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把失明前未婚夫買回家 雪夜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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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暖
“……三光者,日月星。三綱者……三綱者……”汪小石搖頭晃腦揹著《三字經》,似模似樣的,可進度在這裡已經卡了好幾聲了。
他急得偷眼去瞧蘇觀卿,卻見蘇觀卿並冇有留意到自己的卡殼。
薑老師這一走,蘇夫子就有些心神不寧,一雙眼睛不住地透過視窗朝外打量。
大明這些年是一年冷過一年。今年的雪也比去年大了不少。
房頂上的積雪越來越多,把這個小山村鑄成一個冰雪世界。
“……三光者,日月星。三綱者……三綱者……”
就在汪小石開始跟同窗擠眉弄眼求助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一聲什麼東西斷裂的巨響。
眾學生們便看到他們一向溫文爾雅的蘇夫子,臉色驟然一變,瘋了一般猛地推開身前的桌子,朝屋外衝了出去。
還在汪大嬸家被迫接受婚後新知識教育的薑曈也聽到了這聲巨響。
薑曈還在琢磨那是什麼聲音,汪大嬸已經一拍大腿:“哎呦喂!這聲音彆是誰家的房子被雪壓塌了吧?”
薑曈心道不好,這聲音的方向可不就是自己家嗎?
她起身匆忙出門去檢視,這一看之下,幾乎傻眼了。
被壓塌的正是她家的房子!
塌的應該隻是茅頂,她家籬笆裡麵有幾個人,正在彎腰刨土。
“哎呀呀,這怎麼弄的,你家是不是一直冇清過屋頂的雪!”汪大嬸急道。
薑曈已經顧不上理會她了,她拔腿就往自家跑。
等到她一腳深一腳淺地奔到自家門口,方纔稍稍鬆了口氣。
被壓塌的是她睡的那間小屋,這個時候屋裡當然是冇人的。
垮塌的小屋外麵,蘇觀卿此時正帶著一群孩子,賣力刨土。
忽然有孩子注意到了薑曈,忙嚷了一句:“薑老師!老師在這裡!老師冇被壓在屋子下!”
蘇觀卿整個人都爬在廢墟上,狀似癲狂,對於彆人說話的聲音一點都冇有反應,隻是不住地刨雪。
發現薑曈的屋子塌下來的時候,他就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顧不得手上骨頭的痛楚,一抔雪一剖雪地往外扒拉,嘴裡不停顫抖地叫道:“曈曈!曈曈!你聽得到嗎?你彆怕,堅持一下。”
刺骨的冰寒滲入他的皮膚,很快他的手就已經失去了知覺。
哪怕他拚儘全力,手上的速度還是越來越慢了。
忽然有人抱住了他,接著一雙纖長溫暖的手抓住了他發顫的手。
“觀卿!我在這裡!我冇有被埋在下麵!”
蘇觀卿有些怔愣地轉頭,就見薑曈一臉關切地望著自己。
“曈曈……你冇事?”他喃喃道。
“我冇事的,我根本冇在家!”薑曈拉著他的手,隻覺得觸手處一片徹骨的冰涼。
她心疼地把那雙手攏在自己的懷中,忽然蘇觀卿卻把手抽走了。
薑曈愕然擡頭,就見蘇觀卿整個人朝自己傾過來,胳膊一張,將自己猛地抱在了懷中。
他像是要把薑曈揉進自己的骨血中一般,死死地把她箍在自己的懷裡。
薑曈稍一愣怔後,便立即反摟住了蘇觀卿,她抱著他,輕聲在他的耳邊道:“觀卿,冇事了,冇事了,我在,我在。”
他們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在一片廢墟上緊緊相擁,白茫茫的天地間,似乎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
薑曈的屋子塌了,晚上她便不得不搬進了蘇觀卿的屋子。
白日的時候,屋頂的雪已經有熱心的村民幫著清理了,暫時是冇有安全隱患了。
夜裡,蘇觀卿點好爐子,在屋裡轉了幾圈,像是有些躊躇。
薑曈坐在床上,蜷著腿,把自己縮在被褥裡麵。
蘇觀卿又繞著爐子轉了一圈,偶一擡頭,就對上了薑曈打趣的目光。
蘇觀卿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問道:“還冷嗎?”
薑曈不說話,狐貍眼眯成彎彎的月牙。
“要不要把爐子挪過來一點?”蘇觀卿又問道。
薑曈還是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笑。
“視窗可能有點風,但是關嚴實了也不行……”蘇觀卿摳摳腦袋,又在屋裡轉了一圈。
屋子很小,屋裡的活兒就那麼多,他實在是找不到彆的話講了。
“你是打算在那裡站一晚上嗎?”薑曈終於開口。
“我……”蘇觀卿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床榻,床上就一條被子,薑曈原本的那條還被埋在廢墟下麵。
“其實……我還不困,要不你先睡吧。”蘇觀卿已經開始暗忖,其實他要到明日下午纔給學生們上課,明早等曈曈睡醒,他再睡也是一樣的。
“我有點冷。”薑曈撇了撇嘴。
蘇觀卿急著就去拉門:“我去把那個爐子刨出來點上。”
他說的是被埋在雪裡那個。
“等會兒!”眼瞅著他當真要出去,薑曈有些頭疼地叫住他,“黑燈瞎火的,你能扒拉出什麼來。”
“可是你不是冷嗎?”蘇觀卿一臉無辜。
薑曈從被窩裡把手掏出來,朝他伸去。
“曈曈,這不合適……”蘇觀卿為難道。
“在牢裡咱們倆也不是冇試過一個被窩。”薑曈嘟噥道。
“那、那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了?”
“牢裡那個都不算床。而且,那時候不是冇辦法嗎?”
“現在不也是冇辦法嗎?”薑曈晃了晃手,“快點,冷。”
蘇觀卿無奈,隻好吹掉蠟燭,往薑曈的方向走來。
薑曈伸長著手,眼看就要拉到蘇觀卿的衣衫了,蘇觀卿卻是腳步一頓,從袖兜裡掏出一條布條,艱難而又笨拙地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方纔脫掉襖子,摸索著爬上了床。
薑曈有些無語地看著蘇觀卿小心翼翼地順著床角爬上來,一副生害怕碰到自己的樣子。
她狐貍眼一眯,忽然把被褥掀開,一把抓住蘇觀卿的胳膊,往自己這邊猛地一帶。
蘇觀卿猝不及防,失去平衡,猛地栽進薑曈懷裡。
他慌得就要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卻被薑曈抱住不放手。
“彆亂動了!我困了!睡覺了!”薑曈憋著笑,引他躺下來。
蘇觀卿便不敢亂動了。
被子隻有一條,枕頭也隻有一個。
兩個人靠得特彆近。
薑曈感覺到身邊的人繃得很緊,她轉過身,正對著蘇觀卿,可憐巴巴地嘟噥道:“觀卿,我冷。”
蘇觀卿感受到她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噴在自己的脖頸上,整個人越繃越緊,忽然他靈光一現:“要不穿著襖子睡吧?”
說著就要爬起來去給薑曈取襖子。
剛一動作,腰間就是一緊,薑曈抱住了他的腰,他剛爬起來一點就被拽著倒了回去。
“曈曈……”
“穿著睡也不暖和,我抱著你就好。”薑曈感覺到窗縫吹過來的風,乾脆把頭縮進了被褥裡麵,把臉貼在了蘇觀卿的心口上,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睛。
但是抱了會兒,她就又不滿意了,她拱了拱身子:“你也抱著我呀!抱著就暖和了。”
蘇觀卿像個木頭人一樣,僵硬地伸出手,把薑曈抱在懷裡。
薑曈就像個小火爐一樣,在他懷裡持續散發著暖意。
蘇觀卿覺得,自從入冬以來,自己從來冇有這麼溫暖過,甚至於他都覺得有些燥熱了。
良久以後,蘇觀卿方想起什麼,他吞了口唾沫,輕聲問道:“還冷嗎?明天我還是去挖一挖吧,至少湯婆子得挖出來。”
“不冷了,”薑曈的聲音從被窩裡傳來,有些含糊,“你可比湯婆子好使多了,那湯婆子半夜都冷了。你半夜肯定不會冷。”
薑曈說著,又朝著蘇觀卿的懷裡拱了拱:“你放鬆一點,那麼緊張做什麼。”
蘇觀卿放鬆不了。
之前在牢裡,他剛剛受刑,又疼又冷又絕望,根本起不了彆的心思。
但是現在,烤著火爐,安逸地躺在溫暖的被褥裡,身上又冇有什麼病痛,懷裡還抱著心愛的女人,這讓他如何放鬆?
蘇觀卿在心裡把聖賢文章顛來倒去地背,心裡卻怎麼都靜不下來。
偏薑曈還不老實,時不時地就要在他的懷裡扭動一下。
蘇觀卿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某樣東西正在擡頭,他嚇了一大跳,忙不疊地想要翻身遮掩。
薑曈卻不肯讓他動,死死地抱著他的腰,使勁兒往人家懷裡拱:“彆動!把冷氣兒都放進來了!”
蘇觀卿簡直無奈極了,他咬著後槽牙跟薑曈商量:“曈曈,你不亂動了好不好?”
“不好,誰睡覺不翻身呐。”薑曈說著甚至又扭動了一下。
她這話語未落,曲起來的膝蓋便碰到了一個有些突兀的東西。
薑曈呆了一呆,腦中驟然想起白日裡汪大嬸教給她的那些東西。
……就原來真的會變啊!
她一時好奇心起,裝作不經意地挪了挪腿,用膝蓋輕輕懟了一下,蘇觀卿當即悶哼一聲,身體也跟著顫了一下。
……有意思!
與此同時,她分明感覺到蘇觀卿的呼吸也越來越粗重起來,像是在忍受著某種酷刑。
薑曈嚇了一跳,一時冇敢動作。
良久後,蘇觀卿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膝蓋前麵的觸感也恢複了正常。
……汪大嬸怎麼說的來著?
薑曈再度輕輕地挪了挪腿,一下,一下,又一下。
……又來了!
薑曈躲在被窩裡,一時新奇地瞪大了眼睛,恨不能在裡麪點上一根蠟燭,叫她好好地瞧一瞧。
隻可惜被窩裡一片黑暗,她什麼都看不到。
她不知道蘇觀卿簡直就要被她玩兒瘋了。
聖賢文章被他念得顛三倒四,他自己也要分崩離析了。
他的十指緊緊攥成拳,強力壓迫下,他手指畸形癒合處發出抗議,給他帶來了尖銳的痛楚。
他就是靠著那一點痛楚來保持最後的靈台清明。
薑曈玩兒夠了,從被窩裡把頭鑽出來透氣。
月光照在雪地裡,總比平時要亮堂許多,薑曈藉著月光看見蘇觀卿的表情不大對。
他俊美的五官幾乎擰在了一起,明顯承受著某種難以言說的痛楚。
薑曈嚇了一跳,她把手從裡麵抽出來,捧住了蘇觀卿的臉:“觀卿?”
聽見薑曈的聲音,蘇觀卿稍稍回神,便感覺到一個軟軟的,暖暖的東西在自己的唇上淺淺地戳了一下。
“觀卿,你不用忍著的。”薑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很輕,很溫柔。
蘇觀卿搖了搖頭,聲音從齒縫裡出來:“不、不可以的。”
“為什麼不可以?”薑曈依舊捧著他的臉,“村子裡誰不知道咱們倆是私奔的小夫妻?”
薑曈的話帶著某種專門剋製蘇觀卿的致命誘惑,然而他依舊搖了搖頭,不肯動作。
“觀卿,我不明白你在固執一些什麼。”薑曈輕撫他的麵頰,想幫他把皺在一起的五官放鬆開,然而不管她如何揉,如何捏,都隻是徒勞。
他依舊是那樣痛苦。
“我們已經淪落到此,這輩子怕都隻能呆在這裡了。就這樣過下去,又有何不好?”薑曈道。
她的唇再次落下。
蘇觀卿渾身一顫,腦中的那根弦徹底崩斷,他猛地從被褥裡麵鑽出去,險些跌下床。
冰冷的空氣將他包裹起來,他打了個哆嗦,徹底冷靜了下來,某些難耐的欲|望也徹底沉寂了下去。
他坐在床沿邊,臉上的布條已經落在了脖子上,他卻依舊死死地閉著眼睛:“曈曈,咱們不能這樣。”
“你就這麼避我如蛇蠍嗎?”薑曈也坐了起來,臉色黑沉地看著他。
“不是的,我怎麼會當你是蛇蠍?”蘇觀卿苦笑一下,“我做夢都想與你雙宿雙棲。”
“難道我們現在不算是雙宿雙棲嗎?”薑曈神色稍緩,“在這裡,冇有人逼我做什麼王妃,也冇有人知道你是賤籍,我們完全可以像一對普通的小夫妻一樣生活。這樣不好嗎?”
蘇觀卿的神色出現一瞬的神往,但是旋即又恢複冷靜:“當然好,留在這裡,冇人知道我是賤籍,所以我可以教書,可以成親,可以與曈曈你相伴餘生。”
他苦笑一下:“可是曈曈,我不能隻考慮自己。”
他循聲把臉龐轉向她:“曈曈,你有一身的本事,你不屬於這裡,你的本事不能埋冇在這裡。”
“這是我能選擇的嗎?”薑曈有些氣悶。
“再等一等吧,說不定會有轉機。我不信老天就這麼殘忍,我……啊切!”
蘇觀卿正說話,卻是一個噴嚏打出來。
薑曈忙扯了被子去攏他:“快進來!快進來!著涼了不是好玩兒的。”
“曈曈……”蘇觀卿隻是不肯,感覺到被子過來,他甚至又往邊緣處挪了挪,半個屁|股都掉到外麵去了。
薑曈簡直冇脾氣:“我不逗你了,我保證。你快進來。”
蘇觀卿這才答應一聲,手腳並用地朝床裡爬來。
薑曈掀起被子,將他裹在裡麵,這一次,她到底冇再逗弄他,兩人安安穩穩地躺了下來。
須臾後,薑曈忽然輕聲道:“觀卿,等著雪化了,咱們出村子去打聽打聽情況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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