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我點爆對手命脈 第98章 劍不該蒙塵
夜色更深。
“夜色”爵士酒吧已經掛上了“打烊”的牌子。
舞台上的黑人老頭早已離開,空氣裡最後一絲薩克斯的慵懶也消散殆儘,隻剩下威士忌尚未揮發乾淨的醇厚尾調。
蘇眉正用一塊鹿皮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隻晶瑩剔透的古典杯,動作專注而機械,彷彿全世界隻剩下她和這隻杯子。
厚重的木門,被第二次推開。
吱呀一聲,在寂靜的酒吧裡,顯得格外刺耳。
蘇眉擦拭的動作沒有停,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她隻是用那副毫無波瀾的嗓音,對著門口的方向說道。
“打烊了。”
“看不懂字?”
腳步聲沒有停下,徑直走到了吧檯前。
蘇眉終於皺了皺眉,抬起頭。
還是那個女人。
不過幾個小時,她已經換了一身乾淨利落的黑色風衣,臉上那股甜膩的奶茶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凜冽的,屬於深夜的寒氣。
“我說,打烊了。”
蘇眉的聲音冷了三分,將手裡的杯子重重地放在吧檯上,發出一聲脆響,像是在下逐客令。
“聽不懂人話?”
聞人語沒有理會她的不耐煩。
她將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檔案袋,從風衣內側拿了出來,輕輕地,卻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推到了蘇眉的麵前。
檔案袋在光滑的吧檯上滑行了一小段距離,精準地停在了蘇眉的手邊。
蘇眉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土黃色的,沒有任何標識的檔案袋上。
她的眼神裡,那份偽裝出來的冷漠,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真實的厭惡。
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糾纏不休的人。
更討厭的,是這種自以為是的,拿著所謂的“誠意”來砸開彆人心門的蠢貨。
“我以為我上次說得夠清楚了。”
蘇眉冷笑一聲,伸手就要把那個檔案袋推回去,或者乾脆扔進腳邊的垃圾桶。
聞人語卻開口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看完它。”
“你再決定要不要趕我走。”
蘇眉的手,在距離檔案袋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她抬起眼,看向聞人語。
那雙眼睛,平靜得可怕。
沒有乞求,沒有利誘,沒有故作高深的姿態。
那裡麵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篤定,彷彿她篤定自己一定會看,也篤定自己看完之後,會做出她想要的選擇。
這種眼神,蘇眉太熟悉了。
三年前,當她站在談判桌上,準備將對手生吞活剝時,她的眼睛裡,就藏著這種光。
那是獵人看著獵物的眼神。
該死的。
蘇眉在心裡罵了一句。
她最恨的,就是在彆人身上,看到曾經的自己。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最終,蘇眉還是伸出了手。
那雙習慣了搖晃調酒器,擦拭酒杯的手,此刻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僵硬,捏住了那個牛皮紙袋的封口。
撕拉。
封條被扯開。
她將裡麵的東西倒了出來。
那不是什麼合同,也不是什麼支票。
那是一遝雜亂無章的列印紙。
有k線圖,有資產變更表,有密密麻麻的時間線和人物關係圖。
蘇眉的目光,一開始是不屑的。
可當她看清第一頁,那張被紅筆圈出來的“盛華藥業股價崩盤前七十二小時分鐘圖”時,她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
她拿起第二頁。
【藍海策略創始人李衛國,於危機後一個月,以市場價百分之一的價格,收購蘇眉持有的全部公司股份。】
她拿起第三頁。
【盛華藥業董事長張敬堯,其名下開曼群島離岸信托基金,於危機後三個月,接收一筆來源為匿名的巨額注資。】
一張。
又一張。
蘇眉翻看的速度越來越快。
她那張永遠像是覆著一層冰霜的臉,此刻血色儘褪,變得慘白。
她引以為傲的冷靜,那座她用了三年時間,用酒精和麻木一點點壘起來的冰牆,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寸地崩塌,碎裂。
她握著紙張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
那些紙張在她手中嘩嘩作響,像是深秋時節,被狂風捲起的,最後的枯葉。
震驚。
憤怒。
荒謬。
以及一種被活埋了三年之後,才終於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那種深入骨髓的,遲來的冰冷。
原來,那不是一場公關失敗。
那是一場獻祭。
一場由她最敬重的導師,和她最信任的客戶,聯手為她舉辦的,盛大的活埋儀式。
而她,就是那個被推上祭壇的,愚蠢的祭品。
啪嗒。
一滴水珠,落在了紙上,迅速暈開了一小片墨跡。
蘇眉自己都未曾發覺,有眼淚從她那雙早已乾涸的眼睛裡,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
她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聞人語。
那雙古井般的眸子裡,所有的冰冷和麻木都已褪去,隻剩下滔天的怒火和血紅的,幾乎要將人撕碎的難以置信。
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壓抑,變得嘶啞乾澀,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你……”
“怎麼知道的?”
聞人語平靜地迎著她那幾乎要吃人的目光。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隻是看著眼前這個靈魂正在被烈火灼燒的女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將那把她親手送來的劍,遞到了她的手上。
“我不是來請你幫我。”
“我是來告訴你。”
聞人語身體微微前傾,聲音不高,卻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蘇眉的心臟上。
“你的劍,不該在此蒙塵。”
聞人語的目光,掃過這間昏暗的酒吧,掃過那些酒瓶,掃過蘇眉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調酒師馬甲。
最後,重新落回蘇眉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裡。
“那些背叛你、踩著你的屍骨上位的人,如今還高高在上,享受著名利,被人尊稱為‘前輩’和‘大佬’。”
“你。”
聞人語頓了頓,吐出了最誅心的三個字。
“甘心嗎?”
甘心嗎?
甘心嗎!
這三個字,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劈開了蘇眉所有的偽裝,擊碎了她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那不是說服。
那是喚醒。
是直接將手伸進她早已死去的胸膛,重新撥動了那顆停止跳動的心臟!
甘心?
她怎麼可能甘心!
這三年來,每一個午夜夢回,每一個被酒精麻痹的清晨,那種被全世界背叛的刺骨寒意,那種從雲端墜入泥潭的恥辱,無時無刻不在啃噬著她的靈魂!
她隻是以為自己輸了。
輸給了時運,輸給了更強的對手。
她從沒想過,自己是輸給了兩把從背後捅過來的,最信任的刀!
複仇的火焰,在一瞬間,從那雙死寂的眼眸深處,轟然燃起!
那火焰是黑色的,帶著焚儘一切的決絕和瘋狂!
蘇眉猛地站直了身體!
她一把扯下身上那件象征著逃避與麻木的調酒師圍裙,攥成一團,用儘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摔在了吧檯上!
“啪!”
一聲巨響。
像是某種宣告。
她盯著聞人語,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笑容,銳利如刀,帶著一種重獲新生的,嗜血的快意。
“好一個‘劍不該蒙塵’。”
她的聲音不再嘶啞,恢複了曾經那種清亮而又帶著一絲沙啞質感的,屬於“女王”的音色。
“這場仗,我接了!”
蘇眉的下巴微微揚起,眼神裡帶著三分審視,七分張狂。
“不過,老闆。”
“我的劍,很貴。”
聞人語看著眼前這個終於從墳墓裡爬出來的獅子,也笑了。
那笑容裡,是欣賞,是誌在必得。
“我付得起。”
蘇眉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一句廢話。
她轉身,從吧檯底下拿出一塊寫字板和一支筆,直接進入了工作狀態。
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專注而冷靜,彷彿剛才那個失態流淚的人根本不是她。
她在寫字板上飛快地寫著什麼。
幾秒後,她將寫字板轉向聞人語。
上麵隻有一行字。
——“讓子彈,再飛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