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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娶了偏執冰山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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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時候,沈風霓聽過一個童話故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神明,它們化身成天上的星星,默默守護世間眾生。如果某天幸運突然來臨,亦或是擔心已久的事有了好結果,那都是出自你的神明之手。

倘若童話是真的,那麼她的神明一定是個頑劣的小孩吧。

沈風霓想。

要不然,為什麼總是給她希望,讓她窺見幸福的可能,到最後卻又什麼也抓不住,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初跟餘芊結婚,她以為苦難即將結束,冇想到卻墜入了更深的泥沼。

等到終於有機會擺脫牢籠,命運偏偏又跟她開起了玩笑,讓她的一切努力都顯得徒勞和可笑。

她與幸福之間似乎始終隔著一道透明屏障,彷彿觸手可及,但又看得見摸不著,徒增諸多煩惱。

葬禮在三天後舉行,地點是清瀾市城郊的高級公墓。

墓園修建在半山腰一處開闊的空地上,視野很好,繁華熱鬨的城市儘收眼底,再遠處則是滔滔江水,不知疲倦地奔流著,與天際相接。

這裡幽雅僻靜,人跡罕至,完全不用擔心有冒失的來客闖入,擾了逝者清淨。

沈風霓站在人群外圍,安靜地旁觀自己的葬禮。

山間的風極冷,鬆柏被霜雪覆蓋,寒氣森然。

來賓們在風中瑟瑟發抖,但沈風霓卻完全感覺不到冷。

她低頭,看到自己半透明的身體。

沈風霓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到底算什麼,應該被稱作“鬼魂”還是“靈魂”。

她就像遊戲裡的隨機npc,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重新整理在哪裡,而且活動範圍十分有限。

彷彿被裝進了玻璃罩子裡,強迫她觀賞死後一場又一場的鬨劇,不知道何時纔是終章。

所幸的是冇人能察覺到她的存在,不會驚擾他人或者尷尬自己。

沈風霓觀察過後,也總結出了一點規律。隻有與她有血緣關係的人在場時,她纔有出現的可能。一旦所有親戚全部離去,那麼要不了多久,她也會隨之消失,轉移到其他場所。

說來也是諷刺,活著的時候從來冇體會過血濃於水的感覺,死後倒是切身感受了一把。

葬禮主持是個青年男子,黑色西服筆挺,滿臉沉痛地講述著她的生平。平平無奇的人生經曆經過華麗辭藻的堆砌,聽上去也變得高階了不少。

沈風霓的視線掃過人群。

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神色迥異。有人神色漠然,事不關己的樣子;有人百無聊賴,像是已經聽得不耐煩;也有人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看到自己許久未見的父母,兩個人衣冠楚楚,並肩而立,彷彿一對無比般配的神仙眷侶。

起風的時候,父親甚至貼心地取下了自己的圍巾,為母親戴上。母親的身體略微僵硬一瞬,隨即柔聲道謝。

一切看上去都那麼和諧。

但沈風霓很清楚,他們兩個見麵的頻率堪比牛郎織女。唯一女兒的葬禮讓二人團聚,也不過是徒增尷尬,還要多演一場粉飾表麵和平的戲碼。

沈風霓在心中歎息一聲,視線前移。

身為法定伴侶,餘芊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第一排醒目的位置。

她今天規規矩矩地穿了一身黑,淺金的頭髮也染回了黑色。或許是為了看上去憔悴,刻意冇有化妝,顯得臉色有幾分蒼白,少了平日裡的攻擊性。

餘芊的懷裡抱著一束花,估計是一會儀式結束下葬的時候要送的。素雅的款式,不是餘芊喜歡的風格,也冇有一朵是沈風霓中意的。

如同她們兩個人的婚姻,相互厭煩,也相互勉強。

主持說到感人的部分,餘芊擡手擦眼淚,泛紅的眼眶含著悲切,成功騙過了身旁的兩位來客,輕撫她的手臂低聲安慰。

此情此景,讓沈風霓直接笑了出來。

要演這一出深情款款的戲碼,想必餘芊也是不情願的。

生前她活在餘芊的掌控之中,萬般不由己,能在死後給其增添一點不痛快,她樂得看戲。

要說餘芊的眼淚裡有那麼一點點真實的成分,也是在可惜缺少了自己這樣一個聽話的賺錢機器。

沈風霓彎唇,揚起一抹嘲弄的笑。

葬禮流程一切從簡,儀式很快結束,到了下葬的環節。

大理石墓碑莊嚴,文字行雲流水。寥寥幾行,就概括了她的一生。

賓客們依次從她的墓碑前經過,留下幾句緬懷的場麵話,又不著痕跡的匆匆離去。

親緣太淺,所以此時連淚水都顯得奢侈。

在場的人,冇有一個是真正為她而來。

沈風霓甚至覺得抱歉。

如果不是自己出了意外,就不用麻煩大家參加如此無趣的應酬,平白浪費時間。

不過這樣也好,一了百了,以後她再也不會麻煩到誰了。

葬禮散場之後,沈風霓安靜地站在原地。

按照慣例,要不了多久她又會被傳送到其他地方,觀賞其他戲碼。

天色漸沉,萬籟俱寂。

周圍的路燈還未亮,山林的輪廓黯淡模糊。一道身影從暮色中浮現出來,踏進墓園。

那人身形挺拔,著一身黑,烏髮如雲散落在身後,彷彿一道單薄的影子,隨時都能與夜色融為一體。

她目不斜視地穿過一座座墓碑,黑色短靴撞擊地麵,發出清晰的聲響。

聽到腳步聲,沈風霓回過頭。

看清來者的長相之後,眼眸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

是江濯煙。

江濯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沈風霓想不明白。

她與江濯煙非親非故,隻有過幾麵之緣,算不上親近。

而且身為公司總裁,江濯煙每天要處理的事務很多,完全冇必要特意跑來這荒山野嶺,參加她的葬禮。

一個晃神兒的功夫,江濯煙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

她正對著自己的墓碑,默然而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風霓站在一旁,兩人相隔僅一步之遙。

不知從何而起的緊張感緩緩湧上心頭,沈風霓下意識地想要屏住呼吸,卻又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已經不需要呼吸了。

不僅是呼吸,不論她現在做什麼、說什麼,江濯煙都無法察覺。

想清楚這一點後,沈風霓放鬆了些,好奇地觀察著對方。

幾天不見,江濯煙瘦了不少。腰肢盈盈一握,修身的毛呢大衣也被穿出幾分oversize的寬鬆感,弱柳扶風。

臉色白得像紙,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清冷孤高的麵具在此刻被摘下,藏在其中的憔悴再也遮掩不住。

可能是因為工作太忙了吧。

沈風霓心中愧疚。

能讓江濯煙百忙之中特意過來弔唁,她何德何能。

眼前的女子彎下腰,將手中的花束輕輕放在墓碑前。

清新欲滴的白玫瑰用黑紗裹著,淡淡的幽香被吹散在風中,繚繞不去。

沈風霓眼眸微頓。

白玫瑰是她最喜歡的花,但因為冇人問過,她也就無從回答。

印象中,好像隻在直播的時候提過一兩次。

第一次收到最喜歡的花,竟然是在自己的葬禮上。

複雜心緒如同透明的蛛網,將她籠罩其中。

沈風霓伸出手,想要撫摸那些柔軟的花瓣。可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嘗試,她的手指毫無障礙地穿過花束,宛若空氣。

她苦笑,正要起身,一隻白皙的手突然闖入視野。

那隻手清瘦修長,細膩的肌膚吹彈可破,隱隱可見下方淡青色的血管。

是江濯煙將手放在了她的墓碑上。

周圍的路燈在此刻亮起,暖黃色的光芒一瞬間擴散,宛如金色的地毯鋪滿地麵。

沈風霓微怔,擡頭望過去。

江濯煙整個人都被籠罩在燈光裡,鍍上一層溫柔的金邊。

那雙漂亮的墨藍色眼眸裡彷彿氤氳著一層水霧,相比於平時的疏離冷淡,多了幾分柔軟的脆弱。

“對不起。”她聽到江濯煙的聲音,帶著淡淡的鼻音,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對不起。”

又是很輕的一聲抱歉,幾乎低不可聞。

落在沈風霓耳朵裡,卻是沉甸甸的分量,壓得她整顆心都往下墜。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沈風霓想不明白。

江濯煙冇有任何虧欠她的地方,反而幫了她很多,多到讓她受之有愧。

眼前人強烈的悲傷讓人手足無措,沈風霓很想做點什麼安慰對方,但又無能為力。

她默然片刻,將手覆在了江濯煙放在墓碑的手上。

兩隻手安然交疊在一起,江濯煙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似乎感知到了什麼,擡起頭四處張望。

山間突然起了風,捲起地麵的塵土,也將沈風霓半透明的身影吹得模糊。

又要消失了。

沈風霓猛地意識到這一點。

前幾次消失的時候,沈風霓隻覺得無所謂。

無所謂離開當前的場景,也無所謂下一站是哪裡。

但現在,她的心裡湧起萬般不捨。

陰陽相隔,這應該是她跟江濯煙之間的最後一麵。

都說鬼神有靈,不知道她的祝福是否會更靈驗一些。

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

“要開心一點。”

徹底消散之前,沈風霓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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