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95:我祁同偉絕不再跪 第 8 章
殿門口已有荊姑姑並十來個內侍宮女等在那裡,他們遠遠看到轎子過來,齊齊下跪賀喜,轎子堪堪停駐,萬嵬帶著管碩將荊姑姑扶起來,荊姑姑仍唸叨著祝辭,一臉欣慰,管碩看了,心知這荊姑姑對萬嵬非同一般。
萬嵬帶著管碩和眾宮人逶迤進殿,進門一整塊比人高的玉石,上麵雕刻了山水圖,山險水急,氣象磅礴,兩邊是兩段向內庭通的連廊。繞過這山水玉石,便是內庭,內庭四角皆築了四個花壇,分彆築了四種樣式的小景,栽種了梅花、蘭草等物,中間鋪整了一大片青石,四周是迴廊。
穿過內庭是大堂,堂上兩張太師椅,並兩邊兩排客椅。堂後設了塊大屏風,雕的也是山水圖,線條舒展大氣,優美廣闊。繞過屏風,又進一院,院子中央設定了小山石景,周圍輔種了小型鬆竹柏樹之類,蔚然有致。人不能從景中穿過,隻能從兩邊的青石步道繞過去,他們走過步道,才進入內堂。
內堂中也設了太師椅並客椅等等,太師椅後設了一盞琉璃屏風,上麵繪製了鳥蟲魚獸,繞過這屏風,才來到了正經的居所大院。中庭作花園,東邊為寢殿,正北為書房,西邊設定了廂房。
萬嵬引著管碩入了寢殿,此時夕陽已然西下,寢殿各處皆點了長明燈燭,將整個房間照得透亮。中間一張鋪設了大紅桌墊的八角桌,桌上擺滿了瓜果點心,兩人上桌坐了,荊姑姑又引著身後的宮人請禮。照例進了寢室應當還需有些禮節,因沒有外人,萬嵬情況特殊,荊姑姑將其免了,隻道兩人辛苦了,是否用飯。
管碩看了看荊姑姑身後的宮人,這為數不多的十多人怕已是整個宙王殿可以用的宮人了。
他們低眉附耳,似是已經習慣了聽從荊姑姑的指令。管碩發現其中還有那天湖心亭見到的那兩位叫做小山、大石的。
萬嵬聽了用飯二字連忙點頭:“用飯用飯,一整天沒有吃的了。”他一開口,便又是小孩的樣子,這一天消磨在宮廷虛禮中,想必是憋了許久。
荊姑姑朝身後致意,宮人們自四散去準備了。她自己則帶著兩位侍女上前道:“這兩位是王妃之前在宮中教習時跟在旁邊的兩位,老奴特向王上要了來,使王妃不致過於認生了。”
管碩想要站起身道謝,荊姑姑連忙上前按住了管碩:“王妃如今身份不同,可不能對我們再行這些禮節了。”管碩擡頭看著荊姑姑,點點頭:“姑姑有心了。”
荊姑姑擡眼看著管碩,慈祥道:“我們殿下與旁人不同,自繈褓之時來了宮中,一直是由我從旁照顧的,我看著他日漸長大,今日又封了王娶了王妃,心中甚是感慰。殿中侍從雖然不多,但都是我親自篩選過的,故而殿下能在自己殿中隨性而為,王妃也不必太過拘禮,隻是……”
荊姑姑停頓了一下,正色道:“隻是出了這殿,人多口雜,各人各色,心思不一,殿下心思單純,尚不免被人編排欺辱,還請王妃謹言慎行,萬事小心為好。”
管碩聽了這些肺腑之言,心中總算舒了口氣,荊姑姑為人如何早在入宮教習時她便知道了,如今荊姑姑如此坦然將她當做正經王妃,她在這宮中便省了許多麻煩事,至少不用害怕身邊人不中用了。
她直視荊姑姑的眼睛,鄭重道:“姑姑安心,我既做了王妃,一切便都以殿下為重的。”
荊姑姑眉目舒展開來,朝管碩點了點頭:“你們累了一日,便先更衣吧。”
管碩卸下頭冠衣袍時才發現自己整個頭、後脖子連帶肩膀後背都發僵了,她鬆了鬆身體,晃晃腦袋,隻覺頭暈目眩,站定了好一會才緩過來。走出外間,桌上的瓜果糕點已然撤去,換上了八樣晚膳,侍婢們都退下了,荊姑姑竟也不在,隻有萬嵬撐著下巴直愣愣看管碩,大約等了有一會了。
管碩望門外張望了一下。
萬嵬道:“我不喜歡彆人看我吃飯。”
管碩回身看他,他竟知道自己在好奇什麼。
“你在等我?”管碩問他。
萬嵬點頭,管碩一落座,他便風卷殘雲吃了起來。
管碩有些好笑:“為什麼等我?”
萬嵬好容易將自己一嘴的食物嚥下去,答道:“你是我的妻子了,姑姑說,我做什麼都是要等你一起的。”
管碩沉吟,看他往嘴裡胡亂地塞東西,也不知吃出味了沒有:“你也可以不等我。”
萬嵬從食物中擡起頭,嚼吧著嘴看她:“真的嗎?”
管碩點頭:“我不會告訴荊姑姑。”
萬嵬轉了轉眼睛:“我若不急,還是可以等等你的。”
他像個小孩似地耍小聰明,管碩不禁被他逗笑了:“好。”
肚子空了一天,又折騰了一天,屬實有點餓了,管碩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飯畢後,外麵進來了婢子將桌收拾了,兩人抱著吃撐了的肚子,坐在堂屋的臥榻上大眼瞪小眼。
此時天色已暗,這屋中裝飾了層層疊疊的紅色帷幔,燈燭搖曳,暖洋洋一片,萬嵬自是不諳風月的,管碩卻知人事,她心下不禁有些異樣,便坐起身來,問萬嵬:“平日裡飯後你都做什麼?”
萬嵬歪頭想了想:“平日裡若天氣不好便看畫本,若天氣好便去後院玩。”
管碩道:“那你帶我去後院走走吧。”
“好。”
兩人便往後院走去。
兩人從偏門穿過後廊,通過一個圓門,便是後院。
後院中佈置了假山造石,種了鬆柏青竹,蘭草花卉等,錯落有致,還引了一泉,從石隙中涓流而下,形成一湖,觀其中水文,像是活水。兩人在庭中信步遊走,一時無話,月上梢頭,清風如許,一天的疲累似乎被風帶走,一時神明氣爽。
忽而管碩看到院角有個小門藏於竹林掩映間,回頭問萬嵬:“這是哪裡的門?”
萬嵬直愣愣道:“我告訴你,你不許告訴彆人。”
管碩道:“好。”
萬嵬便神神秘秘往後張望,後麵自然沒有人。他拿出袖中貼身帶著的鑰匙,將門上的鎖鏈解開,開了門看管碩。
管碩看他一眼,往門內望去,裡麵是個石洞,黑漆漆一片。
這院子是皇宮最西北角,西北角緊靠著後羈山。管碩思索著這洞將通往哪裡,忽而靈光一現,心如擂鼓,她好像知道這裡麵是什麼。她走進去,萬嵬跟在她身後,從石壁上拿了個火摺子吹起來,點亮一點微光。走了接近一柱香的時間,管碩忽因看不清前路一腳踏空了,萬嵬從後麵抓住她的胳膊,輕聲道:“小心!”並用手中燭火向前探去。
燭火照亮了前方一大片空洞,空洞中似有千萬顆星星,明明滅滅閃爍著微光。那是在黑暗中發光的一雙雙眼睛,是伏在岩壁中的鷹的眼睛。
宙王殿的後苑竟然連著飛騎休憩的巢xue。他們所站的地方是這巢中千萬個洞眼中的一個,若萬嵬沒有拉住管碩,管碩就會掉入洞中深淵。
管碩剛想回頭謝謝萬嵬,一隻陵隼悄然展翅滑翔而來,眨巴著眼睛湊到管碩身邊,管碩猛地抱住它的脖子,將臉埋入它豐滿的頸羽中。
“琥珀!”
總算還有讓人慰藉的驚喜。
管碩不住地撫摸琥珀,心中欣喜非常,瞥到旁邊百無聊賴的萬嵬,他正直愣愣看著洞中漆黑的地方,管碩便住了手,向萬嵬道:“走吧。”
萬嵬看看她又看看陵隼:“你不騎一會嗎?”
管碩笑笑:“以後可以經常來,今天特殊,早些回去。”
萬嵬點點頭。兩人便一前一後順著來時路走出去。
這次是萬嵬舉著燈走在前麵,火燭微小,岩洞也隻能同一個人,管碩可以直著身在裡麵走,萬嵬卻得彎腰低頭才能前行。從管碩的角度看到他寬闊的肩膀和後背。管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到:“一會回去,我睡在臥榻上,你睡在床上好嗎?”
萬嵬沒有回頭,直言道:“我睡臥榻,你睡床。”
管碩聽到了這話心中一驚,不由得慢慢站住了腳,盯著萬嵬的後背。
萬嵬在前麵走開了好幾步才覺到後麵沒有腳步聲,他緩緩回過頭。
管碩扶著岩壁,火燭搖曳,管碩仔細分辨著萬嵬在微光中麵無表情的臉,心中悚然:“你……?”
他忽而露出一個困惑又無奈的樣子:“沒辦法啊,姑姑說了我要跟你呆在一起,我早就說了我不要跟你睡在一起了,好奇怪啊,你也不想吧。可是我又是男子漢,我睡臥榻好啦。”
管碩撥出一口氣,原來是因為他自己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
他剛剛背著身,答的話又太正常了,管碩還以為……原來隻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管碩點點頭,並沒有與他爭:“好。”
兩人回到寢中自行梳洗睡下,並無他話。
第二日管碩依舊起了大早,開門之前先將榻上的萬嵬喊醒,扶著他迷迷瞪瞪地倒在床上繼續睡,並用床紗遮好。
荊姑姑進來時並沒有發現異樣。她帶著之前在教習院跟著管碩的兩個宮婢攬月和照花進來為管碩梳妝,今日要梳全妝以向皇後請安。
衣物怎麼選,怎麼穿,頭怎麼梳,飾物怎麼裝點,繁瑣程度可堪比前一日大婚,所幸後宮人丁寥寥,戚夫人沒有名號,不能算做皇親,無需向她行宮禮,三皇子還未娶妃,故而需應付的隻有皇後一人。
妝點至一半時宮中又有皇帝身邊的人來報,說皇帝剛好在皇後處用早膳,知道管碩今日要來皇後宮中早省,便等著一起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