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我點爆對手命脈 第602章 無形的牆
首爾,新羅酒店。
迎賓大廳的水晶吊燈亮著,光線打在大理石地麵上。
這裡是韓國債權人團的臨時指揮部。
空氣裡飄著雪茄和速溶咖啡混合的味道。
幾十個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坐在圓桌旁,有人在擦汗,有人在不斷地鬆領帶。他們的胸前掛著不同銀行和財團的工牌:韓亞銀行、友利銀行、產業銀行。
大廳中央,擺著一張長條桌。
那是談判桌。
陸雲帆坐在桌子左側,手裡捏著一支簽字筆。他的麵前放著一份厚厚的收購意向書,封麵上印著“新世界資本”的logo。
桌子右側,坐著幾個金發碧眼的白人。
他們靠在椅背上,姿態放鬆,正在用英語低聲交談,時不時發出一陣笑聲。
那是華爾街的代表團。
高盛、摩根士丹利、美林證券。
平時在紐約為了一個點數爭得頭破血流的競爭對手,此刻卻像是一家人。
聞人語坐在陸雲帆身後的陰影裡。
她手裡端著一杯茶,茶水早已涼透,沒有一絲熱氣。
她看著對麵。
那個坐在中間的白人男子,大衛·米勒。高盛亞洲區的負責人。
大衛正用手指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
“陸先生。”
大衛開口了,中文很流利,帶著一股京片子味。
“你們的出價確實很有誠意。三億五千萬美金,收購‘韓芯科技’40%的股權。”
他拿起陸雲帆推過去的意向書,像是在看一張廢紙。
“但是,很遺憾。”
大衛聳了聳肩,把意向書扔回桌子中央。
“我們出三億六千萬。”
陸雲帆的眉毛跳了一下。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聞人語。
聞人語沒有動,隻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陸雲帆吸了一口氣,把簽字筆拍在桌上。
“三億七千萬。”
大衛連眼皮都沒抬。
他偏過頭,對著身邊的摩根代表耳語了一句。
摩根代表舉起手。
“三億八千萬。”
陸雲帆咬了咬牙。
“四億。”
這已經溢價了。
現在的韓芯科技,賬麵上全是爛賬,倉庫裡堆滿了賣不出去的dram晶片。四億美金,在現在的彙率下,是一筆天文數字。
大廳裡的韓國銀行家們騷動起來。
他們交頭接耳,眼神裡閃爍著貪婪的光。
能多賣一分錢,他們的壞賬就能少一分。
大衛笑了。
他端起麵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四億一千萬。”
陸雲帆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發出刺耳的噪音。
“大衛,你們這是在惡意抬價。”
陸雲帆指著對方的鼻子。
“韓芯現在的估值,根本不值這個價。你們買回去,除了拆解賣廢鐵,沒有任何用處。”
大衛放下咖啡杯。
他攤開雙手,一臉無辜。
“那是我們的事。也許我們就是喜歡收集廢鐵呢?”
周圍的華爾街代表們鬨堂大笑。
陸雲帆的拳頭捏得哢哢作響。
他看出來了。
這就是一場圍獵。
隻要新世界資本出價,這幫華爾街的禿鷲就會立刻跟進。他們不在乎價格,他們隻在乎一件事:不能讓中國人拿到這張入場券。
聞人語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瓷杯碰到茶托,發出清脆的一聲。
“叮。”
陸雲帆立刻閉上了嘴,重新坐下。
聞人語站起身。
她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風衣,沒有係釦子。
她走到談判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視線越過陸雲帆,直視大衛的眼睛。
“大衛先生。”
聞人語的聲音不大,語速很慢。
“既然你們這麼喜歡廢鐵,那就讓給你們。”
“四億一千萬。”
“成交。”
大衛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沒想到聞人語放棄得這麼乾脆。
按照他們對中國資本的分析,這些人往往急於求成,為了麵子和所謂的“戰略佈局”,會不惜一切代價砸錢。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把價格抬到五億,把新世界資本套牢,抽乾聞人語的現金流。
“怎麼?”
聞人語挑了挑眉。
“高盛沒錢了?”
大衛哼了一聲,整理了一下領帶。
“這點錢,高盛還是出得起的。既然聞人小姐這麼大方,那我們就笑納了。”
他轉過頭,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一個韓國老者。
那是韓芯科技的創始人,金在洙。
金在洙滿頭白發,臉上布滿了皺紋,那是長期焦慮留下的刻痕。
“金會長。”
大衛換了一副麵孔,語氣裡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傲慢。
“合同已經準備好了。隻要你簽字,四億一千萬美金,立刻打到債權人委員會的賬戶上。”
金在洙的手在發抖。
他看著麵前的兩份合同。
一份是高盛的,一份是新世界資本的。
其實,在聞人語喊停之前,新世界資本給出的條件更優厚。
聞人語承諾保留工廠,保留技術團隊,甚至承諾不裁員。
而高盛的合同裡,全是冷冰冰的資本條款:資產拆分、專利出售、裁員30%。
這是一份賣身契。
也是一份死亡通知書。
金在洙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向聞人語。
聞人語站在那裡,神色平靜。
“金會長。”
聞人語開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想看著自己一輩子的心血被拆得七零八落。”
“我的承諾依然有效。”
“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按剛才的價格,四億,買下韓芯。”
“雖然比他們少一千萬,但我能保住‘韓芯’這個牌子。”
大廳裡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金在洙。
那一千萬美金的差價,對於龐大的債務來說,其實杯水車薪。
金在洙的手握住了鋼筆。
他的指關節發白。
他看著聞人語,嘴唇蠕動了一下。
就在這時。
大廳角落的電視機突然亮了。
那是韓國kbs電視台的新聞頻道。
螢幕上,正在播放一則緊急新聞。
畫麵裡,幾個韓國議員站在國會大廈前,聲嘶力竭地揮舞著拳頭。他們身後拉著巨大的橫幅。
橫幅上寫著幾個觸目驚心的韓文大字。
【抵製紅色資本入侵!】
【保衛國家技術命脈!】
新聞主播的聲音尖銳刺耳:
“……據可靠訊息,有來自中國的神秘資本正在趁著國難,大肆收購我國核心技術企業。這是對國家安全的嚴重威脅!我們呼籲所有有良知的企業家,擦亮眼睛,不要把國家的未來賣給覬覦者……”
畫麵一轉。
配圖竟然是新世界資本的logo,還有一張聞人語在機場下車時的抓拍照片。
雖然打了馬賽克,但明眼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大廳裡的氣氛瞬間變了。
那些原本還在觀望的韓國銀行家們,看向聞人語的眼神變了。
從貪婪,變成了警惕,甚至厭惡。
那是刻在骨子裡的偏見。
那是被媒體和西方資本常年洗腦後形成的條件反射。
大衛靠在椅子上,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他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把電視聲音調大了一些。
“看來,聞人小姐在這裡不太受歡迎啊。”
大衛看著聞人語,眼神裡充滿了戲謔。
“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
“這裡是我們的獵場。”
“你們有錢,但你們沒有入場券。”
聞人語沒有看電視。
她依然看著金在洙。
“金會長,你也相信電視上說的那些廢話?”
金在洙低下了頭。
他不敢看聞人語的眼睛。
他的手顫抖得更厲害了。
一邊是想要吞噬他的西方禿鷲,一邊是被妖魔化的東方資本。
如果是平時,他或許會為了保住公司選擇聞人語。
但現在。
在這個所謂的“國家破產日”,在這個民族情緒極度敏感的時刻。
如果他把公司賣給中國人,他就會成為“韓奸”。
他會被唾沫淹死。
他的家人會抬不起頭。
金在洙閉上了眼睛。
兩行濁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對不起。”
他聲音沙啞,像是喉嚨裡含著沙礫。
“聞人會長……請回吧。”
“韓芯……不能賣給你們。”
說完。
金在洙抓起鋼筆,在那份高盛的合同上,重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劃破了紙張。
那是他最後的尊嚴破碎的聲音。
“啪啪啪。”
大衛鼓起了掌。
緊接著,摩根的代表、美林的代表,也都鼓起了掌。
掌聲雷動。
像是一記記耳光,抽在陸雲帆的臉上。
那些韓國銀行家們也鬆了一口氣,紛紛鼓掌,慶祝這筆交易的達成,慶祝他們沒有把國家資產“流失”給“危險分子”。
陸雲帆氣得渾身發抖。
他抓起桌上的意向書,就要撕碎。
一隻手按住了他。
聞人語。
她的手很穩,沒有一絲顫抖。
“彆失態。”
聞人語輕聲說道。
“輸了就是輸了。”
她收回手,整理了一下風衣的領口。
臉上沒有憤怒,沒有沮喪,甚至沒有一絲表情。
就像是一尊沒有感情的大理石雕像。
“我們走。”
聞人語轉身,向大廳門口走去。
大衛站了起來,端著香檳杯,對著聞人語的背影高聲喊道:
“聞人小姐,慢走不送!”
“如果有興趣,等我們拆解完韓芯,有些廢舊零件,可以打折賣給你!”
鬨笑聲再次響起。
聞人語沒有回頭。
也沒有停步。
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嗒。”
“嗒。”
“嗒。”
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秦晚和雷嘯跟在她身後,臉色鐵青,像是兩尊煞神。
走出新羅酒店的大門。
外麵的雨還在下。
首爾的夜空被雨水洗刷得一片漆黑,沒有星星。
一輛黑色的賓士轎車滑了過來,停在台階下。
司機撐開傘,跑過來接人。
聞人語站在台階上,沒有急著上車。
她看著遠處的漢江。
江水在雨夜中翻滾,像是黑色的墨汁。
“老闆。”
陸雲帆站在她身後,聲音裡帶著不甘。
“他們這是作弊。那個新聞,絕對是他們安排的。他們控製了輿論,堵死了我們的路。”
“我知道。”
聞人語伸出手,接住了一滴雨水。
冰涼。
“這是一堵牆。”
她看著手心裡的水漬。
“一堵無形的牆。”
“由偏見、傲慢、意識形態和媒體霸權砌成的牆。”
“在這堵牆麵前,錢,有時候是失效的。”
陸雲帆一拳砸在酒店的立柱上。
“那我們就這麼算了?看著他們把韓芯這種好公司拆成碎片?”
“算了?”
聞人語收回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擦乾掌心的水漬。
動作慢條斯理。
“陸雲帆。”
“在。”
“你覺得,一家公司最值錢的是什麼?”
陸雲帆愣了一下。
“裝置?專利?品牌?”
“錯。”
聞人語把手帕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是人。”
她轉過身,看著燈火通明的新羅酒店大廳。
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裡麵正在舉辦慶功宴。
大衛正舉著酒杯,和金在洙碰杯。
金在洙的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高盛買走了廠房,買走了裝置,買走了專利檔案。”
“但他們買不走人心。”
聞人語的瞳孔深處,閃過一道冷光。
“他們要裁員30%。”
“這意味著,有幾百名工程師,明天就會失業。”
“他們要拆分研發部門。”
“這意味著,那些把韓芯當成家的技術骨乾,明天就會無家可歸。”
聞人語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上車。”
陸雲帆和秦晚鑽進車裡。
車門關上。
隔絕了外麵的雨聲。
聞人語靠在真皮座椅上,閉上了眼睛。
“去哪?老闆。”
司機問道。
“不去機場。”
聞人語的聲音在黑暗的車廂裡響起。
“去九老區。”
陸雲帆愣住了。
“九老區?那是貧民窟,是工人住的地方。”
“沒錯。”
聞人語睜開眼。
“權五鉉博士住在那。”
“還有韓芯科技的那幾百個即將被裁掉的工程師,都住在那。”
她轉過頭,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
“大衛·米勒以為他贏了。”
“他以為資本可以買到一切。”
“但他忘了。”
“當資本露出獠牙,開始吃人的時候。”
“人心,就會尋找新的庇護所。”
聞人語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個弧度。
那是一個獵人的笑容。
“他們想玩資本的遊戲,我們就陪他們玩。”
“但這一次。”
“我們不買公司。”
“我們買人。”
“秦晚。”
“在。”
“準備好現金。很多現金。”
“我要讓今晚的首爾九老區,下起一場美金雨。”
車隊在雨夜中掉頭。
背離了繁華的江南區,背離了燈紅酒綠的新羅酒店。
像是一群潛行的狼。
一頭紮進了這座城市最黑暗、最絕望,但也最充滿生機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