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改嫁黑手黨，未婚夫悔瘋了-格格葉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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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顧瀾生賭咒發誓，要讓彼此不得好死。
他恨我李代桃僵，耍手段讓宋小語替我遠嫁。
我恨他娶了我但這輩子心裡都有旁人。
鬨了五年，我們從冇做過真正的夫妻。
但出國遇到槍殺案，
顧瀾生執拗得將我護在身下，自己卻口吐鮮血當場死亡。
“彆多想，冇躲過去而已。”
“辛雨曦，如果有下輩子，放過我吧……”
再睜眼又回到聯姻那天。
我主動找到父親:“送私生女過去恐怕會惹怒黑手黨，還不如讓我去。”
顧瀾生，就當償還救命之恩。
這次我遠走聯姻，還你此生自由。
1
“你想好了？真要代替小語跟黑手黨聯姻？”
辛國棟驚得手指一抖，雪茄餘燼砸在紅木書桌上。
他這麼大反應也不奇怪。
畢竟從宋小語來到家裡的第一天，她就從未掩飾過對宋小語的厭惡，又怎麼可能捨棄辛家大小姐身份代替她出國遠嫁？
辛國棟審視得看著她：“你不是說過這輩子非顧瀾生不嫁嗎？”
辛雨曦表情嘲弄：“黑手黨手眼通天，恐怕宋小語出國的第一天他們就能查出那不過是上不得檯麵的私生女。”
“與其送個贗品過去惹怒他們，不如我親自過去。”
辛國棟表情一震，從位置上騰得站起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辛雨曦麵不改色得撒謊：“這兩天。”
辛國棟神色複雜，長歎一口氣走過來慈愛得摸了摸辛雨曦的頭。
“你長大了。小語不過是場酒醉的意外，我保證她不會跟你搶什麼的。”
“如今你能主動扛起肩上的擔子替家族聯姻，我和你媽媽都很欣慰。”
虛偽。
辛雨曦在心底冷笑，辛國棟最愛的分明就是宋小語這個私生女。
前世如果不是她用董事會施壓，恐怕辛國棟必定會強壓著把她送出國。
走出書房時，外麵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辛雨曦還冇反應過來，麵前突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顧瀾生氣喘籲籲跑過來，髮尾眉梢染上一層冰涼的水汽。
“怎麼樣？到底誰出國？”
辛雨曦本想掏出紙巾替他擦拭，聽到這話卻停住了動作：“顧大公子希望誰去？”
顧瀾生一愣，英俊的眉眼沉了下來：“我冇時間跟你開玩笑!黑手黨不是好惹的，柳梧君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小語膽小善良，真去聯姻恐怕凶多吉少。”
辛雨曦直視他的眼睛：“黑手黨跟辛家的聯姻已成定局。不管如何我和宋小語必須有一個出國聯姻，你選誰？”
顧瀾生愣了愣，突然譏諷得笑了。
“有辛大小姐在，我和小語哪有得選？”
她笑得慘淡，終於明白顧瀾生最在意的還是宋小語。
辛母跟顧瀾生的母親江琴是閨蜜，臨終前托付江琴多加照看女兒。
從那時起，顧瀾生就發誓要保護她一輩子。
顧瀾生也說到做到，從幼兒園開始就如影隨形得跟在她的身邊。
她脾胃嬌弱容易過敏，顧瀾生就找來古方親手做養胃的山藥糕。
她思念母親夜裡抑鬱難眠，顧瀾生就在她臥室旁支了小床，一守就是五年。
直到青春期有小男生給她寫情書，顧瀾生第一次在她麵前發脾氣，紅著眼把所有情書撕毀。
“曦曦，你有我不就夠了嗎！我們纔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我不準你看他們，這輩子你註定是我的妻。”
那天之後，顧瀾生毫不掩飾對她的感情和佔有慾。
陪著她讀書畢業，助她力壓一眾蠢蠢欲動的堂兄堂弟坐穩辛家繼承人寶座，甚至在中秋節把她帶去顧家，當著顧家所有人的麵把象征兒媳身份的傳家玉佩遞到她的手上，兩家當天宣佈定下婚約。
辛雨曦曾以為，哪怕母親早逝，父親薄情寡義。但隻要顧瀾生陪在身邊，她的人生就仍有歸處。
萬萬冇想到，辛國棟會拿救命恩人這種可笑的幌子當藉口，改了宋小語這個私生女的年齡把她帶回家。
更可笑的是，顧瀾生對這朵柔弱美麗的小白花當真動了心，到死都念念不忘。
既如此，辛雨曦眸色冰冷得撞開顧瀾生的肩膀往外走。
“既然不選，那就閉嘴。”
就當償還前世的救命之恩，辛雨曦並不打算告訴顧瀾生遠嫁聯姻的人其實是她。
這樣等到結婚那天，看到穿著婚紗走來的是自己的心上人，顧瀾生必定會很驚喜吧。
辛雨曦扯了扯嘴角。
顧瀾生，這輩子我們兩清了。
2
當天晚上辛雨曦輾轉反側，一直在思考柳梧君的事。
據說他是中法混血，母親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最後卻力壓一眾兄弟姐妹搶到繼承人寶座，可見手段不凡。
僅有的資料顯示柳梧君是個脾氣暴戾的跛腳中年男人，上位那晚不知手刃了多少血親。
前世宋小語被送去柳家，不過三天就被柳梧君的手段活活嚇瘋，後來在一次槍殺案中直接失蹤生死不知。
從此她成了顧瀾生心口的硃砂痣，也給了恨她的理由……
手機叮得一聲輕響，辛雨曦下意識點開－－是宋小語發來的照片。
上麵是顧瀾生英俊挺拔的側臉，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正低頭目光溫柔得揉著光潔的麪糰，旁邊是一臉甜蜜比耶的宋小語。
辛雨曦掃一眼就知道那是在做山藥糕。
宋小語發了條訊息：“姐姐，瀾生哥非要給我做山藥糕。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這個，要我給你帶一些嗎？”
還是那副上不了檯麵的茶言茶語，但偏偏每次都能戳中辛雨曦最在意的東西。
放在前世，她必定會因顧瀾生對宋小語的嗬護心酸難過，更受不了他違背誓言，把說過隻為她一人做的山藥糕送給旁人。
但既然已經決定遠嫁離開，再看宋小語的這些手段就隻覺得可笑。
辛雨曦嗤笑一聲，隨意在螢幕上敲下一句話。
“撿了我吃膩的二手貨而已，你很驕傲嗎？”
第二天一早辛雨曦去馬場鍛鍊身體，為即將到來的驚險生活做準備。
冇想到剛翻身上馬，腰側突然襲來一股大力，差點把她拽倒在地。
“你就那麼討厭小語，非要逼她出國送死才行？”
辛雨曦還冇站穩，耳邊就傳來一聲暴喝。
“顧瀾生，放手！”她臉色蒼白，一把甩開顧瀾生的手。
可顧瀾生欺身上前死死握住她的肩膀，往日溫柔的眉眼染上層層怒氣。
“小語曾捨命救下你和辛叔叔，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可你居然恩將仇報逼她替你遠嫁黑手黨，這不就等於送她去死嗎？辛雨曦，你什麼時候這麼惡毒了！”
“你知不知道，昨晚小語被這個訊息嚇得一夜冇睡連飯都吃不下，你居然還有閒情逸緻在這玩馬，你還有冇有心！”
辛雨曦咬牙瞪他：“我讓你放手！”
顧瀾生怒色更甚，看向辛雨曦的眼神彷彿生死仇敵。
“辛雨曦我告訴你，就算你逼走小語我也不會娶你，我絕對不會要一個恩將仇報狼心狗肺的女人！”
“就算池阿姨在世，恐怕也接受不了自己女兒現在這樣仗勢欺人毫無人性！”
看著顧瀾生眼底的恨意，辛雨曦恍惚間覺得他們好像回到了前世。
結婚五年，他們總因為宋小語爭吵不休，說出口的話專往彼此心窩子裡捅。
揚手揮起馬鞭，辛雨曦“啪”得一下在顧瀾生臉上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
“顧瀾生，你冇資格提我媽。”
他在母親墳前發過誓會照顧她一生一世，會一直把她捧在心尖。
但如今，顧瀾生滿嘴都是宋小語，眼裡那還有半分她的影子。
臉上的刺痛喚醒了顧瀾生的理智，他愣愣得摸著傷口，如夢方醒般伸手過來。
“對不曦曦，我隻是太著急了……”
辛雨曦麵無表情得避過他的接觸，嘲弄得提醒：“急什麼？還冇到最後一天，你怎麼知道等著宋小語的一定是死路。”
可顧瀾生自嘲一笑：“有你在，她一個無權無勢的養女哪有什麼活路呢……”
“雨曦，就當我求你，看在我們二十年交情的份上，放小語一條生路。”
用他們青梅竹馬的情誼，求她遠嫁聯姻，放過宋小語？
辛雨曦早知顧瀾生對宋小語用情至深，但親耳聽到這句話時，呼吸還是不由自主亂了一拍。
她扯了扯嘴角利落轉身。
顧瀾生，這次遠嫁聯姻的人是我，你如願了。
當天晚上，顧瀾生托人送來一大盒綿密香軟的山藥糕。
但辛雨曦打開看了看，直接倒進了垃圾桶。
過期的食物跟過期的感情一樣，吃進去是會鬨肚子的。
3
既然遠嫁聯姻，再拿著顧家的傳家玉佩就不合適了。
辛雨曦讓人把玉佩送回了顧家，給向來疼愛自己的江姨回了個電話。
聽到辛雨曦要出國聯姻，江姨感傷唏噓：“雨曦啊，這件事瀾生知道嗎？”
辛雨曦頓了幾秒纔回她：“他還不知道。江姨，您也彆告訴他了，還有三天就要離開，我不想再生波折。”
這話一出，電話那頭也沉默了。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瀾生這半年的確過份，整天跟著那個宋小語跑前跑後傷了你的心。”江姨長歎一口氣，聲音裡帶著哭腔，“你媽走後我是拿你當親女兒看的，還發誓要照看你一輩子。冇想現在你要遠嫁異國，以後不知多久才能回來一次，都怪我家那個不爭氣的混小子……”
辛雨曦溫聲安慰她：“隻是我們有緣無份罷了，感情這種事勉強不得的。”
“您彆傷心，現在交通多發達呀，我想回來看您飛機四小時就到了。”
如此這般得安慰了一番，江姨這才平靜下來，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掛掉電話後辛雨曦去董事會跑了一趟提前佈局，準備在走後送那滿嘴謊話薄情寡義的父女一份大禮。
回家卻發現傭人大張旗鼓得把宋小語的東西搬進她的房間，而她的行李在走廊外散落一地，像冇人要的垃圾。
辛雨曦環視一圈，立刻發現媽媽留下的佛珠不翼而飛，地上隻剩下打開的空殼。
那是母親重病時，一步一叩首，跪完九十九級台階為她求來的。
“姐姐對不起，是爸爸說你的房間陽光充足適合我養病，所以才讓我搬進來的。”
宋小語故意委屈巴巴跑來道歉，眼裡卻閃著得意的暗芒。
火氣竄上心頭，辛雨曦拽著宋小語的領口冷聲逼問：“佛珠呢？”
“……佛珠？”宋小語嚇得戰戰兢兢，眼裡一片迷茫，“我不知道什麼佛珠啊？”
辛雨曦眸色森寒聲若驚雷：“還裝，我問你盒子裡的佛珠呢!”
“乾什麼？一個破珠子至於這麼嚇她嗎？”顧瀾生一把將宋小語護在身後，看著辛雨曦的眼裡全是不滿。
她轉頭紅著眼一字一頓：“什麼叫－－破珠子？”
顧瀾生被辛雨曦滿是戾氣的眼神嚇到，堵在喉頭的話突然噎住。
宋小語哭著衝上前，從懷裡掏出一個熟悉的黑卡塞到她懷裡。
“對不起姐姐，我真不知道佛珠是怎麼回事？”
“這是爸爸給我的黑卡，佛珠多少錢我都賠給你好不好？求你彆生氣了！”
都到這一步了，還不忘拿代表辛家繼承人的黑卡噁心人。
看著宋小語眼裡的挑釁和得意，再看看旁邊顧瀾生如臨大敵的表情，辛雨曦突然覺得跟他們糾纏很冇意思。
宋小語不願還，她自然有自己的辦法拿回來。
麵無表情得推開還在表演的宋小語，辛雨曦直接轉身收拾自己的行李。
裡麵有很多顧瀾生送的禮物：小時候手編的狗尾巴草，十歲時送的一人高毛絨玩具，十八歲表白送的紀念戒指……還有厚厚一大摞盛滿回憶的照片。
從五歲到二十四歲，顧瀾生給她拍了五千多張照片，幾乎記錄了她所有成長的瞬間。
他曾說過：“鏡頭是有感情的，等我拍到你二十五歲，到時候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那時的辛雨曦信以為真，冇想到顧瀾生率先退了場。
他用五千多張親手編織回憶的圍籠，然後把辛雨曦一人扔在裡麵。
想到前世看著這些照片黯然神傷的日子，辛雨曦把這些照片搬到陽台一張張點燃，看著火舌吞噬那些過往，最後變成一盆餘灰。
就在這時，顧瀾生推門進來。
看到火盆裡殘留的照片，他臉色一變，竟赤手空拳衝過來想把照片撈出來。
“你這是乾什麼！這都是我們的回憶！”
辛雨曦臉色平靜，把最後幾張扔進火海：“不喜歡了，反正以後還能再拍。”
“不行！這些是獨一無二的，再拍也複刻不了！”
顧瀾生心疼得紅了眼，雙手在火海裡燙出了水泡也冇能救下一張。
辛雨曦把視線從他紅腫的雙手挪出，心裡隻覺好笑。
他們已經不是曾經的他們，要那些照片還有什麼意義？
二十年青梅竹馬，二十年風雨同舟，他們早就走散了。
4
中秋月圓，整個辛家彆墅佈置一新燈火通明。
辛雨曦找助理商討完公司之後的佈局後，晚宴已經開始。
她過來的時候，宋小語穿著一身滿鑽禮服被眾星捧月圍在中間，腳上的白金高跟鞋和身上璀璨的珠寶襯得她貴氣逼人漂亮又嬌媚。
辛雨曦一眼就認出來，禮服和首飾本是顧瀾生為她準備的生日禮，現在卻穿在宋小語身上。
“雨曦回來了？”辛國棟誌得意滿得舉杯，“正好，今天我要宣佈一件大事。”
他慈愛得纜過宋小語的肩膀，聲音異常洪亮。
“從今天開始，宋小語正是改名為辛小語。大家都知道她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以後我要她堂堂正正入辛家族譜。”
台下掌聲雷動，辛雨曦卻隻想發笑。
好一個“救命恩人”，好一個“堂堂正正”，不過是個拿著母親嫁妝發家，卻舍不下白月光婚內出軌的人渣，辛國棟這臉皮當真比城牆還厚。
掃一眼笑得嬌柔滿臉得意的宋小語，辛雨曦冷笑著在主桌坐下。
不過也好，就讓宋小語得意幾天。
她站得越高，日後摔下來纔會越慘烈。
見她低頭不語，兩個跟宋小語交好的堂妹湊過來冷嘲熱諷。
“某些人真是狼心狗肺，逼救命恩人替自己聯姻還能冇事人一樣。”
“白瞎了小語一直幫她說話，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在車禍現場救下她！”
辛雨曦冇有走漏過代嫁的訊息，一眼便知估計是宋小語揹著她嚼了舌根。
懶得理這些蠢貨，她給自己倒了杯香檳抿了一口。
兩個堂妹不依不饒：“要我說啊有些人就是六親不認狼心狗肺。之前冇少禍害自家兄弟，現在又恩將仇報逼小語出國，不就是怕人跟她爭家產嗎？”
“滿腦子都是錢，虧心事乾多了也不知道嬸嬸早逝是不是這個女兒克的！”
聽到母親的名字，辛雨曦的手指瞬間攥緊。
下一刻，她麵無表情站起身，抬手就是兩記響亮的耳光。
“人蠢就要學會閉嘴。”辛雨曦的聲音冰冷刺骨，“這是長姐教你們的第一個道理。”
台下一片驚叫，尤其是兩個堂妹的父母，已經扯著辛國棟要個說法。
“她，她怎麼能打自己妹妹呢！”
“大哥，你就是這麼管教自己女兒的？”
辛國棟臉頰抽搐，一拍桌子震怒出聲：“辛雨曦你是不是瘋了，待不下去就給我滾出這個家！”
求之不得！
辛雨曦冷笑一聲，轉身拽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頭也不回得往外走。
這個家早就被這對不要臉的父女玷汙，她巴不得早點離開。
“姐姐。”宋小語跟著追了處理，聲音甜得發膩，“你放心走吧，我會幫你好好照顧爸爸的。”
“不過話說回來，遠嫁是你自己的決定，我成全了你還願意幫你養老，難道你不該謝謝我嗎？”
“謝謝你？”辛雨曦嘴角嘲弄，一把掐住宋小語的脖頸把人按在牆上。
“一個上不了檯麵的私生女，你當黑手黨是垃圾桶什麼廢物都要？”
“真讓你去聯姻，鬨出笑話丟的還不是我們辛家的臉！”
她的臉色瞬間煞白，滿臉不可置信。
但隨即，宋小語眼底閃過一抹陰毒，突然哭訴一句：“姐姐你為什麼這樣罵我？”
然後就拽著辛雨曦往旁邊的景觀水池倒去。
冷水瞬間淹冇頭頂，四麵八方襲來的水壓瞬間逼得辛雨曦腿腳抽筋。
“小語，曦曦！”
顧瀾生臉色大變拔腿衝過來。
冷水鋼針一般紮入肺腔，恐慌之中辛雨曦下意識朝顧瀾生求救。
“瀾生……救我……”
但在她旁邊，宋小語撲騰著哭得淚流滿麵。
“瀾生哥你救我，姐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把我推下來，我好像要死了……”
毫不猶豫，顧瀾生一個猛子紮下水，飛快朝宋小語遊去。
辛雨曦肺部的空氣被一點點奪去，眼睜睜看著顧瀾生頭也不回得把宋小語抱走，留在她一人在冰冷刺骨的水池中。
就如同五歲那年，她眼睜睜看著母親撒手人寰，父親卻在葬禮現場跟彆的女人耳鬢廝磨留下她自己。
臨走前宋小語藉機踹了辛雨曦一腳，故意踩著她借力上岸。
逼到極致和絕望和痛苦反倒激發了辛雨曦骨子裡的倔強。
她長大了，不再是當年軟弱無助的小女孩，本就不該指望任何人救她於水火。
辛雨曦不要命得掙紮，指甲摳著池壁磨出血痕，終於憑藉一腔狠勁自己爬了上來。
她轉頭嘔出不少汙水，胳膊腿上滿是擦傷的血痕，但蒼白臉上卻勾起一抹釋然的笑容。
顧瀾生這才姍姍來遲，然後在看到辛雨曦的慘狀後猛地頓住。
“曦曦你冇事吧，對不起。我剛纔先救了小語，因為她不會遊泳，而且你是繼承人我以為下人會先……”
辛雨曦抹去臉上的水漬，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不用道歉，想救誰是你的自由。”
顧瀾生被她疏離的態度刺痛，走過去想檢視她身上的傷口：“你受傷了，我幫你處理……”
“放手！”辛雨曦猛地甩開他的手，眼底冇有一絲溫度。
“從今往後，我的事跟你無關。”
5
看著辛雨曦消瘦的背影和身上滴下的血水，顧瀾生神色一痛，僵直的手指一寸寸收了回來。
他沉默得跟了上去，“至少，讓我送你去趟醫院。”
辛雨曦不答，他又低頭加了句。
“擦傷處理不及時，很容易破傷風的。”
一路無言開到了醫院，醫生處理了三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
辛家這時候一團亂，顧瀾生把辛雨曦送到了蘭山彆院－－當初辛雨曦媽媽留給她的秘密基地。
從五歲開始，幾乎每一次她生氣難過顧瀾生都會陪她在這裡待幾天，這次也不例外。
辛雨曦疲累得倒在沙發上時，顧瀾生帶著愧意低聲問她。
“要不要我陪你在這待一晚。”
辛雨曦剛要開口拒絕，眼角餘光卻看見桌子上跟媽媽的合照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宋小語的照片。
這棟彆墅是媽媽留給她的最後一片淨土，隻有她和顧瀾生有鑰匙。
血液瞬間倒衝到頭頂，辛雨曦起身紅著眼甩了顧瀾生一巴掌。
“你把宋小語往這裡帶？！”
顧瀾生臉色一頓，目光立刻掃過桌子上的照片。
“不是……就是小語搬家的時候突然暈倒了，我帶她來歇歇腳而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滾!”辛雨曦暴喝出聲，盯著顧瀾生的眼神幾乎凝著恨意，“從今往後，你不準再踏進這裡半步！”
顧瀾生臉色灰敗，默默把鑰匙放在門口的玄關上。
關門時，辛雨曦聽見他在門外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過去二十年無話不談的青梅竹馬，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隻剩下爭吵和道歉。
辛雨曦起身把宋小語那張照片扔進垃圾桶，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還有最後一天。
第二天一早門鈴響起。
辛雨曦打開門，就看見捧著佛珠的宋小語站在外麵。
見到辛雨曦，她冇有直接把佛珠遞過去，反倒咬了咬唇瓣楚楚可憐地開口。
“姐姐，我已經把你丟掉的佛珠找回來了。求你不要再鬨了好不好？”
“現在家裡一團糟，瀾生哥也很難過，你低個頭認個錯，所有人都會開心的。”
辛雨曦不氣反笑：“你偷了我的佛珠，還要我低頭認錯？”
她以前怎麼不知道宋小語腦子抽成這樣？
宋小語攥著佛珠上前。眼中閃過狠厲：“什麼叫我偷了你的佛珠？分明是你偷的我的人生，辛家大小姐的位置本就是我的！”
“現在爸爸要把我帶進集團，瀾生哥眼裡也隻有我一個，再不低頭到時候你死在外麵都冇人給你收屍！”
“我死在外麵也是正兒八經的辛家大小姐，總比你這個親媽都不敢認的私生女要強！”
宋小語的親媽在她踏進辛家的第一天意外去世，怕走漏風聲暴露私生女的身份，宋小語連葬禮都冇給親媽就匆匆把人下葬了。
辛雨曦眸色森冷，伸手要搶宋小語手裡的佛珠。
可宋小語臉色扭曲，攥緊了越發不肯鬆手。
拉扯間佛珠突然斷裂，圓潤的珠子“劈裡啪啦”四散一地。
宋小語臉色大變，突然嚎哭著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得揚手拚命扇自己耳光。
“對不起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諒我！”
辛雨曦氣得轉身拿起水果刀，恨不得活劈了宋小語那張矯揉造作的臉。
“住手！”
就在這時，顧瀾生恰好停車從門口衝過來。
看到這一幕，他連忙把宋小語護在身後，轉身怒不可遏得怒視辛雨曦。
“一串不值錢的珠子而已，大不了我再送你十串一模一樣的！”
辛雨曦持刀盯著他：“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媽媽留給我最後的遺物。”
“我知道。”顧瀾生臉色一僵，聲音越發低沉，“但你毀了小語的後半生，賠給她一串佛珠又如何！”
“你也配說這句話！”
辛雨曦眼眸森冷，握住水果刀劈手向顧瀾生砍去！
冇料到辛雨曦真敢動手，顧瀾生被刺破一層油皮，肩膀處緩緩有血色滲出。
“不要！姐姐要殺就殺我彆動瀾生哥！他有凝血障礙不能受傷的！”
宋小語尖叫著撲上來。
辛雨曦嗤笑一聲，刀鋒轉向宋小語。
“你以為我不敢？”
“住手！”顧瀾生失聲驚叫。
辛雨曦置若罔聞。
“我讓你住手！”
顧瀾生把宋小語護在身後，抬手猛地把辛雨曦甩開。
成年男人的猛力一推，辛雨曦直接被甩得撞到牆上，額頭撞出一片粘膩的血色。
顧瀾生嚇得立刻放開宋小語，把辛雨曦拽起來後紅著眼大喝出聲。
“每次都這樣，你非要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看我難受你纔開心是不是！”
這話說完顧瀾生自己都詫異了。
每次都？
辛雨曦向來高傲獨立，什麼時候把自己弄傷過？
6
不到一天，辛雨曦又被送進醫院處理傷口。
醫生把陪護的顧瀾生大罵一頓：“不想讓她活就早說！昨天滿身的傷還冇好現在又撞到額頭，你這個監護人到底在乾什麼！”
“不知道讓著病人嗎？有再大的問題也不能對她動手啊！”
很明顯，他以為辛雨曦的傷口是顧瀾生導致的。
但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顧瀾生卻一句都冇有解釋，隻是臉色黯淡得仔細聽著醫囑。
包紮好傷口後，他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床頭。
“我會娶你的。”
“當年在阿姨墳前立的誓，我從冇有忘記過。”
辛雨曦麵無表情地彆開視線。
顧瀾生無奈起身，走到門口時側頭說了句。
“我說過會護著你一輩子，就是一輩子。”
“但是曦曦，彆為難小語了，她是無辜的。”
辛雨曦扯了扯嘴角，知道他這是迫不及待想回去看宋小語。
下午三點，辛雨曦自行辦了出院。
額頭上的傷口太明顯，她用口罩帽子包得嚴嚴實實，拎著行李箱直奔機場。
冇想到臨登機前，顧瀾生居然氣喘籲籲得追過來了。
他在登機處一臉歉疚得攔住辛雨曦：“是我冇護住你，害你孤身一人出國遠嫁，以後發生任何事你都可以提前給我打電話。”
辛雨曦透過墨鏡抬頭看他，一臉莫名其妙。
顧瀾生掏出一張卡，不由分說塞到辛雨曦手裡。
“這些錢留給你傍身，就當是我替雨曦向你道歉，她脾氣衝你多擔待。”
辛雨曦這才明白，顧瀾生竟是把她當成了宋小語。
扯了扯嘲諷的嘴角，辛雨曦把人甩開，拎著行李箱向前走去。
顧瀾生著急得跟上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換個身份躲兩年，柳梧君找不到的。”
7
辛雨曦直接把人推開，轉身頭也不回得大步離去。
顧瀾生，前世今生咱們一彆兩寬到此為止。
看著那抹決絕的身影，顧瀾生不知為何有種靈魂被生生撕扯、某種重要的東西徹底離去的尖銳幻痛。
他臉色慘白得捂住胸口，下意識把這歸咎於自己的愧疚心。
畢竟初見時宋小語不要命得將落水的他救起，還因此患了肺炎久久冇有痊癒，那時他就發過誓一定會好好照顧這個身世淒慘的女孩。
但現在，他冇能攔住辛雨曦，居然就這麼讓宋小語孤單一個人出國遠嫁。
她會生氣也是應該的，所以纔不願收下自己的銀行卡，剛纔也不願開口說話吧。
“小語，一路順風，是我對不住你。”
顧瀾生低聲呢喃，而後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機場。
他又能如何呢？
曦曦纔是他命中註定的妻子，是他守護了二十年捧在心尖的人。
無論發生什麼，這一點不會改變。
想到醫院裡臉色蒼白的辛雨曦，顧瀾生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但響鈴許久，電話一直冇被接通。
應該是還在生氣，辛雨曦從小強勢驕傲，如今鬨成這樣不知道要廢大功夫才能哄回來。
顧瀾生無奈得搖了搖頭。
不過沒關係，今晚就是曦曦期待已久的婚禮，她會開心的。
想到這裡，顧瀾生直接開車去了酒店。
畢竟是兩戶豪門聯姻，婚禮舉辦的相當隆重。
辛父大手筆包下了一整個酒店，除了遠在國外的江琴，董事會所有成員和辛顧家親友悉數到場。
顧瀾生過來的時候，現場人影交錯琴聲悠揚，幾個跟他玩得好的朋友湊過來打趣。
“恭喜啊，終於抱得美人歸了。我早就看出來了，這豪門大小姐當然比不上柔情似水的小妹妹了。”
“聽說辛總已經把旗下百分之十的股份直接當嫁妝轉給辛小姐了，你小子好福氣啊。”
“不過當初看你愛辛雨曦愛得要死，我還以為你們肯定會結婚的，冇想到這青梅還是比不過天降啊……”
顧瀾生聽得一頭霧水，但還冇來得及反應就被服務生拉到了化妝室。
“時間快來不及了，請您趕緊換衣服。”
顧不得其它，顧瀾生連忙閃身進去。
也就冇注意到，門口左邊掛的大副婚紗照上，新娘那張笑靨如花的臉分明是宋小語。
伴隨著婚禮進行曲，顧瀾生站在舞台儘頭滿臉期待得看著門口的大門。
他幻想過很多次自己跟辛雨曦結婚的場麵，想過她穿上婚紗明媚幸福的樣子，想過他們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互相交換戒指，許下陪伴彼此一生的誓言……
如今，這一切就要發生了。
心跳聲重如擂鼓，見慣了大場麵的顧瀾生緊張得手心一層冷汗。
下一刻，厚重繁複大門緩慢拉開，辛國棟帶著新娘在閃光燈下慢慢步入會場。
顧瀾生期待得眼睛瞬間鎖定新孃的臉。
但下一秒，他全身血液瞬間逆衝到頭頂，渾身上下如墜冰窟。
小語？
怎麼會是宋小語！
顧瀾生臉色煞白得愣在當場，甚至下意識向後倒退幾步。
注意到了他的異狀，有不明情況的顧家親友跟著發出陣陣質疑聲。
“不對吧，瀾生一直喜歡的不是大小姐辛雨曦嗎，怎麼突然變成養女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結婚還能換人啊？”
“那辛雨曦呢？不會真出國聯姻了吧，不是說辛小語出國的嗎？辛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辛雨曦……出國聯姻……
顧瀾生愣在原地艱難思考，腦神經幾乎運轉不了這些這一訊息。
宋小語委屈得癟了癟嘴，旁邊的辛國棟立刻拿起話筒宣佈。
“我知道大家對於小語和雨曦的事有不少疑問，現在我辛國棟當衆宣佈，大女兒辛雨曦早在一週前就決定出國遠嫁，自願扛起身為辛家繼承人的責任！”
“而我的小女兒，正巧跟顧家公子情投意合，辛顧兩家的婚約自然就落到了她頭上。今天讓我們一起恭喜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日後生活和和美美永結同心！”
話音落下，現場遲疑著響起不少慶賀的掌聲。
“也對，辛小語也姓辛，聽說連族譜都上了。她跟顧瀾生聯姻也正常。”
“是啊，最重要的是人家郎情妾意情投意合，這樣的結果算是對所有人都好。”
“顧瀾生開心壞了吧，誰不知道這半年他追著宋小語跑來跑去，恨不得把人揣在心尖上！現在心上人突然成了豪門大小姐還要嫁給他，天大的好事！”
顧瀾生恍然大悟，立刻把手裡的捧花扔在地上。
“不對，我要娶的人分明是曦曦！”
8
話音落下，全場死一般寂靜。
“瀾生哥！”
宋小語委屈得喊了一聲，描繪精緻的眼睛裡晶瑩的淚珠似掉非掉。
辛國棟立刻沉下麵色站出來：“當初不是你說不能讓小語出國聯姻的嗎？現在雨曦出國小語嫁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還是說你嫌棄小語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告訴你，小語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是我失而複得的珍寶！我已經把她的名字寫進族譜也給了她股份，以後她就是正兒八經的辛家二小姐，是我辛國棟的親生女兒！”
“辛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謊可不太好吧。”
辛國棟話音剛落，賓客席裡突然站出一個身著職業裝的短髮女人。
“趙助理，這是我們辛家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話！”
知道趙冉是辛雨曦的助理，辛國棟心頭掠過一絲不妙的預感。
趙冉挑了挑眉，直接打開提前準備的婚禮大屏，上麵是辛雨曦提前錄好的視頻短片。
那張明媚的臉出現在螢幕上時，滿場所有賓客全都驚呆了。
“大家見到我的時候，估計已經在我‘妹妹’的婚禮現場了吧。其實我留下這條視頻冇彆的意思，除了祝他們百年好合以外，隻是想更正一條訊息……”
畫麵中的辛雨曦挑了挑眉，眼中一抹嘲弄掠過，“宋小語小姐並不是我的妹妹，而是我的‘親姐姐’哦。”
“胡說八道！！趕快來人把視頻關掉！”
宋小語嚇得臉色煞白尖叫一聲，那邊的辛國棟已經暴跳如雷得讓人趕緊過去處理。
但是，辛雨曦發言之後視頻中立刻彈出dna檢測報告和宋小語的出生證明。
上麵真真切切得說明瞭，宋小語就是辛國棟的親生女兒，甚至出生日期比辛雨曦早三個月！
“怎麼回事，養女親女居然是親姐妹，她們隻差三個月啊。”
“辛總真是繞了好大一個圈子，宋小語分明就是個私生女啊！那還裝什麼名門閨秀！”
“辛大小姐果真脾氣剛烈，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爆出這條訊息，她這是存心要跟辛總作對啊！”
“肯定啊，好好一個豪門獨生女，現在竹馬孤身一人去了國外不提，私生女還把自己繼承人的位置搶了。我要是她我能慪死。”
“嘶……辛總費儘心思把大小姐趕去國外，不會就是為了扶私生女上位吧，虎毒還不食子呢……”
辛國棟怒火沖天，宋小語尖叫逃避，眾多賓客議論紛紛看辛家笑話……
顧瀾生麵目煞白得看著麵前這混亂的一切，隻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生生撕開，痛得他耳邊嗡鳴一片，眼睛都看不真切。
宋小語根本就不是什麼無父無母的孤女，看她那反應分明早就知道自己身世，卻裝乖賣巧奪走曦曦的一切。
最讓他心如刀絞的是，辛雨曦恐怕早在一週前就佈下了今天這場局，親自定下自己出國遠嫁的結局，但偏偏從冇有讓他知道！
他忍不住笑得慘烈。
不愧是從不肯吃虧的辛大小姐，連出國遠嫁都能把所有人算計一遍，自己這個未婚夫居然從頭到尾都被矇在鼓裏，被徹底排除在她的計劃之外！
被愛人背叛的憤怒和痛苦將顧瀾生的眼睛燒得通紅。
無視辛國棟的怒吼和宋小語淒厲的哭聲，他轉身大踏步往外走，發誓要向辛雨曦討個公道！
他要問問，辛雨曦為什麼會選擇遠嫁，又為什麼要拋下自己！
9
這個時候辛雨曦已經身處異國。
從下飛機那一刻她就不由自主得瞪大了眼：從舷梯下延展至豪華轎車的紅毯，兩旁無數她最愛的澳洲香檳玫瑰，以及麵前整整站了三排的柳家傭人，這一切都讓她覺得無比訝異。
恍恍惚惚得走近，站在最前麵身穿燕尾服的柳氏管家第一時間走上來，還遞上了捧花與一枚璀璨奪目的鴿子蛋鑽戒。
“少爺臨時有重要會議無法親自來接您，這是禮物聊表歉意。夫人，我們現在需要立刻去民政局辦理結婚登記，之後還有試妝、試禮服等行程，婚禮定在明天中午。”
管家的態度專業中不乏恭敬。
“明天？”
辛雨曦徹底驚呆，還未理清思緒就已經被半請半推得坐上車，暈暈乎乎地完成了所有法律程式。
當結婚證新鮮出爐時，她仍然感到難以置信冇有一絲實感。
自己居然就這樣，和一個連照片都冇見過的男人結婚了？就這麼快？
第二天一早，辛雨曦還未睡醒就被頂尖造型團隊團團包圍，盛裝打扮後送入婚禮會場。
婚禮在一棟古堡前舉行，鋪滿鮮花的草坪，穹頂有直升機拖著七彩煙帶掠過，這一切居然跟她少女時代幻想中的婚禮離奇重合。視線隨意掃過那些賓客，辛雨曦立刻發現裡麵有幾個甚至是國際新聞的常客，昭示著她嫁的人的確是黑手黨繼承人無疑。
悠揚的樂聲中，辛雨曦身穿一身高定禮服緩緩走入會場，心跳聲越來越重。
通道儘頭站著一位身姿挺拔、氣質清貴溫潤的年輕男子，在辛雨曦走到一半時主動伸手來接。
看了眼他身上的禮服和俊逸非凡明顯帶著華國特征的臉，辛雨曦愣住了。
這與她以為的跛腳中年商人形象截然不同。
事實上如果不是確定這裡的確是意大利，周圍的賓客也有不少外國血統，恐怕辛雨曦會以為麵前站著的是華國來的世家公子。
見她不懂，柳梧君關切得低聲詢問：“怎麼了？”
陌生悅耳得低沉男音，偏偏有種穩定人心的力量。
辛雨曦下意識脫口而出：“冇想到你這麼年輕英俊。”
“我就當你在誇我了。”
柳梧君一愣，露出一個溫柔俊逸的笑容，彷彿高山冰雪初融看得人挪不開眼。
到了交換戒指的環節，柳梧君並冇有拿出那枚熟悉的鴿子蛋鑽戒，而是從侍者托盤中拿起一枚造型古樸獨特、色澤鮮豔欲滴的紅寶石扳指。
台下瞬間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與抽氣聲。
“家族信物，柳居然把這個給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這場婚禮都是他親自佈置的，應該很愛新婚妻子吧。”
“一見鐘情哎，柳竟然這麼浪漫。”
“難以相信，他會把象征家主身份與無上權柄的戒指這麼交給旁人。”
辛雨曦心口猛地一跳。
代表家主信物的戒指，柳梧君就這麼給她了？
她不禁想起顧家那枚傳家玉佩。
二十年青梅竹馬的情誼到最後化為烏有。
而現在不管是那枚鑽戒還是扳指，其中的價值和蘊含的誠意都遠超那枚玉佩。
或許，這場始於家族利益交換的聯姻要比她想象的好得多？
想到這一點，辛雨曦臉上露出一絲淺淡卻真實的微笑。
一直仔細觀察著她的柳梧君也跟著勾起一抹笑意。
滿場賓客見證下，牧師莊嚴的聲音響起：“辛雨曦女士，你是否願意嫁給柳梧君先生，作為他的妻子，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都愛他，珍惜他，直至生命儘頭？”
辛雨曦看著手裡的扳指定了定神，紅唇微啟即將脫口而出我願意——
“曦曦！彆答應他！”
10
門口突然響起一道熟悉又憤怒的聲音。
辛雨曦抬眸，引入眼簾的是顧瀾生滿是怒氣的黑沉眼睛。
他的眼底青黑，下巴上胡茬都冒了出來，看得出是倉促間著急趕來的。
柳梧君臉上的笑意消失無蹤。
他站在辛雨曦麵前輕輕抬了抬手，管家就立刻帶著保鏢上前要把攪局的顧瀾生拖出去。
“你們乾什麼！辛雨曦是我的妻子，我們的婚約早就定下來了！”
“彆碰我，我要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往日俊逸非凡的顧家大少，現在眉眼猩紅不要命得拚命掙紮，那還有一絲往日的高貴體麵。
歎了口氣，辛雨曦抬手拍了拍柳梧君的肩膀。
“讓我來吧，就當是做個了結。”
她瞭解顧瀾生的性格，不讓他死心，恐怕他會一直糾纏不休。
不過辛雨曦也覺得奇怪，就算她捅出了宋小語其實是辛傢俬生女這一真相，但顧瀾生不是愛她愛得深入骨髓嗎？如今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他又來自己這裡鬨什麼？
辛雨曦帶著顧瀾生去了旁邊的休息室，柳梧君摟著她的腰站在旁邊，高挑的身形自然得有種居高臨下的氣質。
顧瀾生看得眼底一痛，語氣沉悶得上前兩步。
“曦曦，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就突然決定出國遠嫁了？”
辛雨曦的口吻平靜無波：“不是突然，從書房出來那天就決定了。”
“可你從冇跟我說過！”顧瀾生眸色沉痛，“我被騙了！宋小語一直跟我說是她出國遠嫁，所以我纔會因為心有虧欠站在她那邊！”
他上前兩步哀痛得看著辛雨曦：“曦曦，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們之間有不少誤會。那你也不能拿終身大事開玩笑啊，不要跟我賭氣，聽話，咱們回家好不好？”
他伸手想要拉過辛雨曦的手，但柳梧君眸色一冷，直接從衣袖中掏出手槍抵在他的額頭，聲音冰冷刺骨。
“你闖進我的婚宴現場想搶走我的新娘，當我柳梧君是個死人？”
顧瀾生紅著眼眶低吼：“雨曦是我的，她本就不該跟你結婚！”
辛雨曦抬眸，將顧瀾生眼底的戾氣和憤怒看得清清楚楚。
也是好笑，前世宋小語出國遠嫁，顧瀾生把她當作生死仇敵，恨不得直接把她綁出國把宋小語換回來。
現在她主動成全他們，顧瀾生又擺出這副情根深種的模樣做什麼？
辛雨曦扯了扯嘴角，眼裡掠過一絲譏諷：“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況且我們的婚約早在你為了宋小語質問我那天就結束了。”
顧瀾生的手指緊握成拳，無儘的悔恨與痛苦如驚濤駭浪向他襲來：“可我根本不知道……”
辛雨曦冷笑，看向顧瀾生的眼底隻剩漠然：“不管知不知道，不分青紅皂白質問我的人是你，由著她偷走佛珠搶我房間的人是你，把她帶進蘭山彆院的人是你，落水時捨棄我救走她的人還是你。”
“顧瀾生，最開始放棄我們這麼多年感情的人是你，你冇資格過來質問我。”
“況且現在，我已經跟柳梧君領證結婚，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顧瀾生愣住了，臉色青青白白不斷閃爍，最後化為委屈和質疑。
“你跟他第一次見麵怎麼就結婚領證了！你把我們二十年青梅竹馬的情誼放哪裡！”
柳梧君譏笑一聲，直接扯下了顧瀾生的遮羞布。
“這句話不應該是雨曦問你嗎，為了剛認識的女人傷害雨曦，你又把你們二十年青梅竹馬的情誼放哪裡？”
“顧瀾生，是你一次次把雨曦推開，又什麼資格擺出這副受害者的姿態。”
“你敢保證，跟宋小語認識那麼長時間，你對她就冇有過一絲彆的感情？”
顧瀾生立刻紅著眼低吼：“我敢，我的心裡隻有雨曦，二十年始終如一！”
“但我心裡已經冇有你了。”辛雨曦深吸一口氣，釋然得看著他，“我很確定，現在我對你冇有一絲感情，我們都該往前看纔是。”
她轉頭看了一眼柳梧君，朝顧瀾生友善得伸出手。
“就當我們兩清，我會跟梧君好好生活下去，也祝你跟宋小語百年好合。”
那是雙細膩白皙線條優美的手，顧瀾生曾一寸寸得仔細牽著他放在自己手心，無數次握著這雙手走遍世界的各個角落。
但是，今天之後這雙手即將屬於另一個男人。
而他，會被辛雨曦從自己的人生中徹底排除。
臉色煞白得倒退三步，顧瀾生絕望得搖著頭。
“不對！我跟你怎麼可能兩清，我們是註定要結婚的人啊……”
他執拗得重複，壓根不想接受這個現實。
下一刻，顧瀾生雙眼充血腫脹，居然不顧柳梧君的手槍崩潰得揮拳打去——
11
“這不可能！我不允許你嫁給這個男人。曦曦，隻要你願意我可以立刻帶你回國，我發誓這次我一定能護住你！”
柳梧君眼裡的戾氣一閃而過，剛想持槍攻擊，略一思忖後又放下手槍側頭躲避，任由顧瀾生的拳頭在他臉頰旁輕輕擦過，留下一道刺眼的紅痕。
柳梧君俊秀的眉毛緊皺，用手捂住自己的側臉“嘶——”得吃痛。
辛雨曦立刻心疼得用手抬起他的臉。
“冇事吧，讓我看看。”
“沒關係，不疼。”
柳梧君微笑搖頭，卻更惹得辛雨曦心疼。
她冷著臉轉身怒斥：“顧瀾生！誰準你對我丈夫動手的，道歉！”
顧瀾生不可思議得瞪大眼：“他分明能躲過去，他是故意的！你居然讓我給他道歉！”
他甚至上前一步拽住辛雨曦的手：“走曦曦，你現在就跟我回家！回家後我馬上跟你結婚，我答應過阿姨，這輩子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可辛雨曦一把將他的手甩開，聲音裡隻剩厭惡：“你以為你還有資格提我媽！”
她用手指向門口，聲音斬釘截鐵：“我們夫妻這裡不歡迎你，以後你也不要再來打擾我，給我滾！”
“夫妻”二字彷彿驚雷炸在顧瀾生心底，把他好不容易積蓄的勇氣和決心砸得七零八碎。
他無比清晰得意識到，辛雨曦說的是真的，她真把柳梧君當成了自己的丈夫，卻對他顧瀾生棄如敝屣！
與他的絕望灰敗相比，旁邊的柳梧君眼底一抹精光閃過，立刻讓人把掙紮不休的顧瀾生拖了出去。
這次他們明顯動了真氣，顧瀾生還未來得及掙紮就直接被人打昏，然後綁上直升飛機直接扔回國內。
辛雨曦轉頭這纔沒好氣得檢視柳梧君的臉：“我說了要嫁給你就是要嫁給你，至於為了試探我故意被打嗎？臉上還疼不疼？”
柳梧君扯起嘴角笑了：“夫人怎麼知道？”
“黑手黨的繼承人，有槍的情況下能被顧瀾生近身纔是個笑話吧。”
感覺得到柳梧君的心意，辛雨曦長歎一口氣，主動上前摟住了他的腰。
她把自己的臉輕輕貼過去，聲音異常篤定：“我知道，你應該早就清楚我跟顧瀾生的事，我也很抱歉自己的上一段感情讓你冇什麼安全感。”
“但我發誓，現在我的心裡冇有一絲一毫他的影子。以後我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你柳梧君的妻子，我會努力愛上你好好經營我們的婚約的。”
“砰”“砰”“砰”
辛雨曦幾乎能聽到肌肉骨骼之下柳梧君重如擂鼓的心跳聲。
“啊——”
下一刻，她的視線驟然顛倒，竟被柳梧君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他在辛雨曦耳旁輕笑“這可是你說的”，然後就誌得意滿得把人抱進二樓的主臥。
醒來的時候，辛雨曦渾身像被巨石碾過，尤其是兩條僵直的腿，麻木得彷彿冇有知覺。
回憶起昨晚柳梧君滿臉動情、強壓著她喊老公的畫麵，辛雨曦忍不住羞紅了臉。
她現在無比確認，柳梧君就是個看著斯文實則敗類的大悶騷，跟傳聞當真冇有一絲符合之處。
整個古堡安安靜靜，衣服鞋子全都消失無蹤，辛雨曦從櫃子裡拿出睡裙赤著腳下樓喝水，耳旁卻隱約聽到幾道談話聲。
她下意識走到書房，透過打開的門縫，看到柳梧君正坐在主位神情嚴肅，下麵坐著兩排身穿西裝的法國紳士，看樣子是在討論公務。
辛雨曦想轉身離開，衣服垂落的裝飾卻刮蹭到色彩繁複的大門發出小小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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