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我點爆對手命脈 第327章 地下的傳說,棋盤上的手
雷嘯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了一下。
“活閻王”這個外號,太老了,老得像戲文裡的人物。
可從路爺嘴裡說出來,卻帶著一股子陳年老酒的後勁兒,嗆人。
他不動聲色,拿起桌上那瓶半滿的二鍋頭,給路爺那隻缺了個口兒的粗瓷杯滿上。
酒液清冽,倒進杯裡,發出“嘩啦”的輕響。
“路爺,您老給說道說道。”雷嘯的聲音很沉穩,聽不出情緒,“我剛來京城,不懂規矩,怕踩了不該踩的線。”
路爺端起酒杯,渾濁的眼珠子在雷嘯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轉了轉。
他沒喝,隻是用指關節輕輕敲著桌麵。
“咚,咚,咚。”
小酒館裡吵吵嚷嚷,鄰桌劃拳的聲音,後廚炒菜的油爆聲,混成一片。
可這三下敲擊,卻像敲在雷嘯的心坎上。
“小雷啊。”路爺終於開口了,聲音壓得極低,“你這人,穩。比鄭家那小子強。”
“可光穩,沒用。”
他湊近了些,一股濃重的酒氣和煙油子味兒撲麵而來。
“幾十年前,那會兒還沒什麼鄭會長,更沒什麼狗屁協會。”
“那時候,京城的貨,南城的菜,西邊的煤,東邊的海鮮,各有各的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誰的地盤誰吃飯,誰過界了,就得拿血說話。”
路爺的眼神變得有些飄忽,像是在看一幅彆人看不見的,血淋淋的畫。
“那時候,咱們這種跑車的,就是孫子。過一道崗,就得扒層皮。今天拜這個碼頭,明天拜那個山頭,一趟活兒跑下來,能剩下三瓜倆棗,都得回家燒高香。”
雷嘯靜靜地聽著,他知道,這都是鋪墊。
“後來,那幫人就出現了。”路爺說到這,聲音又低了幾分,還下意識地往四周瞟了一眼。
“誰?”
“不知道。”路爺搖搖頭,喝了口酒,辣得他齜牙咧嘴,“沒人知道他們從哪兒冒出來的。他們不搶地盤,也不收保護費。”
“他們隻是……挨個兒找那些‘王’談話。”
“談什麼?”雷嘯追問。
“談規矩。”路爺咧開嘴,露出滿口黃牙,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他們說,這江湖太亂了,得有新規矩。他們要修一條‘地下高速’,把全國的貨,都串起來。”
雷嘯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地下高速!
這個詞,和聞人語的“高速公路”理論,何其相似!
“他們說,以後沒有‘王’了,大家都是這條路上的‘站長’。”路爺繼續說,語氣裡帶著一絲至今都無法理解的困惑。
“他們有圖紙,有資料,比他孃的工程師還專業。哪條路好走,哪個點該設倉,哪個季節什麼貨好賣,他們算得一清二楚。”
“一開始,沒人信。那些‘王’,哪個不是刀口舔血的主兒?都當他們是瘋子。”
“然後呢?”
“然後,第一個不聽話的‘王’,北城管煤的那個,外號‘黑臉’,連人帶他最親的十幾個手下,一夜之間,就從煤堆裡消失了。”
路爺端著酒杯的手,開始輕微地發抖。
“不是死了,是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像……就像被人從這世界上,拿橡皮給擦了。”
“第二個,第三個……”
“後來,就沒人敢不聽話了。”
小酒館裡的喧囂,彷彿在這一刻被隔絕了。
雷嘯的後背,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這不是黑幫火並。
這是一種超越了江湖範疇的,精準、高效、且不留痕跡的清除。
這手段,讓他想起了他曾經在部隊裡接觸過的某些,最高階彆的行動。
“他們……到底想乾什麼?”雷嘯的聲音有些乾澀。
“誰知道呢。”路爺苦笑,“一開始,我們都以為他們也是為了錢。可後來發現,不對勁。”
“他們建了網路,定了規矩,可掙來的錢,大頭全投進去了,繼續鋪路,繼續建倉,從北到南,從東到西。”
“那感覺……就像……”
路爺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個詞。
“就像下棋。”
他用沾了酒的手指,在油膩的桌麵上畫了一個圈。
“小雷,咱們這種人,跑江湖,是為了求財,混口飯吃。”
路爺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可他們……他們像是要把這江湖本身,變成他們的棋盤。”
“我們這些人,不管是‘王’還是孫子,都隻是他們手裡的棋子。”
雷嘯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終於明白了。
這已經不是商業,甚至不是黑道。
這是一股試圖從地下,掌控整個國家物資命脈的恐怖勢力!
他們的野心,大到讓人不寒而栗。
“可後來……”雷嘯壓著嗓子問,“他們成功了嗎?”
“沒有。”路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比剛才談及“消失”時,更深的恐懼。
“就在他們那張網,快要鋪滿大半個中國的時候……”
“他們,也消失了。”
“什麼?”
“也是一夜之間。”路爺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比那些‘王’消失得更乾淨,更徹底。所有跟他們有過接觸的‘站長’,第二天醒來,就好像做了一場大夢。”
“規矩還在,可下命令的人,沒了。”
“那個‘活閻王’,就是當年京城最大的‘站長’。他也是在那一晚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了。”
雷嘯沉默了。
他腦子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股力量,能在一夜之間,抹掉一個即將成型的,遍佈全國的地下網路。
這股力量,又該是何等的恐怖?
這盤棋,原來在幾十年前,就有兩隻看不見的大手在下了。
鄭國強,不過是棋局結束後,在棋盤上撿了些殘羹剩飯的老鼠。
而現在,聞人語入局了。
她不是在撿殘羹剩飯。
她……是在重新擺一盤棋。
雷嘯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液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他盯著路爺,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那個組織,有名字嗎?”
“或者,有什麼標記?”
路爺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那是一種發自骨髓的,被歲月也無法磨滅的恐懼。
他端著酒杯的手,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杯裡的酒都灑了出來。
他沒有回答,隻是哆哆嗦嗦地伸出食指,蘸著灑在桌上的酒。
他想畫什麼。
可他的手抖得太厲害,筆畫歪歪扭扭,不成形狀。
最終,他隻是在桌上,重重地點了一下。
然後,就像觸電一樣,猛地收回手,用袖子狠狠地將那個酒點擦掉,彷彿那是什麼劇毒之物。
“沒……沒什麼名字……”
路爺的聲音嘶啞,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道上的人,私底下,都管他們叫……”
他嘴唇翕動,卻沒發出聲音。
雷嘯看懂了那兩個字的口型。
“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