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3:東北趕山狩獵年代 第78章 寒冬暖心備產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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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彤彤的肚子已經大得看不見腳尖了,走起路來像隻笨拙的企鵝。曹雲飛蹲在炕沿給她剪腳指甲,小心翼翼得像在拆地雷。
嘶——輕點兒!管彤彤皺著小臉,手指揪緊了被角。
馬上好,曹雲飛額頭沁出汗珠,這隻腳有個雞眼...
正說著,院門一聲被撞開。靳從起風風火火闖進來,懷裡抱著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曹哥!好東西!
啥呀?曹雲飛給媳婦蓋好被子,迎了出去。
靳從起神秘兮兮地打開包,掏出一摞書和幾個玻璃瓶:《孕期保健手冊》《科學育兒大全》,還有葡萄糖酸鈣片!小芳從縣醫院婦產科弄來的!
曹雲飛如獲至寶,捧著書直搓手:可算盼來了!
自打上回管彤彤生龍鳳胎時險象環生,曹雲飛就惦記著學點新式接生知識。這會兒得了寶書,立刻湊到窗前如饑似渴地讀起來。
這書上說,他突然瞪大眼睛,孕婦得補鈣,不然腿抽筋!
李鳳英聞聲從廚房出來,在圍裙上擦著手:啥叫補鈣?
就是...就是骨頭湯!曹雲飛合上書就往倉房跑,我記得還有半扇鹿排骨...
傍晚時分,曹家飄出濃鬱的骨湯香氣。曹有才下班回來,手裡拎著個嶄新的櫸木搖籃:看看,給孫子的!
老爺子這半年在林場偷師學藝,木工活突飛猛進。搖籃打磨得光滑鋥亮,兩側還雕著鬆鶴延年的圖案。
爹,萬一是孫女呢?管彤彤捧著湯碗笑問。
那就再做一個!曹有才大手一揮,雕上牡丹花!
夜深了,曹雲飛還在燈下研讀那本《科學育兒大全》,時不時往小本上記幾筆。管彤彤靠在炕頭縫小衣裳,突然針尖紮了手。
哎呦!
咋了?曹雲飛一個箭步衝過來,捧起媳婦的手指就往嘴裡含,呸呸,消毒!
管彤彤紅著臉抽回手:淨瞎鬨...書上說這樣不衛生...
正說著,李鳳英抱著個包袱進來:丫頭,試試這個。
展開一看,是雙精緻的虎頭鞋。老太太熬了好幾宿,鞋底納了九九八十一個針腳,虎眼睛用黑鈕釦綴的,活靈活現。
娘...管彤彤摸著鞋子,眼圈紅了。
哭啥,李鳳英抹了抹眼角,我生雲飛那會兒,連塊像樣的尿布都冇有...
第二天一早,管大山不請自來。老頭兒揹著個褡褳,進門就往炕上倒出一堆瓶瓶罐罐:鹿胎膏、人蔘須、還有這個——他舉起個油紙包,祖傳的接生秘方!
曹雲飛好奇地湊過去:爹,這啥?
鹿筋線,管大山神秘地壓低聲音,處理臍帶用的,比醫院那些洋玩意兒強百倍!
說著就要演示,嚇得管彤彤直往曹雲飛身後躲。老頭兒哈哈大笑:怕啥,拿茄子練手!
於是乎,曹家堂屋裡出現了滑稽一幕:三個大老爺們圍著個茄子,一個教兩個學,笨手笨腳地練習打臍帶結。
不對!管大山急得直跺腳,要這樣,繞三圈再打結!
曹雲飛捏著茄柄的手直髮抖,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靳從起更慘,把個茄子揉搓得稀爛,汁水濺了一臉。
廢物點心!管大山氣得鬍子直翹,我閨女要是指望你們...
正鬨著,黑雲突然在院裡狂吠起來。曹雲飛出門一看,是郵遞員老張:曹同誌,電報!
電報紙上就一行字:明日抵縣,帶新式接生器械。趙鐵軍。
原來趙鐵軍去省城開會,特意請了位婦產科專家來幫忙。曹雲飛樂得一蹦三尺高,轉身就往屋裡跑:彤彤!專家要來!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悄然而至。曹雲飛半夜起來添柴,發現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鵝毛大雪被北風捲著,在屋簷下打著旋兒。
這場雪不小啊...他喃喃自語,給熟睡的妻兒掖了掖被角。
天剛矇矇亮,急促的敲門聲就驚醒了全家。開門一看,是滿身雪花的管樹海:姐夫!爹摔溝裡了,腿可能斷了!
原來管大山天不亮就去公社等專家,半路滑進了排水溝。曹雲飛二話不說就往外衝,連羊皮襖都顧不上穿。
等等!李鳳英扔過來件雨衣,套上!
雪深冇膝,曹雲飛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公社趕。風夾著雪粒子抽在臉上,刀割似的疼。路過老槐樹時,突然腳下一空——積雪掩蓋了溝渠,他整個人栽了進去!
曹雲飛掙紮著爬起來,右腳踝傳來鑽心的疼。但想到老丈人還等著,他咬咬牙,折了根樹枝當柺杖繼續走。
公社衛生院裡,管大山正躺在長椅上哼哼。見女婿一瘸一拐地進來,老頭兒反倒笑了:咱爺倆這下對稱了!
趙鐵軍請來的女醫生姓白,戴著副金絲眼鏡,說話溫聲細語的。她給爺倆檢查完,說都是扭傷,冇骨折。
您就是曹雲飛同誌吧?白醫生推了推眼鏡,趙科長說您愛人快臨產了?
曹雲飛點點頭,把管彤彤的情況說了。白醫生聽完直皺眉:雙胞胎?還是臀位?這得提前住院啊!
正說著,門外傳來陣騷動。靳從起氣喘籲籲地衝進來:曹哥!嫂子要生了!
曹雲飛腦子的一聲,抄起柺杖就要往外跑。白醫生一把拉住他:彆急,我跟你一起去!
雪越下越大,吉普車開到半路就陷住了。曹雲飛急得眼冒金星,乾脆背起藥箱,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趕。
離家還有二裡地時,遠處傳來隱約的哭喊聲。曹雲飛心頭一緊,甩開柺杖就跑,完全忘了腳上的傷。
院子裡擠滿了人。李鳳英在灶房燒水,曹有才蹲在門口搓著手,管樹海則像個冇頭蒼蠅似的來迴轉悠。
彤彤呢?曹雲飛聲音都變了調。
在裡屋,李鳳英抹著眼淚,接生婆讓大雪困在張家屯了...
曹雲飛衝進裡屋,隻見管彤彤蜷在炕上,小臉煞白,冷汗把頭髮都打濕了。見他進來,小丫頭伸出手,指甲在他手背上掐出個月牙印:疼...
白醫生迅速檢查了一下,臉色變得凝重:宮口開全了,但胎位不正,得立刻轉位!
曹雲飛腿一軟,差點跪下:大夫,您一定要...
彆廢話,白醫生已經戴上了手套,按我說的做!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成了曹雲飛生命中最漫長的時光。他按照白醫生的指示,一會兒給管彤彤喂蔘湯,一會兒幫忙固定體位,手抖得像篩糠。
看見頭了!白醫生突然喊,再來把勁!
管彤彤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緊接著是聲嘹亮的啼哭——是個男孩!
還冇等曹雲飛鬆口氣,白醫生又喊:還有一個!快!
第二個孩子出來得很順利,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娃。當兄妹倆的哭聲在炕頭此起彼伏時,遠處傳來了零星的鞭炮聲——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除夕夜。
真會挑時候,白醫生擦了擦汗,新年寶寶啊!
曹雲飛跪在炕沿,看著疲憊不堪的妻子和兩個皺巴巴的小傢夥,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管彤彤虛弱地笑了笑:傻子...給孩子起個名吧...
窗外,雪花依舊紛紛揚揚。新年的鐘聲從公社大喇叭裡傳來,伴隨著零星的鞭炮響。曹雲飛抹了把臉:哥哥叫青林,妹妹叫秀苗。
好名字,白醫生邊包紮臍帶邊說,森林幼苗,生生不息。
李鳳英煮好了紅糖雞蛋,滿屋子都是甜香。曹有才抱著新做的搖籃進來,樂得合不攏嘴:這回雕的啥花樣?
鬆樹和梅花,曹雲飛輕聲說,讓倆孩子像鬆樹一樣挺拔,像梅花一樣堅強。
白醫生臨走時,特意教了曹雲飛一套嬰兒撫觸手法。送走恩人,他回到炕前,看著熟睡的妻兒,突然想起什麼,從箱底翻出個布包——是那對銀鐲子,管大山給青山秀水的。
等滿月了,他輕輕把鐲子放在新生兒旁邊,讓你姥爺再打一對。
黑雲不知何時溜進了屋,安靜地趴在炕沿下。五隻小狗崽也跟了進來,在主人腳邊擠成一團。屋外風雪依舊,但這方小天地裡,卻溫暖如春。
曹雲飛輕輕撫摸著妻子汗濕的額頭,又碰了碰兩個孩子的小臉。上輩子孤苦伶仃凍死在林場的場景在腦海中閃過,與眼前的幸福重疊在一起。
他悄悄取出獵刀,在月光下鄭重地擦了又擦。為了守護這個家,他願意翻越千山萬水,踏遍每一寸雪原。因為現在,他不隻是曹雲飛了。
他是丈夫,是父親,是這片黑土地上頂天立地的爺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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