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兵王歸來:從士兵突擊開始 第19章 老馬的最後一搏,五班的第一鍬土!
夜,深得像一潭化不開的濃墨。
草原上的風帶著寒意,嗚嗚地刮著,像是要把五班這棟孤零零的營房從大地上拔走。
班長老馬一個人蹲在營房門口的台階上,任由寒風吹亂他花白的頭發。他手裡夾著一根煙,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滅,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他快退伍了,這個鬼地方,他待了太多年,久到已經忘記了剛來部隊時的模樣。他隻記得,這裡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隻剩下麻木和得過且過。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很輕,但在這死寂的夜裡卻格外清晰。
老馬沒有回頭,他知道是誰。除了那個叫林鋒的新兵,沒人會在這個時候還不睡覺,跑出來吹冷風。
林鋒在他身邊坐下,沒有說話,隻是陪著他一起看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許久,煙屁股燙到了手指,老馬才猛地一哆嗦,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狠狠地碾滅。
『班長,睡不著?』林鋒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睡得著睡不著,天不都一樣會亮。』老馬的聲音沙啞,帶著一股子認命的疲憊,『你小子也彆想太多,新兵連那套在這裡沒用。這裡啊,就是混日子,混到退伍證發下來,你就解脫了。』
他這是在勸林鋒,也是在勸自己。
林鋒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遞給老馬一根。
老馬愣了一下,接了過來,林鋒又掏出火柴,『嚓』一聲劃著,湊過去幫他點上。火光映照著林鋒年輕而堅毅的臉,那雙眼睛在黑夜裡,亮得驚人。
『班長,你抽了多少年煙了?』林鋒問。
『忘了,反正比你兵齡長。』老馬猛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瞬間被風吹散。
『那你當了多少年兵?』
『也快忘了,隻記得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兵,就我留下了。』
『班長,』林鋒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插人心,『你甘心嗎?』
老馬夾著煙的手僵在了半空。
甘心嗎?這兩個字像兩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口上。
『甘心什麼?』他故作輕鬆地反問,但聲音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uc的顫抖。
『甘心就這麼混到退伍,帶著一個『孬兵班』、『垃圾班』的班長名聲回家?』林鋒的語氣不重,但每一個字都像釘子,釘進老馬的耳朵裡,『甘心讓家裡人問起來,你在部隊待了這麼多年,最後待的地方,是個人人嫌棄的草原五班?甘心讓彆人一提到老馬這個名字,就想到那個在五班混吃等死的老兵油子?』
『你……』老馬猛地轉過頭,怒視著林鋒,『你個新兵蛋子,你懂什麼!』
他的憤怒像是被戳中了痛處後的本能反應,顯得有些色厲內荏。
林鋒沒有退縮,迎著他的目光,平靜地繼續說道:『我不懂。我的確不懂你們為什麼能忍受。老魏,我聽說他剛入伍的時候,是團裡有名的神槍手,五十米外的靶子,他能用步槍打滅香煙頭。薛林,入伍前是技校的高材生,鼓搗機械是把好手。還有李夢,那一身力氣,去炊事班能一個人扛兩袋麵粉。他們是孬兵嗎?他們是垃圾嗎?』
老馬的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林鋒說的,全都是事實。
『他們不是,』林鋒替他回答,『他們隻是被這個地方,被這種日複一日的絕望給埋起來了。班長,你也是。我聽說,你曾經也是七連的兵。』
『鋼七連』三個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老馬塵封多年的記憶。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痛苦和嚮往。
『彆說了……』他低吼道,聲音裡滿是壓抑。
『為什麼不說?』林鋒步步緊逼,『是因為待在這裡,讓你覺得對不起那身軍裝,對不起七連的番號嗎?班長,你每天看著這條路,到底在看什麼?是在等團裡的車,還是在等一個能讓你們重新抬起頭的機會?』
老馬沉默了,他死死地盯著遠處那條若隱若現的土路,那條路通向團部,也困住了他們所有人。
『機會不是等來的,是自己掙來的。』林鋒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但充滿了力量,『我們修路吧,班長。』
『什麼?』老馬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扭過頭,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林鋒。
『我說,我們自己動手,修一條路。』林鋒一字一句地說道,『修一條能讓團裡的車,穩穩當當開到咱們五班門口的水泥路!』
老馬愣了足足有半分鐘,然後,他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修路?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林鋒啊林鋒,你真是個新兵,天真得可愛。就憑我們幾個?老的老,疲的疲,就你和許三多兩個新兵蛋子?你知道從這裡到團部有多遠嗎?你知道修一條路要多少人力物力嗎?彆做夢了,醒醒吧!』
『我沒做夢。』林鋒看著他,眼神清澈而堅定,『路,一步一步走,總能走完。土,一鍬一鍬挖,總能挖平。我們沒有機器,但我們有手。我們人少,但我們可以把一天當兩天用。』
『沒用的!』老馬打斷他,幾乎是咆哮著說,『就算你把路修好了又怎麼樣?能改變什麼?我們還是五班,還是沒人看得起的五班!』
『能改變!』林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老馬,氣勢陡然攀升,『路修好了,我們就不再是求著團裡送補給,而是他們必須給我們送!路修好了,我們就能挺直腰桿告訴所有人,我們五班的人,不是廢物!我們能靠自己的雙手,乾成一件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無比鄭重。
『班長,我林鋒,今天就在這裡給你立個軍令狀!』
他舉起三根手指,對著夜空。
『從明天開始修路,如果這條路修不成,所有責任,我林鋒一個人扛!團裡要關禁閉,要給處分,哪怕是開除軍籍,都衝我一個人來,絕不連累班裡任何一個人!』
『但如果……』他的話鋒一轉,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如果路修成了,我希望五班的每一個人,都能找回自己當兵的尊嚴!班長,你,也能抬著頭,離開這個你待了這麼多年的地方!』
老馬徹底呆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身高不算魁梧,但此刻身形卻無比挺拔的新兵。他看著那雙在黑暗中燃燒的眼睛,感受著那股不容置疑的決心。
瘋子。
這小子絕對是個瘋子。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那潭死水,卻被這個瘋子攪動起了滔天的波瀾。
他想起了自己剛到七連時,老連長拍著他的肩膀說,『記住,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他想起了自己被下放到五班時,那種天塌下來的絕望。
他想起了這些年來,每一次團裡來車,他都躲在屋裡不敢出門的屈辱。
甘心嗎?
不!
老子不甘心!
老馬猛地站起來,將手裡那根隻抽了一半的煙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腳碾得粉碎。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鋒,像是要把他看穿。
『好!』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老子就陪你這個新兵蛋子瘋一把!我倒要看看,你他孃的到底能折騰出個什麼花樣來!』
說完,他轉身就走,背影決絕,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
『哐當!』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劃破了五班營地的寧靜。
還在睡夢中的老魏、薛林和李夢被驚醒,罵罵咧咧地坐了起來。
『誰啊?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們揉著眼睛往外看,然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隻見班長老馬,那個平日裡連挪窩都嫌累的老兵,此刻正赤著膊,輪著一把鐵鍬,一下一下地砸向門前那片堅硬的土地。
他的動作並不快,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鍬下去,都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汗水順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頰流下,滴進腳下的泥土裡。
『班長……』許三多也跑了出來,看到這一幕,他二話不說,抄起另一把鐵鍬,站到老馬身邊,學著他的樣子,奮力地挖了起來。
緊接著,林鋒也扛著一把十字鎬走了出來,沉默地加入了他們。
三個身影,在晨曦的微光中,構成了一副奇怪而又充滿力量的畫麵。
屋裡的三個老兵麵麵相覷。
『老馬這是……吃錯藥了?』薛林喃喃道。
『我看是瘋了,被那兩個新兵給傳染了。』李夢撇了撇嘴,語氣裡滿是嘲諷,『就憑他們仨?想修路?彆把腰給閃了。』
老魏沒有說話,他隻是默默地看著窗外,看著老馬那張因為用力而漲得通紅的臉,眼神複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太陽升了起來,陽光開始變得灼熱。
老馬三人的動作沒有停,隻有鐵鍬和十字鎬砸進土地的『噗嗤』聲,和沉重的喘息聲。
李夢躺回床上,翻了個身,想繼續睡,卻怎麼也睡不著。那單調而富有節奏的挖掘聲,像鼓點一樣,敲在他的心上,讓他心煩意亂。
終於,他猛地坐了起來,罵了一句:『操!吵死了!』
他穿上鞋,氣衝衝地走了出去,本想對著那三個人吼幾句,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看到老馬的背上,已經被太陽曬得通紅,汗水像是不要錢一樣往下淌。他看到許三多那個傻小子,虎口已經被磨破了,滲出了血,卻還在咬著牙堅持。他看到林鋒,始終沉默,但每一鎬下去,都精準而有力。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猶豫了片刻,最終一跺腳,轉身走進工具房,扛起一把鐵鍬,悶著頭走過去,在隊伍的末尾,狠狠地挖了下去。
『你……』薛林和老魏在屋裡看得目瞪口呆。
李夢沒有回頭,隻是粗聲粗氣地吼了一句:『看什麼看!老子就是嫌他們太慢了,礙眼!』
薛林和老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動搖。
又過了半個小時,薛林也坐不住了。他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算了算了,就當是活動活動筋骨了。』
他也拿起了工具。
現在,外麵隻剩下老魏一個人了。
他看著四個在烈日下揮汗如雨的戰友,聽著那越來越響亮的挖掘聲,彷彿又回到了新兵連的訓練場。
他點上一根煙,猛吸了一口,然後將煙頭彈飛,起身,走向了那片土地。
當五班的六個人第一次並排站在一起,用汗水澆灌這片沉寂了太久的土地時,整個草原,彷彿都因此而生動了起來。
……
日子一天天過去。
修路工程,以一種超乎想象的毅力在推進著。
老兵們從最初的被動加入,到後來也慢慢上了心。他們不再抱怨,不再嘲諷,每天天一亮就自覺地拿起工具。汗水洗去了他們身上的懶散和麻木,勞動的號子聲,讓這個被遺忘的角落,第一次有了生氣。
一條路的雛形,竟然真的在他們腳下,一點點地延伸開來。
每個人心裡,都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也許……也許那個叫林鋒的瘋子說的是對的。
也許,他們真的能乾成一件大事。
就在所有人都信心漸起的時候,一輛來自團部的吉普車,卷著漫天塵土,停在了五班的營地前。
車上下來一個戴著眼鏡的乾部,肩上扛著兩毛一。他看著眼前這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麵,皺起了眉頭。
老馬連忙放下鐵鍬,跑過去敬禮。
『報告首長!紅三連五班正在進行日常操練!』
那乾部推了推眼鏡,掃了一眼那條歪歪扭扭的土路,又看了看幾個汗流浹背、滿身泥土的兵,臉上露出一絲不解和輕蔑。
他繞過老馬,走到土路前,用皮鞋尖踢了踢鬆軟的泥土,搖了搖頭。
他轉過身,對著老馬,用一種平淡卻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老馬啊,你也是個老兵了,怎麼能陪著新兵這麼胡鬨呢?』
老馬的心,咯噔一下。
『首長,我們這是……』
『這是什麼?』乾部打斷他,指著那條路,『修路?你們修這玩意兒有什麼用?能開坦克,還是能跑裝甲車?純粹是浪費時間,白費力氣!』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這片工地上卻清晰可聞。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那乾部沒有理會士兵們的表情,繼續對老馬說著:『有這個精力,不如讓戰士們多學學理論,把內務衛生搞一搞。搞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有什麼意義?簡直是亂彈琴!行了,都停下吧,彆再乾這種傻事了。』
說完,他彷彿隻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例行公事,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身便上了車。
吉普車發動,絕塵而去。
隻留下一句話,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在了五班所有人的心上。
傻事。
胡鬨。
沒有意義。
剛剛燃起的那點希望的火苗,瞬間被這盆冷水澆得隻剩下一縷青煙。
老魏手裡的鐵鍬『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響。
他看著那條延伸出去幾十米,浸透了他們所有人汗水的土路,苦澀地笑了。
『看吧……我就說……沒用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薛林和李夢也默默地放下了工具,垂著頭,臉上的表情是深深的失望和屈辱。
是啊,沒用的。
在領導眼裡,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可笑的胡鬨。
老馬站在原地,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感覺自己剛剛挺起來的脊梁,又一次被狠狠地壓彎了。
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隻有風,還在嗚嗚地吹著,像是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彙聚到了一個人身上。
林鋒。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滿身的泥土和汗水,像一尊雕塑。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吉普車消失的方向,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可怕。
突然,他彎下腰,撿起了老魏掉在地上的那把鐵鍬。
他掂了掂,然後扛在肩上,轉過身,麵對著一張張失魂落魄的臉。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目光,緩緩地掃過每一個人。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那條被判了死刑的土路上。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堅定地朝著路的前方走去。他的背影,在灼熱的陽光下,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