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07:我必死守東北 第310章 諜中諜
“大觀茶園”門外的一個街角處,兩個人正鬼頭蛤蟆眼地注視著正門的動靜。
直到看見那阿梅利國領事跟著一群人進入茶園後,其中一人才轉身拐進了巷子,走到深處敲開了一間平房的大門,在警惕地看看四周幾眼後才閃身鑽了進去。
大冷的天屋裡也沒生爐子,一張方桌旁圍坐著幾個男人,喘氣間帶出了白色的哈氣,在桌麵上擺了幾把槍和一些子彈。
見是自己人回來了,這幾人都抬了頭,其中正對著門的乾巴瘦男人用倭語問到。
“司戴德進到茶園了?”
“是的,一共是八個人。”
“知道了,你也進茶園裡吧,一定要控製住後門,任務結束後我們從那裡撤退。”
“是。”
將報信的人打發走後,乾巴瘦男人便繼續將目光盯向了桌麵,隻是手上整備槍支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
此人名叫水戶清平,之前杜玉霖在奉天講武堂大門外與倭國浪人發生衝突時,他便是行動的負責人。
兩年過去了,杜玉霖從管帶升到了統領,而這水戶清平也並未原地踏步,如今已是滿鐵奉天公所調查科的科長了。
其實要真計較起來,水戶還得感謝杜玉霖呢,不是人家的一顆炸彈轟死了比他還小幾歲的上司,哪輪得到他坐鎮一方?
也許是太珍惜這突如其來的機遇了,上任後他是兢兢業業地工作,對新任所長井上貴文更是言聽計從、亦步亦趨。
就在幾天前,水戶清平大清早剛到公所就被井上叫進了辦公室,並從對方口中得知了一個驚人訊息,阿梅利國竟私下跟東三省總督錫良、後路巡防營統領杜玉霖達成了秘密協議,要在白城和錦州之間修築一條鐵路。
這事可太大了,起初他還懷疑訊息的可信度,但當他得知前來送信的竟是菅原永孝時,便打消了全部疑慮。
那菅原是誰?不但救過參謀長福島安正的性命,就是作為間諜在東北活動這兩年也是屢立戰功,如今儼然成為關東州特務部門繼花田彌之助後的二號人物了。
若這條訊息真是由他親自傳來,那非但不會有假,還有可能是個巨大的機遇啊。滿鐵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就是維護南滿鐵路的利益,而這條新鐵路的出現無疑會動搖滿鐵的根基啊。
可假如自己能消除這個隱患呢?那豈不等於變相救了滿鐵的命?就種大功,升個所長不為過吧?
心中一旦有了“貪”,人就會喪失理智。
當井上貴文問他意見時,他毫不猶豫地給出了最為冒險意見,用武力解決此事。
水戶認為,阿梅利國與華國相距萬裡,其國內對打入華國的願望遠低於倭國,隻要在初期展示出絕不妥協的姿態,必能打消它染指東北的野心。
井上貴文對此也很認可,這幾乎與他跟菅原永孝說的方法一致,於是二人決定先斬後奏,暫時不把此事上報給大連總部,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再一起彙報請功,到時候就算總部那邊有顧慮也已經是生米煮成熟飯了。
隻是這司戴德畢竟是阿梅利國領事,所以井上要求行動的烈度采取由低到高的順序,若那人能知難而退最好,否則也就隻能采取更暴力的手段了。
在定下行動基調後,滿鐵奉天公所調查科是全員出動,開始對司戴德進行全方位布控,不到半天就掌握了他的基本行蹤,便開始了下一步行動。
特務們先是往小西邊門的阿梅利國領事館裡寄了數封恐嚇信,接著又大半夜跑到司戴德居所去砸窗戶,最可恨的是還弄死了幾條狗並將屍體丟到了他家門前,做法簡直是要怎麼齷齪就有怎麼齷齪,十分符合倭民族的肮臟本性。
水戶清平本以為這頓操作肯定能起到點作用,可沒想到司戴德也是個棒槌,就這麼被折騰硬是沒看出來他受到啥影響了,每天還是準點到領事館上班。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他又找來一夥早被收買的小流氓,讓他們駕著馬車去撞司戴德的人力車。
也多虧領事大人年紀輕、反應快,危急時刻果斷跳車,也就隻是受了點皮外傷而已。
就這樣,調查科折騰三天沒有任何進展,連井上貴文也坐不住了,把水戶清平叫到辦公室這頓“八嘎”啊,徹底讓大科長沒了麵子。
就在今早,負責監視的小特務跑來向水戶報告,說司戴德晚上會去“大觀茶園”見朋友。
水戶清平聽罷眼中露出了一絲殺意,既然這金毛不識時務,那就彆怪他把事做絕了。
他先在調查科內挑了十幾名優秀部下,讓一部分先潛入“茶園”,而剩下幾人就跟他等在這平房裡了。
等前來報信的手下離開後,水戶清平拿起桌麵上的“狗牌”擼子彆到腰間,朝幾名手下一點頭。
“我們也出發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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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茶園”雖名字裡帶個“園”字,但實際上是一棟三層的小樓,建築主體為磚木混合結構,裡麵則根據樓層區分出了幾個娛樂區域。
從正門進來是售票處,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大演出廳,而“說書”專案就在左手的廳表演。
此時演出剛開始,說書人緩緩走到台上,從桌上拿起“醒木”,口中開始吟誦定場詩。
“走遍天下遊遍州,人心怎比水長流?初次相交甜如蜜,日久情疏喜變憂。庭前背後言長短,恩來無義反為仇。隻見桃園三結義,哪個相交到—白—頭?”
啪。
醒木拍在桌麵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台下百十來號聽眾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每人都豎起耳朵,準備聽先生說隋唐了。
杜玉霖他們就坐在台子正前方,與說書人距離都不超過十米,那絕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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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位置。
可即便是這樣,張作霖還嫌不夠近,拖著把椅子往前又走了好幾米,要不是“茶園”夥計們攔著,估計他都能跑台上頭去。
聽完老者的定場詩,在這麼一拍醒木,張作霖那表情就跟吸了鴉片似的透著舒爽,還特意回頭朝杜玉霖一頓豎大拇哥,意思是這老頭說得可太地道了。
杜玉霖也不好笑,隻能也豎起拇指上下晃了晃,然後才轉向司戴德。
“領事先生,這幾天過得並不容易吧?”
司戴德一愣,他可沒將自己遭遇威脅的事跟杜玉霖說,生怕這些會影響到未來的合作,彆再因害怕倭國人讓修鐵路這事泡湯了。但人家都問了,那就肯定知道了些什麼,所以他也就不刻意隱瞞了。
“也沒什麼,隻是收到了幾封恐嚇信,家門外堆了幾條死狗而已。”
“怎麼,被人用馬車撞不算?”
“這你都知道?”
杜玉霖表情依舊輕鬆。
“你是重要的合作夥伴,我方自然得顧忌到你的安全,隻是倭國人明顯還處於唬人的階段,所以我的人就沒出手。”
“哦,是這樣。”
司戴德又深深地看了杜玉霖一眼,他發現自己還是太小看眼前這位華國人了。
這得有多強的判斷力,才能預料到倭國特務會出手並提前派人暗中保護自己?看來以後要跟此人藏心眼可得多加小心纔是。
當然了,他要知道出賣自己正是眼前人,恐怕就會是另一種震撼了。
杜玉霖嘴角勾起,一切儘在掌握。
他之所以要把“錦白鐵路”的訊息透露給井上貴文,就是想在這事還沒完全公開前就讓滿鐵調查科介入進來,然後再找個機會抓住他們把柄把事鬨大,以便讓倭國陷入到輿論漩渦中不可自拔。
一個國家竟因為商業利益派特務刺殺彆國的領事,這種事放到誰身上都說不過去,何況還是剛剛崛起沒幾年的倭國呢?若今晚行動順利,明天井上貴文恐怕就得準備卷鋪蓋卷。
邊與司戴德說話,杜玉霖邊開啟了“態勢感知”立體圖,“大觀茶園”的各層結構和敵人動向都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有十幾個紅點,此時正在樓上樓下亂竄著,有的潛向了後台,有的守住了後門,還有一個正打算躲到舞台上方的角落裡。
這時,司戴德察覺到了杜玉霖心情不錯,便開口問到。
“你是有什麼高興的事麼?”
杜玉霖嘴角揚起得更多了。
“你聽人家這書說得多好,閻王叫你三更死,哪個敢留到五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