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我點爆對手命脈 第502章 他們的勳章 隻夠換一塊黑麵包
飛機降落在謝列梅捷沃國際機場。
艙門開啟,一股冷空氣湧了進來。
雷嘯第一個走下舷梯,他隻穿了一件薄風衣。
風灌進他的衣領,麵板瞬間收緊,他下意識地裹了裹衣服。
香港的濕熱還殘留在麵板上,莫斯科的十一月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它的存在。
天是灰色的,像一塊臟了的抹布,壓得很低。
停機坪上,幾架塗著前蘇聯紅星標誌的伊爾客機安靜地趴著,機身蒙著一層灰。
幾名同行的技術專家跟在雷嘯身後,他們都穿著厚重的大衣,依舊被凍得縮了縮脖子。
“雷先生,這邊。”
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男人在出口處舉著一塊寫著拚音的牌子。
男人個子很高,眼窩深陷,是本地的向導,叫迪米特裡。
他接過雷嘯手裡的一個小行李箱,臉上沒什麼表情。
“車在外麵,我們得快點,不然天黑前到不了住處。”
迪米特裡的中文帶著濃重的口音,吐字很硬。
他們坐上了一輛破舊的伏爾加轎車,車內一股濃重的汽油味和煙草味。
車子發動時,整個車身都抖了一下。
“我們不去酒店嗎?”
方辰派來的一位姓李的工程師開口問。
他是半導體領域的專家,四十多歲,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
迪米特裡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
“酒店不安全,人多眼雜。”
“我給你們安排了地方,很安靜。”
車子駛出機場,彙入車流。
路兩邊的白樺林,葉子已經掉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白色枝乾,指向灰色的天空。
車窗外的景象單調又壓抑。
一棟棟赫魯曉夫樓方方正正地排列著,牆皮大塊大塊地剝落,露出裡麵的紅磚。
路上幾乎看不到什麼新車,大部分都是和他們這輛差不多的老爺車。
偶爾路過一個商店,門口都排著長長的隊伍,人們穿著深色的衣服,沉默地站著,臉上沒有表情。
“他們在買什麼?”李工程師忍不住又問。
“麵包,或者香腸,誰知道呢。”
迪米特裡把車開得很快,語氣很平淡。
“有東西賣,就有人排隊。”
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
幾個專家不再說話,隻是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象。
雷嘯也沒有說話,他靠在後座上,目光掃過街邊的行人。
那些人的眼神,他很熟悉。
空洞,麻木,又帶著一絲隱藏的焦躁。
伏爾加轎車沒有開往市中心,而是拐進了一條小路。
路麵坑坑窪窪,車身顛簸得厲害。
又開了十幾分鐘,車子在一個露天的市場旁邊停下。
“到了。”
迪米特裡熄了火。
“下車吧,我們先辦點事。”
雷嘯推開車門,一股更複雜的味道撲麵而來。
是塵土,劣質煙草,還有某種酸腐的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這是一個自發形成的市場,一眼望不到頭。
人們在地上鋪一塊布,或者乾脆就把東西擺在地上。
賣什麼的都有。
舊衣服,舊傢俱,生鏽的工具,還有各種各樣的軍用品。
軍大衣,軍靴,望遠鏡,甚至還有防毒麵具。
一個中年男人抱著一個小孩,正在跟人討價還價,他腳邊擺著幾枚亮閃閃的勳章。
買家拿起一枚在手裡掂了掂,伸出兩個指頭。
男人搖了搖頭,抱緊了懷裡的孩子。
雷嘯的目光從那幾枚勳章上掃過,沒有停留。
“跟緊我。”
迪米特裡在前麵帶路,在擁擠的人群裡穿行。
“我們要去哪?”李工程師問。
“見識一下真正的莫斯科。”迪米特裡頭也不回。
他們穿過賣雜貨的區域,前麵的人群更加密集。
這裡賣的,大多是食物。
黑麵包,醃黃瓜,還有一些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肉塊。
迪米特裡在一個攤位前停了下來。
攤主是一位老人,頭發全白了,梳理得很整齊。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襯衫,領口和袖口的釦子都扣得一絲不苟。
他坐在一張小馬紮上,腰桿挺得筆直。
他的麵前,地上鋪著一張報紙,上麵放著幾塊切好的黑麵包。
老人的氣質,和這個混亂嘈雜的市場格格不入。
雷嘯的視線落在了老人旁邊的地上。
那裡放著一摞厚厚的筆記本,紙張已經泛黃。
老人拿起一塊黑麵包遞給一個顧客。
他順手從那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把麵包墊在下麵。
顧客接過麵包,隨手把那張紙揉成一團,塞進口袋裡。
雷嘯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那張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和公式。
他看不懂,但他身邊的一位專家看懂了。
那是團隊裡最年輕的王博士,主攻材料科學。
王博士的腳步停住了,他死死盯著老人手邊的那摞筆記本,鏡片後的眼睛裡全是血絲。
他的嘴唇在哆嗦,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怎麼了?”雷嘯低聲問。
王博士沒有回答,他快步走到攤位前,蹲了下來。
他沒有看那些黑麵包,而是看著老人腳邊的筆記本。
老人抬起頭,用一種平靜又疏離的眼神看著他。
“要買麵包嗎?五十盧布一塊。”老人的聲音很沙啞。
王博士指了指那摞筆記本,聲音發乾。
“先生……這個……這個可以賣給我嗎?”
老人看了看筆記本,又看了看王博士。
“不賣。”
他搖了搖頭。
“這是廢紙,隻是用來墊麵包的。”
他說完,又撕下一頁,準備包下一塊麵包。
“彆!”
王博士幾乎是喊了出來,他伸手按住了老人的手。
“先生,請您彆撕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這是……這是固態相變成核理論的推演過程!這後麵的公式,是關於高強度合金在極端壓力下的晶格變化!”
周圍的人都朝他們看來。
老人抽出自己的手,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年輕人,你認錯了。”
“我沒有認錯!”
王博士激動地指著筆記本上的一行簽名。
“您是巴維爾·安德羅波夫教授!我在《蘇聯物理學》期刊上讀過您所有的論文!”
“您是庫爾恰托夫原子能研究所的首席科學家!”
李工程師和其他幾位專家也圍了過來,他們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變成了巨大的悲傷。
迪米特裡站在一旁,抱著胳膊,冷眼看著這一切。
雷嘯走上前,把手搭在情緒失控的王博士肩上,用了點力氣。
王博士回過頭,眼眶通紅。
“雷總,他是巴維爾教授!國寶!他是我們這個領域的奠基人之一!他的研究,至少值……”
王博士說不下去了。
他看著那些墊著黑麵包的、寫滿公式的紙,身體都在發抖。
雷嘯看著那位老人。
巴維爾教授沒有理會周圍的目光,他隻是默默地把那摞筆記本往自己身後挪了挪。
然後,他繼續對下一個顧客說。
“五十盧布一塊。”
雷嘯拉起了王博士。
“我們走。”
他的聲音很平靜。
“雷總!”
“走。”
雷嘯的語氣不容置疑。
他轉身,迪米特裡跟了上來。
幾位專家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跟上了雷嘯的腳步,王博士一步三回頭。
他們走出很遠,還能聽到老人沙啞的叫賣聲。
回到車上,沒有人說話。
車裡的空氣像是凝固了。
王博士把頭埋在手裡,肩膀一抽一抽的。
李工程師看著窗外,眼角有些濕潤。
“迪米特裡。”
雷嘯開口了。
“像巴維爾教授這樣的人,多嗎?”
迪米特裡發動了汽車。
“你順著這條街走下去,每隔十米,就能碰到一個。”
“物理學家,化學家,工程師,甚至還有幾個以前在航天城工作的。”
“他們的退休金,現在連買一瓶好點的伏特加都不夠。”
迪米特裡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他們的勳章,隻夠換一塊黑麵包。”
車子重新上路。
雷嘯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聞人語在香港宴會廳裡說的話,在他腦子裡一遍遍回響。
“他們都在玩錢的遊戲,但錢本身不創造價值。”
“我們要用他們印的廢紙,去換回能鑄造國家根基的鋼鐵和智慧。”
直到這一刻,雷嘯才真正明白這句話的重量。
這不是一次商業采購。
這是一次對一個帝國科技遺產的考古。
一個時代的悲劇,卻是他們一個帝國的機遇。
車子最終在一棟不起眼的公寓樓前停下。
迪米特裡帶著他們上了三樓,開啟一間公寓的門。
房間很乾淨,有暖氣,廚房裡還準備了食物。
“你們先休息,不要出門,有任何需要打這個電話。”
迪米特裡遞給雷嘯一張紙條,然後轉身離開。
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寒風。
幾個專家的情緒依舊很低落。
雷嘯沒有安慰他們,他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那個黑色的加密硬碟。
他拿出一部同樣加密的膝上型電腦,接上硬碟。
電腦螢幕亮起,他輸入了一長串複雜的密碼。
一個檔案被開啟。
那是一份長得看不到底的清單。
雷嘯的目光沒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工廠和裝置編號上停留。
他的視線,落在了清單的最頂端。
第一項。
那不是某個專利,不是某個技術,也不是某個工廠的名字。
那是一個人名,和一個地址。
【安德烈·伊萬諾夫】
【前“能源”火箭航天集團,總設計師】
雷嘯看著那個名字,又看了看下麵標注的地址。
他抬起頭,看向身後那幾個還沉浸在悲傷和震撼中的專家。
“各位。”
他的聲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彆想剛才的事了。”
他指著電腦螢幕。
“我們的工作,現在開始。”
“我們的第一站,去拜訪一位正在自家花園裡種土豆的航天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