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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95回到衛校上學的日子 第23章 解剖實驗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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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體解剖課在週二學完肌肉的理論知識,隨後謝老師在黑板上寫出週三上午3-4節,解剖實驗室,後麵跟著三個感歎號。

聽說要摸真骨頭,去教學樓的路上,黃朝彬壓低聲音說,我表哥在醫學院,說他們第一次實驗課有人當場吐了。

雖然有前世的經曆,但詹曉陽的胃輕輕抽搐了一下。他想起村裡辦白事時見過的棺材,和偶爾從土裡露出來的白骨。那些是令人畏懼的死亡象征,而今天,他將以醫學生的身份直麵它們。

解剖實驗室在教學樓的一層。走下樓梯時,一股刺鼻的氣味就鑽入鼻腔——像是過期的消毒水混合著某種金屬味,讓詹曉陽喉頭發緊。走在前麵的幾個女生已經捂住了鼻子。

福爾馬林,班長回頭解釋,防腐用的。

實驗室的門是厚重的金屬質地,推開時發出沉悶的聲響。詹曉陽跟在隊伍末尾,剛踏進門,眼前的景象就讓他的腳步驟然停住——

四壁的玻璃櫃裡陳列著數十個標本罐,淡黃色液體中懸浮著各種器官:拳頭大小的心臟、褶皺密佈的大腦、網狀結構的肺葉......正中央的展示台上,一具完整的人體骨架以站立的姿勢迎接他們,黑洞洞的眼眶正對著門口。

隨便看看,五分鐘後上課。一個溫和的男聲從角落裡傳來。謝老師坐在標本櫃旁的辦公桌前,正在整理一疊資料。他約莫四十歲,戴著金絲眼鏡,白大褂口袋裡插著幾支彩色記號筆,看起來更像文質彬彬的語文老師而非解剖學教授。

同學們三三兩兩地散開,但沒人敢走太遠。詹曉陽跟著班長,小心翼翼地靠近最近的標本櫃。罐子標簽上寫著心臟(冠狀切麵),裡麵的器官被精確地切成兩半,像被解剖的果實,露出內部複雜的腔室和血管。

這是主動脈,班長指著罐子裡最粗的那根血管,上次課講過。

詹曉陽點點頭,卻發不出聲音。他的目光被旁邊一個更大的罐子吸引——那裡麵漂浮著一段腸子,蒼白的腸壁在液體中微微晃動,彷彿還保有生命。他突然想起過年時母親清理雞腸的場景,但眼前這個明顯屬於人類的器官,讓他胃部一陣翻騰。

嘶——身後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轉頭看見劉小惠站在一個腦標本前,雙手緊緊交握在胸前,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線。

最裡麵的角落突然爆發一陣小聲驚呼。詹曉陽走過去,看見幾個男生圍著一個圓柱形玻璃罐,裡麵是一個發育中的胎兒標本,蜷縮的姿態如同沉睡。黃朝彬臉色發青,盧步生則死死盯著地麵。

上課了。謝老師的聲音適時響起。

同學們迅速聚集到中央的實驗台周圍。台麵上已經擺好了幾個托盤,覆蓋著濕潤的藍布。助理老師——一個紮馬尾的年輕女性,正戴著橡膠手套整理物品。

今天我們認識骨與肌肉,謝老師推了推眼鏡,先看骨骼標本。

助理老師揭開第一個托盤上的藍布。十幾塊形狀各異的骨頭整齊排列,每塊都貼著標簽。詹曉陽伸長脖子,看見最前麵那塊扁平骨上寫著肩胛骨。

肩胛骨,位於胸廓後方,謝老師用探針輕點骨麵,這個凹陷叫關節盂,與肱骨頭構成肩關節。

探針移動時,詹曉陽注意到骨麵上細密的紋路,像乾涸河床的裂痕。他突然想起老家後山那些風化的岩石,原來人體內部也藏著如此相似的地貌。

這是股骨,謝老師拿起一根長骨,人體最長的骨頭。近端有股骨頭,與髖臼構成髖關節。

骨頭的乳白色表麵泛著淡淡的光澤,像是被打磨過的象牙。詹曉陽鬼使神差地想起小時候玩過的羊拐骨,那時他怎會想到有一天要學習這些骨骼的專業名稱?

顱骨部分,助理老師捧出一個完整的頭骨,由23塊骨組成,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塊——

蝶骨,謝老師接過話頭,手指撫過頭骨底部那片蝴蝶形狀的骨頭,像不像停駐在顱腔裡的生命之蝶?

這個詩意的比喻讓詹曉陽眼前一亮。他在筆記本上匆匆畫下一隻蝴蝶,翅膀延展成骨頭的形狀。謝老師的聲音繼續傳來:蝶骨中央的凹陷叫垂體窩,容納著掌控我們內分泌係統的腦垂體。

詹曉陽的筆尖頓住了。這塊小小的骨頭裡,竟然藏著如此重要的結構?他忍不住湊近了些,想看清那個神秘的凹陷。

現在傳遞觀察,謝老師說,注意輕拿輕放,這些都是珍貴的教學標本。

托盤開始在學生間傳遞。當顱骨傳到詹曉陽手中時,他驚訝於它的輕盈——這個曾經容納思想的容器,現在不過幾百克的重量。指腹觸到眼眶邊緣時,一陣涼意順著指尖竄上脊背,但他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匆忙傳給彆人,而是多看了幾眼蝶骨的構造。

接下來是肌肉標本。謝老師的話讓教室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助理老師揭開第二個托盤,一塊暗紅色的肌肉組織暴露在空氣中。詹曉陽聞到一股更加濃重的防腐劑氣味,前排幾個女生已經捂住了口鼻。

肱二頭肌,謝老師用鑷子輕輕撥開肌束,注意觀察肌腱的走向,近端有長頭和短頭兩個起點......

肌肉的紋理在燈光下清晰可見,像極了老家曬製的牛肉乾,隻是更加緊密。詹曉陽強迫自己盯著看,卻發現視線不自覺地模糊起來。他眨眨眼,餘光瞥見劉小惠竟然湊近了標本,正專注地看著肌腱的連線處。

腿部肌肉群,助理老師又揭開一個更大的托盤,這是股四頭肌的標本。

深紅色的肌肉組織上,血管的痕跡如同乾枯的河流。詹曉陽突然發現肌纖維的排列方式很像梯田——一層層,秩序井然。這個聯想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

肌肉附著點非常重要,謝老師的聲音變得嚴肅,將來你們打針、做手術,都要清楚這些位置。一針紮錯,輕則無效,重則傷及神經。

課程進行到後半段,實驗室裡的氣氛越發凝重。有個女生突然舉手請求出去透氣,回來時眼圈發紅;汪胖子一直用嘴呼吸,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就連平時最大膽的鄭世林,也再沒敢直視肌肉標本。

最後十分鐘,謝老師看了看錶,有問題可以提問。

沉默。詹曉陽有無數問題想問——這些標本來自哪裡?他們曾經是誰?為何願意將自己的身體留在這裡?但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問出口。

沒有?那我總結一下。謝老師摘下眼鏡,今天看到的每塊骨頭、每束肌肉,都曾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體組成部分。作為醫學生,你們要永遠記住——解剖台上的不是,而是你們沉默的老師。

下課鈴驟然響起,同學們如蒙大赦,爭先恐後地衝向門口。

走出實驗室時,陽光刺得詹曉陽眯起眼。班長和幾個同學在不遠處討論著午飯,但他一點胃口也沒有。福爾馬林的氣味似乎已經滲入衣服纖維,揮之不去。

你還好嗎?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劉小惠站在台階上,詹曉陽接過水,驚訝地發現,劉小惠的臉色比上課前還要紅潤,眼神也明亮了許多。

你不怕嗎?他忍不住問。

劉小惠輕聲說,但想到將來要當醫生的話,就覺得該克服。她頓了頓,其實肌肉標本讓我想起我媽——她在肉鋪工作,整天處理豬肉啥的……”

這個意想不到的關聯讓詹曉陽笑了出來。他突然覺得,解剖課或許沒那麼可怕了——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理解那些陌生的結構,無論是通過詩意聯想,還是生活經驗。

詹曉陽回到宿舍裡,看到汪胖子正趴在窗邊深呼吸,黃朝彬則破天荒地洗起了衣服——詹曉陽猜他是想去除衣服上的福爾馬林味。

這個認知讓他胸口發緊,卻又莫名溫暖。第一次,詹曉陽感到自己真正踏上了醫學之路,是從那間充滿福爾馬林氣味的解剖實驗室的這一堂課才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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