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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國:呂布,一戟破萬法 第115章 大軍開拔風雲動,兵發西涼天下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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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曉未明,宛城上空的雲被東風抹成一層薄絹,城門內外皆起了白霧。

鼓樓尚未擊第一記,南校場已橫陳旗海,黑底金紋的龍巢軍旗順著風向成排伏低,像一群蓄勢欲起的猛獸。鐵甲在晨氣裡悄悄出汗,凝成細珠,順著胸甲的刻紋一點點滑落,滴在地上,發出輕不可聞的“嗒”。

呂布負手立在中軍旗下,披鳳翎裘,不佩方天戟,隻著素甲。幾日來“安西三章”已由陳宮謄正、賈詡修辭、許笛試講,吏員抄錄成百餘份,攜驛遞向西去,另有“馬鹽券”“互市券”“行醫劄”等,已由沈烈和醫署、商司、密司各立格式。今日,是把文書變成馬蹄,把法度變成路。

“後院安八分,群狼已泄氣。”陳宮把最後一卷竹書合上,置於案旁,“西行諸事,可起。”

賈詡笑意淡淡,袖中扇骨敲在掌根:“西涼之行,不爭氣勢,爭的是‘慢’與‘穩’。慢,令彼方內部各自看清利害;穩,令我方後路不致搖晃。主公,一切按‘三路並舉’。”

“嗯。”呂布目光越過人頭,落在鼓隊與行醫隊之間,那裡,唐櫻正逐一過數藥箱,呂飛牽馬佇立,甲葉尚新,目光卻收得很穩。寧采青端銀牌自陰影處來,麵紗未解,手中奉上一卷極薄的“密簿”,其中標注今日夜間沿途“無形軍”可借的樓目、驛目、巷目與影匣所在。

“主公,”寧采青低聲,“從宛至上洛七十裡,密司已置三影匣;從上洛至藍田二百裡,置二影匣,皆有‘燭影’暗記。‘驛塵’沿線遞送‘可驗之票’,‘墨鴉’更新‘約文’。今日之夜,許都‘驗票局’亦將止驗轉判,‘惑’已轉為‘慎’。”

“好。”呂布接過薄簿,指腹在銀牌的喙尾輕輕抹了一下,隨手遞與賈詡,“夜裡有喙,但先護,不先啄。”

高順與張遼分立左右,高順如碑,張遼似鋒。二人皆已知“西行三路”的大略:

中路——呂布親統主力,經上洛、藍田入關中,經鹹陽沿渭水西上,取隴右諸郡;

北路——張遼領翼騎百,護潼關、監洛陽舊道、巡渭北,聯絡北地小吏與舊軍;

南路——高順以十三營拆作三楔,緣漢水經武關、散關上略陽,護行醫隊與商路,兼防羌騎、盜窠擾後。

沈烈抱著賬冊、紋票與“行棧簿”來到中軍案前,笑得像一隻把尾巴曬得通透的老狐:“‘馬鹽券’首批三十套、高鹽一百六十石,人字號紋票四百張,四角對簽具備。沿路行棧十處,‘臥牛’配挽二十,‘無聲靴’二十雙,‘掣索’三十具,皆已分發。臣再請一令——禁私兌,禁誇價,禁奪民馬。私兌奪馬者,名下‘市禁’三年。”

“許笛。”呂布側頭。

“在。”許笛提筆在“軍前法”空白處刷刷寫下:“三禁,入‘六令’後附。”他抬眼笑,“白日我來講,夜裡密司來驗。‘禁’要寫在門上,不寫在袖裡。”

“醫署。”呂布喚。

唐櫻放下藥箱,過來躬身:“行醫隊三十人,藥車五輛。‘傷寒棚’‘婦幼棚’的草案已備;‘禁藥錄’另立一頁‘西涼篇’,先救後斷,先解後施。凡鴆衛所用器與藥,皆需醫署簽發,越線者,廢其藥,記其名。”

“武庫。”

“在!”公輸仞抱著兩隻木匣,開啟,一匣為袖弩,一匣為鉤爪,“袖弩改短,弩機以齒輪增力,潮濕不滯;鉤爪‘掣索’以牛筋為腸、魚膠為膜,崖可攀、敵可縛。另有‘臥牛’縮體,山路可鎖樁。鼓麵皆加鐵心與油衣,不懼火。”

呂布點頭。鼓聲未起,他先朗聲:“軍前立三準六令,舊部、新附,無不知之。三準——隻對敵,不對民;隻對事,不對人;隻成理,不成私。六令——凡出手必有驗,凡動毒必有醫,凡立案必有簽,凡行事必留痕,凡爭功必歸公,凡越界必見刑。今日起,軍中再加三禁:禁私兌,禁誇價,禁奪民馬。刻於鼓側,懸於旗下,白日可讀,夜裡可驗。”

“喏!”諸營齊聲。聲音在霧裡滾成一層低沉的潮,貼著地皮向遠處推去,推到了城牆,推到了未啟的城門,推到黎明的邊緣。

呂布轉身拾起戰袍,將裘翻至內,露出外甲上細密的磨痕。他緩緩抬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在空中輕輕一點——那是他一貫的“起兵令”。

鼓,起。

“咚——”

第一聲鼓把霧震開一個洞,光線從洞裡灑下,正落在中軍旗的纓尾。

第二聲鼓落在兵士的心口,把亂動的氣按住。

第三聲鼓直入城門洞,扯動了千百張在門楣下觀望的麵孔。

城裡人自傳送行。屠戶把最好的五花肉用荷葉包好,塞進押車兵手裡;繡坊的娘子解下圍裙,把兩條粗布係在鼓匠臂上;龍巢書院新立的地基旁,童子們排成隊,抱著簡劄齊聲念:“約可驗,言可講,行可法!”稚聲清脆,像在城裡釘下一排看不見的小釘。

呂飛牽馬自鼓旁走過,目光掃到人群中正伸手遞水的一雙粗糙手,手背上纏著舊傷的白布——那是幾日前他在“醫署”門前陪唐櫻救治過的老匠。老匠衝他咧嘴一笑,露出兩顆缺門牙。呂飛心口一熱,回身衝唐櫻擠擠眼。唐櫻佯怒:“少年的眼,要用在路上。”

“喏。”呂飛笑,收了那抹少年氣,整了整馬鞍。

“開門——”

城門鐵葉自兩側緩緩內拉,齒輪咬合,發出一串厚重的呻吟。陽光即刻傾泄入城,斜斜照在旗陣之上。第一隊鼓車在“臥牛”的牽挽下動了起來,鼓麵繃得緊,鼓邊油衣微亮,彷彿每一麵鼓都是一顆心臟,正在把城裡的血抽出去,送上路,再送回來。

【三路並舉·中路起】

上洛道,舊驛換新樁,驛丞立在道旁看軍。呂布親統中軍,馬蹄過處不驚塵,佇列整肅而不僵死。中軍旗下,陳宮與賈詡並騎而行,許笛攜“講風”小隊夾在鼓隊之後,所到一處,便借市棚、橋頭、廟廊即席而講——講“約”,講“票”,講“三準六令”,講“安西三章”。講到“隻對敵,不對民”時,總有人忍不住笑;講到“禁奪民馬”時,總有人當場把韁繩遞到行軍官麵前:“爺們歇馬在我屋後。”

“民心已轉。”陳宮在馬背上看風,“路的邊沿在向我們靠。”

“靠久了便成‘習’。”賈詡輕搖扇,“習久了便成‘勢’。”

“勢,一半寫在紙上,一半寫在人心裡。”呂布淡道。他在心裡把每一個“靠”字都記了一筆,記成一條細線,連成一張網。

中午時分,大軍至上洛。縣令帶吏員出迎,禮節恭謹而不諂媚。縣令側目看那行醫隊,見其先入裡坊,掛牌即診,不分漢胡,不問出身,隻問病痛,心裡一鬆。回衙自語:“宛城軍,不象是‘要吃城’的軍。”

陳宮微笑:“他該鬆,他一鬆,市就順。”

呂布不住城,借縣學空廊歇卒。許笛於廊前懸薄匕,開一刻“講風”,連堂上古聖的匾額也被他借題發揮一回:“‘信’之為用,大於‘權’。‘權’可以借,‘信’不可借,須自立。今日之票,明日之約,三年為期,試者可退,守者可升。”士人環立,或疑或歎,或記或辯。許笛笑罵出入,末了舉匕:“敢行者,一匕必誅。諸君但言,我來‘當火’。”

堂後,賈詡與陳宮相視,笑意皆在眼底。呂布負手立側廊,逆命龍瞳收斂,如一潭靜水——他在看不是一場“講”,而是一顆顆釘。釘進去了,屋子才立得久。

【三路並舉·北路行】

潼關北,渭水如練。張遼領翼騎百,晝日常化為商旅、腳夫、獵戶,夜裡巡河、巡津、巡舊道。沿線“無形軍”的“樓目”“渡目”漸漸清晰,影匣裡的紙條一換再換——“某裡古井旁有陌客夜飲”“某鋪掌櫃今晨忽換賬本”“某門第小廝與縣吏背巷密語”……零散的砂子被“燭影司”用細篩篩過,篩出幾粒鐵屑。

“董氏餘孽‘李彆駕’回關中。”張遼手指輕敲馬鞍,吐出這一句。副將問:“追?”

“不急。”張遼笑,笑裡有兵家的寒光,“他要走,我們讓他走得舒服一點,舒服到以為這條道很安全。到了隴右,我們再把路收緊,讓他覺得是自己走錯了。”

“敢問將軍,要何時收?”副將又問。

“看霧。”張遼抬頭,渭北的霧在風裡慢慢走,“霧薄,則收;霧重,則散。兵行於路,路行於心。”

【三路並舉·南路護】

漢水南轉,峽道如鎖。高順把十三營拆作三楔,一楔護鼓、一楔護醫、一楔護糧。夜裡不進山,隻守平地“喉”。群狼寨連日試探,前日被“掣索”纏了二當家段漏,今日纔回過氣來,遠遠盯著“護民鼓”三字,咬牙不前。山風推著火想下,卻被崖下的“影袍”以“袖中煙”輕巧一遮,火自滅。

“退者不追,攻者不赦。”寧采青一句一句交代,影針辛刀、杜棘、白箔各自領一路。唐櫻則把“清舌散”“醒腦丸”分給沿路小鋪與茶棚,留下一句:“誤飲可解,莫怕。我們先救後斷。”

“斷什麼?”茶棚老掌櫃問。

“斷壞巢的手。”唐櫻的目光很平,平得像醫者攤在案上的刀,“不傷嘴。”

老掌櫃“嘿”了一聲,第二日便在門前掛了一塊木牌:“護巢茶棚,賒賬三日。”

高順看見,點了點頭,不聲不響把一串銅錢放在櫃上,再走。

午後,天光轉白,雲像被誰掀起的布往西挪。中軍越藍田,關中平原如硯,渭水是其中一筆長墨。一路的行棧漸漸換上了“市交”的紋票,鹽、米、鐵、布四類“可兌之貨”被標注在行棧門口,字不大,義很清。沿路小兒追著鼓車跑,跑累了,趴在鼓輪上睡。鼓匠看見不趕,隻把鼓槌橫起放在孩子背後,免得他滑下。

“這就是‘後院十二物’要講給每一個人聽的意義。”許笛邊走邊寫,忽然道,“鍋、鼓、燈、橋、渠、倉、醫、學、稚、老、匠、書——十二物齊,城纔不怕風。”

“寫在簿上也要刻在牆上。”陳宮吩咐縣吏,“所過之縣,擇要處刻‘十二物’。刻完,給我拍案。”縣吏苦笑:“拍案從何來?”陳宮指指人群:“你拍一次,百姓拍一萬次。”

傍晚,一騎快馬自西來,塵土撲撲:“報——金城來使在渭南候見!”

呂布勒馬,揚手:“請入。”

馬騰使者衣袍簡,而氣骨不俗,自稱成公英。此人與馬騰側身而立,言語不多,卻句句落土。他先稱“安後院令”立得“柔、利、法、名”四至其三,尚欠一“河渠”;複請“盟子”之禮,“願遣庶支與族中爽利子弟二十,入龍巢書院西舍”。最後道:“若‘鹽馬券’能如期兌付,金城願開‘小試市’,三月為期。”

“質子不立,盟子可立。”呂布微笑,“‘河渠’可由工司與水務同辦。‘河渠’一立,鹽、馬、糧三麵皆穩。”

成公英眼底微動,抱拳:“聞主公‘先救後斷’,涼州人感。唐女醫‘傷寒棚’已立,韓府亦有舊人去看。”

賈詡插一語:“董氏餘孽如敢借羌渠殺人取鹽,宛城之‘喙’先斷其‘舌’。請代傳二府。”

成公英點頭,不再多言。臨去前,忽然轉首,對呂佈道:“涼州人敬名,不敬刀。主公若立名,兵將來纔好走。”呂布眼底一亮,笑意深:“我記下了。”

送走使者,陳宮低聲:“涼州的‘鷹’,爪在收。”

“爪收了,心才能露。”賈詡道。

西行的訊息,以比騎更快的速度穿透各地的空氣。許都的“驗票局”把最後一批票封進匣中,荀彧站起身,望著牆上新貼的兩行字,沉吟良久:“‘票起於約,行於證,止於法。’宛城是要與法並行。”郭嘉從簾後出,摺扇挑燈,“並行久了,就會有人忘了‘誰在前’。曹公會笑,但會‘看’,看他多久可以不笑。”

曹操在中軍府聽完諸臣陳奏,隻留一句:“令司隸校尉,巡市、巡路,凡‘票’與‘謠’,一並記。三月內,不許動刀,隻許動‘法’。”他把手輕輕按在硯台邊緣:“呂布,你若真能把西涼‘安後院’,我便要與你爭中原之‘久’。”

冀州,袁紹聽聞“兵發西涼”,長笑一聲:“彼去西,吾取南陽。”田豐不語,隻在袖裡掐了一指:“莫忘其後院之‘網’。”袁紹不聽,已令河北諸將試探宛城北線。未幾,“翼騎”夜巡於渭北,便把他的試探撕成煙。

江東,孫策對地圖作揖:“西涼之戰,離我遠;但他之‘約’與‘商’,可學。”周瑜微笑:“學其‘慢’與‘穩’,不學其多管。”

荊州,劉表倚欄聽雨,歎:“呂布此舉,得人心。”蔡瑁陰聲:“得馬心更要緊。”劉表笑止,收雨聲入袖。

關中舊閥,或觀望,或躍躍。董氏殘部飄零如落葉,在渭北與隴東的風裡抱團取暖。夜半,有人推杯,杯底映出一個“喙”字,驚起一身冷汗。

天下驚,驚不在鼓聲之大,驚在法與利並肩、夜與白相合,驚在“巢”不是一城,竟要鋪到路上。

第三日薄暮,軍行至鹹陽東郊。殘陽沉在渭水背後,水麵像一塊剛淬過火的鐵,冷而亮。舊都的土牆殘垣遠遠望去,荒草從縫裡冒頭。呂布勒馬駐蹄,片刻不語。他記憶裡另一個時空的“長安”,火光與血光交錯;眼前這個時空,火痕淺了,草長得深一些。

“主公。”陳宮輕聲。

“我在想,”呂布緩緩道,“要不要進城。”

“以民心計,可不必。”賈詡笑,“舊都不必‘占’,隻需‘過’。過而不取,名自來。”

呂布點頭,舉鞭一揮:“不入城,宿野。”軍令如潮,營帳如林,夜裡無敲敷衍的鍋碗聲,隻有安穩的刀槍落架聲、獸皮枕落地聲。鼓隊把鼓麵覆了油衣,鴆衛把影匣埋在兩座古井旁,以一掌高的紅土做記。

許笛借著暮色站在一處殘牆前,對圍過來的士子講:“‘城可棄,法不可棄;地可借,信不可借。’諸位記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儒人歎:“昔年兵來如虎,今日兵來如師。”許笛忙笑:“非師,乃‘講風’耳。”眾人笑。

唐櫻把“禁藥錄”釘在行醫棚旁,末尾再加一行:“凡夜之術所至之地,醫先行。”她抬頭,看呂飛正與幾名傷者說笑,夜風把少年人的嗓音吹得更亮。她微微一笑,把燈芯再撥一撥,更旺些。

張遼夜巡返,報:“渭北小股試探已退。關中‘舊閥’多張望,未敢試深。董氏餘孽二十餘人往西,似欲連羌。”

“任他連。”賈詡道,“往西走,路便長。路長,人便累。累到某個夜裡,‘喙’一啄。”

“慢。”呂布隻說了一個字,轉身看向西方。那裡,渭水儘頭、隴山起處,天光像被風折了一下,藏起一道鋒。

第四日辰時,大軍出鹹陽,沿渭水西上。兩岸的楊柳已返青,枝條相互搭連,像為行軍搭起的門戶。午後至岐山腳下,營於山陰。三軍列次畢,呂布登臨一處土丘,俯瞰陣列、行棧、棚屋、鼓台、行醫棚與暗處隱隱的影。他忽開口,聲音不高,卻沉沉落下:

“今日起,西涼之行正式開始。記四事:一曰心——以‘信’為軸;二曰手——以‘法’為輻;三曰路——以‘利’為繩;四曰人——以‘民心’為轂。我們去西,並非為奪一二郡之地,而是為安後院、接東西、連南北。有人會來試我們的‘夜’,有人會來試我們的‘白’,有人會來試我們的‘慢’,有人會來激我們的‘快’。——記住:慢,是力;穩,是刃;法,是骨;信,是血。”

風從他披風下掠過,激起一陣細響。陳宮、賈詡並立,張遼、高順、唐櫻、寧采青、沈烈、公輸仞、許笛依次立在下風。眾將、諸司、鼓匠、醫者,無不束手聽命。

“再傳檄。”呂布沉聲,“張遼領翼騎北巡潼關至渭北,夜巡不入民舍,不擾商旅,見謠止於證;高順十三營三楔護南路,三日一換,遇‘群狼’外圍諸窠,先斷手後斷尾;沈烈商司沿途行棧三日內不收稅,四日後按約收一成,先利民後利官;醫署沿途設‘解藥處’二十,榜文要大,藥名要清,病理要白;密司鴆衛影針今夜更崗,影袍明夜換位;武庫司以‘臥牛’四具先行至隴東險道,鎖樁再行——”

“喏!”

“出發——兵發西涼!”

鼓聲如潮,旗影如林。馬蹄從渭水邊濺起一串串細小的水花,陽光斜打在水花上,像碎銀。宛城之民,有的隨行三裡,有的隨行五裡,最後在一處坡上駐足。有人把手舉在眉簷上,看軍隊的尾巴在風裡拐了個彎,消失於隴山的陰影裡。有人悄悄掐了一下孩子的肩:“記住那麵旗。”

天下在同一日裡有無數隻耳朵豎起:許都朝堂的,冀州幕府的,江東水邊的,關中舊宅的,隴右牧地的……他們聽見的不僅是鼓,更是法度被刻在馬蹄上、信義被裝進行棧裡、利被係在繩上、民心被裝進鍋裡與燈裡。於是,驚。

這驚,並不使城門閉上,反使城門開啟。市井裡的人把錢袋係得更緊,心卻鬆了;門第裡的老人把門閂栓好,耳朵卻貼在門板上聽路聲;山裡的狼把牙磨得更細,心裡卻生出一絲寒。

呂布回首,看了看東方的薄藍與宛城的方向。他在心裡低低道了一句:“等我。”不是對城,是對城裡的人、對那張剛剛織起的網、對夜與白兩邊一起抬手的人。他收回視線,催馬向西。披風在風裡展開,像一張剛剛晾好的旗。

道旁,一株楊柳忽然抖了抖,飄下一條嫩黃的新絲,落在地上,被馬蹄壓過,貼得更緊。象是一筆,在地圖上畫出一條看不見的線。

這條線從宛城起,越渭水,入隴右,穿過鹽與馬的互市,穿過羌與漢的互信,穿過舊閥與新法的縫,最後——要把一座城的“後院”,連到一片天下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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