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07:我必死守東北 第299章 一千六百七十件
奉天火車站的貴賓休息室內,徐世昌和錫良坐在沙發不斷抽著煙,麵前茶幾上的煙頭都堆成了座小山。
從火車進站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外麵的天都眼看著見黑,但載洵那邊仍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堅決不下車。
徐世昌派人去問了幾次也讓禁衛軍給攔下了
隻一句“沒湊夠三千件一切擴音”就給打發回來了。
此時站內的官員比中午少了不少,有些人是因級彆低而被徐世昌勸走了,還有一些人則跑到市場上到處張羅貂皮袍子去了。
掏出懷表看了看,徐世昌看向身旁的文員。
“現在湊到多少件袍子了?”
文員上前一步。
“剛才查是四百四十三件,都是由各級官員從自家拿來的。”
徐世昌就是一皺眉,這數也跟要求的“三千件”差太多了,但是他又不能明著埋怨誰,本來這個要求就不合理嘛,誰家貂皮袍不是花錢買的?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給白要走了。
想了想後,他抬手指著那文員。
“你這就去再查一遍,還要把每名捐袍子官員的名字和所捐數量都記錄清楚,也方便以後答謝他們嘛。”
“是,我明白了。”文員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錫良一直在旁邊看著,由於抽了幾根卷煙覺得不習慣,剛才就又拿出了自己的煙袋鍋子抽了起來。
聽說以後還要“答謝”下頭官員,他一邊將煙鍋中的灰塵倒掉,一邊朝著載洵車廂的方向狠狠瞪了過去。
“哼,載豐這事辦得漂亮啊,我這才剛一上任就欠了大半個奉天官員的人情,好、好、好啊。”
連續三個“好”是一聲比一聲無奈。
錫良這個人,可謂一生都在為這個朝廷賣命啊。
山東鬨“大刀會”,他親自帶兵鎮壓。義和團起義進逼京城,他長途奔襲救駕太後和皇帝。四川的鐵路眼看被西洋人奪走,他又湊款千萬,最終取得“川漢鐵路”修築的自主權。而就在來東北的幾個月前,他還在雲南河口粉碎了南方革命黨人發動的起義。
可這些換來了什麼?
載洵一個嘴巴上沒毛的小王八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埋了這麼大的雷,朝廷對自己可真他媽的夠意思。
錫良這些委屈,徐世昌看在眼裡、懂在心裡,與他不同的是自己早就看透了,所以才把將來托付給了袁世鎧。
拿起煙盒抖了抖。
“清弼兄彆生氣,來,抽我的。”
接過煙並沒點燃,錫良隻將它夾在了手指間。
“咱們就再等會,有多少件就送去多少,那洵郡王要能下來就下,不下來就直接回京城去,我晚上就寫奏摺參他,倒要看看這攝政王對要袍子這事是個什麼看法?”
見錫良的臉都發青了,徐世昌隻能繼續溫言安慰。
“沒到那步啊,可犯不上跟那種人計較。”
為了轉移錫良注意力,同時也是想將話頭引向修鐵路的事,徐世昌開玩笑般提到了其在四川的事。
“遠的咱不說,在四川你和洋人爭鐵路修築權,那受得委屈可遠比今天要大吧?”
聽到這個,錫良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一些,為華國保下“川漢鐵路”的修築權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事了。
回想了一會後,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不一樣啊,至少那時候我還知道受這委屈是為了什麼,可眼下......”
“這我可得攔你一句,”徐世昌抬手作出阻止狀,“在四川能受委屈,怎麼到了東北就受不得了?”
“我不是這意思,而是那......”
“清弼兄,咱就說東北重要不?”
“這正是我來的原因。”
“若真是如此,那今天這個委屈你就得忍下來。”
錫良懂徐世昌的意思,如果今天真得罪死了載洵,他這東三省總督肯定坐不安穩。
片刻後,他重重吐了口濁氣。
“菊人兄這番話實屬肺腑之言,我受教了。”
徐世昌這才笑著幫錫良點燃了手中煙。
“現在我就把這幾年在東北的所得講給你聽,如何?”
“好啊,求之不得。”
於是二人一邊聊著天,一邊繼續等著訊息,時間就來到了晚上八點。
在這兩個多小時中,徐世昌將東北各方麵存在的問題都給錫良細致地介紹了一遍,尤其重點講解了該如何與倭國人、沙國人打交道的事,而談話的重心也終於落到了鐵路上麵。
徐世昌手指沾著水,在茶幾上畫出了中東鐵路和南滿鐵路的輪廓,手指不斷點著這一橫一縱的兩條水線。
“清弼啊,東北若不解決這個問題,再如何發展都不會有實質結果的。”
錫良對此表示認可,眼中也滿是憂慮之色。
“這件事在我來之前也反複考慮過,但實話講真沒有一點頭緒,不論是跟沙國還是倭國比,我們的各方麵實力都差太多了,想要奪回這兩條鐵路難如登天。”
“所以咱要換個角度考慮這事。”
“哦?”
錫良此時已經意識到,徐世昌這一晚上繞圈子,好似就在為了眼前做鋪墊呢。
“你詳細說說。”
見時機成熟了,徐世昌便將阿梅利國打算投資修建“錦白”鐵路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講的過程中還特意強調了巡防營統領杜玉霖在這其中起到的穿針引線作用。
錫良默默聽著,隻在不明白的事上才會插句話問問,他也算是搞鐵路的專家了,所以在聽了一多半時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是可行的,眼中漸漸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菊人兄,這是大好事啊,若真如你所說能與南滿鐵路平行著修條新路出來,必然能削弱倭國對咱東北的進一步控製啊,隻是......”
徐世昌不等他說完就接過了話頭。
“隻是不知能否頂得住倭國方麵的壓力?”
錫良點點頭,這確實是他最擔心的。
“這件事關鍵就在奉天幾路巡防營上,你之前提到的這個杜玉霖、張作霖誰的,他們靠譜麼?”
徐世昌一笑,指了指載洵那頭。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看今天他們能做到什麼地步了。”
錫良暗道好一隻水晶狐狸,原來這湊貂皮袍子也是他考驗下屬的手段啊。
說著話呢,負責統計的文員再次來到二人麵前。
“二位大人,目前的袍子數量為一千一百三十六件。”
“巡防營的杜玉霖、張作霖這幾個人捐了多少?”
文員翻看了一下名冊後搖搖頭,“沒有這幾人的名字。”
錫良眼中不免有些失落,看來徐世昌也有失算的時候,對這些土匪出身的人有些過於高看了吧。
徐世昌卻並未表現出任何異樣,隻吩咐文員繼續去門外等著,有什麼訊息趕緊來報。
他出去還不到十分鐘,就興高采烈的折返回來了。
“大人,巡防營的張統領、馮統領回來了,他們帶回來了五百件貂皮袍。”
“哦?好啊。”
徐世昌雙手一拍,一臉“我說啥來著”的表情看向錫良。
錫良隻是一攤雙手,語氣裡還帶了點戲謔。
“可還差了小一半呦。”
就在這時,外麵又跑進來了一名衛兵。
“報告,巡防營杜統領求見。”
“請。”
不一會,杜玉霖大步走進屋來。
徐世昌也不廢話,上來就問。
“玉霖啊,你整了多少件啊?”
“回稟總督,一千六百七十件。”
錫良都有些懷疑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你說多......多少?”
“一千六百七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