訴他的嗎？你怎麼把他帶了啊！”
程嘉走到陳曉華的床頭，把買好的粥放到床頭櫃上，無奈說道：“阿姨，你兒子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嘛？這事哪裡是我能瞞得住的呢？”
陳曉華又轉頭望向站在床尾的季野，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兒子，你吃飯了沒？”
季野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走到陳曉華身邊蹲了下來，“媽……你怎麼出這麼大事都不告訴我啊！？你自己一個人肯定疼壞了吧？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讓我來照顧你……”
陳曉華看著哭出來的季野，想要伸手去安慰季野可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常用的這隻手現如今不太方便了，隻能用另一隻手艱難的撫摸著季野的頭。
“兒子，媽隻是不想你因為媽的事情耽誤你學習了，你看我現在不還好在這嗎？你媽我命硬著呢！”
“媽……”季野哽咽的說不出來。
程嘉見狀也是走到季野的身邊拍著他的背，“好了，小野，彆哭了，你這麼哭下去阿姨可就又要開始擔心你了。”
季野也不是什麼不懂事的人，見程嘉這麼說，也不好再繼續哭哭啼啼下去，站起身來調整好心態後，羞恥感一下就上來了，覺得自己突然當眾哭了起來好丟臉。
而且感覺自己最近幾次哭都被程嘉給看到了，更覺得無顏麵對他了。
程嘉看著季野彆扭的行為，也隻是淡然一笑，接著就去幫忙把陳曉華的病床給搖了起來，然後放上板子把玉米粥放到了陳曉華麵前。
陳曉華這次傷到的是右手，可她偏偏又是個右撇子，這次受傷後右手便不能用了，現在吃個飯都變得非常困難。
“媽，我來餵你吧。”季野意識到陳曉華現在可能並不方便吃飯於是準備拿過勺子。
陳曉華一把阻止，聲調提高了些許，“不用！我自己來。”
從小就和父母相處少的季野又怎麼會知道，一生性子要強的陳曉華哪怕是失去了慣用的右手，也會堅強的生活下去。
剛開始那兩天，吃個飯彆說拿筷子了，用勺子都非常的不順暢，一勺要舀三四次才能舀起來點東西，但經過了快一週的訓練，雖說筷子還不能自如使用，但至少勺子用起來已經很熟練了。
陳曉華死死攥著勺子不肯交給季野，季野也隻得作罷，無奈的看著母親。
上午醫生來查房的時候，季野仔仔細細詢問了陳曉華的傷勢，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手術做的很成功，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現在隻需要靜養就好，隻是要注意右手短期內不能再受到什麼壓力，就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了。
到了下午，陳曉華就開始催促季野跟程嘉離開，“兒子，你跟小程就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沒事的，你們倆明天都還要上學，不能耽擱了。”
“沒事媽，我想多陪會你。”季野捨不得這麼早就走。
“聽話，回去了好好學習，我過幾天也就出院回家了。”陳曉華說罷給程嘉使了個眼色。
程嘉便直接拉著季野就準備朝外走，程嘉的力氣很大，季野再怎麼不捨，也還是被硬生生給拽了出來。
走出病房後程嘉又雙手按住季野的肩膀，“好啦，我知道你擔心阿姨，但阿姨說的也沒錯，你明天還要上學呢，我先送你回去，你安心上學。你放心，阿姨這邊有我呢，我會打點好的。”
如果是彆人，季野或許真的不會放心，但是程嘉的話，季野總會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安全把季野送回家後，為了讓季野放心，程嘉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了陳曉華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