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餓死當天,帶女兒遠走高飛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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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涓把小林阿姨撞傷了,等會兒咱把紅花油給她,要記得說什麼?”
“說對不起,還要說謝謝!”
涓涓跟著姥姥往小平房走,孩子這會兒已經恢複平靜,語氣活潑了些。
走到近處,迎麵看到出來的陸延州。
陸延州前頭見過吳嬸,“大娘,怎麼過來了?”
吳嬸熱情說:“陸副團長我正想跟你們說一聲,隔壁這屋租給一對母女了,當媽的叫林珍,帶著孩子怪不容易的,你們在旁邊麻煩多幫襯幫襯。”
孤身母女?
蠻少見的,陸延州想。
他淡聲說:“好,我會的。”
既然曉得是什麼人,陸延州也未再多說。
吳嬸說:“那你忙,我進去給小林送點藥,今天涓涓還把人撞傷了。”
陸延州點點頭。
吳嬸推開院門進去,院裡開著小燈,昏黃的光照亮小廚房門口。
陸延州順著打開的門往裡看,深褶的雙眼皮下眼睛銳利清明。
那女人瘦削的背影再次映入他眼中,很瘦……
再然後,木門合上,裡邊傳來對方的聲音。
“吳嬸,你怎麼來了?”
輕柔,悅耳。
“家裡有紅花油,你腰上撞著了得擦擦,這是涓涓說要給年年帶的餅乾,他舅上趟回來買的……”
“您太客氣了,年年快謝謝姐姐。”
“謝謝涓涓姐姐。”
孩子稚嫩的聲音也傳入陸延州耳朵,他心口莫名震了下,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天徹底暗下來,陸延州冇再停留,轉身回了隔壁。
……
“延州,這麼早過來了?”
季佂從審訊室出來,昨晚又去找了陸延州過來,兩人帶人搜了城西一帶,陸延州淩晨四點纔回去,這會兒還不到八點。
陸延州回去是為了整理手頭上關於人販子團夥的資料。
昨天那人抓小孩的手段又變了,還裝起家裡人,所以那位救下小姑孃的女人屬實算是十分警惕了。
陸延州神情冷肅,“那女人確定會過來配合?”
“說是會來,”季佂皺眉,昨天就他一個人在,急著去抓人隻能跟對方口頭約定。
兩人冇再多說,進了辦公室討論這事。
冇一會兒,外邊記錄員來喊,“季隊,有個女人來做筆錄,說是叫林珍。”
季佂站起身,“走,去看看。”
林珍?
又是這個名字,陸延州跟著出了門。
“吃到嘴邊成小貓了,”林寶珠蹲在地上給年年擦嘴角的肉汁。
母女倆一道來的,在路上買了兩個肉包子,兩毛一個,麵發得又大又暄軟,裡頭肉餡不少,咬一口滿嘴肉汁,值這個價。
要把身子補好,林寶珠不會在吃上省錢,跟女兒一人一個。
看媽媽的吃完了,年年把自己的遞過去,“媽媽吃。”
“媽媽飽了,你自己吃。”
小丫頭這才又捧著吃,眨巴著眼睛四處看。
林寶珠給她理好衣服,站起身回頭便看到昨日見過的季佂,現在曉得是這公安局的大隊長。
“季隊長,我來做筆……”
後麵的話在看到季佂身後的人時……
噎進喉嚨裡。
陸延州。
他回來了?
怎麼會在這?
幾個問號出現在林寶珠的腦海中,心口一瞬是酸澀,是不知所措,又轉而成了恨。
那感覺像在冰冷的冬日清晨裡,吸入一口冷到嗆血的寒風,四肢百骸透骨的寒,冷到渾身戰栗。
上輩子他也是這時候就回來了嗎?
自己死在幾天後,可他一個多月纔回去。
陸延州的目光同時落在麵前女人身上,昨天隻看到她的背影。
今天看到正麵心中一驚,瘦,瘦到臉頰凹陷都脫相了,早些年他去出任務,在鬨災荒的地區見過快餓死的人,大抵就是這模樣。
冇想到,到了80年後,在北城這樣的大城裡還能看到瘦弱成這樣的。
目光相對,他覺得眼前女人的眼神有些複雜,而那複雜之中陸延州又有一種說出不上來得不對勁。
見過?
應該冇吧。
不然不會冇有印象。
無聲的對視裡,林寶珠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一呼一吸讓整個胸口疼得發顫。
好在季佂的聲音打破了局麵,“林珍同誌,非常感謝你今天過來配合我們工作,到接待室談吧。”
林寶珠恍惚跟著進了門。
接待室靠牆放了條長椅,季佂抬手示意她坐。
林珍牽著年年到長椅邊。
椅子有點高,年年被媽媽抱到上邊晃著小腳乖乖不吭聲。
林寶珠也坐下來,她現在腦子發懵頗有些手腳不曉得往哪放的意思,神情怔愣著。
不過落在季佂和陸延州眼裡隻覺得她是因為來做筆錄緊張。
兩男人在桌後的凳子上坐下,旁邊還有個記錄員。
季佂開口說:“林珍同誌,彆緊張,昨兒個你們找到住處了?”
林寶珠點點頭,眼睛隻盯著自己放在腿上的手,“租了吳嬸的屋子,我跟女兒住很好了。”
她嗓音微啞,手下意識把閨女往身邊帶,心裡亂成麻。
陸延州會認出她嗎?
她纔剛從那個家逃出來,如果被認出,會被陸延州送回去嗎?
聽說現在夫妻可以離婚,那要是離婚陸延州會搶走年年嗎。
一連串的問題縈繞在林寶珠心口,不安慌張。
季佂說:“挺好,吳嬸家裡頭關係清白,我們也是租了她的屋子。”
“林珍同誌,你再給我們說說昨天那人販子具體是要怎樣帶走孩子,他的樣貌、特征,說了什麼話等等,隻要是記得的都複述一遍,”季佂又說。
纔過去一天,昨天的事林寶珠還記得十分清楚。
“那男人大概三十五上下,比我高半個頭……他說是孩子的爹,帶孩子回去吃晚飯……”
“我是看他穿著和孩子差得十分多,涓涓又很抗拒才起疑心的……”
“……”
她從頭開始,把知道的細節都講了,記錄員飛快記下。
一時間,屋裡隻有寫字的‘沙沙’聲和林寶珠溫柔的聲音。
季佂又問了幾個諸如對方特征,口音之類的問題,林寶珠也一字回答了。
坐在側後方的陸延州始終冇開口。
他目光上下打量著林寶珠,不知為何,這女人說話的聲音也讓他覺得奇怪,像是聽過?
但仔細去想,又無法從記憶裡搜出線索。
這感覺讓陸延州困惑,作為第九特區的副團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連逃跑幾年的罪犯遇見的第一眼就能認出,冇道理認不出一個瘦成這樣,特征明顯的女人。
陸延州剛要收回目光,又看到貼著女人的小丫頭,約莫就三四歲吧,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對上目光後趕緊躲開把小腦袋縮在女人手臂旁。
陸延州不曉得為何,唇角微微勾起一點。
那小丫頭也衝他靦腆笑了下。
季佂問話結束,回頭問:“延州,你還有什麼要問。”
季佂的詢問事無钜細,其實他冇有什麼要補充,但看到女人瘦弱的身形陸延州開口問:“對方是個成年男人,你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敢救那孩子的?”
男人的聲音低沉平緩……一如記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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