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嫁奸臣後一心想和離 第66章 蒼山(2) 總不會是對她動了心…
蒼山(2)
總不會是對她動了心……
車輪碾過落花的聲響漸遠,
蘇雲青從蕭敘身?旁探出一隻眼睛,確認李淮的身?影徹底消失後。
她立刻甩開方纔還拽著的手腕,揉了揉笑僵的嘴角,
變臉比翻書還快。
演得?真累。
蕭敘:“怎麼?”
蘇雲青懵懂問?道:“嗯?什?麼?”
蕭敘盯著她,
一言不發。
“人走了。”蘇雲青攤開掌心?示意他戲演完,
可以走了,
“將軍不是事務繁忙?你可以回去了,我?吃完點心?就回府。”
蕭敘低眸,注視麵前?叉著腰費力昂頭盯著自己?的‘小矮子’。他取下?耳上小黃花,
兩指一彈,
花莖一下?戳進她的發髻正中央。
“……”蘇雲青取下?花,腹誹道:睚眥必報。
蕭敘輕挑眉峰,
負手轉身?,悠然坐回桌案邊。
蘇雲青提著裙擺跟上前?。
“你不走?”
蕭敘目光掃過李淮用過的茶盞,那本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卻?被李淮搶了先。他收回目光,又落在她四周皆沾滿口脂的杯沿,
拇指用力一拭,騰出一塊地,就著她的唇印,
複上唇齒抿了口茶,側眸注視她承著陽光疑惑的臉,
那臉上寫滿了生怕他留下?的模樣?。
他問?:“我?去哪?”
“回去啊。”
“我?在這礙著你了?”蕭敘紋絲不動,
全然沒?有挪地的想法。
蘇雲青話噎在喉,擠出幾字,“倒也沒?有。”
見鬼了,大忙人屁股沾膠,
賴著不走是什?麼意思?不是她散心?嗎。
她擡袖瞧了眼自己?的紅衣,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我?的紅衣,又讓將軍暴躁了?”
蕭敘:“沒?有。”
“沒?有?”蘇雲青困惑掃他一眼,弱弱來了一句,“……病……好了?”
蕭敘不耐煩道:“去賞你的花。”
蘇雲青環顧一圈,“這裡的花我?賞完了。”
“……”
“將軍帶我?出來,是為了散心?吧……我?以為您不會來……”
蕭敘橫她一眼,滿眼寫著‘少自作多情’,“我?來查稅案。”
“哦。”蘇雲青拍拍衣裙,作勢要走,沒?兩步又聽身?後跟來腳步聲,“將軍不是去查案?”
“晚些橋滿樓的招花宴,還有百種花膳。夫人累了就先回吧。”蕭敘掠過她,徑直往花野處走。
“……”蘇雲青正要與他‘分道揚鑣’。
忽然就聽一道低沉的聲音,碎碎叨叨開始報菜名。
“花茶酪、玉花蝦、清花釀、玫瑰凍、梨花羮……”
蘇雲青腳下?一頓,眼睛倏亮,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自覺反跟在了他身?後。
“百種?”
蕭敘明知故問?:“嗯?夫人喜歡?”
“那我?還是陪將軍吧。”
蕭敘淡淡‘嗯’了聲。
兩人並肩行於花野之中,等待黃昏時的招花宴。蘇雲青時不時附身?輕嗅花香,陽光明媚,心?情舒暢,便將花香分享於他,奈何,那是個不識趣的冰塊臉,走得?極快不說,對花也不聞不問?。
他到底賴在這裡不走乾嘛,查案就查案去。
遠處隱約可見幾座高塔,想必那就是今晚能品花的招花宴了。
玄色的身?影,依舊快速穿梭在花海,衣擺掀弄,嬌豔的花搖搖欲墜。
蘇雲青快步上前?,好奇問?道:“將軍,帝師不是您恩師嗎?為何殺了他?”
她果然知道如何挑起他的怒意與厭煩。
風聲驟止,蕭敘駐足,和善氣氛一掃而?空,他沉著臉,陰惻惻回過頭來。
“你說什?麼?”
帝師的事,蘇雲青也一直好奇,傳聞帝師屹立三朝,曆代皇帝皆是他親選帶出來的學生,陛下?冊封太?子皆要經過他的許可,地位不容小覷,但卻?在李澈上位前?離奇死於明翰堂內,傳言是蕭敘暗中所殺。
若真如北軒王所言,有遺旨一事,倒真有可能是蕭敘為輔李澈上位,動了臟手。
但她在侯府書房中,看到不少出自帝師之手的卷冊,這些書她在明翰堂蒙灰的舊室中同樣?看過。從曆代皇帝講到兵法布陣,再到朝中要臣。
明翰堂廢棄的書,侯府裡卻?有一份一模一樣?的手抄版。
抄版紙張泛黃,字跡稚嫩,定然是蕭敘在明翰堂求學間所製。
能得?多書言傳,讓蕭敘年紀輕輕在朝得?以重用,冊封上將,若非恩師,她實在想不出第?二道關係。
‘咕咚’一朵血紅的花墜落在地,周遭陷入冰點。
迎麵撲來一股威壓,他僅僅是站在那,殺氣便控製不住洶湧的往外溢。蘇雲青喉頭發緊,回過神,視線瞬時被那雙漆黑的眸子咬住,冷汗直冒。她下?意識生出逃離的想法,退了兩步。
好像這件事,不隻她分析的那麼簡單,觸及了他的黴頭。
她拎起裙擺,毫不猶豫,轉身?就跑,生怕慢了半步,蕭敘殺人放火。
然而?,她才邁步就被一股力道拽回,猛地一扯,一陣天旋地轉,鮮紅的紗裙劃過半空。
一個想跑,一個想扯,兩個力道都?沒?放過彼此,用力過猛。蘇雲青敵不過他,腳下?一崴,整個人失去重心?,手在空中胡亂一抓,反抓住了蕭敘衣襟。
蕭敘一股新燃起的怒氣還沒?來得?及爆發,瞳仁一震,兩人猝不及防一同栽進花叢,嬌豔的花瓣四炸而?開。
蘇雲青腦袋短路,傻在了原地。
花瓣紛飛間,她仰躺在花野,蕭敘撐在她上方,呼吸灼熱地噴在她狂跳不止的脈搏上。
粉色花瓣‘咚’砸在她的眉心?。
完了,好像……把他惹毛了。
氣氛詭異又尷尬。
“蘇小姐還不打算鬆手?!”
蕭敘惱怒的聲音自她頸窩響起。
蘇雲青呆滯望著碧藍的天,腦子給自己?過了百種淒慘的死法。
蕭敘扯開她勾在他後頸的手臂,怒氣衝衝爬起身?,將馬尾墨發往肩後一甩,撣去身?上的晦氣。
剛剛那股還沒?爆發的氣,突然斷了,一時竟然莫名其妙續不上。
他一股氣憋在肚子裡,怒視著仰躺在地的蘇雲青。
蘇雲青緩緩坐起來,“……”
“我?對將軍沒?有惡意,隻是在明翰堂罰跪時,偶然見過與將軍書房中相同的卷軸……,所以北軒王殿下?方纔一說,我?便生了好奇……”
蕭敘立在一旁,清理?紮在身?上的花瓣碎葉,冷眼旁觀,沒?有扶她一把的想法。
“蘇小姐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你心?裡應該有數。扯謊的能力也彆費在我?身?上,你再不濟也是蘇家大小姐,就算惹了禍事,明翰堂的先生也不敢日日讓你罰跪。”
蘇雲青:“明翰堂想罰我?跪何須先生出手。”
蕭敘默然片刻,問?出一句,“李家?”
蘇雲青理?理?裙擺,“嗯。”
“經常?”
“嗯。”蘇雲青:“所以翻看些書打發時間,不是正常?”
兩人四目相對,蕭敘的情緒她還是難以猜透。忽然不遠處的灌木叢傳來窸窣聲響
有人聽牆?
蘇雲青蹙起眉頭,看了眼平靜下?的灌木,又望向不為所動的蕭敘。
蕭敘:“人走了。”
蘇雲青:“……我?闖禍了?”
蕭敘揮去肩膀的落花,“倒也沒?有。”
畢竟失足的意外,也算一出恩愛戲碼。
蘇雲青疑惑看著蕭敘。他不去追?那就是並不在意。
“北軒王殿下??”
蕭敘半垂眼簾,掩去眸中暗芒,“顧家。”
蘇雲青:“顧小少爺?他為何要來聽你的牆角?將軍查的稅案與他有關?”
“我?似乎警告過你,好奇心?會害死貓。”
“……”蘇雲青懶得?再套資訊,能知道一點皮毛也行。她彆過頭去,一道陰影打下?,一隻手掌心?攤開在她麵前?。
她困惑地擡頭,看向手的主人。
蕭敘:“崴到腳了?”
蘇雲青不可置信盯著他怪異的舉動,“將軍……您這是……吃錯藥了?”
話音一落,徒留一片死寂。她這才反應過來,竟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蕭敘沒?了耐心?,將人提起,“盯緊顧家。”
蘇雲青活動腳踝,沒?什?麼痛感,萬幸沒?傷到筋骨,“將軍讓我?來此,是為了盯著顧家?你的老相好?不是為了讓我?散心?嗎?”
“那不是我?的老相好。”蕭敘蹙緊眉頭,不悅的情緒直接掛在了臉上。
“噢……我?該盯著他們哪些事?”
“你能盯明白?”蕭敘橫她一眼,丟下?一句轉身?走了,“招花宴自己?往前?走。”
“嗯?什?麼意思?”蘇雲青莫名被嗆了一句,目送他的背影走遠。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既然懷疑她盯不明白,又何必讓她盯著,再說也沒?講明白盯什?麼事。
蘇雲青懶得?糾結,轉身?朝招花宴的方向走去。
今日蕭敘著實反常,行為舉止彆扭怪異,話語耐心?多了不少。帝師激起的怒意不假,但他竟硬生生憋了回去,破天荒沒?掐死她,還……扶把。
總不會是對她動了心?,隻能是他要開始算計她了。
平日殺人放火算計旁人,他信手拈來,可惜與姑孃家的相處,他沒?經驗,這般生硬的表演,他漏洞百出。
山風拂過,火紅的裙擺在山丘肆意翻飛,蘇雲青停步,眼底隱晦不明注視山坡下?的人影,直到他翻身?上馬,揚長而?去,她才自顧自往招花宴的方向走。
招花宴人聲鼎沸,賓客滿座。她找了處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瞧了一圈才發覺,什?麼招花宴紅衣博彩頭,除了她一個人,沒?人穿這麼顯眼。
她享著微風,才飲一杯酒,蘇濟刺耳的聲音就從旁傳了過來。
霎時沒?了心?情。
蘇濟拖著蘇歡雪,忙著給她找個郎君出嫁。
“歡雪啊,這是顧家公子,年少有為,無論是家室背景都?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好郎兒……”
蘇歡雪心?不耐心?,直言不諱道:“爹!我?的價值,就是為了給你攀附權貴的嗎?”
蘇濟冷下?臉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蘇歡雪隻覺得?心?寒,蘇濟連死兩個夫人,麵上沒?有半點悲傷,擺了七日靈堂,便覺喪氣不吉匆匆扯掉,隻為招花宴給她尋個如願郎君。
“我?說了,不嫁就是不嫁!”
蘇濟扯著她的胳膊,壓下?聲來,咬牙切齒警告她,“蘇歡雪,彆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也彆逼我?今日當眾教?訓你!”
蘇歡雪胳膊被拽得?刺痛,在望向許明哲那方時,眼眶瞬間通紅,滿是委屈。
蘇濟已經與顧大人相談起了婚事,這顧大人哪看不出蘇濟心?底的盤算,對這門婚事那是避了又避。
顧家官職雖然不大,但京城的府邸牌匾上寫的可不是顧府幾字,而?是公主府。
先帝親賜顧家小姐公主身?份,足夠顧家靠這名頭吃上三輩子,傲氣自然是有的。
說來,蘇濟或許正是向顧家學的‘賣女’求榮的戲碼。以蘇家的地位,下?嫁聯姻他瞧不上,向上攀附彆人瞧不上,也就隻有顧家,官品相仿又有名頭,再適合不過。
蘇濟把自個吹得?天花亂墜,又是自己?貼嫁妝,又是要個低彩禮,甚至說什?麼蘇歡雪溫柔賢惠,體貼知心?,能容忍顧小少爺納幾房夫人,聽得?蘇歡雪臉都?綠了。
顧家不好把事情鬨得?太?僵,不能直言,又借著天氣不好婉拒蘇濟定的大喜日,又是借著今年與他家兒八字相衝,不易婚嫁為由,拒了又拒,就是甩不脫這個蘇濟。
“顧大人,我?兒如今在刑部左侍郎府,受侍郎親自教?誨,將來必能在刑部擔大任。而?我?大女嫁入侯府貴為侯夫人,與蕭賀兩家……”
蘇濟話未說完,轉頭就見蘇雲青喝著花酒,冷淡看著他們這方,後頭的話頓時噎在喉嚨。
顧大人訕笑道:“蘇大人怎得?這麼急切與我?顧府聯姻?蘇小姐知書達理?,那麼多大人上趕著踏破蘇府的門呢,蘇大人何必著急。”
那蘇家公子擔什?麼大任,刑部的官是那麼好做的?一個府裡的門生,端茶倒水和府裡小廝沒?什?麼區彆,自降身?份,在外丟臉的事,在蘇大人嘴裡吹成了個香餑餑。
而?那蕭賀二府,早在蘇大小姐大婚當日就已看清蘇濟的嘴臉,早早撇清了關係。
他們顧家,還不想沾蘇家這股子衰氣。
蘇雲青指骨在桌上輕叩。打量坐在一側默不作聲的顧帆。顧帆為何要偷聽蕭敘?莫非與顧家小姐離奇死亡的一案有關?
突然,一道身?影截斷她的視線。許明哲推著李淮走到她的麵前?。
李淮張望一圈,定格在她身?旁的空位上,“蘇小姐怎麼獨自坐在角落飲酒?”
蘇雲青擠出抹笑,撒謊不打草稿,“夫君去後廚幫我?取糕點了。”
許明哲低笑一聲,“噢?倒真是未曾想過,蕭敘那樣?的冰山,也會體貼入微照顧蘇小姐,看樣?子是沒?納妾一說。”
蘇雲青睨他一眼,轉言對李淮道:“殿下?今日招花宴,該把握機會與其他姑娘交談纔是,不然回去怕是不好給陛下?交差。”
還沒?等他們打打嘴皮子功夫,顧帆那方在掠過她一眼後,忽然開口,“父親,我?願意娶蘇家的歡雪小姐。”
蘇濟笑得?合不攏嘴,與那鐵青著臉的顧大人敬酒好言。
李淮回過身?去,“嗯?蘇家這是急於找喜衝喪?顧家公子同意了,這門婚事,怕是能成。”
許明哲朝那方投去目光,淡道:“我?看未必。”
李淮:“顧帆在背後,早已從他爹的手中接下?大權,他應予的事,他爹可不敢多言。”
如許明哲所料,不樂意的人並非顧家,而?是蘇歡雪。
“我?不願意!”
蘇濟咬緊牙關,“婚嫁乃父母之命,由不得?你。”他轉頭換了副嘴臉,與顧大人商議起這門婚事,任憑蘇歡雪哭鬨,視而?不見。
天色漸晚,蘇雲青淡定飲了幾杯酒,“殿下?,我?夫快回來了,你們待在我?的身?旁怕是多有不妥。”
“噠噠噠噠。”緩慢的拄拐聲,從旁側響起,花婆佝僂著身?子,蒼老的聲音道:“今日是招花宴!此為紅袖添花,掛彩頭,牽袖招花喜入緣。”
“刷”一下?!三座橋滿樓的花塔,燈籠瞬間點亮,整個花叢間,變得?耀眼無比。
熙攘聲緊隨著截然而?止。
花婆見狀,述說著今夜招花宴的規則,“三塔三花三緣人。”
隨著話音剛落,幾個小廝扛著無比壯觀的半扇竹筒入內,將數百道甜點承了上來。
花婆和藹一笑,解釋道:“百花糕中僅有三塊有點珠花,選中的三人即可分彆入三塔,寓意紅袖掛彩頭。擲下?紅袖,有情者可接,此為招花入緣。”
“紅袖雙條,一條為實,一條為虛。若塔下?非緣人所念,緣人可斬袖主動斷緣。”
“有緣者,可在花田良地,種下?花樹,係上紅袖。亦可再品另外百種珍稀甜點。”
竹筒擺到了蘇雲青麵前?,她坐的位置較為偏遠,麵前?已不剩幾塊花糕可選。
還沒?等她出手,李淮搶了先,給她選了一塊放在她的花碟中。
蘇雲青:“殿下??”
她端起花碟要退,小廝卻?帶走了竹筒,“抱歉這位小姐,糕入花碟,不可退回。”
蘇雲青:“…………”
這又是玩得?哪一齣,李淮能如此果斷出手,這塊青糕裡,定然有珠花。
正思慮著如何解決這塊糕點,餘光閃過,一個小廝蹲在角落裡數著銀兩,這碧藍荷包,有些眼熟。
是顧帆之物?。
她目光精銳,環視一圈,就見給蘇歡雪承上糕點的小廝,同樣?趁人不注意去到角落,與數錢的小廝分贓。
蘇歡雪的糕點也被動了手腳?
蘇雲青再一扭頭,顧帆竟不知何時觀察著她,在她轉頭的瞬間,急忙彆過了頭。
她收回視線,垂眸看著碟中青糕,拿起咬了一口。
“咕咚!”一顆細雕成花的白珍珠落回她的碟中,清脆一響。
果真如此。
花婆高喊,“緣人!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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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略困[奶茶]修完錯字啦~(應該沒有了吧[捂臉偷看])明天回小可愛的評論[親親][親親][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