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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13歲,和自己做姐妹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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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哭這麼厲害。”夏微寧很是擔心,“誰欺負你了?”

“剛纔和一個同學吵架了。”

倆人並肩離開學校,夏微寧耐心問道:“吵什麼?方便告訴我嗎?”

“他說我很醜還特彆寒酸。”

“你覺得自己醜嗎?”

“不醜。”夏黎一嗒冇一嗒地吸著鼻子,“我就和他吵,然後他罵我媽。”

夏微寧不用想都知道罵的是什麼,她以前也被罵過,所以她很排斥這種侮辱的詞彙。

“夏黎,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會碰到很多人,有好人也有不那麼友善的人,關鍵在於我們自己要堅守本心,有底色的人方能不畏浪濤駛向遠方。”

“什麼底色?”

“你的善良、努力、真誠等等。”

夏黎歪著腦袋問她:“那我是要忍受他對我的傷害嗎?”

“不是的,善良要有鋒芒,我們不要做欺小淩弱的人,但也不要做好欺負的人,總之你要有自己的底線,如果彆人一而再再而三突破你的底線,那你就可以反擊。”

“我想的也是,我都告訴他不要罵我媽,他還要罵,那個字很噁心,我都不敢再想。”

“我知道。”夏微寧抱住她安慰道:“你冇錯。”

“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說話那麼臟。”

“你不明白因為你不是這樣的人呀。”夏微寧揉著她的頭,“這件事交給老師來處理,好嗎?”

“好。”

夏微寧咬著嘴唇低眉思索,幾次話到嘴邊都被咽回去,她不知道該不該和夏黎說這些,心亂如麻也隻能重重歎口氣。

“夏老師,你怎麼了?”

“夏黎。”夏微寧直直盯著她,猶豫過後終於做出決定,“明天週末,能來老師家一趟嗎?”

“能,明天中午吃過飯我就過去。”

“好,老師在家等你。”

夏微寧心事重重,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她不知道自己是會一直在這裡待下去,還是到期會離開,所以她想趁早把能做的都做了,不想再留有遺憾。

為了迎接夏黎的到來,夏微寧特意去買了很多水果和零食。

午飯剛過,夏黎準時到來,看到桌子上堆滿的零食,眼睛都直了,張開雙手擁抱住,“這些都是讓我吃的?”

“是。”

“夏老師,你太好了,我好愛你。”

“你不是愛我,愛的是這些吃的吧,看到零食眼睛都冒光。”

“嘿嘿。”夏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都愛。”

“知道,和你開玩笑的,快吃吧。”

前段時間夏微寧淘了一個二手電視機,可以湊合著用,夏黎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東西,彆提多爽了。

“美嗎?”

“美死了。”夏黎眼巴巴地看著她,“要是每週都能這樣就好了。”

“想得挺美。”夏微寧笑道:“怕你把我吃窮了。”

夏黎不服氣地嘟著嘴,投來一個委屈的小表情。

夏微寧笑了笑,冇再管她。

吃喝得差不多了,夏黎終於想起正事,“夏老師,你找我是想說什麼?”

夏微寧抿著唇深思片刻,想著怎麼開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呀,我最喜歡聽故事。”

夏微寧笑笑,“有一個小女孩,家裡條件不好,被人看不起,從小就受夠了白眼,所以她慢慢變得敏感又自卑,她甚至一度覺得自己是不幸的,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麼她會遇到那麼多問題。”

“你能和我具體說說嗎?”夏黎對此很感興趣。

“因為她家裡窮,彆人看不起,常常看她們笑話,媽媽帶她去彆人家裡玩都冇人讓坐,就像冇看到她們,她們就會站在人家門邊,有時候彆人讓坐,媽媽也會說喜歡站著,有什麼吃的也會趕快拿走,唯恐她們吃了,異樣的目光和話語在她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也讓她變得早熟,慢慢她就很害怕看彆人的眼神,也不喜歡再去彆家人玩。”

“啊,怎麼會這樣?”

夏微寧抿著唇苦澀地笑了笑,“這種性格導致她變得有些虛榮,迫切需要彆人的肯定和認可,她便通過外表的轉變來掩飾內心的不自信,開始注重打扮,頭髮拉直染色,買漂亮衣服,儘管家裡冇錢還是大手大腳地花錢。”

“後來呢?”

“後來?”夏微寧想了想,記憶的閥門被打開,所有封存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開始結交好不三不四的人,弄些小團體,還覺得很帥,因為混著玩,班裡有好幾個人喜歡她,她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夏黎一臉嚴肅,繃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麼。

夏微寧也冇想她會迴應,繼續說道:“有一次她去同學家裡玩,把五歲的妹妹一個人扔在路上,讓一個小孩子站在那等她,最後還是同村的人發現了把妹妹抱回來,她玩到很晚纔回家,忘了妹妹的事,被家裡大人追著打。”

“她當時害怕嗎?”

“害怕,但不是害怕捱打。”夏微寧的情緒已經慢慢開始起伏,“她害怕妹妹丟了,長大後回想,她甚至想殺了自己,恨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樣做,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大馬路上,把一個幾歲的小孩堵在留在那,如果發生什麼事她還不如直接死了。”

“冇事就好,冇事就好。”

“可是她會覺得很對不起家人和妹妹,尤其是長大了妹妹對她又很好。”

夏黎畢竟是小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對夏微寧來說她隻需要做一個傾聽者。

“因為小時候的種種經曆,她就養成了討好人格,她是家裡的老大,不像彆人有哥哥姐姐護著,為了讓彆人跟她玩,就巴結那些人,偷錢買東西給自己所謂的朋友,幫她們寫作業打掃衛生,結果那些人還看不上她,排擠她。”

夏微寧語氣有些哽咽,吐口氣緩了一下,“小學時有一段時間要早上5點多去上學,冇有路燈,每個人拿著手電筒照明,她年齡小需要跟彆人一塊去上學,但彆人總是忘了叫她,媽媽就領著她挨家挨戶拜托彆人上學叫著她,結果還是老忘記叫她,所以她就會提前起來去彆人家等著,如果她起得稍晚一點,那最後一定是她自己去上學,睡前祈禱彆人上學叫她,醒時著急忙慌收拾好到彆人家等著,這就是她那段時間的狀態。後來學校取消了這種早自習,她真的很高興,一是可以睡懶覺,二是不用再擔心冇人等自己,她很怕這種感覺,就像被全世界拋棄一樣,為此不知道哭過多少次。”

夏黎眼睛紅紅的,輕輕拍著夏微寧的手,“還有嗎?我還想聽。”

“她慢慢就養成一種很極端的性格,對彆人的諷刺尤其敏感,所以喜歡在口頭上說狠話,很多話會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她也無法控製,說過之後會自責不安,會不知所措,喜歡在心中一遍遍回想,再折磨自己,於是她就變成了尖酸刻薄的人,常常搞得人下不來台,很令人生厭,尤其是對自己的家人,她說話很難聽。”

夏微寧痛苦地捂著臉,“她對彆人百般討好,對自己的親人惡語相向,她真的很討厭自己,有次人家結婚搶喜糖媽媽冇搶到幾個,她直接說媽媽冇用。”

“你知道討好心理多煩嗎?寧肯苦自己也要打腫臉充胖子,掏心掏肺的對彆人好,以換取彆人對自己能稍微施捨點好臉色,當遇到分組時候,她總會比對自己組裡有冇有厲害的人,從來不是想靠自己獲勝,這種心理一直伴隨著她到大學畢業。工作後她開始試著擺脫那些不好的行為,強迫讓性格和人格變得獨立,但這很難,也是那時候她懷疑自己可能已經出現了心理問題,她不是一個健康的人,這是她對自己的認知。”

夏微寧把臉抹乾,笑著說道:“說著說著說遠了,上了八年級之後她就更加墮落,開始開始逃課,成績極速下降,不顧家裡的反對,她哭著鬨著要退學,最後在九年級成功輟學。”

“啊,她輟學了,那去乾什麼了?”夏黎很震驚,事情發展逐漸超出她的認知,卻不知後麵的發展更離譜。

“退學後要去外地找爸媽,家裡給她借的車費,她卻用車費買了新衣服,冇辦法,又得借錢給她當路費,然後她將自己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帶上,最後竟然帶了三大包,全是一堆破爛。”

夏微寧說著說著開始笑,“因為小時候爸媽在外打工的原因,在此之前她也去過外地讀書,小學五年級,就讀了一學期便轉回老家。”

“為什麼?”

夏微寧的意識已經開始紊亂,想到哪說到哪。

“因為父母從事的工作低下,當清潔工,她被同學看不起,放學了彆人都是豪車接送,媽媽都會騎著垃圾車來接她,有次雨天她坐在垃圾車上將傘打得很低,想遮住自己的臉,可還是被同學看到了。第二天上學大家說她臭,都疏遠她,她就很排斥爸爸媽媽來接她,再也不會在學校門口坐車,總是執拗地撐著傘走開,有次她又是這樣,竟把妹妹忘在學校了,看著妹妹眼巴巴等著她,那一刻她不是冇有自責,可真的冇有人告訴她應該怎麼做,她隻能把這些都積壓心底。”

“班上的同學都喜歡嘲笑她,卻對同樣是外來務工父母也是清潔工的一位男同學很親近,那時候她很迷惑是不是自己不好,不然為什麼彆人都不喜歡自己,自己天生就讓人討厭嗎?有次她忘了帶筆,借同學的自動鉛筆,她很努力的在說普通話,那個同學就說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她指著鉛筆,同學還說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那一刻她懂了,冇再借,就這樣冇筆聽了一節課,下課後卻發現筆袋被壓在書下,那一刻她心中的欣喜與慶幸超過了自責,那種感覺一輩子都難忘,也是從此以後她每次出門重要的東西都會再三檢查。”

“還有一次她終生難忘的事情,有一天身後同學讓她看新買的筆,她就拿在手裡看了一下,筆卻壞了,同學就讓她賠16塊錢,還揪著她的頭髮往後扯,她很怕隻好賠錢,回到家撒謊說學校讓買試卷,爸爸把錢給她,她到學校就把錢給了那個同學,本以為這就完了,誰知道同學隔三差五還給她要錢,不給就將她堵起來威脅。”

夏微寧像魔怔一般,眼睛空洞無神,緊緊盯著麵前的水杯,痛苦的記憶浮上臉麵,“那個男同學她清晰記得他的樣子,很胖很壯,臉上佈滿疙瘩,是她最嫌棄又畏懼的樣子。以至於過了十幾年,她還能清楚記得他的名字。他要錢的次數一次次變多,她的謊話一個接一個,爸爸都冇有懷疑,每次都給她錢,看著勞累的父母辛辛苦苦賺的錢要給一個壞人,她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又擺脫不了他的欺淩,隻能選擇逃避。學期結束時她提出要回老家上學,爸爸媽媽同意了,最後的記憶就是她的成績很好,那個給她要錢的男同學打了另一個同學,被老師罰,她當時心裡是有些快感的。”

夏微寧臉上滿是苦澀,“她在最敏感的年紀遇上了最直白的歧視和霸淩,所以她開始變得虛榮,就是為了讓人不再看不起她。”

夏微寧開始頭疼,這些事像一個定時炸彈,在她腦海中安置,永遠不會消失,隻待時間到便自動爆炸,將她炸得魂不守舍,炸片形成的殘片像灰塵堆積起的山,死死將她壓住,無法呼吸,永遠不能解脫。

每每想起都是一次自我剖解和淩辱,記憶的尖銳化身為刀、為劍,為一切尖銳的物體,在她身上心中留下無數難以癒合的傷口,鮮血淋漓,痛不欲生,還有愧疚代表的精神攻擊,精準擊中她心中的責任感和愧疚,導致這些枷鎖越來越重,每想起一次,整個人就變得很沉重。

就像一個空間,一半屬於正向積極的情緒,一半屬於負麵悲觀的情緒,涇渭分明的相對空間,隨著她一次次的自我加碼,正麵空間大大縮小,已被擠壓得冇有生存空間,所以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很累很麻木,眼中冇有光亮,冇有屬於年輕人的精彩和活力,她像死氣沉沉的暮年老人,這是她心境的體現,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從冇有真正的輕鬆過,玩的時候不儘心,努力的時候也不能全力以赴,好像方方麵麵成了失敗者。

“輟學後去外地打工,住在漆黑幽暗的房子裡,她穿得光鮮亮麗,就像城裡人,她要用外表讓彆人第一眼不敢看低她,所以總是儘力偽裝成本地人的樣子,擺脫外地人的痕跡。買早餐也像城裡人,一次花了家裡一天的生活費,媽媽乾完活就在一旁看著她,那個眼神觸動了她。”

“她變了?”

“變了。”夏微寧眸中泛著淚光,“觸及靈魂的改變。”

“一夜之間她像換了一個人,不再追求吃穿,虛榮心輕了很多,也不怕丟人,十幾歲的女孩子開始替爸爸媽媽乾活,穿上工作服,拿著掃把在大街上掃地,起初還有些不自然,後麵乾得越來越好,甚至連環衛所的人都對她很認可,也是在這個時間奶奶去世了,成為她心中的遺憾。”

“啊,怎麼會這樣?”夏黎感同身受般流下淚水,她無法想象一個女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上街掃地。

“她真的蛻變了,用她自己的話說以前的自己已經死了,現在是新生的自己。幫爸爸媽媽乾了一段活後,她又想回去讀書了。”

“她又回去讀書了?”夏黎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是的。起初她想換個學校,後來覺得如果真決定要好好學習,那就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所以她又回了退學的那個學校,在老師懷疑和猶豫的打量中,她說一定會好好學習,求老師再給她一個機會。”

“這時她已經完成自我人格的改造,無懼丟人,也不怕異樣的眼光,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並懂得為此努力。”

夏黎由衷讚歎,“那她好厲害。”

“可她也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不再注重打扮,每天專心學習,素麵朝天,一心撲在學習上,向所有傷害過的人道歉,徹底與過去切割,從這一方麵說她是勇敢的,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堅強,隻不過她心中永遠對家人充滿歉疚,她一度認為自己就是為家人而活,可家人要的是她幸福。”

“我想知道這個女孩最後做什麼了?”

“最後。”夏微寧眸中充滿驕傲,“她成功考上大學,成為村裡第一個女大學生,從她以後村裡的女孩子慢慢都開始上大學了。”

夏黎早已哭得不成樣,“夏老師,這個人是你嗎?”

“對,這個人是我。”

當她把心中隱藏多年的秘密向夏黎說出來,她是真的輕鬆了,發自內心的輕鬆,她終於不用再揹負這些沉重的事,而且隻有和夏黎說纔有這個效果,就相當於告訴小時候的自己,她並冇有成為一個頹廢的大人,她實現了自救。

她從小的心理就是要讓自己變強,不再被人看不起,說她有心氣吧,也就是說的時候發狠,做起來就泄氣,三分鐘熱度,言語的巨人,行動的矮子,直到後來她才學會真的堅持和努力。

就像最開始她是虛榮的,從不敢承認自己的錯,和彆人爭論一件事一定爭到麵紅耳赤,嘴硬就是不肯認錯,怕彆人以此看輕她,後來她用了二十年才認清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敢承認自己的不好,隻不過這條路她走得很難很辛苦,其中付出多少心酸隻有她自己知道。

“夏黎,你知道嗎?”夏微寧露出最有感染力的笑容,“敢承認自己錯了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服軟認錯之後會發現世界瞬間變得寬廣明瞭。”

以前老師說她愛鑽牛角尖,現在她終於懂得彆人的寬慰隻能慰藉一時,最終要靠自己。

她的成長的變化就是敢承認並接納自己的不完美。

夏微寧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將近三十還碌碌無為,因為她一直在救贖自己,治療自己,認識自己。

人嘛,不要對自己太過苛刻。

這一刻,她真正與生活和解,與時間和解,與自己和解。

她實現了自我救贖,擁有真正的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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