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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國:呂布,一戟破萬法 第108章 銀針逆轉生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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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霧是涼的,像一層薄薄的絹罩在宛城上空。

粥棚前,長隊蜿蜒,孩子們踮著腳看大鍋裡白粥翻滾,蒸汽和米香一股腦兒鑽進鼻腔,叫人心頭也暖上一層。崔理攜“糧三檢”牌立在棚口,一碗碗過秤、一袋袋過手,乾脆利落;旁邊新立的“青囊司”小旗在晨風中舒捲,旗尾有線,線尾有鈴,風過鈴不響——按律,不擾。

賈詡與陳宮並肩而立,各執一冊。陳宮目光掠過隊尾,輕聲:“鹽價在外漲了三成,城裡三檢再嚴些,‘穀律’碑立後,亂手會收斂一段,之後會更狠。胡車兒那邊,八成要拿鹽來砸人心。”

賈詡點指粥棚旁的驗鹽案:“‘火驗’、‘水驗’、‘灰驗’三手都備著;鹽上加官印,印下留灰識;但最要緊的,還是人心的印。若今日能穩一場,後頭就能穩十場。”

話音方落,隊中忽地一陣騷動——像平水麵上被人投了石。三四個打扮成腳夫的漢子捂腹俯地,麵色鐵青,口鼻間有淡淡白沫,雙眼上翻。有人驚叫:“中毒了!粥裡有毒!”一聲起,十聲嘩,隊伍立刻抽絲般亂成了幾股,婦人抱著孩子大哭,老者拄杖直抖。幾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潑皮趁勢高喊:“鬼醫害命!青囊司害命!”

高順一步踏出,刀背橫在胸前,聲音不大卻壓住了亂線:“閉嘴。”他眼風一掠,那幾人腳跟立刻發虛,硬生生把嘴裡的“命”字嚥了回去。

“讓開。”聲音淡極,卻像銀針落瓷,清而直。唐櫻提匣而來,素衣廣袖,眉間不施粉黛,袖口銀光一閃即斂。她連看都不看嚷的人一眼,先蹲近一名倒地漢子,手指抬眼皮,舌上紫,脈下沉數、間見促急。她鼻翼微張,嗅入一縷氣,氣裡有腥、有澀、有粉末的“熟”——不是粥氣。

“不是粥。”她淡淡道,“是鹽。”

賈詡抬手,驗鹽案立刻推到近前。陳宮拈起那漢子懷裡未縫好的小布囊,手上鹽粒細、白、卻發灰光;他掬少量入碗,滴入石灰水,頃刻乳白如漿,再以極薄火烤,碗沿泛青。陳宮眼神一冷:“砒砂摻青磷。鹽梟的貨。”

“是城外的黑車。”崔理咬牙,眼裡泛紅,“他們把鹽做了‘殺’。”

又有兩人倒,喉間哽住,氣幾絕。人群前沿本要炸開,高順刀背一壓,半月的起手式在地上無聲鋪開;刀背無刃,壓住的是人心。張遼自陣後無聲走出,整臂白布,卻把刀背橫得比以往更直。

“諸位讓出一丈,青囊司收治。”張遼開口,聲如鐵。人群退了一步,嘈聲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按住。

唐櫻已抬手,銀針如雨,她不急不緩——“人中”一點,散神;“內關”“合穀”雙下,開痹;再以“湧泉”輕挑,借地氣往回牽。她的指如燕尾掠水,針入一分、旋半分、輕提一線,步步不差。第一名漢子喉間“咯”了一聲,胸口劇烈起伏,吐出一大口黑水,黑水落地,“哧”地冒了一絲極淡的白煙。唐櫻不抬眼,袖內飛出一枚小木片,正好抵在漢子齒間,“護舌。”她低語。

第二人、第三人,針法不改,節拍不亂;她的手指在每一根針尾上輕輕一彈,像在給四處散亂的魂招手。又三口穢吐出,毒氣順著針路被逼離要位,麵色漸回。

“酒禁未解。”她忽淡淡道,“給他們各半盞‘清冷香水’,佐以薄荷、白芷、石心草粉,三分之一溫,三分之二涼——不要燙。”

阿箴一應一動,青囊司小吏飛快上手。唐櫻這才抬眼,目光落到那幾名起鬨的潑皮上,目光極淡:“拿下。”

張遼刀背一轉,那幾人早被黑牙隊按翻在地。陳宮翻他們袖底,掉出兩顆粉囊與一支鏽色的短骨針。賈詡合起冊子,袖中葫蘆輕輕一搖,嗓音沉:“粉囊上有‘胡’字小篆。是胡車兒的手。”

“他要你們恨粥、恨醫、恨律。”唐櫻無喜無怒,“先救人,再講仇。”

人群中有人哽咽:“娘子,救我孩兒。”一個婦人抱著瘦黃的小男孩跪爬著衝到她腳邊,小男孩雙目無神、四肢痙攣、牙關緊咬。唐櫻一臂托住孩子後背,另一臂平平伸出,手腕往上一送——“氣舍”尖針輕入,孩子喉頭一鬆;再“人中”一點、兩次“湧泉”細刺,孩子忽地打了個嗝,鼻翼微張,象是在水裡憋了很久的人終於從水麵上撈回第一口氣。

那婦人淚水像斷線珠子往下掉:“娘子、娘子……”話說不上來,隻會磕頭。

唐櫻把孩子塞回她懷裡,淡道:“抱緊,莫搖。三個時辰之內,不許給油膩、酒、辛;鹽隻用青囊司印鹽——記住印的紋路。”她伸手在案上提起一塊小方印,印麵刻著“穀律”碑上的三條,印腳刻了一個“呂”字,按在紙上,紅印分明,“像這樣。”

一句“像這樣”,壓住了人群喉間的驚懼;石沉水定的實感,便在這樣細碎的傳授裡一點點落地。

就在這時,人群後忽有兩名黑衣人像魚一樣破水而入,一人手抖飛針,直取唐櫻喉間;另一人掩至張遼背後,刀光如蛇舌,專揀傷處背心下手。風聲近,響不及耳。

“無聲令!”高順一喝,前排刀背齊起,弧牆一合,把兩人擠入牆與牆之間的縫;黑衣人身輕,卻在這一合之中全然失了身法。張遼不回頭,刀背向後斜斫,正撞那人手腕,“喀”一聲,骨裂。另一人針至,唐櫻視線連動都未動,袖中銀針一橫,針與針在空中“叮”的一聲極清——像骨鈴輕鳴——來針被她半寸挑偏,斜擦她鬢角飛過,釘在隊尾一根木柱上“吱呀”入木寸許。

“抓活的。”唐櫻還是那句淡,張遼刀背一拍,黑衣人已被扣倒在地,喉間被一枚小木楔撐開,不得自儘。另一名被高順一腳踩住肩胛,動彈不得。

“帶走。”賈詡輕揮手。黑牙隊如影而散,攜人而去。

粥棚前呼吸漸穩。人群裡有人低低道:“青囊司救人……”先是試探,後頭便是實心實意的應和,“救人、救命……”口碑像火星落在乾柴上,不需風便自己旺起來。崔理趁勢高聲:“驗鹽在此,青囊司印鹽在此,今日白粥先給老弱傷病,後給軍卒,秩序就地立——誰造謠,軍法伺候!”

“軍法台還熱著。”張遼麵無表情補上一句,眾人無不噤聲。

危局方熄,一匹快馬卻自北門如箭來,馬汗流如線,來者滾鞍落地,跪地呈書:“報!北坡‘石驛’巡哨中毒三人,口噴黑沫,已至昏厥。求青囊司速救!”

“走。”唐櫻提匣起步,步間鬥篷一振。張遼邁步相隨。阿箴追上,“娘子你臂上傷——”

“無礙。”她淡淡,“針比我輕。”

“我跟。”張遼伸手一攔:“你留在司裡。陳宮、公台,粥棚就拜托了。”

“去吧。”呂布不知何時已立在遠處,縱目一望便把場麵收儘;他隻抬手,目光沉靜,“我押後。”

——

北坡石驛是條舊驛道的馴馬處,背風向陽,冬時也不至太寒。此刻驛棚內三人身僵如木,牙關緊閉,唇色發黑。隨馬而來的小校著急得團團轉:“娘子,他們是昨日夜裡‘穀口換更’回來,喝了半碗熱水就這樣了!”

“熱水?”唐櫻抬眼,輕嗅空氣——木頭、皮革與馬汗之外,果真有一絲極淡、極尖的清味。這味她已在穀底、在粥棚前嗅過兩回——青磷改方;隻是如今象是搭了另一味,味底發澀,像磨鐵時落在舌上的渣。

“鐵英粉裡摻了砒砂。”她道,“他們喝的水,先過了‘鐵槽’。”

驛卒連連點頭:“是,昨夜冷,先把鐵槽燙熱,又用那槽裡的水燙。”

“起架。人平躺,頭偏側。備清冷香水、石心草粉,火盆撤一尺,勿近。”唐櫻屈膝落地,十指按在第一人頸側,“脈伏,止在‘寸’。先開‘天突’——”

銀針如雁掠水,一針入“天突”、二針搭“氣舍”、三針取“人迎”,再以“湧泉”引之。她輕輕抖針尾,針下之氣一轉,喉間那團“死”被她硬生生撥開。那人吐黑水前一刻,眼白中忽閃過一絲紅——是命火被針挑了一下,又被她壓住,按回正道。

第二人年輕,氣短;她改針術,不走“三關”,先取“少商”,再補“太淵”,補肺氣。第三人最險,指尖已涼,脈散。唐櫻凝指如鉤,入“百會”,輕輕一提,像把一個將沉水底的燈從黑裡撈了出來;她再按“膻中”,手心一沉,掌下熱氣與冷氣相撞,刹那在她掌中亂作一團。

“奪關。”她低聲。背後腳步半步逼近,刀背一立,是張遼。他沒有問,左掌虛覆在她手上方一寸,掌心裡那股“並州陽火”與她掌心的“針意”在無形處對了一次拍。她提醒:“不許硬。”他答:“嗯。”

第一口穢吐出,第二口第三口緊隨。她袖內木片飛起,三個“護舌”齊齊入喉。她指背上那道新裂的口子被第一口黑水濺了一點,刺疼,她連眼都不眨一下。

“灌兩口清冷香水。記住——三口一停,半盞之內不可過量。醒後,勿入風。”她一氣吩咐完,手慢慢從針尾上撤開。針收時發出極細的顫音,像一群金線在她手下順序回匣。

“娘子。”張遼低聲,“你手冷。”

“針熱。”她淡淡,“借你的‘陽’片刻。你再動,把你那條胳膊的線就斷了。”她沒抬眼,卻穩穩說在他手上的傷口處。

張遼悶哼一聲,不置可否。

三人漸醒。最年輕的那個迷迷糊糊睜眼,第一句卻是:“旗——旗響沒響?”

唐櫻一怔,嘴角極輕地動了一下:“沒響。”

“那就行了。”小兵胸口落下一口氣,翻身昏過去,卻是沉睡。

圍觀的驛卒們一齊長出一口氣,剛要大聲感謝,唐櫻抬指:“禁聲。”他們立刻又把聲嚥了回去,笑也咽回去,咽得臉上發紅,紅得一屋都是人氣。

“這鹽案不能隻救個把人。”陳宮自門外進來,手裡拿著一包灰,袋口還滴著水,“胡車兒在外遊說鹽梟,手頭黑車十餘。若不追根,他明日就換一個法,後日再換。”

“鹽律。”賈詡隨後而至,指尖敲著一本薄冊,“我立五條:鹽入城必驗、鹽出市必印、鹽犯規必罰、鹽黑心必誅、鹽敢毒必斬。另立‘火試’之台與‘灰驗’之案,凡市口賣鹽者,須先過台過案。三日內,全城鹽戶到青囊司認印,過期不候。”

“再立一條。”呂布從外陰影裡走進來,披風上帶了幾絲雪意,“鹽若加價三成以上,沒收一半,罰糧一擔;若敢摻砒、青磷,斬首示眾,首級送穀口——按櫻娘子之律刻字。”

唐櫻看了他一眼,目光極淡。她抬起匣,匣蓋微合,像一枚沉沉的印。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有一句:“人救了一半。另一半在你們手裡。”

呂布點頭:“在我。”

他話音未落,驛棚外忽有一小子拖拖拉拉衝進來,衣裳破,頭發亂,眼裡卻亮得像兩顆黑豆。他手上捧著一個油漬斑斑的小紙包,一腳滑進門裡,又被黑牙兵一把按住:“乾什麼!”

“彆動他。”唐櫻止住兵卒。她看這小子,目光落在那紙包上,“開啟。”

小子猛點頭,雙手顫顫揭開紙包,裡頭是半塊粗鹽,鹽麵上黑點星星,像有人拿煤屑輕輕彈過。“我娘病,我想買鹽衝湯,攤上說要五倍價,我就去南坡……有人給我這個,說‘便宜’。我聞著不對勁,就沒敢吃,我……我拿來給你們看。”他一口氣說到儘頭,又猛地嚥了一口,眼睛一直瞄著唐櫻,像瞄著一口鍋裡能舀出飽飯來的勺。

唐櫻伸手把鹽遞給陳宮,陳宮過案、過火、過灰,一樣不差;鹽塊在火上微微發青,灰水裡泛白。證據擺著。

“叫什麼名?”賈詡問。

“小名……小四。”小子撓撓頭,耳朵紅了,“我娘說我出生時時辰小,就叫小四。”

“好。”賈詡笑了一下,笑意淡,“小四,今天你送了命給城裡。崔理,青囊司記‘鹽證’第一功,食棚給他娘加粥、加菜、加鹽,鹽要用印鹽。”

崔理連聲應。小四眼眶倏地紅得發亮,往唐櫻那邊瞟——被唐櫻的目光輕輕掃了一下,立刻把臉轉回來,訕訕不敢看,又偷偷看,一副見了“凶神”的樣子。阿箴在旁看得好笑,捂嘴。

“彆笑。”唐櫻淡淡,“小四,你若願意,來青囊司做雜役,記‘鹽線’,認‘印紋’。你眼睛亮,不會錯。”

小四“啊”了一聲,想跪,被唐櫻一根手指按住肩頭,不許他跪。他憋紅了臉,連連點頭。

這一個小插曲,粘住了場裡人的笑與氣。空氣裡的腥味散得更快——不是風散,是人散。

——

回城途中,雪意更重了些。張遼與唐櫻並馬而行,他袖上白布已被重新裹好,刀背斜斜靠在腿邊。兩人一路無言。到了青囊司後院,阿箴去收拾火爐,張遼踱至廊下,見唐櫻正以溫水洗針,指背上的小口被水一泡,紅得像一粒渺小卻頑固的硃砂。他想伸手,卻克製住,隻道:

“你今日救人三次,針三次都過‘限’。你自己……也該‘度’。”

“你也該‘度’。”她淡淡回敬,“第一次在穀裡,你拿血去勾蛟;第二次在粥棚,你拿刀去穩人;第三次在石驛,你拿‘陽’去鎮氣。你那條胳膊再這樣,不用我針,自己就斷了。”

張遼笑了一下,笑意薄,“娘子罵人,從不拐彎。”

“罵你?我沒那個工夫。”唐櫻把針逐根收回木匣,忽道,“把袖子捲起來。”

“乾嘛?”

“看傷。”她抬眼,目光極直。張遼哼了一聲,還是卷。她不言語,手指既輕且穩,拆了藥、換了藥,針在皮肉上遊走如魚,一處處壓住毒與疼。張遼咬牙,冷汗出——他忽抖了抖,道,“你手好冷。”

“冷才穩。”她不抬頭,“熱手是廚子。”

“你是把人當鍋?”

“你今天很愛講話。”她終於抬眼,眼尾微挑。

張遼被她看得一噎,轉頭看窗外,窗外雪絲斜織,院裡一株枯梅枝頭掛著幾滴水,冷清得很。他過了一會兒,忽道:“昨夜你說‘與你無關’,其實很關。”

“與我無關的,是你的‘願不願意’;與我有關的,是‘救不救得回’。”她收針,蓋匣,“你若願意,我救得快一點;你若不願意,我也救。願不願意,與我沒有關係。”

“那今日呢?”張遼垂眼,語氣淡,“今日我願意借命給他們?”

“今日你願意,也不該。”她言簡,“你答應過我‘三日不逞’,今天才第二日。”

張遼笑出聲,笑裡竟有一點閒適的意味:“娘子記賬,記得比賈詡還緊。”他頓了頓,突然問,“你多大?”

唐櫻眼神一動,像極細一根針剜了一下空氣:“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張遼很認真,“你把人肚裡的命掏出來再塞回去,又認得鹽的‘心’,又不怕死……像三十,又像十七。”

“我像多少都與你無關。”她毫不客氣。又頓了頓,不知為什麼,輕輕補上一句,“二十有四。”

張遼“哦”了一聲,笑意更薄了,“我比你大兩歲。按我們並州規矩——”

“你敢說一個‘娶’,我就用針把你舌頭釘在下巴上。”她抬眼,目光冷得像井水。

張遼“噗”地笑出聲來,笑得廊下的雪都輕了一線:“我說的是‘按並州規矩,傷者得聽醫者,三日內不得違禁’。”他故意拖長了尾音。

唐櫻盯他三息,彆過臉,捧匣而起,袖底銀光輕鳴。走出兩步,她腳步一頓,回身道:“你今日借我‘陽’,救了兩條命——欠我的。”

“怎麼還?”

“以後我叫你少說話,你就少說話。”

張遼愣了愣,繼而忍不住笑,重重點頭:“好。”

兩人的這幾句,你來我往,旁聽的阿箴看得直樂,偷偷朝門後躲。她心裡偷偷道:這兩位,一個冰刀,一個鐵背,碰在一處,第一回見麵就拌嘴,怕是……歡喜冤家。

——

傍晚,城裡懸起兩塊新牌。一塊立在北門粥棚旁:火試、灰驗、印鹽;另一塊立在一線穀口碑邊:鹽犯斬。骨鈴在風中“叮當”數聲,像在記賬。賈詡把“鹽律五條”刻在竹上,竹片薄、黑、冷,壓在案邊“索命帖”旁;兩片並排,相看無言,卻像一把刀和一枚秤,互為影。

軍法司那邊,黑鹽案兩名頭目夜審;陳宮取其供,供狀一字字落在紙上——南坡黑車、胡車兒手印、鹽梟銀兩。呂布言:“明日午時,按律。”軍法台邊的雪被掃得極淨,木台上留著昨日血痕一絲,黑得像線;這根線在風裡不動,像在提醒:律不是說給風聽的。

夜裡,呂飛睡眠轉深。第三更,他胸口舊黑線不再浮,呼吸綿長。窗下鎮旗一角在風裡動了一動,鐵牌未響,卻在他夢裡響——“叮”。他在夢裡笑了,笑得像一隻在穀底鑽出水麵的魚,蹭著人掌心,又咕嚕嚕滑回水裡。

而城外南坡,胡車兒把那隻小秤從懷裡掏出來,在黑裡撥了一下秤桿,杆“吱呀”一聲,冷。他嘴角裂口處又滲出血來,血腥味子重,他咬著血腥味,低聲:“好啊,青囊司……你救人,我餓人。看誰先撐不住。”

他不知,城裡多了一根“杆”——不是旗,是銀針;多了一把“秤”——不是秤桿,是律法;多了一對“冤家”——不是仇,是拌嘴相合的歡喜。這樣的東西,殺不掉,也餓不死。

深夜,青囊司燈未滅。唐櫻坐在燈影裡,針匣在案,骨鈴掛在窗,風過不響。她把掌心攤開,看那道被石割的小口,傷口細,紅卻不退。她抬手輕輕按住,不為止疼——是記事。窗外雪更細,落在新立的牌上、穀碑上、軍法台上,也落在“索命帖”邊。黑竹與白雪相映,像一筆在天地間寫下的句號:今夜,命留;明日,約重。

她闔上眼,短短一息後又睜開。眼中沒有暖,也沒有冷,隻有一條極細、極直的線——像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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