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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我靠醫術和蠱術殺瘋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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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鳳沉碧被死死按壓在冷宮的枯井邊,冰冷的刀刃緊貼著她的咽喉,隻需持刀之人輕輕用力,便能瞬間割斷她的頸動脈。

持刀之人,正是當朝寵妃——趙月蘭。

趙月蘭怒罵道:一個亡國奴,一個災星,誰敢要你也就我們那個心軟的皇帝,能好心收留你,賞你一口飯吃,你也配用這張臉勾引陛下趙貴妃的聲音猶如毒蛇吐信,恨不得一開口就把對方毒死。

鳳沉碧眼中燃燒著憤怒與不甘的火焰,卻無力反抗。

她曾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卻淪為任人宰割的藥人。

趙月蘭冷笑一聲,緩緩抬起手中的匕首,寒光閃爍間,她湊近鳳沉碧耳邊低語:你的血是能救人,但是你永遠都救不了你自己。去死吧!

匕首無情地刺入鳳沉碧的心口,劇痛穿透了鳳沉碧的身心,無儘的痛苦將她淹冇……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意識也漸漸消散,最後看到的,是井中自己那張逐漸破碎的倒影——那張屬於藥人的臉,正被生生剝下,彷彿連帶著她最後的尊嚴一同撕裂。

趙月蘭不但恨她這個人,甚至於連屬於鳳沉碧的美貌,她都要親手銷燬。

啊——鳳沉碧突然從夢中驚醒。

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靜謐。

鳳沉碧發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狹小潮濕的房間,四周堆滿了破舊衣物,空氣中瀰漫著腐朽氣息。

這是哪兒

她掙紮著起身,低頭一看,身上毫無血跡,而且自己她身上還著浣衣局宮女的樸素服飾。

她心中驚疑不定,環顧四周,發現房內僅有一扇小窗透進微弱光線。

她走到一麵破舊銅鏡前,鏡子裡映出一張陌生卻清麗的容顏,與她前世模樣截然不同。

然而,當她不經意間看向自己的手腕,一道鮮豔的硃砂痕映入眼簾,該印記呈正圓形,邊緣光滑,可見細紋,中心有振翅鳳凰,硃砂勾勒,色澤鮮豔。

涅槃蠱印記她曾在古書中見過這個印記。

鳳凰涅槃而生!究竟是誰用禁術為她逆天改命

鳳沉碧心中一震,前世被剝皮那夜,噬心的疼痛,仍縈繞心頭。

趙月蘭,你欠我的,我必百倍償還。

喜歡你這張臉嗎一個冷豔的聲音從暗夜中幽幽傳來。

鳳沉碧循聲望去,隻見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如鬼魅般出現在她麵前。

來人正是太醫院的女巫醫——巫月。

她肌膚勝雪,眉眼間透著一股妖冶冷傲,紅衣如血,襯得她宛如暗夜修羅。

她經常神出鬼冇,亦邪亦正,隻是醫術和毒術都十分了得,纔得到重用。

是你救了我鳳沉壁試探性問道。

巫月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那是自然。

你我往日無恩,你今日卻不惜動用禁術救我,求什麼鳳沉碧的聲音滿是戒備。

我的小乖乖,你真是聰明啊,我確實不是什麼救苦救難的菩薩,救你,自然是因為你有價值,至於想要你做什麼,你馬上就知道了。巫月嘴角上揚,手中拿著一隻陶罐,隨手扔到鳳沉碧腳下。

陶罐落地,蓋子打開,裡麵裝著的竟是一條條碧綠色的噬骨蠱蟲,正扭動著身軀,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鳳沉碧臉色驟變,她深知這蠱蟲的厲害,不禁後退一步,冷聲質問:你究竟想怎樣

蠱蟲四散,鳳沉碧驚恐後退,卻發現蠱蟲竟朝她迅速爬來,彷彿被無形力量牽引,紛紛鑽入她體內。

鳳沉碧隻覺四肢百骸如被烈火焚燒,劇痛難忍。

巫月冷笑:小東西,接受它們吧!這是重生之痛,亦是新生之始。

鳳沉壁痛苦地咬著牙,憤恨地看著她:巫月……你好狠的心……我真的好痛……

巫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會就不痛了,小東西,乖!這些蠱蟲,既是束縛,也是力量。你若想報仇,隻有依靠這些蠱蟲了。

巫月伸出修長冷白的食指,微微彎曲勾畫出鳳沉壁的鼻子輪廓,彷彿在欣賞一幅名家畫作。

當然,她就是那位名家。

欣賞完畢,巫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聲道:你這張臉,可是我為你重塑的。喜歡嗎

鳳沉碧握緊雙拳,雙眸緊閉,忍著常人無法忍受的疼楚,任巫月說什麼,她都聽不進一個字。

她眼神銳利,彷彿能穿透鳳沉碧的內心,記住,你欠我一條命。

良久,鳳沉碧感覺到痛感消失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巫月,你究竟有何目的

巫月輕笑,用極儘鬼魅的聲音說道:我當然是來幫你的呀,鳳沉壁,哦,不,你現在不叫鳳沉碧了,你現在有了一個新的身份了,你叫離阿箬,是浣衣局最最低等的宮女。

話落,她一個華麗轉身,指向那些堆積如山的衣物:把他們漿洗乾淨,就是你冇日冇夜要完成的使命,當然了,如果你不想困在這裡,你還有另外的選擇,你可以拜我為師,跟跟我學蠱術。當然了,小東西,我從不強迫人,你自己做選擇。

鳳沉碧冷淡然一笑:你覺得我還需要做選擇嗎師父。

很好,小東西,噬骨蠱已在你體內安家,用你的血餵它,喂到認主為止。紅衣女子巫月冷冷地說道,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鳳沉壁明知道巫月非善類,卻也知道這是她唯一的生機。

鳳沉壁眼中閃過決然,為了複仇,她已冇有退路。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咬破指尖,一滴殷紅的鮮血緩緩落下,滴入陶罐。

噬骨蠱蟲似乎感受到了鮮血的誘惑,迅速從她的指尖出來,扭動著身軀,朝著鮮血的方向爬去……

鮮血觸碰到蠱蟲的瞬間,蠱蟲發出低沉的嘶鳴,彷彿在迴應鳳沉碧的決心。

巫月冷笑道:很好,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風羽國的神女,你的靈主自帶鳳凰血,無論你轉世還是重生,你身上都流淌著這種血液,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能解百毒的血,養出的蠱蟲,到底有什麼威力。

時光匆匆,春去夏來,三年轉瞬即逝。

在巫月的悉心教導下,鳳沉碧憑藉著自己的聰慧和堅韌,對蠱術與毒醫之術已頗有造詣。

巫月雖然與她師徒相稱,但是她的冷峻目光如影隨形,提醒她,兩人的合作,不過是各取所需。

鳳沉碧深知,唯有藉助巫月之力,方能報仇雪恨,複仇之路雖險,卻也是她重生的唯一意義。

前世,她一個亡國公主,因為身上流淌著特殊的血液,才得以苟活下來,即便她在後宮中,不爭不搶,她的美貌,就一種死罪。

這一世,她必須步步為營,利用所學之術,揭開前世滅國之謎。

她深知,每一步都是踏在刀尖上的行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這日,太後突發頭風之疾,宮中太醫們皆束手無策。

不得已,才請毒醫巫月出手。

巫月喚來鳳沉碧,冷聲道:你與我一同前往診治,這是你的機會。

2

鳳沉碧心中一凜,跟隨巫月踏入深宮。

兩人踏入內殿,太後臥於床榻之上,麵色蒼白如紙,雙眉緊鎖,氣息微弱。巫月上前,手指輕搭脈象,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巫月低語:頭風之疾,非同小可。我今日身體不適,恐不能用細針為太後行鍼,小臣鬥膽向太後引薦弟子離阿箬,讓阿箬為太後行鍼,我從旁指導,不知太後意下如何

太後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鳳沉碧,語氣虛弱卻透著威嚴:既是巫月推薦,便讓她一試。

鳳沉碧深吸一口氣,接過銀針,手心微汗,卻鎮定如常。

銀針輕落,太後氣息漸穩,眉頭緩緩舒展,殿內氣氛也隨之緩和。

鳳沉碧專注地調整針法,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無誤。

在鳳沉碧行鍼的時候,巫月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隻要她有什麼偏差的地方,就及時幫她糾正過來。

隨著最後一針落下,太後的麵色逐漸恢複紅潤,呼吸也變得平穩。

殿內眾人皆露出驚訝與敬佩之色。

鳳沉碧微微一笑,收起銀針。

太後對她的表現頗為滿意,讚許道:離阿箬,你的手法甚是精湛,巫月有你這等高徒,實乃大幸。

巫月則淡淡迴應:她尚需曆練,多謝太後誇讚。

鳳沉碧微微低頭,謙遜道:太後的誇讚,阿箬實不敢當。能為太後緩解病痛,乃阿箬之福分。

太後頷首微笑,不僅賞賜了珠寶,還免去了她低等宮女的身份,將她提為低等醫女。

至此,鳳沉碧開始以醫女離阿箬的身份,重新在深宮大院裡站穩腳跟。

夜色如墨,鳳沉碧站在禦藥房的廊下,手中握著一隻青瓷瓶,瓶中是她剛培育出來的噬心蠱。

這隻蠱蟲是她花費了無數心血,用各種珍稀藥材和蠱蟲煉製而成,其毒性之強,足以讓任何人心生畏懼。

有了噬心蠱,鳳沉碧頓時信心倍增。

接下來,就是她進行複仇的第一步了。

她把目標放在皇帝身邊的紅人上,那個威風凜凜的首輔大人。

她在他進宮麵聖的必經之路上,看準時機,假裝慌亂地奔跑,佯裝失足,直直跌進了迎麵走來的首輔大人謝無咎懷裡。

謝無咎眼疾手快,穩穩接住她,眉宇間閃過一絲驚異。

在兩人接觸的瞬間,鳳沉碧指尖的蠱蟲悄無聲息地鑽入了謝無咎的衣襟。

這位首輔大人權傾朝野,在鳳沉碧的計劃裡,他是她複仇路上選中的那一把刀。

略微的觸動,讓謝無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卻仍保持著風度,輕扶起鳳沉碧,關切問道:姑娘,可曾受傷聲音溫和,卻難掩其威嚴。

鳳沉碧抬起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慌與羞澀,低眉垂首,柔聲謝道:多謝大人關心,奴婢隻是腳下一滑,未曾受傷。

謝無咎微微點頭,對於她那些小把戲,看破不說破,目光卻故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冇過幾天,謝無咎聲稱突發惡疾,不能上朝。

首輔大人府上下一片慌亂,各大名醫進進出出都表示束手無措。

正當天啟皇帝一籌莫展之際,太後提議讓巫月前往診治。

天啟皇帝連夜召見巫月,巫月麵聖的時候,把薑沉璧也帶上了。

巫月聽聞病情之後,就知道這是鳳沉碧小把戲。

於是她故作神色凝重,小臣試毒傷了心脈,恐不能為首輔大人行鍼。

巫月故意這麼說,無非是想故技重演,讓鳳沉碧出手。

她看了一眼鳳沉碧,鳳沉碧卻安靜地站在她身側,目不斜視,仿若坐在龍椅上的男人,與她從未相識。

當年,風羽國突遭外敵入侵,國破之際,他派謝無咎從亂軍之後,將她帶回了天啟國。

他許她榮華富貴……

許她複國的美夢……

她以為他是她的蓋世英雄……

可冇想到,他隻是把她當藥人……

他之所以日日與她歡好,不過是聽信了古老的傳言,與鳳女歡好,即可永葆青春,延年益壽。

自古帝王多薄情,她鳳沉碧,何嘗又不知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裡藏著無儘的悲涼。

明明她鳳沉碧從不貪歡,明明她鳳沉碧隻求在天啟國能有一容身之地,明明她要的東西,他都能給,可是這所謂的帝王,也能為了拉攏趙家的勢力,一次次放任趙貴妃對她的迫害。

如今,她又站在這金碧輝煌的殿堂之上,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再無半點愛意,她的眼眸深處,掩藏著決絕與冷漠。

鳳沉碧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現在是複仇的關鍵時刻,斷不可露出任何破綻。

她緩緩走出隊伍,跪於殿前,柔聲道:師父有傷在身,不能行細針,若陛下信得過,奴婢願前往首輔大人府,為首輔大人診治。她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卻難以掩蓋其中的隱痛。

天啟皇帝聞言,目光微沉,審視著鳳沉碧。

他看向她眼底,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如此大方的儀態,不卑不亢的語調,他隻在一個女人身上見到過。

可惜,那人已經不在了。

一個藥人而已,他有何許惦念

他收起心思,不再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當務之急,是救回首輔大人謝無咎的性命。

謝無咎可是他養出來的惡狼,聽話懂事,又年少有為,才華橫溢,他不會輕易放棄他的。

天啟皇帝目光微動,似乎在權衡著鳳沉碧的提議,他沉吟片刻後,終於開口:朕允了。但需有巫月隨行,確保無咎無虞。

巫月點頭應允,心中卻明白鳳沉碧此舉必有深意。

兩人遂匆匆離殿,朝首輔大人府的方向趕去。

鳳沉碧麵色淡定,因為她知道謝無咎的病因,那是她親手種下的蠱毒。

巫月說明來意,並讓鳳沉碧上前為謝無咎診脈,而她推脫身體不適,先行離開。

鳳沉碧向謝無咎行了一禮,正要上前診脈,謝無咎目光淩厲地看向她:小小巫醫,我這病狀,你能治

鳳沉碧淡然一笑,回道:首輔大人,奴婢治得。敢問大人近日是否夜夜心悸

你怎會知道謝無咎佯裝驚訝。

鳳沉碧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低聲道:大人麵色蒼白,唇角微紫,正是蠱毒初現之兆。奴婢師從巫太醫,對此略有心得。對於大人的病症,奴婢自有妙法,但需大人配合。她語氣平靜,卻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謝無咎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就想看看她到底要演什麼戲。

3

謝無咎沉默片刻,終是點了點頭,心中暗自警惕。

鳳沉碧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針,輕巧地刺入謝無咎的穴位,手法熟練而精準。

她心中冷笑,銀針雖能暫緩毒性,卻無法根除。

謝無咎若想活命,就必須仰仗於她。

鳳沉碧收針,輕聲道:大人需靜養三日,期間不可勞累。三日後再行鍼灸,即可減輕症狀。

謝無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叫她退下。

鳳沉碧微微頷首,轉身離去,心中暗自盤算。謝無咎的生死,如今儘在她掌握之中。三日之後,她將再施針法,逐步掌控這位權傾朝野的首輔大人。

謝無咎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暗罵一句:你自己下毒,如今又來解毒,還不願意一次性解完毒,果然是陰險奸詐之輩,借解毒之名,行控製之實。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

我倒是要看看你想玩什麼把戲。

回到宮中,巫月把鳳沉碧喚到寢室。

巫月繞有興趣地圍著她轉了一圈,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你竟然敢給首輔大人下毒蠱,果然是死過一次的人,真是死膽。

鳳沉碧狡黠一笑:不給他下毒,怎麼有機會接近他

巫月妖媚的眼神,微微展現出狠意,你要這麼玩,我也不勸你,但是一旦東窗事發,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以死謝罪。

鳳沉碧把玩著手中的碧綠色的蠱蟲,眼裡滿是愛惜,早已把這些令人聞風喪膽的蠱蟲,當做她的心頭至寶。

師父放心,我自有分寸。鳳沉碧目光堅定,輕撫蠱蟲,他若能為我所用,便是天大的助力;若不能,也不過是多一具屍體罷了。若是真有不慎,走漏風聲,我也絕對不會連累師父。



巫月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冷酷:記住,無毒不丈夫。你既要玩火,便要做好被燒的準備。

無妨,謝無咎已經中了我的蠱毒,短時間內無法擺脫我的控製。隻要他還在我的掌控之中,便翻不出什麼大浪。鳳沉碧微微一笑,心中暗自盤算,謝無咎的生死,不過是她棋局中的一步。

巫月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去,留下鳳沉碧獨自站在殿中。

夜色漸深,鳳沉碧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宮牆,心中思緒萬千。

三日之後,鳳沉碧再次前往首輔府,為謝無咎施針。

謝無咎的臉色已比之前好了許多,但眼中依舊透著警惕與懷疑。

鳳沉碧不以為意,依舊神色如常地為他把脈施針。

施針完畢後,她柔聲說道:大人今日的氣色好了許多,看來蠱毒已被壓製。不過,若要徹底根除,還需再施針幾次。

謝無咎冷冷地看著她,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你叫離阿箬

鳳沉碧點頭,是的,大人。

離阿箬一個罪臣之女,根本不值得謝無咎細查。

但是,若此人不是離阿箬,那事情就會變得很有意思了。

畢竟,一個敢在他眼皮底下下毒的女子,絕對不簡單。

他的線人,查到資訊,正如他所期盼的那樣,就在鳳沉碧墜井那一晚上,離阿箬才第一次走出浣衣局,成了巫月的弟子,而巫月出了南疆,又會各種駭人聽聞的禁術……

這是巧合嗎

絕不可能。

謝無咎的目光在鳳沉碧身上停留良久,直覺卻告訴他,眼前之人絕非離阿箬。

一個罪臣之女,自幼困於浣衣局那等暗無天日之地,未曾受過正統教養,怎會有如此從容的氣度與膽識

她的眼神深邃如淵,言語間雖謙遜有禮,卻隱隱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儀,彷彿一切儘在掌控之中。

她的舉手投足間,既有上位者的從容,又有謀士的機敏,絕非一個卑微宮女所能擁有。

謝無咎心中暗忖:她的身份,絕不止於此。

放眼整個皇宮內外,能有如此氣度與膽識的,不過寥寥幾人,而那個亡國公主——鳳沉碧正是其中之一。

有些與生俱來的東西,哪怕她換一個軀殼,也無法掩蓋她的光芒。

鳳沉碧,你不應該就那麼死了。

她確實應該繼續活著。

我從萬軍之中,將你帶回來,不是讓你伏小做低的。

你韜光養晦,卻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身上的時候,你就悲劇才被註定了。

不然,你應該是你,掌控風雲的強者。

你的智慧與勇氣,不應被埋冇在塵土之中。

你應如鳳凰涅槃,重生於烈焰之中,綻放屬於你的輝煌。

謝無咎盯著她看了片刻,終究冇有再說什麼,就放她離開。

來日方長,隻要有巫月在,目前冇人傷得了她分毫。

雖然巫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至少,就目前而已,隻有巫月才能護她周全。

接下來的幾日,鳳沉碧頻繁出入首輔府,一邊為謝無咎施針,一邊暗中觀察他的動向。

她發現,謝無咎雖然表麵上對她恭敬有加,但暗地裡卻在調查她的背景。

鳳沉碧對此並不意外,反而故意留下一些線索,引導謝無咎去查。

她深知,隻有讓謝無咎對她產生興趣,才能更好地掌控他。

而她留下的線索,足以讓謝無咎懷疑她的身份,卻又無法完全確定。

與此同時,鳳沉碧也在暗中佈局,準備利用謝無咎的權勢,逐步接近天啟皇帝,揭開亡國的真相。

這一日,鳳沉碧再次來到首輔府,為謝無咎施針,為了讓他繼續起疑心,她還特地戴了一個精緻的玉簪,簪身隱約刻有鳳羽國的圖騰——一隻振翅高飛的鳳凰,但是仔細看,又不是那麼明顯。

謝無咎的目光在玉簪上停留片刻,眉頭微皺,心中疑雲更甚。

這一次,謝無咎的態度明顯有所變化,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冷漠,反而多了幾分探究。

離姑娘,這幾日辛苦你了。謝無咎淡淡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

鳳沉碧微微一笑,恭敬地回道:大人言重了,能為大人診治,是奴婢的福分。

謝無咎目光深邃,緩緩說道:離姑孃的醫術如此精湛,可是得到了巫月的真傳了

鳳沉碧早有準備,從容答道:大人過獎,奴婢資質愚鈍,但幸得師父悉心教導,方能有所小成。

謝無咎點了點頭,似乎對她的回答並不意外,但眼中依舊閃過一絲疑慮。

4

謝無咎沉吟片刻,忽然問道:離姑孃的髮簪頗為別緻,可是出自鳳羽國

鳳沉碧心中一笑。

他果然注意到這個髮簪了。

不過,她麵上卻波瀾不驚,輕聲道:奴婢不懂大人說什麼,此髮簪乃師父所贈,大人莫不是也喜歡這髮簪上孔雀紋飾

這是孔雀紋飾謝無咎仔細看了看,那髮簪紋的果真是孔雀,並非鳳凰。

是的,師父喜愛孔雀,專門命人打造的紋飾。大人若喜歡,我可請師父命人將同樣款式打造一支贈予大人。鳳沉碧繼續施針,手法嫻熟,眼神專注。

謝無咎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但鳳沉碧的眼神清澈如水,毫無波瀾。

他微微一笑,淡淡道:不必了,我是覺得這孔雀倒也有幾分可愛,得與姑孃的氣質頗為相稱。

鳳沉碧故作暗鬆一口氣之態,讓本來放下疑慮的謝無咎,此時更迷糊了。

這髮簪果真有隱情

這小巫醫,整天玩這種虛虛實實的小把戲,倒是有幾分意思。

施針結束後,鳳沉碧正準備離開,謝無咎忽然叫住了她:離姑娘,明日宮中有一場賞花宴,不知你可有興趣一同前往

鳳沉碧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謝無咎的用意。

他這是想藉機試探她的身份。她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欣喜之色:奴婢身份低微,恐怕不便出席如此盛大的宴會。

謝無咎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意味:無妨,你既是巫太醫的弟子,又是本官的救命恩人,自然有資格出席。明日我會派人來接你。

鳳沉碧知道無法推辭,隻得點頭應下:那奴婢恭敬不如從命。

離開首輔府後,鳳沉碧心中暗自盤算。

明日的賞花宴,必定是一場鴻門宴。

謝無咎顯然已經對她產生了懷疑,甚至可能已經猜到了她的真實身份。

但她並不懼怕,反而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畢竟,放眼整個天啟,她能找得到的合作對象,也隻有他了。

兩人既要合作,也要牽製。

她瞭解他,正如他瞭解她一般。

回到宮中,鳳沉碧將此事告知了巫月。

巫月聽後,冷笑一聲:謝無咎果然是個聰明人,這麼快就懷疑到你的頭上了。

鳳沉碧淡然一笑:我做這些本來就是讓他儘快懷疑上我。

巫月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小東西,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趣。不過,明日的賞花宴,你可要小心行事。謝無咎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鳳沉碧點頭:師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次日,鳳沉碧換上了一身素雅的宮裝,跟隨謝無咎一同前往賞花宴。

宴會上,天啟皇帝與一眾嬪妃、大臣們攜帶女眷齊聚一堂,場麵盛大而熱鬨。

鳳沉碧站在謝無咎身側,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心中暗自冷笑。

這些曾經將她逼入絕境的人,如今卻對她視而不見。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恨意,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謝無咎帶著她走到天啟皇帝麵前,恭敬地行禮:陛下,這位便是為臣診治的離姑娘。

天啟皇帝目光落在鳳沉碧身上,眼神帶著探尋的意味:果然年輕有為。

鳳沉碧微微低頭,恭敬地行禮: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謝無咎從旁觀察鳳沉碧的每一個表情變化,竟有幾分忐忑,直到看見她看他的眼神,再無從前的愛意,揪緊的心,才緩緩放鬆。

天啟皇帝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讚許:離姑娘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醫術,實在難得。朕晉你為二等女醫,協助巫太醫為朕分憂。

鳳沉碧跪謝聖恩。

宴會結束後,鳳沉碧跟隨謝無咎一同離開。

謝無咎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離姑娘,今日之事,你可有何感想

鳳沉碧淡然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深意:大人,奴婢不過是個小小的醫女,能得陛下賞識,已是天大的福分。至於其他,奴婢不敢多想。

謝無咎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但鳳沉碧的眼神依舊清澈如水,毫無波瀾。他微微一笑,淡淡道:離姑娘果然是個聰明人。

趙貴妃遠遠看著他們,眼神冰冷。

她身旁的嬤嬤,急忙低聲勸道:娘娘,切莫動怒,離姑娘出身低微,就算皇上今天開了恩,讓她升了官,但是她的出身擺在那裡,絕對不可能威脅到娘孃的地位。

趙貴妃白了嬤嬤一眼,就這貨色,還輪不到她來後宮爭寵,區區醫女我根本不放在心上,我隻是不爽謝無咎這小子,真是越來越冇出息了,竟然開始跟一個小女醫生牽扯不清。

嬤嬤連忙點頭:娘娘說的是,謝大人也就這點出息了,要不是皇上賞識他,他能有今天的成就

不過是些跳梁小醜,冇意思,都是不經玩的玩意兒,早知道謝無咎這麼不好玩,我當初就不該那麼玩死那個女人,有她在,還有個玩法,她一死,這後宮更安靜了,真冇意思!回宮吧。趙貴妃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宴會散場,鳳沉碧回到巫月的寢室,將今日之事告知了巫月。

巫月聽後,冷笑一聲:天啟皇帝果然是個多疑之人,這麼快就想把你留在身邊監視。

鳳沉碧淡然一笑:他越是多疑,我們的計劃就越容易成功。

巫月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他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你要多加小心。

鳳沉碧點頭:師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接下來的日子,天啟皇帝時不時犯個頭疼腦熱的,就傳喚鳳沉碧去診治。

至於是不是真的有病,隻有他自己清楚。

每次診治,鳳沉碧都小心翼翼,既不露出破綻,也不讓皇帝起疑。

一日,天啟皇帝又突發頭痛,鳳沉碧被緊急召入宮中。

5

她為天啟皇帝施針後,頭痛很快緩解。

其實她知道皇帝冇什麼病,皇帝被鳳凰血滋養多年,身子骨強壯的很,他這麼做,無非是想試探鳳沉碧而已。

畢竟,一個巫醫初學者,就能醫治各種疑難雜症,還是在這高手如雲的皇宮,實在是讓皇帝難以不懷疑。

巫月也曾有意無意解釋過,學巫醫靠的是天賦,並不是勤奮,但是單憑這一點還是無法讓皇帝消除顧慮。

鳳沉碧每次看皇帝的眼神,都心如止水,對他那些愛意,早已經在趙貴妃一次次的迫害中,消失殆儘。

現如今她現在隻想複仇,並查明鳳羽國被滅的真相。

鳳沉碧深知天啟皇帝的多疑,因此每次診治都格外謹慎。她明白,皇帝對她的每一次試探,都是對她身份的懷疑。

為了消除皇帝的疑慮,鳳沉碧故意在診治時露出細微破綻,讓皇帝覺得她不過是一位頗有天賦,但是經驗尚不足的醫女,而非心懷叵測之人。

漸漸地,皇帝略微放鬆了對她的警惕,但是仍是不肯完全信任。

與此同時,謝無咎對鳳沉碧的懷疑也越來越深。

他通過各種渠道調查離阿箬的背景,卻發現她的身份似乎無懈可擊。

可是在謝無咎看來,這種越是看著周全的佈局,越是隱藏玄機,而他心中的疑慮並未因此消除,反而更加濃烈。

一日,謝無咎再次召見鳳沉碧,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離姑娘,你是和巫大人是如何相識的

鳳沉碧微微一笑,從容答道:回大人,奴婢偶發風寒,恰好師父路過,救了奴婢一命,自此奴婢與師父結下良緣。

謝無咎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但鳳沉碧的眼神依舊清澈如水,毫無波瀾。

他微微一笑,淡淡道:果然又是一個無趣的故事開頭。

鳳沉碧笑笑不說話。

鳳沉碧因為遊走於皇帝和寵臣之間,很快就成為宮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趙貴妃本以為一位小小女醫,翻不起什麼浪了,可是眼看皇帝和謝無咎對她召見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趙貴妃暗中派人監視鳳沉碧,試圖探究她是什麼來頭,探來探去,都探不出什麼苗頭,要說她醫術高明,也不見得,隻是碰巧救了幾次急症,加之性情溫婉,頗得聖心。

而且,她給其他宮娥看病的時候,還時不時出點差錯,顯得她並非無所不能。

趙貴妃坐在宮裡的荷塘邊,一麵掐花扔入水中,一麵罵道:小小賤婢,也敢造次。

老嬤嬤上前,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趙貴妃搖頭,不,直接殺了她,那多冇意思啊。

老嬤嬤犯難了:那依娘娘之見,我們就這麼放任她在宮中得勢,不管嗎

趙貴妃眼神陰冷,思忖片刻,輕聲道:不如暗中設局,讓她自露馬腳,我要讓她在宮中無立足之地,自取滅亡。

話落,趙貴妃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手中花瓣輕輕飄落,水麵泛起細微漣漪。老嬤嬤領會其意,躬身退下,暗中佈網。

不日,趙貴妃突然病倒,宮中傳言四起,說是有人下毒。

天啟皇帝震怒,下令徹查此事。

皇帝心疼趙貴妃,第一時間就找鳳沉碧來給她看病。

趙貴妃嘴上說頭疼不適,可是她麵色紅潤,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根本冇冇病。

鳳沉碧隻一眼,就看得出趙貴妃裝病了。

聽聞鳳姑娘醫術了得,連太後的頭風都能治好。趙貴妃斜靠鳳椅上,看向鳳沉碧的眼神,閃過一絲冷意,如同冬日的寒冰,不知可否為本宮診脈

鳳沉碧垂眸行禮:娘娘金尊玉貴,奴婢不敢逾矩。

趙貴妃輕笑一聲,看似和藹可親,卻不容拒絕:無妨,本宮近日總覺得心口悶痛,怕是舊疾複發。

鳳沉碧上前為她診脈,指尖剛搭上她的手腕,便察覺到一股異樣的脈象——趙貴妃體內竟有蠱蟲!

這一發現讓鳳沉碧心中一驚,但她很快鎮定下來。

這蠱蟲並不是毒蠱,而是她自己以血飼蠱出來的毒物。

若不是她體內有鳳凰血可以操控蠱蟲,也不可能探出這些毒物。

鳳沉碧知道她冇病,就隻能胡謅道:娘娘近日是否夜不能寐,且常做噩夢

趙貴妃以為鳳沉碧看不出毛病,就隨便找個緣由,搪塞過去,也就順勢應道:正是,鳳姑娘可有解法

鳳沉碧取出一枚銀針,心中已有了主意:奴婢為娘娘施針,可暫緩症狀。

銀針刺入趙貴妃手腕的瞬間,她體內的蠱蟲突然躁動反噬宿主,疼得她臉色煞白。趙貴妃強忍著疼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娘娘!宮女們驚呼。

鳳沉碧後退一步,故作惶恐:奴婢該死,娘孃的脈象奇特,奴婢醫術淺薄,怕是無能為力了。

趙貴妃強忍疼痛,又不敢露出馬腳,隻得咬牙道:無妨,是本宮身子不適,與鳳姑娘無關。說罷,她狠狠瞪了鳳沉碧一眼,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鳳沉碧付出代價。

趙貴妃本來就是裝病了,此刻她就算身體疼得再厲害,也不能說是鳳沉碧所為。

她深知,一旦真相暴露,就會惹來滅族之禍。

於是,她隻能強忍疼痛,命宮女送鳳沉碧退下。

趙貴妃的陰謀未能得逞,反噬的蠱蟲讓她自食其果。

宮女們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鳳沉碧一走,老嬤嬤才急急著屏退宮女,上前詢問情況:娘娘,發生了什麼事,不是說裝病騙她來看病,然後嫁禍於她嗎娘娘怎麼就這麼輕易放她走了

6

趙貴妃緩了很久,才緩過渾身的疼痛:這個女人會妖法……她的銀針有妖法,我剛纔差點痛死過去。

那不是正可以嫁禍於她了老嬤嬤臉上露出喜色。

趙貴妃揚起手,就給老嬤嬤一巴掌,蠢貨,你這是讓我做誘餌,以身犯險嗎你這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嗎

老嬤嬤嚇得跪下求饒,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老糊塗了,娘娘金枝玉葉之身,怎能以身犯險娘孃的安危重於一切,奴婢該死,絕不敢再有此念頭。

趙貴妃冷哼一聲,心中卻明白,此法行不通了,本來就是要作假陷害她,如今要變成真,她豈不是要先賠上自己的性命

離阿箬,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識破我的棋局,還能將就就計,反將本宮一軍

趙貴妃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老嬤嬤,一臉嫌棄道:起來吧,此事不宜聲張。傳令下去,嚴加防範,給我繼續查離阿箬的底細,此女不除,難保我趙氏一門榮光。

老嬤嬤連連點頭,退下安排。

趙貴妃目光陰沉,心中暗誓,這筆賬,她遲早要算。

鳳沉碧回到住處,心中暗自慶幸自己識破了趙貴妃的詭計。

自鳳沉碧去了趙貴妃的寢宮之後,巫月一直站在門口等她歸來。

巫月見她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仍是她慣有的冷淡語氣與她交談,趙貴妃冇有為難你吧

鳳沉碧搖了搖頭,輕聲道:她雖有詭計,但我已應對過去。

巫月頓了頓,她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師父,我個事要告訴你。鳳沉碧拉上師父回房,把房門緊鎖之後,才悄悄地透露了趙貴妃被蠱蟲反噬之事。

巫月聽後,眉頭緊鎖,沉聲道:此事非同小可,卻不可妄下定論。

彆忘了,我可是有鳳凰血在身的,你不信我的蠱術,但是你也應該信鳳凰血的威力。

巫月點頭,嘴角上揚,有意思,有意思,這事,真是越來越好玩了。一個宮妃膽敢以血飼蠱,她真是膽大包天!,她接觸的都是皇族血親,她培育這些蠱蟲究竟意欲何為,她能辯解得清嗎若能藉此機會揭露她的真麵目,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鳳沉碧搖頭:師父,切勿操之過急,此時我們也隻是略有眉目,無憑無據的,說出去,皇帝也不會信我們,再則趙貴妃既然敢用蠱毒,必然還有後手。

巫月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你說得對,需謹慎行事。我們先暗中蒐集證據,待時機成熟,再一舉揭穿她的陰謀。

說話間,謝無咎惡疾發作,又派人請鳳沉碧過去醫治。

巫月忍不住打趣道:你剛從趙貴妃寢宮那回來,他就派人來接你了,看來這位首輔大人,對你的行蹤,真是瞭如指掌。

鳳沉碧無奈一笑,收拾藥箱便匆匆出門。

巫月看鳳沉碧走遠之後,又悄悄地潛入首輔府。

謝無咎一臉痛苦地躺在床榻上,額頭上滿是冷汗,見到鳳沉碧,眼中閃過一絲期盼:離姑娘,我又覺得體內如有萬蟻噬心,你速速行鍼。

鳳沉碧迅速取出銀針,手法嫻熟地刺入穴位,輕聲道:忍著些,片刻便好。謝無咎緊咬牙關,汗水浸透衣襟,卻始終未哼一聲。

隨著銀針的深入,他臉上的痛苦逐漸緩解,氣息也平穩了許多。

鳳沉碧收針之時,想起他近來為了追查她的來曆,不惜把巫月來龍去脈都查一遍,料想他瞭解了不少巫族禁術,於是,她故意抬高手腕,露出了手腕上的印記。

對於鳳沉碧如此故作的行為,謝無咎定然是注意到了。

隻一眼,他還不肯確定,他按耐不住好奇心,猛然抓起她的手,往上抬起來,鳳沉碧那寬大的衣袖往下垂下,一道鮮豔的硃砂痕映入眼簾:你這麼會有這個印記,這可是巫族涅槃蠱的印記,你果然不是離阿箬,你究竟是誰為何要接近我

鳳沉碧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神秘: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可以成為互利共贏的盟友。

謝無咎目光一冷,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你一個小小巫醫,也配和我結為盟友

鳳沉碧不以為意,依舊神色如常:大人你冇聽說過一句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謝無咎笑了:敵人我有什麼敵人

鳳沉碧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低聲道:趙貴妃。

謝無咎聞言,神色不變,顯然是能料想到她目前要對付的人就是趙貴妃。

趙貴妃仰仗著孃家的勢力,在宮中橫行無忌,無人敢惹。

謝無咎沉默片刻之後,他纔開口:你與趙貴妃有何仇怨

鳳沉碧語氣中帶著幾分恨意:趙貴妃害死了我的親人,此仇不共戴天。大人若是願意與我合作,我定會助您除掉她。

謝無咎的目光在鳳沉碧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權衡她話語中的真假。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她,語氣低沉而冷靜:趙貴妃背後有趙家撐腰,動她並非易事。你憑什麼認為,我能幫你除掉她

鳳沉碧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大人,您是天啟國的首輔大臣,權傾朝野,趙家雖勢大,但也並非無懈可擊。

謝無咎轉過身,目光銳利如刀:你倒是看得透徹。不過,我為何要幫你你不過是個小小的醫女,憑什麼讓我為你冒險

鳳沉碧不慌不忙:大人,您的病,隻有我能解。若冇有我,您恐怕活不過三個月。

謝無咎冷笑一聲:你這是在威脅我

鳳沉碧搖頭,語氣誠懇: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希望與大人合作,互利共贏。趙貴妃的存在,對您來說也是個威脅。她一直覬覦您的權位,若是讓她得勢,您的處境隻會更加艱難,您幫我除掉趙貴妃,我幫您治病,並助您穩固權位。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利。

謝無咎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緩緩道:誰跟你說,趙貴妃是我的敵人

鳳沉碧笑道:是與不是,大人比我更清楚吧。

謝無咎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微妙。

正當兩人斡旋之際,一道紅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閃現,巫月不知何時出現在謝無咎的臥榻前。

7

巫月手持骨刀,眼神冰冷,將骨刀直抵在謝無咎的心口,謝無咎一個鯉魚打挺,直接閃開,鋒利的刀未能傷及他的要害,卻劃破了他的衣衫,刀尖所到之處,滿是蠱蟲,蠱蟲從刀尖滲出,寒光閃爍,沾滿他的衣服裂口,卻無一敢靠近謝無咎的肌膚。

巫月冷笑,謝大人,你告訴我,哪個重病之人,還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謝無咎麵不改色,整理一下淩亂的衣衫,我也冇見過哪個大夫,還要學如此狠毒的刀人功夫啊

巫月冷魅的目光掃過那雙笑眼:所以你,根本冇有中過毒

事已至此,謝無咎坦然一笑:如你所想。

鳳沉碧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恢複平靜,輕聲道:大人果然深不可測。

話落,鳳沉碧退後兩步,看他們怎麼說。

巫月冷哼一聲,收起骨刀,冷冷地說道:二十年前南疆巫族被屠,少主失蹤,如今你身上卻有巫族王蠱——謝無咎,你究竟是誰

謝無咎淡然道:巫族之事,與我無關。你若想報仇,應去找真正的凶手。我不過是天啟國的一介臣子,並無害你族人之心。至於你說的什麼巫族王蠱,我更是聞所未聞。

巫月眼中寒光閃爍,冷笑道:你以為我會信你若不是你身上有巫族王蠱,你怎麼能抵抗得了阿箬的噬心蠱

謝無咎聞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這都被你看出來。

聽到這裡,鳳沉碧也明白了前因後果了,想起他時時發作的噬心蠱,還有自己煞有其事地治療,不禁尷尬地笑了兩聲:啊哈,有點好笑啊,哈哈!所以你一直都在裝病

謝無咎也尷尬地笑兩聲:其實,也不能怪我演你吧是你先對我下手的,我不過是將計就計而已。

鳳沉碧看向巫月:那師父呢你是不是也知道他裝病

巫月搖了搖頭,說道:他肯定見過許多中蠱毒者痛苦掙紮的樣子,因此他能模仿得惟妙惟肖,瞞過你並不奇怪,畢竟你經驗尚淺。

巫月冷眼瞥了一下謝無咎,謝無咎給她迴應一個笑臉:我自認為演技冇問題啊,你怎麼識破的

巫月白了他一眼:你的演技確實可以騙過所有人的眼睛,但是,就在剛纔,阿箬拿噬心蠱威脅你要合作,可是你麵對她的威脅,竟然不為觸動,還能冷靜地跟她斡旋,我就開始懷疑你從未中過噬心蠱。試問一個真正遭受噬心蠱折磨的人,怎會對毒蠱纏身不感到恐懼唯一的解釋,是你根本冇有受過這種苦。你若冇經曆過這種苦,是無法代入這種痛苦的,所以說,就算你演得再好,假的始終是假的。

謝無咎輕歎一聲,目光深邃:巫太醫果然洞察入微,但是這也是你的個人猜測,你並無確鑿證據。

巫月笑道:我為了佐證我的猜測,我剛纔靠近你,甚至想要對你下死手,但我的蠱蟲竟無一能侵入你的身體。能令所有蠱蟲臣服的,唯有巫族王蠱。你身上有巫族王蠱,你不是巫族少主,你就是奪走王蠱之人,是我們的仇人!

謝無咎笑道:喂喂,巫太醫,你彆亂扣帽子,我不認識什麼巫族少主,更不是你們的滅族仇人,冇錯,我體內或許有你說那個什麼巫族王蠱護身,但是此物我也是偶然得之,但我並非巫族之人。至於你說的,二十年前之事,我確不知情。

巫月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忽然伸出手,要狠狠掐住謝無咎的脖頸。

出乎鳳沉碧的意料,謝無咎竟然不反擊,隻是輕巧地避開巫月的魔爪,還慢條斯理得勸她:巫太醫,文明點行不,大家都有頭有臉的人物,彆一上來,就喊打喊殺,成何體統

巫月的掐不到人,就用力捂緊拳頭,拳頭逐漸收緊,骨節微微泛白。

巫月眼中泛起詭異的血色,聲音低沉而冰冷:謝無咎,你到底是不是巫族少主

謝無咎已經淡然自若:巫太醫,誤會一場。我再說一次,我非巫族少主。

巫月深吸一口氣,冷聲道:若你所言非虛,我暫且信你。但若讓我發現你有半點虛言,定不輕饒。

謝無咎輕咳一聲,穩住氣息,淡然道:你好好的,找你的少主,就找唄,彆找不到,來拿我出什麼氣。

你……巫月確實經過了長時間的搜尋,已經到了幾近崩潰的邊緣,否則也不會訴諸武力,迫使謝無咎承認自己是巫族少主。

他如果不是巫族少主,那他的巫族王蠱從何而來

巫月眉頭緊鎖,沉思片刻,終於開口:無論如何,巫族王蠱非尋常人能持有,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謝無咎冇辦法:這是一位高人所贈,我答應過他不能輕易吐露他的姓名,你這是要我背信棄義嗎謝無咎可不會那麼輕易把秘密告訴巫月。

鳳沉碧的秘密,他都還不知道,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算你小子走運,但是,我告訴你,巫族王蠱是認主的,彆擔心,隻要少主出現,這王蠱自然不會為你所用。巫月找了二十年,終於找到了一絲線索,心中既有希望又感焦慮。

謝無咎點頭,等他認主再說吧,若真有這麼一天,它要認主了,我謝無咎定當奉還。

巫月冷哼一聲:到時候,也輪不到你做主了。

謝無咎點頭笑道:明白,既然大家的底盤都亮出來了,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談一下合作的事情

鳳沉碧一想要談合作,難得他肯鬆口,大人,既然你冇中毒,我也冇什麼可挾持你的,你先說你的條件吧。

謝無咎讚許道:離姑娘果然是爽快人,其實我們合作的話,可以說是互惠互利,巫月要找巫族少主,要為巫族洗脫冤屈,而趙貴妃的幕後深不可測的勢力,讓你舉證艱難,我要穩固自己的權位,趙家勢力在朝堂上一手遮天,我也難以掌控。至於你離阿箬要找趙貴妃報仇,我們三方,既然都可以從中獲利,各取所需,何不好好聯手大乾一場

巫月此時倒是有些反應過來了,謝大人,我怎麼覺得你打的算盤,比我們還響呢

彼此彼此啊。

8

鳳沉碧雖不知謝無咎為何轉變如此迅速,但是以她對他的瞭解,他是言出必踐之人。不管他帶著何居心,她都必須爭取到他的合作師父,我們若能聯手,或許能更快達成各自的目標。

巫月審視著他,心中權衡利弊,終緩緩點頭:好,暫且信你一次。但若你有半分異心,休怪我巫月翻臉無情。合作期間,你需全力協助,不得隱瞞。

謝無咎抱拳應允,眼神堅定:巫太醫放心,我自會全力以赴。至於鳳沉碧那邊,

巫月沉默片刻,終於點頭:好,我可以暫時與你們合作。但倘若我發現你有任何不軌之舉,休怪我不客氣。

謝無咎輕笑:放心,我謝無咎從不做無把握之事。

巫月白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你身上的巫族王蠱能物歸原主,我就對你放一百心。

謝無咎淡然一笑:那巫太醫,可要好好等著哦

巫月冷哼一聲,心中卻暗自思量,或許這次合作真能打破僵局。

此次的合作,本來就是鳳沉碧所謀之事。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終歸得償所願。

三人計劃一番之後,就展開了行動。

三日後,宮中舉辦花茶會。這原本是一場慶祝夏日繁花盛開的花茶盛宴,卻因各方勢力的暗中角逐,變得暗流湧動。

鳳沉碧以醫女身份隨侍太後,她身著素雅的醫女服,低眉順眼,卻在不經意間觀察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當她隨太後行至大殿門口時,卻被趙貴妃攔下。

趙貴妃笑意盈盈地向太後請安之後,銳利如刀的眼神掃過鳳沉碧的臉:離姑娘,幾日不見,越發清麗動人了。

趙貴妃的言辭雖客氣,眼神卻透出一絲寒意。

鳳沉碧淡然迴應:多謝貴妃誇獎。

趙貴妃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卻仍保持著優雅的笑容:難得離姑娘有空,不妨一同品茶,共話家常。

鳳沉碧心中警覺,麵上卻不動聲色:多謝娘娘美意,隻是職責在身,不便久留。

太後此時發話了,哀家離不開人,趙貴妃你找彆人去吧。

趙貴妃被太後當眾駁了麵子,又不好發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鳳沉碧攙扶著太後離開。

薑沉璧看一下不遠處的巫月,巫月馬上意會,就派人故意放信給趙貴妃的老嬤嬤。

很快,趙貴妃就收到了訊息。

她一巴掌就打在老嬤嬤的臉上,廢物,這麼大的事,讓你查了那麼久,你查出來。

老嬤嬤捂著臉,我也想不到,薑沉璧居然轉世成了離阿箬啊。

啪!又一個響亮的印記,那個賤婢手腕上的印記,分明是是巫族的涅槃蠱。那麼大個印記,你跟我說你想不到

娘娘,現在怎麼辦她肯定是要回來複仇的。老嬤嬤一想到鳳沉碧能借屍還魂,就覺得後怕。

統統給我弄死!趙貴妃惡狠狠的說道。

不多會,太後和皇帝同時犯了頭風病。

不出意外的,宮中所有的正經太醫,都束手無措,隻能請巫月出山了。

皇後不知道怎麼辦之際,趙貴妃很是時候地提議讓鳳沉碧過來診治。

趙貴妃惡毒地看著鳳沉碧,殺死你了,真是費命,還得給你帶上兩個墊背的。

鳳沉碧給太後和皇帝診脈之後,就發現他們都種了好貴妃的毒蠱,若不是及時將母蟲殺死,他們必死無疑。

幸而她這幾年來,已學會了用鳳凰血驅蠱蟲,這點小伎倆,根本難不倒鳳沉碧。

隻是為了將就就計,她還是要演一出,讓太後和皇上在床上裝睡片刻,即可能抓住下蠱之人。

等大家都誤以為鳳沉碧把人治死之後,趙貴妃終於露出了真麵目。

殿外突然傳來禁軍跑動的聲響。

大殿門一開,火把照亮趙貴妃扭曲的臉:離阿箬謀害皇上,太後,罪證確鑿!給本宮拿下。

誰說朕死了,大膽!這時候皇上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趙貴妃怎麼想不到皇帝居然還能活下來,怎麼會

趙貴妃!我看意圖謀害朕和太後的人是你吧

冇有的事,皇上,冤枉啊……趙貴妃發現自己下蠱毒的事情敗落之後,也不再裝了。

皇帝已死,傳位於三皇子。她冷冷地說出這番話,就下令禁軍放火燒大殿。

卻不想謝無咎帶著羽林軍殺進來了。

臣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謝無咎帶著精兵,衝進大殿,將皇帝太後和鳳沉碧保護起來。

皇宮激戰經過一天一夜,趙貴妃的同黨全數被殲滅。

三日之後,皇帝論功行賞,謝無咎不但不領功,反而上書稱病,需辭官休養。

皇帝冇有挽留,直接放行。

太後對皇帝感慨道:冇想到謝無咎這孩子,竟然捨得急流勇退!

從古到今,冇有那個帝王能容得下功高蓋主的功臣,朕也一樣,他不走,隻能是死路一條。

太後神色淡漠,當年趙氏為奪巫族王蠱,不惜滅了南疆巫族全族,要不是你,謝無咎這孩子,早就成了他們的滅世的傀儡了。

我留他就像留鳳沉碧一樣,都隻是想留下一個製衡天下的種子,僅此而已。

自古帝王多薄情,哀家算是見識到了。

皇帝長久的沉默。

太後又問:你真的一點都冇喜歡過鳳沉碧那孩子

皇帝愣了一下,從未。

隻是再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泛紅了。

他早就知道她複活了,可是……

那又如何

他這一生,需要的隻有帝王製衡之術,冇有情愛。

她走了!

跟謝無咎、巫月一起去了南疆。

風羽國不複存在了,南疆巫族也不存在了。

這世界上,隻是多了一個小家庭。

南疆某條鄉道上,巫月正訓斥著偷懶的馬伕,天黑之前,到不了驛站,你就冇晚飯吃了。

鳳沉碧笑著探出頭來,師父,到不了驛站,不如我們就地安家吧。

謝無咎發話:也不是不可以哦。

少主,你說什麼就什麼吧!巫月二十年的夙願終於達成,嘴裡喊著少主,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甜蜜。

原來少主就在她的身邊,可惜一直都不能相認。

車廂內,鳳沉碧和謝無咎依偎在一起,就像當年,他從萬軍之後,將她帶回京都一樣,一路劈荊斬棘,他們隻有彼此。

安家後,阿碧可要為我生小鳳凰哦!

看你表現咯!

娘子,我蠱毒又犯了,快來幫我解毒……

……

車內一陣顛簸,車外,巫月皺起眉,吩咐車伕,慢點,慢點,再慢點……

車伕真是嘟囔著,你到底要快,還是要慢啊!

巫月笑道:慢,慢……

馬車碾過野花,驚起幾隻蝴蝶。

其中一隻翅膀上,隱約閃著鳳凰花紋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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