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國:呂布,一戟破萬法 第172章 一紙檄文,曹營皆震
第三卷·官渡之戰
清晨的許都,鐘鼓未動,宮道與屋脊上浮著一層薄霜。東市照例早開,酒肆卻冷清得異樣。街口的青石板被人反複走出一條潮濕的線,像一條探著頭的河——訊息順著它,從北門,流進相府。
中軍議事廳裡,門簾未闔,冷風貼著帷角發抖。荀彧、程昱、荀攸、曹仁、曹洪依次入座,文武之間隔著一丈的空白,像一條看不見的界河。郭嘉穿著白裘,咳聲很輕,眼神卻比火盆還亮。他們都在等——等那句“報”。
“報——!”甲科奔進殿來,撲倒在丹墀之前,聲音劈裡啪啦砸在龜背青磚上:“白門樓糧倉夜襲不利,折甲兩百七十,失馬百餘;虎豹騎曹純將軍被張遼生擒,目下押往烏巢!”
一陣冷風穿堂而過,吹得燭焰連連俯伏,象是一屋子的人同時屏住了氣。荀攸手裡的竹簡“哢”的一聲折斷,程昱眉梢一挑,終究沒說話。荀彧的手指在案沿上輕輕一頓,複又無聲垂下。郭嘉隻咳了兩聲,笑意卻從眼底淡淡漾開:“張文遠……不愧是張文遠。”
曹操沒有立刻出聲。他站在棋局前,黑白子還停在昨夜的位置,黑勢逼人。狐裘肩頭落了一片霜,他也不拂,隻是看著那盤棋,像看著北地的風。良久,他伸手夾起一枚黑子,指骨一繃,“哢嚓”,黑子碎成兩截。他收掌,終於開口,聲音不重,卻給人一種踩上冰麵的錯覺:“呂布,不再是‘一介武夫’。”
殿外響起靴底的雪聲,有人在門口高聲通傳:“呂布使者到——”
帷幕一掀,寒氣直灌進來。為首的使者穿著並州式短甲,眉目冷峻,背後兩行護從如壁。禮官剛要叱喝“不得擅入”,曹操抬手止之:“宣。”
使者入內,不拜不跪,隻拱手——三分恭,七分傲。他從袖中抽出一簡,絳色緘口,朱印鮮明,立在殿心,抬聲而讀:“並州牧、鎮北大將軍、護國上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呂布奉文:昨夜白門樓有擒,曹氏宗親曹純在吾軍。問:此人,在孟德心中,值幾座城?人換人可,地換地可,兵換兵可。過午不複。——此致。”
最後四個字落地,像四枚鉛錘釘進了地麵。殿側的武將們刹那皆變了臉色,曹洪拔步上前,青筋暴起:“匹夫敢辱我曹氏!丞相,容我今夜押五千精騎直取烏巢,劫營救人!”
“說得輕巧!”程昱冷冷一笑,“你救得回曹純,救得回曹軍的臉麵嗎?他此舉,明裡是勒索,暗裡是要我軍在夜間倉促興師,露出後手。以我觀之,呂布這是將‘人心’與‘城池’並作秤砣,逼主公取捨。稍有不慎,便是兩邊皆空。”
荀彧沉聲道:“軍國大事,非一紙可辱。且使者在此,不可失禮。”他轉向使者,溫言:“貴主之意,我等已聞。人命至重,城池亦重。此間利害,容丞相稍後與貴主細議。”
使者雙眉如刃,目光掃殿上一週,冷笑一聲:“貴朝丞相,昨夜倒發來一封信,說‘城不值人’。今朝又要細議,看來貴朝之‘值’,也不甚值。”他袖一拂,把檄文擱在案上,轉身便走。那背影的傲慢,不在言詞,在步伐:一步不快,一步不慢,像把許都當成了彆人家的廊下。
殿內炸鍋。曹仁拍案而起:“丞相,臣請斬!”許褚把虎眼一瞪,悄悄一抖肩,像一頭納怒的熊隨時準備上去把人撕成兩段。荀攸卻壓了壓手:“斬他又如何?傳出去,隻成一條‘許都羞憤殺客’的笑談。”
曹操終於動了。他提步,走到殿心,撿起那封檄文,指腹在朱印上輕輕一抹,手背的青筋一道一道浮起,又慢慢隱沒。他抬頭看向全殿,像看向一片波濤:“諸君——此信之辱,不在字,不在使者,在‘勢’。奉先試我,以‘人’試我,以‘城’試我。今日起,呂布在我心裡,不複‘勇夫’,而是‘心腹大患’。”
他言聲不高,字字入骨。郭嘉輕咳一聲,目光透過燭焰:“主公,‘辱’可以借。將此信原文,陳於將壇,召諸軍觀之——讓天下人知,呂布敢以城易人。我軍不怒,則心死;若怒,則須有怒的方向。”
荀彧接過話頭:“先安軍心,再定籌對。臣請:一,修書告並州,使知我軍以‘義’自持,不以‘城’衡‘人’;二,傳檄諸郡:曹純失陷,非戰之罪,責在統籌,責在某也。三,嚴令軍中,不得妄動夜襲,以免中其詐。”
“奉命。”曹操落下兩個字,像落下一柄刀。他揮袖,黑白子應聲翻落,叮叮當當滾了一地——棋局不再。
——
同一日的西南,天尚晴暖。新野縣衙外,市集喧闐,鋪子門前掛著早春的桃枝。劉備穿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陪縣中老人看弈。關羽在廊下一邊磨刀一邊聽著書吏念案牘,張飛則端著一碗黃酒,笑罵著街角鬥雞的頑童。歲月像被他們的笑聲熬化在午後的陽光裡。
這一切,被一陣馬嘶撕裂。黑甲騎士翻身下馬,手持檄文,疾步入衙。門子還未來得及通傳,那騎士已跨進堂來,先拜,再啟緘,高聲朗誦:
“都督中外諸軍事呂布檄告劉玄德:袁氏背德,禍亂中原。今命玄德為前鋒總領,督諸州鄉兵五萬,旬內北上,直取黎陽。逾期者,以抗命論處。檄至,速回。”
短短數語,廳上溫度彷彿驟降。張飛“噌”的一聲丟下酒碗,陶碗落地粉碎,酒水濺起,在青石上鋪成一朵亂花。他一步跨到使者麵前,指著鼻梁:“鳥——誰!敢在俺三兄弟跟前撒野?!”
使者冷眼一掃:“檄文已達,使命已畢。”說罷長揖而退,連半句多餘的話也不留。廊外陽光明晃晃,他的背影在光裡拉得極長,像一道硬折的線,把縣衙裡所有人臉上的血色都切走了一半。
砰——張飛一拳砸在案上,木紋長歎一聲,裂成數道。他怒目圓睜,聲似雷震:“大哥!俺敬你是大哥,但俺的丈八蛇矛,是用來殺敵的,不是給彆人當槍使的!這鳥氣俺不受!”關羽把磨刀石按住,刀背敲在石上,發出清冷的一記:“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等豈可受國賊之命?”
劉備起身,連連擺手:“二弟、三弟——”
“什麼二弟三弟!”張飛吼聲裡帶了啞,“要不,現在就殺了那使者,擺在縣門上示眾!要不,立刻舉兵,去把呂布那廝的頭擰下來!”
關羽未吼,他的沉默比怒聲更冷:“大哥,若此時仍顧左右而言他,兄弟之道,難續。”
空氣像成了凝脂,動一下都要裂。案上先前鬥雞贏來的彩頭,被張飛一掌抹過,紅纓散了一地,像攤開的血。劉備緩緩抬起眼,目光一寸一寸掠過二弟三弟的臉。那眼裡有火,也有水,火被水壓著,水被火煮著。他的唇動了動,終於沒忍住,喉頭一梗,淚不由自主地湧了出來——
他哭了。
那一刻,張飛的吼止住了,關羽敲在磨刀石上的刀也停了。屋外的風倏忽收了聲,連方纔叫得正歡的公雞,也像被人掐住了喉嚨。
劉備的淚不是嚎啕,而是一種壓進骨頭縫裡的疼。他扶著案角,聲音像要破,又硬生生壓直:“二位……我知你們心裡恨。我也恨。可我恨的,不是這一紙檄文,而是我劉玄德手裡……沒有可拿出來與天下相較的‘牌’!抗命,是立刻死;奉命,是慢慢死。進是死,退也是死。你們要我如何?”
張飛的眼圈倔強地紅起來,關羽的眉頭卻緩緩鬆了半分。劉備抹去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聲音低下去,像在與兩位兄弟,也像在與自己計較:“哭,不是求饒。是讓我等先把心裡的火滅了,留一分清醒,給腦子用。”
他把那封檄文重新展開,指尖在“前鋒總領”四字上停了停,忽又笑了一下,笑意薄,卻穩:“奉命,可以不去送死。呂布要我做前鋒,我便請他——派‘監軍’。”
“監軍?”張飛愣:“請他的人,來盯著俺們?”
“正是。”劉備把檄文折起,壓在案上,“監軍一來,軍法便在我等頭頂。若我等竟日縮手不進,他自會以軍法相逼。那我便隨他逼——以‘軍需未足’為由,‘借’周邊郡縣鄉兵,‘借’錢糧、‘借’甲械;監軍押著檄文替我等開路,誰敢不借?三月內,我等便能招得兩三萬鄉勇。那時,再看天下棋盤,誰執黑,誰執白。”
關羽目中有光一閃,又迅速隱去:“此策冒險。”
“冒險的不是我,是呂布。”劉備把手中帕子擰緊,“我請他派最信的人來監軍,他派得來,就得把那人押在我手邊;他若不派,便是檄文失信,我等就有‘奉詔之名,不得其人’的托詞。二弟三弟,今日我哭,不是為侮辱,而是為這一口‘氣’——我要把它攢起來,三個月後,押在某一擲上。”
張飛咧開咀嚼了半天,忽然一抹胳膊,粗聲粗氣:“成!俺聽大哥的。叫那監軍來。到時候要是敢在俺劉、關、張頭上變把戲,俺第一刀就劈了他。”關羽沉沉點頭,低聲道:“大哥之淚,非弱,乃仁。仁者有斷,某亦聽命。”
夕陽將縣衙的影子拖得老長。三兄弟在堂心又重新倒酒,劉備用左手提壺,右手按杯,杯沿與杯沿相觸,叮的一聲,很輕,卻像在心裡敲了一下。他把酒灑在地上:“桃園之誓,不為一人一時,乃為天下蒼生。”關羽抬杯,一飲儘;張飛仰頭,酒灑了一地,笑:“俺張飛,隻信這杯。”屋內光線漸暗,燈燭一盞盞點起,昏黃卻穩定,像在一屋子的風聲裡撐起一處小小的晴。
——
許都夜深。議事廳的燈火還亮著。程昱主張“示眾檄文以振軍心”,荀彧吩咐書吏謄錄,黏貼將壇。將校們輪流過看,那幾句“人換人可,地換地可,兵換兵可”,像針一樣釘進每個人的眼皮。有人怒,有人羞,也有人默然把戟握得更緊。郭嘉拈起一盞冷茶,輕聲道:“主公,他以‘人心’試我。借勢,正合我意。”
曹操背手立在簷下,風把狐裘掀開一角,露出裡麵鐵甲的冷意。他淡淡道:“明日發三道檄:一,告四方,我軍以‘義’持重,不以城易人;二,募四方義士,言‘奉先以人易城’,天下共棄;三,告並州,‘若欲易人,以‘人’換‘人’。’——城,一座不值。”他吐出最後四個字,唇角卻帶了一絲冷笑,象是把某個棋從袖裡擲回棋盤:“他要賭人,我便與他賭人。且看誰先眨眼。”
荀彧躬身應諾,郭嘉卻在袖中輕輕握緊了握拳。那一瞬,他心底忽生一種不詳:這場賭局,已不止是城與人,而是——道與勢,命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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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烏巢。夜風裡帶著灰台的粉塵。陳宮伏案寫成一封信,剛要封口,便有暗哨入內,稟:“主公,探報——新野劉備接檄,先哭,後請‘監軍’。”
陳宮指尖一滯,笑了笑,將信緩緩放下:“有趣。此人不可小覷。他這一哭,恐怕比曹操的家書,更藏著刀。”帳門處,夜色如墨。呂布背手立著,聽完,目光在黑裡像一柄戟未出鞘。陳宮又道:“主公,或可順水推舟,派一人去做他‘監軍’。人選之上——重,且要穩。”
呂布沒有回頭,隻抬手,輕輕一壓:“明日再議。讓孟德、玄德,都看見他們想看的。我們……做自己要做的。”
風過灰台,燈火搖了一搖,又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