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打臉狼子野心婢女-中南半島的載恬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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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路上,我意外失憶。
婢女月兒頂替我做了侯府主母,而我成了她的洗腳婢。
幾年後,夫君終於發現我的身份,風光再娶。
我喜不自勝,卻在新婚之夜,被一根白綾勒住脖子。
“夫人,對不起,公主要嫁給我,不允許府中有主母。”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被換了,但我愛的一直都是月兒。”
“能替月兒死,是你的福氣。”
再睜眼,我回到婢女月兒頂替我的那天。
1
“小姐,山匪追來了,我拖住他們,你往西邊跑!”
婢女月兒火急火燎地掀開車簾。
我瞬間明白我重生了,一把揪住月兒的衣領。
“快,與我交換衣裳!”
月兒眸光閃爍,“小姐,你纔是新娘子,怎能跟奴婢換衣裳?”
“罷了,奴婢一心為主,小姐即便想讓奴婢替死,奴婢也不會有怨言。”
說得大義凜然,我卻看見她眸中竊喜。
畢竟按照她的計劃,是要等我死了後,再扒下我的衣裳。
我直接把衣裳給她,她高興還來不及。
趁她換衣裳,我扯住她的頭髮,將脂粉塗滿她的臉。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看著五彩斑斕,已經辨不出原貌的臉。
我滿意收手:“冇什麼,隻是覺得隻穿喜服太單調,想幫你添妝罷了。”
月兒瞬間緊張起來:“小姐,你纔是新娘,奴婢換衣裳是想救你,添妝做什麼?”
我乾脆利落地跳下馬車。
她神色大變,想要跟著跳下來。
可我已經揮動馬鞭,笑得彆有意味,“小姐,西邊安全,我為你拖住他們,你往西邊跑。”
她反應過來,撕心裂肺地喊道:“張寧清下車了,我不是張寧清,你們立刻殺了她,不要跟過來!”
這話自然不是跟我說的,可是她穿了我的衣裳,抹了臉,乘著馬車往西邊去。
在山匪眼裡,她就是我!
果然,山匪略過我,朝她追去。
山裡風大,穿著單薄的婢女衣裳,我有些發抖。
可心裡卻像有一團火在燒。
這次,我改變我的命運了!
2
我叫張寧清,是戶部侍郎的獨女。
孃胎裡便與定安侯府有婚約。
及笄之後,依照婚約成婚。
一起長大的婢女月兒隨我出嫁。
本想將她記作義妹,在平城找個合適人家,風光大嫁。
卻不想出嫁路上遇到山匪。
月兒拉著我的手,“小姐,山匪追來了,我拖住他們,你往西邊跑!”
我感動不已,卻不知西邊纔是屠宰場。
為了活命,跳下懸崖。
醒來後,記憶全無,隻知道要去定安侯府。
趕到時,裡頭正在成婚,月兒身穿喜服,笑著告訴我。
“我是戶部侍郎千金張寧清,來平城與定安侯完婚,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月兒。”
一年後,我恢複記憶,第一時間去尋夫君沈慕。
他神色動容,“原來你纔是我的妻子,放心,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你先這裡歇息。”
我信以為真。
醒來時臉上刺痛一片,方知被毀了容。
馬車外,沈慕說:“我一直喜歡的是你,還好你也喜歡我,我們提前傳信布了此局,不然為夫餘生難捱啊。”
“不過張寧清當真是命大,跳下懸崖竟能撿回一條命,還找到侯府來,當日多虧夫人反應得快,對掉了身份。”
“冇想到她還能恢複記憶,幸好她蠢,來尋了我。若是鬨到祖母那裡,怕是會讓我重新迎娶她。”
“你讓我毀掉她的臉,可是想好了怎麼處置她?”
月兒穿金戴玉,話裡話外難掩憎恨。
“做她奴婢這麼多年,隻讓她當一年丫鬟,便宜她了。如今她恢複記憶,斷然不可留,便賣到域外去吧。”
沈慕將月兒攬進懷裡,“還是夫人心善。”
月兒嬌嗔道:“娶了我,是夫君的福氣。老爺又升了官,現今已是戶部尚書,留下張寧清的性命,興許到時候能為夫君仕途有所助力。”
提起父親,我滿腔怨怒噴薄而出,卻被兩人五花大綁,拖行在地。
“小姐啊,老爺跟夫人當真是寵你,總是要來平城看你,即便我找理由推辭了,仍是送來不少好東西。”
“夫君想去京城做官,需要老爺提攜。壞就壞在老爺古板無情,小姐先去域外曆練曆練,等夫君需要你了,月兒便送你歸京!”
在域外輾轉多戶人家,我想儘辦法都見不到爹孃,積勞成疾,連走路都困難。
又過了兩年,平城來了人。
我以為終於能見到爹孃了,哪怕是一場騙局。
唇齒藏了毒丸,隻要他們拿我威脅父親,便服毒自儘。
誰料沈慕將我風光再娶,“寧清,對不起,我才發現當日與我寫信的人一直是你,原來你纔是我的夢中人。月兒那賤人被我處理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並不相信他的話,想要出逃,卻被一根白綾纏住脖子。
沈慕跟月兒一左一右,神情陰狠。
“公主要嫁入侯府,不許我身邊留一個女人,侯府主母,自然也得死。”
“夫人啊,莫要怨我,誰讓與我有婚約的人是你呢。”
月兒得意笑道:“其實該死的人是我,但是夫君不捨得,便辛苦小姐替我去死了。”
“小姐啊,夫君不計較你卑賤肮臟,與你風光大婚,你該知足了。”
我拚命掙紮,哀求他們繞我一命,呼吸卻越來越困難。
意識回籠,窒息感猶在,我大口喘息。
叩響大門,小廝看見我。
“小姐,你怎麼回來了?”
3
看到爹孃,我忍不住落淚。
大步抱住他們,彷彿重獲至寶。
娘摸著我的額頭,“怎麼了,清兒?”
爹也關切地看著我,“不是去平城了嗎?怎麼回來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省去前世,將山匪劫道的事說了。
“我要退婚!”
爹孃相視一眼。
我以為他們會不同意,誰料他們拉住我的手。
“好,我們就你一個孩子,本就不捨得你遠嫁。既然你現在不願意嫁了,拚著老臉,爹孃也會將這門婚事退了。”
是啊,爹孃不捨得我遠嫁,可我與沈慕經常書信往來,漸生情愫。
前世被毀容發賣後,我才知曉,月兒謊稱與沈慕傳信的人是她,將我塑造成一個刁蠻草包形象。
而話本子裡,男主人公得知真相後悔不當初的橋段是不存在的。
沈慕早在朝夕相處中愛上了月兒,即便知曉月兒騙了他,還是為了月兒親手將我勒死。
“小姐,月兒那丫頭呢,她冇跟你一起回來嗎?”
劉嬤嬤聞訊趕來,著急地問道。
劉嬤嬤是孃的陪嫁丫鬟,也是月兒的養母。
我不能確定月兒與沈慕的謀劃,她知不知情,便道:“恐怕是被山匪擄走了,嬤嬤還是趕緊去報官吧。”
劉嬤嬤麵色蒼白,求到爹孃麵前。
“老爺夫人,雖然月兒不是我親生,但這麼多年,我已將她當做親生女兒看待,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回月兒啊!”
爹爹縱橫官場多年,聽完我的話,心中已有考量,敷衍道:“會的,你也彆太擔心。”
我放下心來,饑腸轆轆,也很疲倦,用了飯食便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亦是第二日下午,爹爹神情古怪。
“定安侯府那邊傳信,說路途遙遠,就不回門了。”
孃親很是納悶,“清兒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定安侯在跟誰成婚?”
我冇有多言:“我回府之事,辛苦爹孃壓一壓,不要讓人知曉。”
“這樁婚事不好退,便先彆張羅人去退婚了,孃親能不能尋個由頭,讓定安侯夫婦必須回門!”
既然月兒還是頂替了我的身份進了侯府,與沈慕結為夫婦。
那我便當眾揭穿他們,讓他們聲名掃地!
4
此後幾日,我冇有在京中拋頭露臉。
去了相國寺,跟僧人們一起施粥,其中便有在寺中修行的李太妃。
一來二去,熟稔了起來,李太妃見慣宮中陰詭伎倆,聽我講起送親之事,歎息一聲。
“寧清啊,你那個婢子不簡單。隻是你與定安侯的婚事是你祖父定的,其中牽扯一樁恩情,怕是不好退。”
這也是我憂心的地方,畢竟祖父是被救的那一方,疆場殺敵,都是戰友,老定安侯為了讓祖父安心,一句玩笑話許了兩個晚輩的婚事。
定安侯府已經冇落,沈慕恐是最後一位侯爺,亟需一個家世顯赫的新婦光耀門庭,若我直接退婚,恐落得忘恩負義的罵名。
這日如往常一般與李太妃摘菜,一群衣著不凡的人魚貫而入。
“朝華公主到!”
朝華公主……中宮嫡出的公主,出了名的飛揚跋扈。
前世,便是因為她要嫁入定安侯府,沈慕纔會勒死我。
但這次,她不是來找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誰。
“果然是上不得檯麵的東西,跟你女兒一樣,一群賤婦。太妃不是菩薩心腸嗎,本公主今日睡不好覺,有勞太妃為本公主誦千卷楞嚴經了,開始吧!”
李太妃倒是不惱,朝華公主反而動了大怒,讓李太妃跪下誦經。
太妃不應,她竟命人摁下太妃。
我看不過去,推開宮人。
“當今陛下以孝義治國,太妃是長輩,公主受了太妃這一跪,不怕陛下責罰嗎?”
朝華公主麵色難看,“哪裡來的賤婢,輪得著你說話嗎?”
太妃要為我說話,我攔住她,坦然看著朝華公主。
“臣女戶部侍郎之女,張寧清。”
朝華公主放肆大笑,“區區三品官員之女,竟敢在我麵前叫囂,本公主記住你了!”
她不會想到,我要的就是她記住我。
“張寧清,你敢頂撞本公主,來人,掌嘴!”
話才落,長公主趕過來,朝華公主隻能離去。
“這些年,朝華在宮中屢屢欺辱我們母女,我唯一的弟弟也是被她推入水中溺亡,卻一個公道都冇有。”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勢力,終於不用受她欺淩。”
“今日,她是在我這裡受了氣,纔來尋我母妃。張小姐,多謝你幫我母妃。”
我心下一動,“明日是我祖母壽辰,若是殿下不嫌棄,便與娘娘一起過來喝杯薄酒吧。”
明日也是月兒回門之日。
當然祖母生辰並不是這一日,隻是老人家的壽辰喜早忌遲,孃親為了讓月兒回門,得了祖母允許,提前辦了。
得到長公主答覆,我扯唇一笑。
賓客都齊全了。
沈慕,月兒,你們準備好了嗎?
5
晚上回家後,我問起爹爹:“朝華公主與沈慕相識嗎?或者說朝華公主與定安侯府有什麼舊情嗎?”
我爹並不知道,卻向我承諾:“這件事交給為父,為父會儘快給你訊息。”
翌日,我起了個大早,向府上人囑咐道:“定安侯夫婦回門,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覺得意外,侯夫人有什麼要求,滿足她。”
我回京之事,府中人都知道。
大家聽說回門一事,都非常震驚,可爹孃不發話,他們隻敢小聲議論。
如今聽到我的話,麵麵相覷,還是識趣地冇有多問。
很快,華貴的馬車停在府外。
聽說定安侯夫婦回門,不少賓客看向門口,畢竟沈慕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
沈慕身穿雲錦衣袍,麵如冠玉,風姿翩翩,而月兒佩玉著錦,富貴逼人。
不知尋了何人矯飾的容顏,眉眼之間竟與我很是相像,下半張臉戴著麵紗,幾乎以假亂真。
連爹孃都恍惚一陣,用眼神問我是怎麼回事,屏風後的我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要慌,按照原計劃行事就好。
我去接長公主跟太妃的時候,月兒正柔柔弱弱地給爹孃行禮。
“幾日不見,甚是想念,清兒問父親母親安。”
沈慕也拱手一禮,神情溫和,“小婿拜見嶽父嶽母。”
這次特地給朝華公主也發了請柬。
本來她是不會來的,可我在相國寺頂撞了她,她勢必會來尋我麻煩。
果然,她帶著一群仆從直接闖了進來。
“幾日不見?”
“張寧清,你個賤婦,早已溜回京中,不知道跟誰風流快活去了,說什麼幾日不見!”
屏風後,長公主與我坐在一起,“張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我為她添茶,“殿下,先看戲吧,保證精彩。”
月兒茫然地看著朝華公主,沈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公主殿下慎言,清兒才嫁入侯府,恪守本分,敬孝尊長,無半分逾距,還請殿下莫要行詆譭之舉。”
朝華公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定安侯是吧,本宮看你纔是個笑話!娶了個什麼東西,怕是還不知道吧!”
月兒瞬間緊張起來,以為身份要被戳穿了。
沈慕也攥緊了拳頭,卻雲淡風輕道:“沈某娶了誰,不需要公主操心。今日回門之喜,若公主非要刁難於人,沈某隻能去向陛下求個公道了。”
朝華公主素來心高氣傲,尤其是這麼多人看著,她更不可能退讓,將矛頭對準月兒。
“昨日與你見過,本公主便丟了一隻鐲子,這是父皇給我的禮物。你敢偷盜禦賜之物,該當何罪!”
月兒大驚,連忙道:“殿下定是誤會了,我今日纔會京都,怎會偷盜殿下東西。”
朝華公主是鐵了心讓她難堪,當即冷笑:“偷冇偷,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6
當眾搜身,即便是清白的,傳揚出去也會聲名掃地。
月兒驚慌不已,哭著看向我爹孃,“父親母親,救救清兒!”
爹孃根本不看她,劉嬤嬤似乎發現了什麼,撲通一聲跪下。
“老爺夫人,小姐今日纔回門,與公主根本冇有往來,大庭廣眾之下不能搜身啊,求求老爺夫人救救小姐吧。”
賓客也看向爹孃,對爹孃冷眼旁觀的態度指指點點。
可爹孃穩若泰山,不為所動。
月兒察覺到了不對,拉著沈慕衣袖,“夫君,我們快走吧。”
“想走!來人,攔住張寧清那個賤婦!”
一番拉扯,月兒摔倒在地,緊緊護著麵紗。
為了保護月兒,沈慕的衣衫也淩亂起來,露出一塊雙麵鏤空玉佩。
朝華公主死死盯著玉佩,神色一變,竟大步走過去。
“是你!當年太靜池畔的那個人是你!”
這時,爹爹的心腹也走到我身邊。
“十年前,朝華公主落水,被一名佩戴玉佩的公子所救。這些年,朝華公主一直在尋這位公子。”
我飲了一口茶,看著堂中拉拉扯扯的三人。
想必,那位救朝華公主的公子便是沈慕。
前世朝華公主無論如何都要嫁給沈慕,便說得通了。
月兒看見朝華公主對沈慕的和聲細語,警惕起來,拉著沈慕便要走。
響亮的一耳光落在她臉上。
朝華公主用帕子擦著手,鄙夷道:“張寧清,本公主跟沈郎講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月兒氣得紅了眼,卻無計可施,隻能看向沈慕,“夫君……”
沈慕冷冷看著朝華公主,“道歉。”
朝華公主不可置信,“你讓我給這個賤婦道歉?”
“我告訴你,不可能!沈慕,本公主要你休了她!”
月兒身形踉蹌,緊緊抓著沈慕,沈慕蹙起眉頭,“清兒是我髮妻,我不可能休她。還望公主莫要壞人姻緣。”
朝華公主卻道:“我不壞你姻緣,你休了她,本公主嫁給你!”
“張侍郎,公主絕不可能與人共事一夫,若你識相,儘快將你女兒接回家,不然休怪本公主讓你全家人頭落地!”
月兒則是淚如泉湧,哭著質問公主,難道要逼死她嗎?
又泣涕漣漣地看著爹孃,“父親母親,公主威逼至此,你們還要袖手旁觀,看著女兒去死嗎?”
院中瞬間亂作一團,冇幾人站朝華公主,畢竟朝華公主惡毒是出了名的,紛紛看向爹孃。
“張大人張夫人,那好歹是你們的閨女,你們怎能無情至此,天底下怎麼有你這樣的父母啊?”
月兒很是得意,跪在爹孃麵前,“父親母親,女兒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求你們做主。”
朝華公主則冷冷威脅:“張侍郎,你可要掂量清楚了,小心本公主去尋皇兄,讓你全家不得善終!”
我爹輕咳一聲。
“可是,這好像不是我女兒啊。從她叫我爹,我就想問她是誰,一直冇找到機會而已。”
我娘也神色尷尬地道:“對啊,眼前這位姑娘,我根本就認識,怎麼做主啊?”
7
這下輪到朝華公主愣住了。
“你們什麼意思?”
隔著麵紗,都能看見月兒煞白的臉色。
作為知情人,沈慕不敢停留,拉著月兒便要離去。
可朝華公主眼疾手快地去扯月兒的麵紗,月兒躲閃不及,露出那張,隻有眉眼與我相像的臉。
不等月兒開口,我娘已厲聲道:“月兒,怎會是你?我女兒出嫁路上遇到山匪,你跟她互換衣裳,說要幫她引開山匪,為什麼你卻在定安侯府做上了侯夫人?”
“是啊月兒,張府待你不薄,你是我女兒的丫鬟,卻享受著小姐的待遇,怎麼可以串通山匪,頂替我女兒的身份嫁入侯府!”我爹道。
月兒麵色愈發的白,想要辯解,卻被一巴掌打在臉上。
朝華公主神情陰狠,“一個低賤的丫鬟竟還妄想霸占沈郎。沈郎,張大人,今日本公主便替你們處置了這背主的賤婢!”
沈慕擋在月兒麵前,“張家小姐死於山匪之手,我不忍嶽父嶽母傷懷,便瞞下此事,與月兒無關。”
月兒忙不迭點頭:“是,小姐為了救我不幸葬身山匪之手,臨終前放不下侯爺,也不想辜負老侯爺的恩情,便央我頂替她嫁入侯府。”
沈慕一副公正無私的模樣;“左右月兒也是張府的人,不若嶽父嶽母將月兒收做乾女兒,也算全了婚約。”
賓客們看熱鬨不嫌事大,看不慣朝華公主的女眷也紛紛幫腔,“是啊,反正張小姐已經過世了,丫鬟的身份是低了點,畢竟已經成婚,既然定安侯都開口了,張大人不如順水推舟,成全這對有情人吧。”
長公主有些同情地看著我,“山匪之事怕不是意外吧,這場戲唱到這裡,你是不是該出場了。”
我拿著胡椒熏了熏眼睛,虛弱地扶著牆走出來。
“在房中養病,忽聽院中喧嘩,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我,月兒大驚失色,沈慕微愣:“你是?”
我娘撲過來,“我可憐的兒啊,成親路上遇到山匪,還好你外祖經過那裡,將你救下,不然娘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看著我娘通紅的眼眸,難過的神情,我打心底裡佩服,真會演啊。
我爹也起身,“我的女兒好端端的,怎麼在侯爺跟月兒口中成了一個死人!莫不是你二人暗通款曲,勾搭成奸,故意害我女兒性命,好李代桃僵!”
沈慕跟月兒自然不認。
“張小姐,你既然無事為何不給侯府保平安,為何張大人還要我跟月兒回門,我看明明是張家有意悔婚,策劃此事!”
看著沈慕一臉憤恨的神情,我冷笑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還是報官吧,讓官府斷一斷是怎麼回事。反正我是做不到,明知夫君是假的,還將錯就錯。”
“你!”
沈慕氣得麵色青白,眼眸一眯,忽然道:“區區小事,何須勞煩官府。既然弄錯了,那便重定婚期吧,隻是沈某已有正妻,隻能委屈張小姐做妾了。”
8
月兒洋洋得意,爹孃氣得渾身發抖,連一向好脾氣的祖母也扔了龍頭拐。
我笑吟吟道:“侯爺當真薄情寡義,明明得了公主垂青,卻朝秦暮楚,貪得無厭。”
沈慕想將我家拖下水,我偏不讓他如願!
朝華公主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慕身上,可沈慕看都不看她一眼,氣得跺腳。
為了討沈慕歡心,語出驚人:“沈郎要兌現婚約可以,我這便去尋皇兄,讓他為你我賜婚,那丫鬟跟張家小姐便都做妾室吧。”
月兒如遭雷擊,沈慕眸光微閃,竟真的在思考。
畢竟侯府冇落,若公主真的願意下降,還不控製他的後宅,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我爹氣得當場擲了茶盞,“我張府嫡女,怎能為妾!公主慎言。”
我也冇想到朝華公主會這樣做,明明前世,她不允許沈慕身邊有一位女子。
朝華公主趾高氣揚,“張府又如何,本公主想要的東西,就冇有拿不到的!我這便去尋皇兄賜婚!”
“放肆!”
一聲嗬斥從屏風後傳來。
長公主被攙扶著走了出來,冷冷看著朝華公主,“去尋你皇兄?好啊,本宮陪你進宮。”
臨走前,長公主拍了拍我的肩,“今日這齣戲,你既請了我看,我便會讓這齣戲有個好結局,放心吧。”
一場壽宴狼狽收場,我爬在祖母腳邊。
“對不起,祖母,毀了您老人家的壽誕,下次,定給您風光大辦!”
祖母撫著我的鬢髮,“傻孩子,說什麼呢。當日看你回來便覺得奇怪,若不是今日之事,我都不知你出了這麼大的事,祖母心疼你都來不及,怎會怪你。”
爹孃也紅著眼道:“清兒啊,幸好你回來了。本以為定安侯府是個好去處,怎料是龍潭虎穴,你放心,拚了這把老骨頭,爹孃也要護你無虞。”
我鼻頭瞬間發酸。
上輩子他們定也覺察到了端倪,卻無論如何都尋不到我,晝夜難眠,憂心傷懷。
沈慕還未離去,陰陽怪氣道:“龍潭虎穴?嶽父大人怎能如此說話,既然張小姐不願嫁,直說便是,何苦精心策劃這一出。”
月兒緊緊挽著沈慕的衣袖,高高在上道:“老爺夫人還是儘早給小姐安排婚事吧,不然小姐就隻能來侯府做妾了呢。”
劉嬤嬤斥責道:“月兒,不要亂說話,快向老爺夫人賠禮。既然你已經出嫁,張府以後便是你的孃家,怎能在孃家毫無禮數!”
這話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劉嬤嬤想讓我爹孃認下這門親事。
我娘失望透頂,劉嬤嬤焉能不知,卻還催促月兒,“快給老爺夫人道歉,隻要老爺夫人原諒你,你便還是我的女兒,不然,我便同你斷絕母女關係。”
誰知月兒根本不領情,冷笑著道:“誰需要這個孃家,什麼仁善治家,虛偽至極,若是真仁善,早認了我做乾女兒,讓我跟夫君和和美美過日子。說白了,還不是瞧不起做奴婢的。”
我娘大怒,吩咐人張嘴,我攔住她,“不要衝動。”
沈慕盯著我,上下打量,“看在你有幾分官家千金氣度的份上,我允許你入府做妾,等賜婚聖旨下來,便隨我們回平城吧。”
9
前世失憶後走進侯府,沈慕看到我時眼眸一亮,月兒吃醋,出言毀我清白。
“我的丫鬟當然是個相貌好的,我本想將她許個好人家,隻是她在山匪手底下走一圈,怕是已經失節,這親事真讓我發愁啊。”
在侯府做丫鬟那一年,沈慕不是冇對我動過心思,月兒發現後,與沈慕鬨了很久的脾氣,想儘辦法懲治我。
若非侯府老太君仁善,不許傷及僮仆,隻怕在那時候我便冇命了。
被賣去域外,再回來已冇了人樣,沈慕很是嫌棄,連靠近我都不願意。
如今我還是張府大小姐,衣著首飾都是頂配,模樣身段也出挑,他自然起了賊心。
可是我,再也不是前世那個可憐的女子了。
我抄起笤帚,重重朝沈慕打去,月兒厲聲叫喊:“張寧清,你敢傷定安侯,不要命了!”
“倒是忘了你了。”
我對著她當頭一掃,釵環落地,鬢髮散亂。
她氣得要跟我理論,我又連打好幾下,最終跟沈慕落荒而逃。
走時沈慕還不忘放狠話:“張寧清,你今日打了我,明日你想做妾,本侯爺都不給你機會,你就等著老死閨中吧!”
府中靜了下來,孃親忍不住憂心,“即便沈家可恨,但那沈慕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經此一遭,你的終身大事可怎麼辦啊?”
我安撫道:“為什麼非要嫁呢?爹孃生身之恩,養育之恩,女兒還未報答,冇有什麼事能比這件事還重要。”
陛下還是給朝華公主跟沈慕賜婚了。
預料之中,畢竟陛下跟朝華公主一母同胞。
因為朝華公主頑劣的行徑,京中冇有青年才俊願意尚公主。
至於朝華公主承諾的妾,自然也是不可能的,我朝駙馬不能納妾。
即便朝華公主有心討好沈慕,可長公主搬出皇家顏麵,陛下到底是冇有再縱容朝華公主。
而朝華公主得了聖旨,有了儀仗,也不會再留月兒。
爹孃立時著人去退婚,回門之事早已傳到平城,老太君很是羞愧,當即應允了,還要備厚禮來賠罪。
沈慕又麵臨了前世的大難題。
隻是這次,我不再是砧板魚肉,而是執棋之人。
提早放出訊息,定安侯對髮妻情意深重,尋了旁人替死。
果然,朝華公主坐不住了,要親眼看見月兒死才能放心。
10
劉嬤嬤求到我娘麵前。
“月兒隻是一時糊塗,並冇有壞心,求求夫人救救月兒吧。”
“冇有壞心?”
我娘冷冷道:“那日之事,你也看到了。她在張府多年,張府冇有虧待過她,她竟夥同外人,讓清兒做妾,實在荒謬!”
“看在你跟我這麼多年的份上,這件事我不與你計較。你若再拎不清,便自行出府去吧。”
過了幾日,賞花宴,長公主邀請我入府。
一見麵,她便牽起我的手。
“有一樁奇事,在我心中憋了很久,今日勢必要同你講一講。”
“一戶主母突然暴斃身亡,過了幾日,有人在昌平街上見到了她。你說這世上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還是說,真有起死回生之說。”
我明白了長公主的意思,躬身行禮。
“多謝殿下屢次照拂,日後有用得上臣女的,臣女必赴湯蹈火。”
長公主扶起我,“算不上照拂,隻是本宮也不喜朝華,若能讓她不痛快,本宮便痛快了。”
“張小姐,本宮還想看一出精彩的戲,你還有嗎?”
對上長公主帶著玩味的眸子,我勾唇道:“自然是有的。”
出了長公主府後,我吩咐馬伕:“去昌平街。”
果然,在一戶綠柳成蔭,氣派非常的小院中看見了月兒。
而劉嬤嬤很是細心地在她身邊照顧。
月兒吃著瓜果,嘟囔道:“都怪張寧清這個賤人,她為什麼不死在山匪手上啊,招惹了朝華公主,將我連累成這樣。”
“娘,難道我要一輩子都留在這小院子裡做個外室嗎?我明明纔是侯夫人啊!”
劉嬤嬤為她搖著扇子,“我的兒啊,人家是公主,我們又能如何?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抓住侯爺的心,早日懷上一個孩子,往後多一些指望。”
“你說得輕巧,我在京都,夫君在平城。公主將夫君看的跟眼珠子一樣,我連夫君的麵都見不到。”
“這有何難?”
劉嬤嬤道:“侯府老太君過幾日會親登張府賠罪,我想辦法讓你進府。你隻要能見到侯爺的麵,這事就能成!”
看著母女二人喜不自勝的模樣,我也笑了出來。
要在我家裡作妖啊。
既然這麼想死,我成全你們!
11
侯府老太君登門那日是個豔陽天。
我特意請了長公主來府上手談。
“後院西廂左手第三間房,劉嬤嬤給他們備的是助孕藥,我換成了催情藥以及催動人肝火的烈性藥。”
長公主掩麵一笑,“沈慕跟老太君來張府的訊息冇有告訴朝華,我特意命人告知了她,想必,她快到了。”
沈慕一看見我,便冷哼道:“這不是張小姐嗎?如今可是京都名人啊,可有郎君上門求娶?”
老太君訓斥道:“說什麼胡話,還不向寧清賠禮!”
老太君性子剛直,說一不二,沈慕咬著牙道:“對不起,張小姐。”
我冇有理會他,隻對老太君行禮,“晚輩見過老太君,願老太君福壽康寧。”
整個侯府,若說人樣,那便隻有老太君。
她扶起我,連聲說好。
回到房中後,婢子忽然來尋我:“月兒已經進了屋,但定安侯收到訊息,並未過去。”
看來,權勢誘惑還是戰勝了理智。
既然沈慕如此害怕朝華鬨,那我偏要讓他們鬨起來!
我換了一身衣裳,拿上信件,故意從沈慕麵前走過,“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不信妾斷腸,歸來看取明鏡前。”
果然,沈慕猛然回頭,一路追來,神色大變。
“與我傳信之人是你!”
我拿著信,神色憂傷。
“若不是我,還能是誰?月兒從小與我一起讀書,她會模仿我的筆跡,但你們在一起時,難道冇有對過詩嗎?她有冇有才學,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沈慕神色幾經變化,“是她騙了我,寧清,你可願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心下冷笑。
沈慕為人自大驕傲,行事毫無顧忌,不會察言觀色。
可我前世屢遭磋磨,看透人心,他方纔的神情分明帶著厭恨,這般與我周旋不過是想要拿捏我,再將我殘忍拋棄。
他心中有打算,我又何嘗冇有。
“你心中分明有月兒,如今又娶了公主,我能如何給你機會?”
沈慕道:“月兒已經死了,我從未愛過她,至於公主,我更是厭惡她至極。名分不重要,寧清,你我誤了這麼久,難道還要誤一生嗎?”
這一番拉扯,想必房中人已經聽到了。
我抬步離去,果然沈慕想要追來時,被月兒攔下。
兩人從爭吵到解衣臥倒,連一刻鐘都不到。
12
“成了。”
聽到我的話,長公主笑了笑,“朝華也到了。”
朝華公主挨個房子找沈慕。
我爹孃氣極要攔,我衝他們搖了搖頭,還吩咐人故意領著朝華去到後院西廂。
朝華公主尋到沈慕時,兩人**,正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被打斷,沈慕很是不悅,一看是朝華,嚇得渾身一抖。
月兒也愣在原地,驚慌往沈慕身後躲。
“張夫人,這賤人怎在你府上,還與本公主的駙馬廝混在一起,莫不是你這裡是個淫窩,專做這種買賣!”
一聽這話,我娘大怒,“公主一個女兒家,怎能說出這種話,汙了我張府名聲,我即便拚了這條命也要進宮去討個說法。”
朝華冷笑:“汙了張府名聲?那你解釋一下,駙馬為什麼會在你府上與這已經死了的賤婢睡在一起?”
我娘說不出話來,我站出來:“那便要問前侯夫人的母親了。”
劉嬤嬤被小廝扔了過來,連忙求饒,“是我將月兒換出來的,也是我不忍她受相思之苦,將她送到侯爺床上的,與月兒無關啊!”
朝華不想放過我家,可我娘當機立斷,一巴掌甩在劉嬤嬤臉上。
“你這刁仆,我饒你一次,你竟犯下如此禍事!從今日起,我將你逐出張府,你現在不是張府的人了。”
又吩咐人,“去報官,將此事交由官府處理!”
“不用官府處理了,這世上,敢算計本公主的人還冇出生呢!”
朝華拔出護衛的劍,一劍捅向劉嬤嬤。鮮血濺到月兒身上。
月兒愣在原地,下一刻,朝華的劍對準了她。
爹孃想要阻攔,我按住了他們,小聲道:“還冇到時候。”
月兒衣衫不整,拚命躲閃,起初沈慕有心相護,見朝華鐵了心要殺月兒,又怕此事鬨大,隻能劈開。
也是這空蕩,月兒的臉被刺中,痛得她大罵出聲,看見沈慕的劍,拔了劍向朝華刺去。
朝華冇有想到月兒會還手,驚慌後讓。
公主在我府上出事,可是殺頭的大罪,我爹也明白,現在必須攔了。
阻攔也隻能攔月兒,不敢對朝華動手,朝華那一劍便刺中了月兒小腹,也刺中了我爹肩膀。
月兒捂著肚子,抽搐著倒在地上。
我看著她,緩緩扯出笑來。
她眼珠子轉動,從茫然不甘到憤怒,死死盯著我。
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我娘嚇得麵色慘白,卻也明白我爹若是不受傷,不好向陛下交差。
沈慕大驚,連忙扶起月兒,在朝華愣神的功夫,我撞了她一下,那把劍猛地刺出,正中沈慕下身。
這一劍雖然冇要沈慕的命,卻讓他成了廢人,氣得麵色青紫,想要拔劍而起。
可兩死一傷,長公主出麵了。
看見長公主,朝華反應過來:“是你乾的!”
長公主裝作聽不懂,“兩條人命啊,妹妹,你說皇弟還能保下你嗎?”
沈慕被抬走時,我朝他一笑。
“恭喜啊,駙馬爺。”
沈慕嘴唇發紫,“是你,是你,你這個毒婦!我未曾對不起你,你為何害我至此?”
我仍是笑著,“也許是上輩子呢。是不是很不甘心,想殺了我,可惜,你冇機會了!”
13
我爹隨著長公主一起進宮,我與我娘在府中焦急地等著。
直到天黑,我爹纔回來。
“劉嬤嬤搭的線,但她畢竟是張府的人,陛下動了大怒,但陛下看在我受傷的份上,又有長公主說清,陛下便冇有追究,隻罰俸一年。”
“至於朝華公主,陛下本是要保,但訊息不知為何傳了出去,陛下便將朝華公主貶為庶人了。”
沈慕廢了,朝華成了庶人,侯府想必會非常熱鬨。
心下稍定,我撲通一聲跪下。
“是女兒胡作非為,連累父親受傷,還讓父親受了陛下責罰,女兒有錯。”
爹孃相視一眼,扶起我。
“怪爹孃不能好好保護你,才讓你一個孩子鋌而走險,要錯也是爹孃的錯。”
我投入他們懷中,淚如泉湧,緊緊抱住他們,“爹孃,謝謝你們。”
再見長公主是在中秋宴。
長公主湊到我身邊道:“朝華死了,沈慕殺的,太後不肯罷休,要抄了沈家滿門。還是母妃說情,又有幾名與侯府老太君交好的人相求,這才隻斬沈慕一人。”
我笑了笑,敬了長公主一杯酒。
“明月當空,人間團圓,恭喜殿下大仇得報。”
長公主回敬我。
“也恭喜張小姐大仇得報。”
我一飲而儘,看向圓月。
偏頭,爹孃在看我。
真好,天上月圓,地上團圓,以後,永遠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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