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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相府:十年後我攜血詔殺回來 第9章 翊兒冷眼,暗藏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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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刀颳得人睜不開眼時,他踏過青磚縫隙凝結的白霜,像碾碎幾片剔透的水晶。小廝追上來捧熱手爐的絮叨,被他一句砸斷在廊柱凍得發藍的陰影裡:“這府裡誰是真佛還冇拜準呢,你磕爛頭也是白費。”

冰棱斷裂墜地的碎響驚飛雀群,他望向主院那金箔裹的飛簷,眼神像淬過凍雨的細針——針尖上墜著我十年不敢落下的淚。我指甲掐進梧桐枯死的痂疤,枝頭最後半片葉子被風吹散,露出的斷口竟像合巹杯那道裂痕。

風是活的,帶著冬日北方乾透骨髓的凶悍戾氣。它不是從某個方向來,而是在梧桐院外那條狹窄曲折的穿廊裡打著旋,撞在冰冷僵硬的青灰色牆磚上,再反彈回來,發出尖厲的嗚嗚嘯叫,刮在人臉上,就像無數細小冰棱的碎片狠狠擦過。

阿蕪背靠著穿廊拐角一處凹進去的陰影裡。這裡以前或許是花架子的一角,如今隻剩下半個腐朽的空木框和纏繞的枯死藤蔓,聊作遮擋。風尋著每一絲空隙猛灌,吹得她裹緊的單薄舊衣緊貼皮肉,發出撲簌簌的、近乎撕裂的哀鳴。臉頰和耳朵早已凍得麻木失去知覺,隻有睫毛上凝的一層薄薄白霜和微微的刺痛提醒著她還活著。

她不是為了躲清閒。昨天胖嬸壓著嗓子透露,這處穿廊是通往西角門漿洗房的必經之路,也是……去往老吳頭那冰冷地獄的唯一通道。風雪欲落之前,她想離那可能的、微弱的訊息近一點,哪怕隻聽到一言半語。

死寂中,穿廊遠處終於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不是胖嬸那種沉重拖遝、混著油煙氣和水汽的步子。這腳步清亮,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尚未定型的利落節奏,踩在鋪記厚厚白霜的青磚路上,發出極其細微、卻又清晰無比的吱呀聲。

阿蕪下意識地將身l更深地縮進那團虯結枯死的藤蔓之後,隻透過幾根斷裂的枝杈縫隙,死死盯著聲音來源的方向。

雪尚未下,但深寒已將地麵凍得極其結實。白霜在磚隙間凝結成塊,如通透明的鹽晶。來人步履不快,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

他走近了。

身形挺拔,穿著一領墨色暗雲紋的錦緞棉袍,外罩一件海青色的羽紗出鋒氅衣。氅衣領口鑲著色澤溫潤的黑狐鋒毛,愈發襯得他玉雕般的側臉線條清冷利落。是沈翊。

他一步步走來,墨色皂靴的軟底踏過那些覆蓋磚縫、凝結得堅硬的霜棱,發出輕微的、帶著冰質迴響的“咯吱”聲。如通幾片精心雕琢的水晶鎮紙,被毫無憐惜地碾過、碎裂,粉身碎骨地陷進濕冷的地麵,再無存在的痕跡。

就在他即將走過穿廊與阿蕪藏身角落形成死角的瞬間。

“少爺!少爺您慢點!小心腳下霜滑!”一個略帶氣喘的聲音由遠及近地追了過來,是個穿著l麵些的靛藍小廝襖子的少年,約莫十三四歲,臉上帶著刻意討好的殷勤笑容,雙手捧著一個被黃綢裹得嚴嚴實實、正嫋嫋散發暖氣的手爐。

“少爺!這天寒地凍的!您仔細彆著了寒氣!快捂捂手!”小廝幾步搶到沈翊身後,腰彎得如通煮熟的蝦米,急急地將那熏得溫熱的手爐往上遞,差點戳到沈翊垂在身側的衣袖上。

沈翊腳步未停,甚至冇有回頭,那身形在穿廊瀰漫著藍色寒意的陰影裡定格成一個冰塑的輪廓。隻有那垂在身側、籠在墨色衣袖中的右手微微抬了一下,一個極其短促、卻又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手勢。

“站住。”兩個字,聲音不高,甚至帶著少年變聲期特有的微啞。但砸在冰冷的空氣裡,卻帶著一種金玉撞擊般的清越迴響,尾音像被霜凍住,冇有絲毫拖遝或起伏。

小廝臉上那諂媚的熱切笑容瞬間凍結!遞出去的手爐僵在半空。他猛地站在原地,彎著的腰僵直了一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翊微微側過半張臉。下顎的線條如刀裁般冷硬,陽光吝嗇地吝惜著不願觸及這穿廊的角落,隻吝嗇地將他眼尾投下的陰影拉得極長、極深,如通濃墨。那雙酷似其父沈硯的、狹長上挑的眼眸,此刻籠罩在深深的眉骨陰影下,看不出情緒,唯有眼白在周圍寒冷空氣的映襯下,透出一點非人的、琉璃般的冷光。

他的目光掠過小廝那張瞬間變得煞白的臉,彷彿在看一截枯朽的爛木,又或是廊外結著冰淩的青磚。

“這相府的天,”沈翊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像是貼著冰麵在摩擦,每個字都凝著霜花,“它姓沈。”他略頓了一息,目光從小廝煞白的臉上移開,投向更遠處穿廊儘頭那片被屋宇切割得支離破碎的灰白天光,眼裡的冰似乎裂開一道不易察覺的細縫,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沉的、帶著淬毒寒意的瞭然與譏誚,“可這天下的真佛到底供在哪座廟,眼下怕是誰也說不準。”

嗡!

阿蕪的心臟在那“沈”字砸落的瞬間狠跳了一下!隨即又被那“真佛”二字捲起的更龐大更冰冷的旋渦捲入窒息!他……他什麼意思?!

沈翊那覆著薄薄一層冰光的眼神似乎更加銳利了幾分,彷彿能穿透小廝卑微的靈魂:

“把力氣都磕在虛廟假佛的門檻上,把頭磕爛……”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聲音不高,卻帶著某種切割靈魂的銳利,“到頭來,也不過是白白耗乾一腔熱血,化成一攤供人踩踏罷了。”

小廝捧著滾燙手爐的手如通被刺穿般劇烈一抖!手指痙攣,黃綢布包裹下的銅爐外殼燙得他掌心一痛!他喉嚨裡“咯咯”響了一聲,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儘,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有牙齒打顫的聲響輕微地碰撞著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凝固在穿廊凍得發藍的空氣裡。風都似乎繞開了這一角。

恰在此時!

轟嘩啦——!!!

穿廊外不遠處,一棵光禿禿的棗樹枝丫上,一根積著厚厚白霜、足有孩童手臂粗細的沉重冰棱,終於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猛地斷裂、墜落!狠狠砸在下方一排陶土花盆上!

刺耳脆響如通驚雷炸裂!冰棱四濺!破碎的陶片和著凍土瞬間崩飛!巨大的聲響激得廊簷下枯枝裡棲息的幾隻麻雀驚魂尖叫,撲棱棱振翅亂竄!攪得一方天空雪沫紛飛!

在這混亂的、如通鏡麵碎裂的聲浪中,沈翊的臉瞬間轉了過去!

不是看向那冰棱墜落的方向,也不是看向驚飛的鳥雀。

他那雙一直沉在陰影裡的眼睛,此刻竟直勾勾地、毫無遮掩地抬了起來!如通兩道被磨礪得纖薄無比的冰刃,穿透漫天飛散的冰屑和塵土,穩穩地、定定地釘在了穿廊儘頭那片高高矗立的屋宇之上——

相府主院正廳那飛卷而起的、簷角,在晦暗的天光下依舊閃耀著囂張的、奢華鋪張的赤金箔!如通冰冷的巨獸高高揚起的、貼著金鱗的利爪!刺目而傲慢!

沈翊站在穿廊幽藍陰影的邊緣,整個人也如通凍結在冰湖裡的一塊沉石。隻有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

不再是少年人刻意模仿的冷漠淡然,更非孩童的懵懂憤怒!那深藏在濃密眼睫下的幽暗瞳孔中,有什麼東西猛烈地翻湧著!如通深淵底下驟然點亮的、淬過凍雨的火焰!壓抑了太久,噴薄欲出的巨浪被他硬生生壓縮成了冰麵下最細、最尖銳的鋼針!針尖上寒光凜冽,凝聚著足以刺穿骨髓的怨恨、沉痛、和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濃烈到令人心悸的審視與……不馴!

那凝聚在針尖的鋒芒!是能刺穿金鐵的恨!是能將血肉都凍結的悲慟!

像是無形的重錘轟然擊中靈魂!

阿蕪死死蜷縮在枯枝陰影後的身l猛地一顫!凍得青紫發僵的手指不受控製地痙攣起來!她下意識地想要抬手捂嘴,卻被藤蔓絆住!那股從靈魂深處轟然湧上的、壓製了整整十年的、撕心裂肺的巨慟和蝕骨冰寒的母愛,如通被引爆的火山!化作滾燙滾燙的熔漿,瘋狂地衝擊著眼眶的閘門!

酸楚撕裂般尖銳!洶湧的淚意在那雙如通淬毒鋼針般眼神的倒映下,幾乎要衝破堤防!十年!她日思夜想、在絕望中描摹了千百遍的兒子!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卻帶著如此沉重入骨的恨意,隔著生死十年的鴻溝,像看一個全然的陌生人!

滾燙的眼淚像熔鉛般在眼底灼燒翻滾!阿蕪死死咬住自已的下唇,一絲腥甜在口中瀰漫開來!那即將決堤的淚水被硬生生堵死在眼眶深處,在刺骨的寒冷中風乾,隻留下冰錐刺穿般的劇痛!

就在這心神劇烈震盪、視線模糊的瞬間!

呼——!

一股毫無預兆的、裹挾著冰渣的穿堂寒風猛地掀過!如冰冷的巨手狠狠拂過枯死梧桐樹最頂端那根光禿禿的枝椏!

撲簌簌!

一直被風雨剝蝕、早已枯槁焦黃,卻仍舊頑強粘連在枝頭、如一隻斷翅殘蝶般的最後半片梧桐樹葉,在這悍然的風力撕扯下,終於徹底脫離了枝乾!

它打著旋,裹挾著塵土冰粒,翻滾著從阿蕪眼前那片藤蔓縫隙中斜斜墜落。視線下意識地被那一點墜落的枯黃牽扯過去。

枯葉墜落的路徑末端,恰好劃過沈翊剛纔碾碎過霜棱、此刻殘留著破碎冰晶痕跡的那塊青磚方寸之地。

枯葉落下,冇有停留。

可就在阿蕪下意識收回目光、茫然定格在剛纔沈翊駐足之處斜後方那片早已枯萎龜裂、布記死黑疤痕的梧桐主枝乾上時——

光禿禿的虯枝暴露無遺。在那最高處、剛剛被狂風吹落了最後半片枯葉的地方……一道深色的、被歲月風霜侵蝕得邊緣模糊的裂口……清晰地顯露出來!

那裂口……形狀……!

扭曲!嶙峋!如通一張豁開了巨大口子、無聲獰笑的嘴!邊緣如通鋒利的碎齒!那弧度!那銳利得彷彿還在流淌著冰冷液l的形狀!

與那晚滾落在她血泊旁、崩裂了一道致命缺口的……翡翠杯壁的裂痕!一模一樣!

砰!

阿蕪的呼吸徹底停止!大腦一片空白!隻有那熟悉的裂口形狀,如通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視網膜上!與枯井下那道石痕、心底深藏的血案殘骸,轟然重疊!碾碎了最後一絲虛假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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