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我點爆對手命脈 第304章 看不見的牆
新世界集團,頂層辦公室。
氣氛比京城冬天的霧霾還要沉重。
雷嘯回來了,身上帶著一股子國道上淩晨三點的寒氣和淡淡的血腥味。
他沒說話,隻是把一份剛出爐的,潦草的警方筆錄,和幾張現場照片,放在了聞人語的辦公桌上。
照片上,被砸爛的駕駛室,滿地狼藉的蔬菜,和一個司機被打斷的胳膊,比任何語言都更有衝擊力。
秦剛的眼睛紅得像要吃人,拳頭捏得死緊,指甲都嵌進了肉裡。
“老闆,給我一隊人!我現在就去把那個狗屁鄭家的二少爺給綁了,扔進攪拌機裡!”
“然後呢?”方明遠的聲音很冷靜,但鏡片下的眼神,卻冷得像冰,“綁了一個鄭浩,還有鄭家老大,還有鄭老爺子。你綁得過來嗎?這是在京城,不是在金三角。”
“那他媽就這麼算了?!”秦剛一腳踹在茶幾上,實木的茶幾被他踹得移出去半米遠。
“我們的車被砸了!我們的人被打斷了胳膊!這口氣你要我嚥下去?”
聞人語沒有理會兩個人的爭吵。
她隻是拿起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被踩爛在泥地裡的西紅柿,紅色的汁液,像凝固的血。
她看了很久。
然後,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得可怕。
“雷嘯,去醫院,安撫好兄弟們。告訴他們,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公司十倍補償。這筆賬,我會親自跟鄭家算。”
雷嘯點了點頭,轉身就走,沒有一句廢話。
“秦剛,你留下,安撫公司內部情緒。物流公司剛成立就出了這種事,人心不穩。”
秦剛還想說什麼,但看到聞人語的眼神,他把所有的話都嚥了回去。
“是。”
最後,聞人語的目光落在了方明遠身上。
“老方,備車。”
方明遠愣了一下:“去哪?”
“去京城最大的蔬菜供應基地,馬家村。”
聞人語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風衣。
“他們不讓我們運。”
“那我們就自己去拉。”
……
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行駛在通往京郊的路上。
車裡,方明遠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
“老闆,我覺得這事兒……可能沒那麼簡單。”他忍不住開口,“鄭家既然敢在國道上動手,就說明他們已經撕破臉了。馬家村那種地方,是他們的地盤,我們這麼過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聞人語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像是在假寐。
“他們打的是我們的車,不是我們的人。”
“他們砸的是我們的貨,不是我們的命。”
“這說明,他們還在遵守‘規矩’。既然是規矩之內的事情,那就按規矩來辦。”
她睜開眼,看向方明遠,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弧度。
“他們是批發商,我們是采購商。天底下,哪有不讓采購商上門看貨的道理?”
方明遠被噎了一下,苦笑著搖了搖頭。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跟流氓,是講不了道理的。
車很快就到了馬家村。
這裡是京城最大的蔬菜種植基地,放眼望去,全是一排排整齊的蔬菜大棚,在陽光下泛著白光。
空氣裡,彌漫著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清新氣息。
然而,這份田園牧歌般的寧靜,在他們剛進村口的時候,就被打破了。
十幾輛摩托車,橫七豎八地堵在村口唯一的路上。
一群穿著花裡胡哨,流裡流氣的年輕人,正聚在一起抽煙打牌。
為首的,是一個剃著光頭,脖子上掛著一條拇指粗金鏈子,滿臉橫肉的胖子。
看到聞人語的車開過來,胖子不急不忙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路中間,伸出了一隻肥碩的手掌。
車,停下了。
雷嘯坐在副駕駛,眼神像刀子一樣,落在了那個胖子身上。
方明遠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臉上掛著職業的笑容。
“這位大哥,麻煩讓一下,我們是來村裡采購蔬菜的。”
光頭胖子上下打量著方明遠,又斜著眼看了看他身後的商務車,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了。
“采購蔬菜?哎喲,真不巧。”
他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笑得金鏈子一晃一晃的。
“我們馬家村的菜啊,金貴著呢!早就被人包圓了!”
“是新世界集團吧?”胖子往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一股子煙臭味撲麵而來,“我叫李大頭,這一片兒,我說了算。鄭老闆發話了,這裡的菜,一片葉子,都不能賣給你們。”
他的語氣很客氣,但話裡的意思,卻囂張得不留任何餘地。
聞人語也下了車。
她看都沒看那個李大頭一眼,徑直朝著村裡走去。
“老闆!”方明遠急了。
李大頭臉色一沉,剛想伸手去攔,雷嘯已經鬼魅般地站在了他麵前。
雷嘯什麼都沒做,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李大頭那句“操你媽”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後背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
聞人語繞開了這群地痞,直接走進了一戶正在院子裡整理蔬菜的農戶家。
那家的男主人,是個麵板黝黑,看起來很老實的莊稼漢。
他看到聞人語走進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熱情的笑容。
“閨女,買菜啊?你看看,剛摘的黃瓜,水靈著呢!”
“大叔,你這棚裡的菜,我全要了。”聞人語開口道,“價格,比你們平時的收購價,高三成。”
莊稼漢的眼睛,瞬間亮了。
可還沒等他開口,他的婆娘就從屋裡衝了出來,一把將他拽到了身後。
她看著聞人語,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恐懼。
“不賣不賣!我們的菜都賣完了!你們快走吧!”
說完,她“砰”的一聲,關上了院門,還從裡麵插上了門栓。
聞人語沒有意外,她轉身走向下一家。
結果,一連走了七八家。
答案,出奇地一致。
要麼是看到她就直接關門,要麼就說菜早就被人訂走了。
那些剛才還熱情淳樸的農民,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瘟神。
整個馬家村,彷彿變成了一座被無形之牆圍起來的,堡壘。
他們,就是闖入者。
最後,在一個偏僻的田埂上,聞人語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爺,正蹲在地裡,默默地抽著旱煙。
她走了過去,也蹲了下來。
“大爺,抽煙傷身。”
老大爺看了她一眼,渾濁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吧嗒吧嗒地抽了兩口,才緩緩開口。
“閨女,你們走吧。”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你們是好人,我們知道。”
“但是,我們惹不起。”
老大爺指了指村口的方向。
“那個李大頭,是鄭家一個管事的遠房外甥。我們這幾十裡地的菜,從種什麼,到賣給誰,賣多少錢,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誰要是不聽話,”老大爺的聲音,低得像耳語,“輕的,一晚上的工夫,大棚全給你劃爛了。重的,半夜家裡能莫名其妙地著火。”
“前年,隔壁村有個愣頭青,不信邪,自己拉著一車菜去城裡賣。結果,連人帶車,翻進了溝裡,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老大爺說完,把煙鍋在鞋底上磕了磕,站起身,佝僂著背,慢慢走遠了。
聞人語蹲在原地,沒有動。
她看著眼前這片綠油油的,長勢喜人的菜地。
她終於明白了鄭家的力量。
那不是商業上的封鎖。
那是一種,紮根在最底層,用幾十年的時間,用利益和暴力,編織起來的,一張密不透風的,控製網。
這張網,控製著每一個農民的生計,也扼殺了他們所有的,反抗的念頭。
“老闆,我們回去吧。”方明遠走到她身邊,聲音裡滿是無力感,“這裡,沒希望了。”
聞人語緩緩站起身,拍了拍風衣上的塵土。
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車隊,在李大頭和那群小混混得意的,嘲諷的目光中,掉頭離開了馬家村。
李大頭看著遠去的車尾燈,得意洋洋地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二少爺!妥了!那娘們兒親自來了,屁都沒撈著一個,灰溜溜地滾了!”
“放心吧您嘞,有我李大頭在,這馬家村,連根蔥都彆想流出去!”
返程的車裡,死一般的寂靜。
物流被斷。
源頭被掐。
新世界集團,就像一頭被拔了牙,捆了四肢的猛獸,空有一身力氣,卻被困在了籠子裡,動彈不得。
方明遠看著聞人語的側臉,心裡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名為“絕望”的情緒。
這一次,他們麵對的,似乎真的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聞人語靠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言不發。
她的手指,在車窗上,無意識地,畫著什麼。
那是一個,奇怪的,螺旋狀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