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3:長白山上采參忙 第310章 桃色風波起
蘇曉曼和那個「王哥」乘坐的黑色伏爾加轎車,像一隻吃了癟的烏鴉,灰頭土臉地駛離了草北屯,隻在通往公路的土路上留下兩道新鮮的車轍印和一股淡淡的汽油味。然而,他們撒下的種子,卻像某種生命力頑強的毒草,開始在屯子某些陰暗潮濕的角落裡悄然滋生、蔓延。
曹大林明確拒絕土地轉讓的強硬態度,雖然暫時壓製住了明麵上的反對聲音,但那股由「快錢」誘惑和趙福來暗中煽動所攪起的暗流,並未完全平息。許多人心裡都憋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躁動,既對那傳說中的「兩百塊一畝」和「進廠當工人」抱有幻想,又對曹大林描繪的、需要漫長等待的參園前景感到焦慮和不確定。
就在這種微妙而壓抑的氣氛中,一股更加汙濁、更具破壞力的暗流,開始悄無聲息地湧動。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那些心思細膩、慣常在井台邊、村頭大柳樹下交換資訊的婦女們。
這天傍晚,栓柱媳婦,一個平日裡還算爽利的小媳婦,紅腫著眼睛,頭發也有些散亂,端著個洗衣盆來到井台邊,也不跟人打招呼,隻顧低著頭用力搓洗著盆裡幾件男人的衣物,搓得皂角水濺得到處都是。
「栓柱家的,這是跟栓柱拌嘴了?」旁邊一個正在納鞋底的老嬸子試探著問。
栓柱媳婦猛地抬起頭,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帶著哭腔道:「拌嘴?俺倒是想跟他拌嘴!他……他這幾天,魂都讓鄰村那個張木匠勾走了!」
「張木匠?」幾個洗衣服、閒嘮嗑的婦女頓時豎起了耳朵。張木匠是附近手藝不錯的木工,經常走村串戶給人打傢俱,人也長得周正,能說會道。
「可不是嘛!」栓柱媳婦越說越氣,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前些天請他來家打兩個櫃子,他就跟栓柱媳婦眉來眼去的!昨兒個下午,有人看見……看見他倆一前一後鑽了屯西頭那片老苞米地!進去好半天纔出來!栓柱媳婦那頭發都是亂的!」
「哎呦我的媽呀!還有這事?」
「不能吧?栓柱媳婦平時看著挺老實啊……」
「知人知麵不知心!那張木匠走南闖北的,花花腸子多著呢!」
井台邊頓時像炸開了鍋,竊竊私語聲、驚歎聲、議論聲混雜在一起。這訊息像長了翅膀,沒等到天黑,就傳遍了小半個屯子。
然而,這還僅僅是個開始。
沒過兩天,又一個更勁爆的訊息,如同平地驚雷,在屯子裡炸響——屯東頭老孫家那個剛滿十九歲、模樣俊俏、正在跟鄰村一個小夥子議親的大姑娘孫小翠,竟然被發現在家裡嘔吐不止,被她娘逼問之下,才哭哭啼啼地承認,好像是「有了」!
未婚先孕!在1985年相對保守的農村,這簡直是塌天的大事!
老孫頭氣得當場就要拿鎬頭刨了那「搞破鞋」的閨女,被她娘和聞訊趕來的鄰居死死攔住。孫小翠隻是哭,死活不肯說出男方是誰。一時間,屯子裡流言四起,猜誰的都有,鬨得烏煙瘴氣,老孫家的大門好幾天都沒敢開。
這兩樁突如其來的桃色事件,像兩塊巨石投入原本就不太平靜的池塘,激起了千層浪。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迅速從參園、土地轉讓,轉移到了這些更刺激、更「有嚼頭」的男女之事上。各種猜測、臆想、甚至是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使得屯子裡的空氣都變得曖昧、汙濁起來。
「嘖嘖,真是世風日下啊!這剛分了田,日子纔好過一點,就搞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
「還不是閒的?手裡有幾個活錢,就不知道姓啥了!」
「要我說,就是外麵那些不三不四的風氣吹進來了!你看那個蘇曉曼,穿的那是啥?臉抹得跟個妖精似的!」
「就是!還有那個張木匠,也不是啥好東西!」
議論聲中,難免有人把矛頭指向了外界帶來的「不良影響」,而蘇曉曼那天的現身,無疑成了最好的靶子。連帶著,對曹大林堅持拒絕「快錢」合作,非要搞什麼週期漫長的參園,也多了幾分隱晦的抱怨——要不是合作社把大夥兒拴在這窮山溝裡,要不是看不到快速致富的希望,年輕人至於心浮氣躁,鬨出這些丟人現眼的事嗎?
這股歪風,自然也刮到了曹大林耳朵裡。他眉頭緊鎖,心情沉重。他敏銳地感覺到,這兩件事發生得太過巧合,背後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動。栓柱媳婦和張木匠的事,或許有其偶然性,但孫小翠未婚先孕,而且咬死不肯說出男方,這就透著古怪。趙福來和蘇曉曼那邊剛碰了釘子,屯子裡就接連爆出這種醜聞,擾亂人心,分散注意力,這絕不是簡單的巧合!
他找來劉二愣子,低聲吩咐:「愣子,你去,悄悄打聽一下,孫小翠最近都跟哪些外人有過來往?特彆是……有沒有跟那個開伏爾加轎車的『王哥』,或者他手下的人接觸過?」
劉二愣子雖然愣,但對曹大林的話從不打折扣,立刻領命而去。
就在屯子裡被這幾樁桃色新聞攪得人心惶惶之際,一個更加紮眼的身影,出現在了草北屯。正是那個刑滿釋放沒多久、在縣裡混跡的老光棍——孫二癩子。
如今的孫二癩子,可不是當年那個穿著破棉襖、邋裡邋遢的混混模樣了。他穿著一身灰色的、看起來料子不錯的「的卡」中山裝,雖然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緊繃,腳上蹬著一雙擦得鋥亮的黑皮鞋,頭發抹了不少頭油,梳得一絲不苟。最顯眼的是,他手裡夾著一根帶過濾嘴的「大前門」香煙,見人就散,臉上堆著刻意營造出來的、帶著點暴發戶氣息的笑容。
「呦!李叔,抽根煙!」
「王嬸,忙著呢?最近身體好啊?」
他一路從屯口走進來,逢人就打招呼,派煙,彷彿衣錦還鄉的功臣。
不少老一輩的人對他依舊沒什麼好臉色,礙於麵子勉強接過煙,也隻是嗯啊兩聲,不願多搭理。但也有一些遊手好閒的年輕人或者心思活絡、覺得他能「混出名堂」的人,圍了上去,好奇地打聽。
「二癩子……哦不,孫老闆!聽說你在縣裡發了大財了?」
「孫哥,你這身行頭,不便宜吧?」
孫二癩子得意地吐了個煙圈,用帶著炫耀的口氣說道:「發啥財,就是跟幾個朋友,合夥開了個小公司,做點小生意,混口飯吃。」他拍了拍身邊一個跟他一樣穿著新衣服、眼神卻有些飄忽的年輕跟班,「這是小斌,咱公司的業務員。」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在那些議論栓柱媳婦和孫小翠的人群方向瞟了一眼,故意提高了音量:「要我說啊,咱們草北屯,就是太閉塞!太老實!你看現在外麵,改革開放,遍地是黃金!隻要腦子活絡點,膽子大一點,來錢的路子多的是!何必非得死守著這幾畝薄田,或者搞那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見效益的參園子?」
他這話,像是一把鹽,撒在了那些本就因為桃色風波和參園前景而心緒不寧的人的心上。
「孫老闆,你在縣裡……到底做的啥生意啊?能不能帶帶俺們?」有人忍不住問道。
孫二癩子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啥生意?能賺錢的生意唄!倒騰點緊俏物資,聯係點工程專案……路子野著呢!隻要跟著我乾,不敢說大富大貴,保證比你們在地裡刨食強!」他話鋒一轉,意有所指地說道,「這男人啊,有了錢,啥樣的媳婦找不著?何必……」他朝著栓柱家的方向努了努嘴,發出一陣曖昧的嗤笑。
圍著他的幾個年輕人也跟著鬨笑起來,眼神裡充滿了對「外麵世界」和「快錢」的嚮往。
孫二癩子的歸來和他那套「金錢至上」的論調,與屯子裡正在發酵的桃色風波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其不良的導向。一些年輕人的價值觀開始受到衝擊,覺得老老實實種地、打獵、搞參園,既辛苦又沒「錢途」,遠不如像孫二癩子那樣「闖蕩」來得風光實惠。
人心,在金錢和**的誘惑下,以及接連不斷的醜聞衝擊下,變得更加浮動,更加混亂。原本因為參園計劃而剛剛凝聚起來的一點向心力,正在被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迅速瓦解。
曹大林站在合作社辦公室的視窗,看著屯子裡那成群、交頭接耳的景象,看著孫二癩子被幾個年輕人簇擁著、唾沫橫飛地吹噓,臉色凝重得像化不開的濃墨。
他知道,這不僅僅是個彆道德敗壞的事件,這是一場針對草北屯合作社、針對他曹大林領導地位的、沒有硝煙的戰爭。對手躲在暗處,手段卑劣,利用人性的弱點,散播謠言,製造混亂,其目的就是要搞垮合作社,破壞參園計劃,最終達到他們攫取土地或者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老會計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看著窗外,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
曹大林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攥緊了拳頭。他必須儘快查清孫小翠事件的真相,必須刹住這股歪風邪氣,必須把浮動的人心重新拉回來!否則,草北屯的未來,將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