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校園開啟逆襲人生 第47章 緩和
緩和
錦園的那場“鴻門宴”,如同一塊投入冰湖的巨石,雖未讓冰層立刻碎裂,卻在深水中激起了層層漣漪,讓冰麵下的暗流湧動更加清晰可見。
宴會後的第三天清晨,徐卓遠在宿舍醒來時,意外地發現自己沒有像往常一樣,在想到父親時心頭湧起那股熟悉的煩躁。他坐在床沿,靜靜感受著這種變化——長久以來壓在心頭、與父親對抗的那股戾氣,似乎隨著那晚平靜而堅定的宣言,悄然消散了不少。他不再是那個隻能用尖刺保護自己的少年,他開始學會用內在的堅韌去構築防線。
這種變化細微卻切實地體現在他的生活中。上午的演算法課上,當教授提出一個有爭議的技術問題時,他竟然破天荒地舉手發言,與教授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良性辯論。坐在後排的封瑤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眼中閃過欣慰的光芒。
“星橋”專案的進展也進入了新的階段。徐卓遠對專案投入了更大的熱情,但與前世那種帶著證明和賭氣意味的瘋狂不同,如今的投入更純粹,是源於對技術本身的熱愛和創造的價值感。他甚至開始主動與團隊裡其他成員,包括之前有些疏離的徐浩,進行更深入的技術探討。
這天下午的專案會議上,徐浩提出了一個資料預處理的新方案。按照徐卓遠以往的性格,一定會直接否定這個不夠成熟的想法。但今天,他沉吟片刻後,卻給出了建設性的意見:“思路不錯,但在特征工程這一步可能會遇到維度災難。我建議可以先在小樣本上試驗,如果效果理想,我們再討論如何優化計算複雜度。”
徐浩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認真點頭:“好,我會先做驗證實驗。”
會議結束後,團隊成員陸續離開。徐浩猶豫了一下,走到徐卓遠麵前:“哥,謝謝。”
徐卓遠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這句“謝謝”背後的含義。他輕輕點頭:“都是為了專案。”
封瑤在一旁整理會議記錄,將這一幕儘收眼底,心中泛起陣陣暖意。她知道,徐卓遠正在一點點打破前世的命運枷鎖。
除錯新的推薦演算法模型時,窗外陽光正好,暖融融地灑進來,在徐卓遠專注的側臉上鍍了一層淺金。他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螢幕上的程式碼如瀑布般流淌。
封瑤沒有打擾他,安靜地坐在一旁整理使用者反饋報告。偶爾抬頭,看到他微蹙的眉心舒展開,或因解決一個難點而嘴角微揚,她的心也跟著變得柔軟。重生歸來,能這樣陪伴他,見證他走出陰霾,擁抱屬於自己的陽光,於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圓滿。
這時,實驗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一個戴著黑框眼鏡、身材高瘦的男生探進頭來,臉上帶著些拘謹和好奇。
“請問……徐卓遠學長在嗎?”
徐卓遠從程式碼世界中抬起頭,看向門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我是。你是?”
男生推門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鏡:“學長你好,我叫陳明宇,是計算機係大二的學生。我……我看了你們‘星橋’專案在校內技術論壇上開源的部分架構程式碼,寫得非常精彩!尤其是關於異構資料融合的那部分,我有些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和學長交流一下?”
徐卓遠有些意外。“星橋”為了吸引更多誌同道合的同學,確實在封瑤的建議下,有選擇地開源了部分非核心模組的程式碼和設計思路,沒想到這麼快就引起了關注。
他看著眼前這個眼神清澈、帶著純粹技術熱情的學弟,彷彿看到了前世那個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自己。他身上的防備悄然卸下,點了點頭:“可以,你說。”
陳明宇立刻興奮起來,走到電腦前,開始指著自己帶來的筆記本螢幕,滔滔不絕地闡述自己的理解和優化設想。他的想法有些稚嫩,但角度新穎,充滿了靈氣。
“我在想,如果在這裡引入注意力機製,是不是能夠更好地捕捉使用者在跨平台行為中的興趣遷移?”陳明宇指著一段程式碼說道,眼睛因興奮而閃閃發光。
徐卓遠認真聽著,偶爾插入幾句點評或提問,引導他思考得更深入。兩人你來我往,竟聊得十分投入。封瑤在一旁微笑地看著,沒有出聲。她注意到,徐卓遠在講解時,語氣雖然依舊簡潔,卻沒了往日的清冷,多了幾分耐心。這是一種積極的訊號,他正在嘗試向外界開啟心扉。
交流持續了近一個小時,陳明宇才心滿意足、千恩萬謝地離開。
實驗室重新恢複安靜。徐卓遠靠在椅背上,長長舒了口氣,眼神卻比剛才更加清亮。
“這個學弟,很有想法。”他罕見地主動評價道。
“是啊,”封瑤笑著附和,“看來我們開源部分程式碼的策略是對的,不僅能吸引人才,還能碰撞出新的火花。”她頓了頓,狀似無意地提起,“感覺你剛才和他聊得挺好。”
徐卓遠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窗外搖曳的樹影上,低聲道:“以前覺得,隻有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才能不受乾擾,專注做事。現在覺得……或許適當的交流和碰撞,也不是壞事。”他頓了頓,聲音更輕了些,“就像你說的,人是社會性的動物。”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承認自己行為模式的轉變,並且引用了封瑤曾經開導過他的話。封瑤心中一動,一股暖流緩緩淌過。她知道,這塊堅冰,正在從內部,被陽光和春風一點點融化。
然而,生活的軌跡並非總是直線向上。舊的矛盾緩和,新的挑戰或許正在暗處滋生。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徐卓遠正在圖書館查閱資料,手機突然震動,顯示收到新郵件。他隨手點開,目光在觸及發件人域名時驟然凝固——來自徐氏集團ai實驗室的實習offer,職位是核心演算法研究員助理,待遇優厚得遠超普通實習生標準,直接彙報物件是實驗室的首席科學家。
郵件正文措辭官方而客氣,讚揚了徐卓遠在“星橋”專案中展現出的技術潛力,並誠摯邀請他加入。但傳送這封郵件的郵箱字尾,赫然是徐氏集團的官方域名,而收件人名單裡,除了徐卓遠,還有封瑤——她作為專案聯合創始人,也收到了一份產品經理助理的實習邀請。
這絕不是一次普通的校園招聘。
徐卓遠猛地合上膝上型電腦,發出的聲響在安靜的圖書館裡格外突兀,引來周圍同學不滿的目光。他低聲道歉,抓起書包快步走出閱覽室,在走廊裡撥通了封瑤的電話。
“你也收到了?”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電話那頭的封瑤顯然剛剛檢視過郵件:“嗯,剛看到。你還好嗎?”
“他在試探我們的底線。”徐卓遠咬牙切齒,“錦園的‘懷柔’政策不見效,現在就改用這種方式。既展示他的資源和實力,又提醒我們,他隨時可以介入我們的生活。”
封瑤沉默片刻,聲音依然冷靜:“你在哪兒?我來找你。”
十分鐘後,兩人在圖書館後的小花園碰麵。夕陽的餘暉給一切都鍍上了金色,但徐卓遠的臉色卻陰沉得可怕。
“他還是不懂。”徐卓遠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失望,“他以為所有人都在乎他提供的平台和資源。他根本不明白‘星橋’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那不僅僅是一個專案,那是他們掙脫束縛、實現自我價值的象征,是他們攜手並進的見證,是區彆於冰冷商業邏輯的、帶有溫度的理想。
封瑤輕輕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指尖的冰涼。“他或許不是不懂,隻是不願意接受他掌控之外的選擇。”她冷靜地分析,“這是他習慣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吸納、同化、掌控。”
“那我們怎麼辦?拒絕?”徐卓遠轉頭看她,眼中帶著尋求認同的決絕。他絕不會妥協。
“當然要拒絕。”封瑤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猶豫,“但不是簡單地回一封拒絕信。”她眼中閃過一抹深思,“這是一個機會,徐卓遠。”
“機會?”
“對。”封瑤拿出手機,點開那封郵件,“我們可以藉此,更正式、更清晰地向他,也向我們自己,表明我們的立場和規劃。我們可以回複一封郵件,不僅禮貌拒絕,更要坦誠地闡述‘星橋’未來的發展藍圖,表達我們獨立發展的決心。同時……”她頓了頓,目光銳利起來,“我們可以試探一下,徐氏集團是否真的有誠意進行平等的合作,而不是單方麵的‘收編’。”
徐卓遠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封瑤這是要將計就計,化被動為主動,將徐建伸出的“橄欖枝”(或者說“枷鎖”),變成一次正式的、平等的對話契機。這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智慧。
他看著封瑤,女孩眼中閃爍著自信而沉穩的光芒,像一位運籌帷幄的將領。前世的她,敏感自卑,絕無可能提出如此大膽且有策略性的建議。重生,改變的不僅是他的命運,也徹底激發了封瑤內在的力量。
他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並肩作戰的篤定和驕傲。
“好。”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傳遞著信任和力量,“我們一起寫這封回信。”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他們坐在花園的長椅上,頭碰頭地討論回信的內容和措辭。回信由徐卓遠主筆,封瑤潤色調整語氣。他們首先感謝了徐氏集團的賞識和邀請,然後明確而禮貌地拒絕了實習機會,理由是目前需要全力投入“星橋”專案的完善和競賽準備。
接著,在封瑤的建議下,他們用不小的篇幅,清晰闡述了“星橋”的核心理念、短期目標與長期願景,甚至附上了一份簡略的商業計劃書摘要,展示了他們對專案未來發展的深思熟慮。最後,他們以一種不卑不亢的語氣提出,如果徐氏集團對“連線與理解”這一方向真正感興趣,他們歡迎以獨立專案方的身份,在未來尋求平等互利的合作可能。
這封回信,既守住了底線,又展現了格局,將一場潛在的“招安”,巧妙地引向了“合作”的探討方向。
點選傳送的那一刻,徐卓遠感到一種奇異的輕鬆。他知道,這封信很可能再次激怒父親,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不是在獨自對抗,他有了並肩同行的夥伴,有了清晰的方向,更重要的,他有了接納過去、直麵未來的勇氣。
“無論他什麼反應,我們做好自己。”封瑤輕聲說,握緊了他的手。
“嗯。”徐卓遠點頭,看向窗外。夕陽西下,天邊鋪滿了絢麗的晚霞,預示著明天或許又是一個晴天。
就在他們傳送郵件的同時,徐氏集團總部頂樓的辦公室內,徐建剛剛結束一場跨國視訊會議。秘書輕敲房門,送來了今日的最後一批待閱檔案。
最上方,正是徐卓遠和封瑤剛剛傳送的那封回信的列印版。徐建的視線在頁麵上緩緩移動,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平靜,逐漸變得複雜難辨。
舊的裂痕或許無法完全彌合,但新的暖光已經照入心底,給予他們足夠的力量,去迎接前路上的一切風浪。而屬於他們的“星橋”,正在這暖光與裂痕的交織中,悄然生長,愈發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