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校園開啟逆襲人生 第15章 市級一等獎
市級一等獎
翌日,清晨。
雨後的空氣帶著泥土與青草的清新,陽光穿透薄雲,在濕潤的校園裡灑下躍動的金輝。市重點中學的物理競賽考場外,氣氛肅穆而緊張。
封瑤找到自己的座位,深吸一口氣,觸手微涼的桌麵讓她心神一定。重活一世,加上這一年的全力以赴,眼前的題目雖難,卻並未超出她的掌控。筆尖沙沙,流暢地在草稿紙上演算,思路清晰如溪流。然而,她的心中始終有一根弦,緊緊牽掛著另一個考場裡的徐卓遠。
昨夜的雨,昨夜的傾訴,昨夜那無聲的陪伴與林朗師兄及時的肯定……這些交織的溫暖,是否能彙聚成足夠的力量,助他衝破家庭籠罩的陰霾?她不敢確定,隻能在心底默默祈願。
與此同時,相隔幾個教室的考場內,徐卓遠凝視著試卷,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專注與清明。
父親昨日尖銳的指責、母親當年決絕離開的背影……那些曾如同夢魘般反複撕扯他內心的畫麵,在腦海中閃過時,依然帶來熟悉的刺痛。但這一次,刺痛之外,更有昨夜樓梯間裡,少女清澈堅定的眼神——“你從來都不是累贅”、“你的存在,很重要、很溫暖”;更有林師兄遞來那張泛黃稿紙時,帶著理解和期許的目光——“不要懷疑自己的光芒”。這些聲音,像是一道道微弱卻執拗的光,穿透了厚重的陰雲。
他緩緩吸入一口微涼的空氣,將那些翻湧的雜念強行摒除。筆尖落在紙上,不再是帶著壓抑的沉重,而是帶著一種破開迷霧的銳利與精準。他甚至在某些涉及思維深度的題目上,下意識地運用了超越常規教程的獨特角度,那是屬於他徐卓遠獨有的、曾被父親批判為“鑽牛角尖”、“不務正業”的敏銳。但此刻,他不再懷疑這種敏銳的價值。或許,林師兄說得對,這本身就是一種光芒。
考試結束的鈴聲清脆響起,封瑤隨著人流走出考場,心情帶著一絲忐忑。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尋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窗邊的那個清瘦身影。
他身姿挺拔,逆著光,側臉的線條在明媚的陽光下顯得柔和了許多。他沒有像往常考完重要考試後那樣,立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微微蹙眉複盤可能存在的瑕疵,或是周身籠罩著一層無形的低壓。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被雨水洗滌後煥然一新的世界,眼神裡是一種經曆風暴後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釋然。
封瑤放輕腳步走到他身邊,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考得怎麼樣?”
徐卓遠聞聲轉過頭,目光落在她帶著關切的臉龐上。那雙總是蘊藏著複雜情緒、時常顯得幽深難懂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少了幾分疏離,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通透。
“還好。”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隨即補充道,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久違的篤定,“應該……沒有問題。”
沒有刻意的謙虛,也沒有不確定的彷徨,隻是一種基於自身實力的冷靜判斷。封瑤懸著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實處,明媚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綻開,宛如陽光下綻放的花朵:“那就好!”
這時,林朗也從不遠處的考場走了出來,額角還帶著一絲思考後的疲憊,但眼神明亮。他看到並肩而立的兩人,快步走近,目光帶著詢問看向徐卓遠。
徐卓遠主動迎上他的視線,點了點頭:“林師兄,題目很有意思。謝謝你。”這聲“謝謝”含義豐富,既謝昨夜的稿紙,更謝那份及時的肯定。
林朗微微一怔,隨即眼中漾開真切而欣慰的笑意,他伸手拍了拍徐卓遠的肩膀,力道沉穩:“那就好!走,先回學校,王老師還等著我們反饋情況。”
回程的車上,氣氛不再像來時那般沉悶得令人窒息。王老師簡單詢問了幾句考試感受,徐卓遠罕見地用了“思路清晰”、“發揮正常”來回應,雖然依舊言簡意賅,但那份沉靜中透出的隱隱自信,讓經驗豐富的王老師也暗自驚訝又欣慰。他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看後排似乎比以往更顯親近的三個學生,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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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賽成績在一週後公佈。結果毫無懸念,徐卓遠以接近滿分的絕對優勢奪得市第一名,順利入選省代表隊。封瑤也超常發揮,拿到了市級一等獎,雖然因名額所限未能進入省隊,但對她而言,這已是重生路上一個裡程碑式的勝利,證明她的努力方向是正確的,未來可期。
喜報紅底黑字,醒目地張貼在校園公告欄最中央,引起了不小轟動。徐卓遠的名字再次成為低年級學生口中津津樂道的傳奇。但這一次,麵對周圍或羨慕或崇拜的目光,他不再像過去那樣完全無動於衷,甚至因被關注而感到無形的壓力,而是能微微頷首,算是收到了這些善意。那層包裹著他的、堅冰般的外殼,似乎正在陽光的照射下,一點點消融,裂開細密的縫隙。
然而,封瑤深知,原生家庭刻下的傷痕,深邃而頑固,並非一次深夜傾訴、一場考試的成功就能輕易抹平。那需要更長久的溫暖浸潤,和更多元的價值肯定。
這天放學,封瑤正整理著筆記,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徐卓遠放在桌洞裡的手機螢幕亮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拿著手機走到了走廊儘頭。等他回來時,神色再次變得有些晦暗,唇角緊抿,周身的氣壓低了幾分。
封瑤心中瞭然,沒有立刻多問,隻是像往常一樣,耐心地收拾好書包,安靜地等他一起離開。
走在熟悉的、光影斑駁的林蔭道上,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隻有腳步聲沙沙作響。徐卓遠忽然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打電話來了。”
封瑤沒有問“他”是誰,隻是放緩了步伐,做出傾聽的姿態。
“說了恭喜,”徐卓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又帶著苦澀的弧度,“但更多是叮囑省賽不能鬆懈,不能驕傲,說……這隻是第一步,離真正的目標還差得遠。”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好像我的努力和成績,隻是為了完成他設定的下一個步驟,一個必須完美達成的指標。我的喜悅,微不足道。”
封瑤停下腳步,轉身麵對他,目光柔和而包容,像是能接納他所有的不甘與失落:“徐卓遠,你的價值,不需要通過他的認可來定義。你站在這裡,本身就在發光。”她清晰地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
她頓了頓,決定引入一個新的“變數”,來拓寬他的世界,讓他看到人生更多的可能性。這是她思考已久的計劃。
“對了,週末省圖有個關於天體物理的公益講座,主講人是南大的周教授,聽說講得特彆有意思,深入淺出,還能互動提問。林師兄說他也會去,”封瑤揚起臉,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期待,“我們一起?就當是放鬆一下,換換腦子。”
這是封瑤精心挑選的。周教授是業內大牛,學術造詣深厚,但為人風趣幽默,極善於啟發思維,更重要的是,他當年也曾是物理競賽的出類拔萃者,卻最終選擇了與純粹競賽升學不同的基礎科研道路,並樂在其中。封瑤希望徐卓遠能接觸到更多像林朗、周教授這樣,擁有廣闊學術視野和多元價值追求的“引路人”,讓他真切地明白,人生的道路遠不止父親設定的那一條狹窄賽道。
徐卓遠眼中閃過一絲真正的興趣。他對物理的熱愛本是純粹而熱烈的,隻是長期以來被父親功利的目標所捆綁和壓抑。他看了看封瑤充滿期待的眼睛,那目光清澈而溫暖,讓他無法拒絕。他點了點頭,聲音恢複了平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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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省圖報告廳座無虛席。周教授果然名不虛傳,將深奧的黑洞、引力波等天體物理知識,用生動形象的語言和有趣的類比講得引人入勝,報告廳內不時響起會心的笑聲和驚歎的低語。徐卓遠聽得十分專注,身體微微前傾,眼神亮得驚人,那是純粹求知慾被點燃的光芒。
甚至在互動環節,在封瑤鼓勵的目光和林朗無聲的支援下,徐卓遠猶豫片刻後,舉起了手,提出了一個他思考已久、關於宇宙學常數關聯性的問題。他的問題角度獨特,邏輯鏈條嚴謹,甚至帶著一絲挑戰性,立刻引起了周教授的極大興趣。教授不僅詳細地、層層深入地解答了他的疑問,還在講座結束後特意留下,與他和林朗又多交流了十幾分鐘,討論的範圍遠遠超出了講座內容。
周教授欣賞地看著眼前這個思維活躍的少年,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許:“小夥子,基礎很紮實,思維更是活躍,很有潛力。競賽是很好的鍛煉思維的方式,但物理的世界,遠比競賽題目所展現的要廣闊和奇妙得多。”他遞給徐卓遠一張簡潔的名片,“以後在學習上有什麼天馬行空的想法或者深入的困惑,歡迎隨時交流。”
走出報告廳,傍晚的風帶著一絲涼爽。徐卓遠捏著那張薄薄的名片,感覺手心有些發燙。這不同於父親基於結果和排名的苛責與鞭策,也不同於學校老師基於成績的表揚與期望,這是一種來自更廣闊學術領域的、對他思維方式本身、對他這個人內在潛力的真誠認可。這種認可,沉重而溫暖,帶著不一樣的分量。
林朗看著他小心收起名片的樣子,瞭然一笑:“怎麼樣?我說周老師很有趣吧?他當年也是我們省的競賽狂人,拿過不少獎,後來卻一頭紮進了看似‘無用’的基礎理論研究,現在依然樂在其中。你看,”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徐卓遠,“路,真的有很多條,關鍵是要找到自己真正感興趣,覺得有價值的那一條。”
徐卓遠抬頭,看著前方被夕陽染成瑰麗色的天空,又看了看身邊笑意盈盈、眼神鼓勵的封瑤,以及身旁亦兄亦友、視野開闊的林朗,心中那片因長期壓抑而荒蕪冰冷的角落,彷彿被投入了更多、更溫暖的光束。他輕輕“嗯”了一聲,這一次,回應裡帶著一絲真正意義上的、豁然開朗般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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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忙碌的學習和悄然滋長的情誼中平穩流逝。徐卓遠投入了更緊張的省賽備戰,封瑤也在為自己的下一個目標——期末考和未來的學科選擇而努力。她不再僅僅是為了追趕徐卓遠的腳步,更是為了成就更好的、獨立的自己。這種由內而外的通透與堅定,讓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溫暖而吸引人的氣質。
她細心地注意到,徐卓遠還是會偶爾在解題間隙走神,眉宇間還會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而掠過一絲陰霾。但他似乎學會了自己調整,會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重新拉回書本,也會在遇到棘手的難題時,主動和她、和林朗討論思路,雖然話依舊不多,但不再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這是一種緩慢而確實的轉變。
這天傍晚,霞光滿天。兩人在安靜的空教室裡自習,各自埋首於題海。夕陽的餘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將教室染成一片溫暖的橙黃色,空氣裡漂浮著細小的塵埃,時光彷彿都慢了下來。
徐卓遠做完一套高難度的模擬題,放下筆,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忽然輕聲喚道:“封瑤。”
“嗯?”封瑤從一道複雜的函式題中抬起頭,看向他。霞光為他清俊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他轉過頭,看著她,目光複雜而真誠,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的坦誠:“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沒有你……在那個雨夜找到我,如果沒有你後來做的這些……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可能依舊深陷在自我否定與無力憤怒的泥潭,可能在那場關鍵的競賽前徹底崩潰、一蹶不振。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封瑤從他眼中讀懂了那份深藏的、幾乎不敢宣之於口的恐懼與感激。
封瑤的心微微一顫,像是被溫暖的羽毛輕輕拂過。她看到了他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試探和幾乎滿溢的感激。
她放下筆,笑容溫煦如窗外醉人的夕陽,聲音輕柔卻堅定:“徐卓遠,你要相信,是你自己足夠好,足夠堅強,才能抓住伸向你的手。我……隻是恰好,比其他人更早地看到了你的光,並且,希望這束光能一直亮下去。”
而且,這束光,在前世也曾短暫地照亮過我灰暗無助的時刻。隻是這句話,她隻能永遠埋藏在心底。
徐卓遠定定地看著她,夕陽的餘暉在他深邃的眼中點燃了璀璨的光點,彷彿星河倒映。那些沉重的、冰冷的、自我防禦的硬殼,在她溫柔而堅定、不帶絲毫憐憫隻有理解與鼓勵的目光裡,正一點點地消融、剝落。一種嶄新的、名為“希望”和“被全然接納的安全感”的東西,正在他荒蕪的心田上破土而生,脆弱,卻充滿生機。
微光漸亮,雖不足以瞬間驅散所有沉積的黑暗,卻足以清晰地照亮前行的路徑,讓兩顆年輕而真摯的心,在相互守護與默默治癒中,靠得越來越近。裂痕仍在,痕跡未消,但已有人帶著最溫柔的堅定,將理解與支援的良藥,一點點滲入其中,靜待時間發揮其癒合的力量。
成長的路上,荊棘或許依舊,風雨或許仍會來襲,但有了同行者,有了彼此借予的勇氣和溫暖,便不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