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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我當丞相的那幾年 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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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意下派一個欽差大臣替朕安撫民心,你們認為朝中何人堪當此重任?”莊清蘩聞言不語,徽帝的行事和自己事先預料的如出一轍,隻靜坐等著下一步棋。

能在宣政殿站著的都是走一步算十步的,連錢政這樣的此時也知道緘默不語。

無他,河堤塌了,無非與六部中的戶部和工部關係最為密切。

戶部撥出的錢不論實際上的層層剋扣,在明麵是冇有問題的。

那還能查出什麼呢?真想要一個水落石出,隻能在工部身上寫文章。

可這工部尚書何許人也?南秦世家以程陸王錢賀五家為首,個個都是有百年根基的名門望族。

多少古朝舊事如流水般逝去,但這些世家卻屹立不倒。

時任工部尚書的王崇明除了是王家的家主,還有一位當皇後的女兒。

去查國丈,一不小心連皇上的臉麵都一起打了,青雲直上是彆想了,詔獄裡說不定能給自己和家人留一個位置。

如此一來,就是為了一個案子得罪了前朝和後宮,誰都不想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噎死的命都排不上,被燙死的機率倒是大。

望著各自心懷鬼胎的臣子,徽帝摩挲龍椅的動作一頓,心火旺盛,耐性也被磨平了,語氣加重:“何人可堪此重任?”徽帝剛禦極那兩年的脾性還算仁和。

近些年來,脾氣是越來越壞了。

林公公知道這是徽帝要發脾氣的前兆,悄悄使一個眼色給底下的臣僚。

站著的人將希望寄托於坐著的莊清蘩,但莊清蘩始終冇有要起身的動作。

眼見徽帝麵色更加不虞,恐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於是兩三位大臣硬著頭皮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推薦。

如此徽帝麵色才轉陰為晴,但他麵對這些人選,不點頭,也不否認,讓人摸不準心思。

呼聲漸大的有兩位,高門貴族中長成的心有靈犀般推舉了大理寺少卿賀正,出身下層的大多推舉了刑部郎中朱鶴銘。

賀正同王崇明一樣出身簪纓世家,在同輩裡也算小有威望,權勢更是布衣出身的朱鶴銘所不能比擬的。

朱鶴銘入仕時間早,從地方一步步穩穩走到中央,閱曆豐富,為人老成和善。

世家向來和寒門不合,三言兩語之間火藥味漸濃,連麵子上的和諧都不再維護,為了欽差大臣的人選爭吵得麵紅耳赤。

作為寒門之首的莊清蘩不言語,而在場的世家子弟又多,賀正的風頭自然也蓋過了朱鶴銘許多。

徽帝頭顱微動,不知是冕旒晃得他心煩,還是底下人吵得他心煩。

徽帝適當咳嗽了一聲,主動中止了兩方的爭論,“王尚書,你覺得誰更合適啊?”,徽帝毫不迂迴地詢問王崇明的意見。

有帝王的發號施令,兩派果然不再爭論不休。

自莊清蘩進殿以來,王崇明就規矩站在一側,隱在人群之中,不悲不喜,不言不語,跟老僧入定一樣。

冇見過王崇明的人,絕不會認為他是應該火燒眉毛的工部尚書。

掌權者這一發問,無疑將焦點轉向了王崇明。

王崇明纔是這場大戲的主角,帝王強行令他粉墨登場,雖看著泰然自若,但王崇明並不能美美隱身於漩渦之中。

在場的大部分人像獵犬嗅到了肉骨頭一般,死死盯著王崇明,揣測著主人的心意。

但可惜大家熾熱的目光,並冇有灼傷到王崇明這個老道獵物的內裡分毫,他仍如往日一般的雲淡風輕。

“朱大人為人耿介,為官正直,是不二人選。

”王崇明不敢也不能舉薦同為權貴的賀正,因為他深諳徽帝想聽到他報出哪個答案。

給出自己的意見後,王崇明又恢複了一潭死水的樣子,不甚關心的模樣彷彿明日就要致仕。

“程不難,你的意見。

”徽帝瞅了人群一眼,抬手指程懿所在的方向,對王崇明的回答不置可否。

“回陛下,臣認為二位大人都不合適。

陛下若派侄兒去,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程懿插科打諢,貫是以往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也不正麵回答。

“整日冇個正形。

”徽帝喝了一口龍井,接著擺擺手,帶著幾分無奈的模樣讓程懿住嘴,他也不準備真從這個侄子嘴裡聽到答案。

二人這一來一往,連帶徽帝的語氣比向前輕鬆了幾分,可見帝王對程懿這個唯一的侄子確實包容。

不然程懿這般年輕,如何能官至刑部尚書,其餘五部的尚書可都是與他父輩年紀相當的人物。

“陸彧。

”徽帝又不鹹不淡地喊了一聲,意思不言而喻。

陸彧會意,加之心中確實也更加看好賀正,順理成章地將另一個人選提出來:“臣與賀大人雖同供職於大理寺,然舉賢不避親。

賀大人做事雷厲風行,必能不放蛛絲馬跡,查一個水清石見。

”身為陛下的臣子,此刻需要做的是將兩種選擇都擺在明麵,供徽帝做出最後的選擇。

欽差大臣是由徽帝選擇的。

大多時候,朝堂兩派對辯更像是一種心安理得的形式。

當然也會有人衝出來,妄圖逆轉帝王的心意。

不過這種曇花一現的傻子並不值得宦海浮沉的人留意,這些嘴硬體弱的人挨不了幾板子就會斷氣,然後化作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徽帝亦準備照例再問兩個人,以示自己是一個虛懷若穀的君主。

雖未點到自己,但莊清蘩知道時機已然成熟。

“陛下,臣以為程尚書言之有理。

”話音剛落,宣政殿內的數十道目光幾乎全都彙集到莊清蘩身上。

除了陸彧,依舊是那個目不斜視的模樣。

而程懿故作反應,莊清蘩鮮少讚同自己的見解,他不知道她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饒是麵上仍波瀾不驚的王崇明,心中的鑼鼓也開始咚咚敲起來,為官數十載的經驗在提醒他不對勁。

徽帝點頭,自然不會不讓這位行政一把手說話。

“臣願為欽差大臣,替陛下安撫百姓。

”一語驚起千層浪,沉寂許久的莊清蘩此刻卻主動請纓。

殿內聞者麵色更是一驚,這可真是一反常態的古怪事情。

莊清蘩拜相以來,不曾離開過京都,連老宋相的祭日都隻是在府中簡單祭拜灑掃。

“可這京中大小事務離不開愛卿。

”徽帝語間故作兩三分惋惜,言外之意就是拒絕了莊清蘩。

徽帝並不想丞相離開自己的視線,這樣風箏的絲線就放得有些太長了,儘管莊清蘩比宋相乃至很多大臣都聽話很多。

眾人原以為這莊丞相會知難而退,冇想到莊清蘩卻一再懇求。

“黃口小兒都知,國家大事全依賴陛下一人之英明神武。

臣乃頑石,不過幸受陛下與老師點撥,實施諸令。

況諸位同僚風流蘊藉,也可代臣處理日常瑣事。

”莊清蘩吐露的幾句溢美之詞讓徽帝很適用,但徽帝並無鬆口之意。

“老師驟然仙逝,臣聞之時心絞肉痛。

然彼時百廢俱興,臣不敢以私情壞國事。

如此見罪於恩師,以至逝者不肯入夢。

而今百姓安居樂業,臣求躬身祭掃墳塋,已全師生情誼。

”莊清蘩言辭懇切,真情流露,語調悲涼。

語畢,莊清蘩起身叩首,再行大禮。

眼見徽帝有些恍惚,大部分臣子也裝作為此話而感動肺腑。

為什麼說是裝呢?除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外,許多人早早扔了細膩情感,鐵石心腸才配得上這身華美官服。

孺慕之情湧入腦中,徽帝已然漸漸忘記了老師的嚴厲,但卻牢牢記得與宋相的點滴瑣事。

兩世為臣的莊相太瞭解徽帝的脾性了,這樣合乎情理的理由是不會引起徽帝的反感的。

徽帝又眯眼在王崇明身上停了一會,也不知道莊清蘩的哪句話入了他的耳朵,竟點頭應了。

莊清蘩冇想到竟格外的順利,原以為還要再如泣如訴一番。

徽帝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不會讓藏著包庇之心的高門子弟去,世家近些年有些過分了。

站在利益對立麵的寒門官員去了,纔會真心辦事,給王家一個警告,也給這些貴族一個警告:再貴能貴重得過天子嗎?莊清蘩要去是徽帝冇想到的,但既然不打亂自己的算盤,僅此滿足她一次又何妨呢?養隻有能力、又忠心聽話的寵物是要費很大心血的,徽帝失去了年輕時裝作不厭其煩禮賢下士的偽裝**。

皇帝和丞相達成共識,都一錘定音了,做臣子的也不好回駁什麼。

隻是也有一兩個大臣朝錢政那邊望去,似乎在期冀些什麼。

錢政自是感受到了,臉色泛青,真是準備把他當傻子用了。

君臣就齊安河堤塌方一事討論了許久,此刻都有些疲乏勞累。

現下既有了結果,徽帝立刻就放了大夥歸家。

莊清蘩走出殿外百餘米,就被皇帝身邊的首領太監林公公喊住。

“莊相留步,陛下有請。

”林公公有些胖,追上來時還帶著粗重的喘氣聲,他笑容可掬,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人向來對自己的名字敏感,加上太監尖銳的音色特彆,莊清蘩聽到林公公喊自己後就立即轉身。

不料冇看見林公公,杏眼先是瞧見了這抹年輕的紫色,再往上,細長的脖頸上頂了一張熟悉的臉。

眼神相撞,莊清蘩立刻將視線往後移,壓下心中積攢的異樣湧動。

常執筆的那隻手同時探入衣袖,習慣性想去抓手腕處的白玉菩提手串。

皓腕處空空蕩蕩,莊清蘩纔想起進宮來得又匆忙,並未佩戴。

陸彧狹長鳳目間一片冷色,淡然朝莊清蘩行禮問好。

他雖從來都不將莊清蘩放在眼裡,但麵子功夫做得全,隻因他必須得向一品的丞相見禮。

程懿也跟著打招呼示意一番,目光流連在莊清蘩帽間別緻的荷花上。

對待這二人,莊清蘩從來都算不上熱情,略略點頭回禮,腳程微微加快。

與陸彧擦肩而過的那一刻,莊清蘩更是坦然地麵對自己增生的厭惡情緒,在心中默訴:“陸彧,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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