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垂暮權傾 第139章 林中的低語
蘇鬱緩步走到林萱兒麵前,將一個形似鼻煙壺的小巧容器遞到她手中,裡麵盛著提神醒腦的藥油。
“吸一點,會好些。”蘇鬱的聲音恢複了一貫的清冷,但似乎比平時少了幾分銳利。
林萱兒茫然地抬頭看她,依言接過,深深吸了一口。一股辛辣清涼的氣息直衝腦門,瞬間驅散了腦中的混沌,連胃裡翻湧的惡心感也減輕了幾分。
她怔怔地望著蘇鬱,嘴唇動了動,想開口卻發現自己因哭泣而嘶啞的喉嚨發不出聲音,隻剩下後怕的餘悸和深深的疲憊。
蘇鬱凝視著她這副模樣,眼神微微波動,似有複雜的情緒閃過。她心裡清楚,剛才自己是利用了林萱兒的恐懼,甚至可以說是強行放大了她的恐懼來達到目的。雖然是為了救命,但過程對林萱兒而言無疑是一種折磨。
“你做得很好。”蘇鬱沉默片刻,生硬地補充了一句,這大概是她能說出的最接近安慰的話了,“休息一下。”
說完,她便轉身走向侍衛長和蕭衍,討論接下來的路線和傷員處理問題,恢複了那個冷靜自持的謀士模樣。
林萱兒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鼻子裡還殘留著那清涼的藥味,心裡五味雜陳。
短暫的休整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傷員經過簡單處理,情況暫時穩定。馬車進行了必要的加固。
眾人不敢在此久留,誰也不知道那些記仇的血瞳猴會不會反應過來再次追來。
車隊再度啟程,速度雖不及先前,卻多了幾分警覺。
林間霧氣漸散,偶有幾縷陽光穿透枝葉,灑下斑駁光影。
周圍植被悄然變化,陰森的蕨類與苔蘚漸少,取而代之的是尋常灌木與高大喬木。
這意味著,他們或許即將踏出這片詭異的瘴氣林核心。
然而,蘇鬱和蕭衍(佟秋)的神色卻並未變得輕鬆。
“那些猴子,聰明得離譜。”蕭衍壓低聲音對蘇鬱道,“尤其是那隻白毛的,似乎並非僅憑本能行事。”
蘇鬱點頭,眼神凝重:“它們懂得驅使毒蟲,利用環境投擲腐果,甚至能進行簡單的權衡交易。這片林子,比我們想象得更不簡單。”
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它們對萱兒的眼淚反應極大。那不僅僅是厭惡,似乎還有…某種渴望?”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一絲疑慮。林萱兒的能力,在這片南疆密林中,宛如一把特殊的鑰匙,既能招來危險,也能開辟生路,福禍難測。
就在這時,一直靠在窗邊萎靡不振的林萱兒,忽然輕微顫抖,發出一聲極低的、帶著困惑的囈語。
“又…怎麼了?”旁邊的侍女緊張問道,如今大家對她的任何反應都格外敏感。
林萱兒皺緊眉頭,努力側耳聆聽,臉上帶著一絲茫然和不適:“好像……好像又有什麼聲音……很輕……很遠……不是在哭……像是在……說話?”
她的聲音嘶啞微弱,卻讓聽到的蘇鬱和蕭衍瞬間繃緊了神經!
說話?
在這片除了他們再無其他人的密林深處?
是幻聽?還是……她的能力,又開始捕捉到新的、未知的資訊了?
車隊剛剛鬆懈的氣氛,刹那間再次緊繃。
前方的林木依舊向後掠去,陽光似乎也明亮了幾分。
但一種新的、無形的壓力,悄然降臨。
林萱兒那嘶啞而困惑的低語,像一滴冰水落入滾油,瞬間在剛剛獲得片刻喘息的車隊中炸開。
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她蒼白的臉上。侍衛們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兵刃,剛剛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比麵對血瞳猴時更添幾分難以言喻的驚悚。
說話聲?
在這除了風過林梢、蟲鳴鳥叫(如果還有倖存的鳥的話)便再無人類蹤跡的原始密林中?
“說…說話?”離她最近的侍女聲音發顫,幾乎要哭出來,“小姐,您是不是…是不是太累了聽錯了?”她寧願是聽錯了。
林萱兒自己也顯得十分茫然和不確定。她努力凝神屏息,側耳捕捉著每一絲聲響,秀氣的眉頭擰成結,臉上浮著層極力分辨卻始終抓不住的焦灼:“很輕…斷斷續續的…不像我們說的話…但…但又好像有調子…有…意思…”她描述得語無倫次,那種感覺太過縹緲,彷彿幻覺,卻又頑固地縈繞在感知的邊緣。
蘇鬱和蕭衍(佟秋)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次是巧合,兩次呢?
之前的噩夢預警,眼淚驅蟲,現在又是這莫名的“低語”…林萱兒的能力,在這片詭異的南疆密林中,正以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無法控製的方式被啟用和放大。
“能聽出方向嗎?或者大概內容?”蘇鬱走到車窗邊,聲音壓得極低,避免引起更大的恐慌。
林萱兒試了又試,最終頹然搖頭,整個人像被抽去骨頭的貓兒般癱回軟墊:“不行…太模糊了…好像…四麵八方都有…又好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她說著,自己都覺得荒謬,聲音越來越小。
蕭衍(佟秋)閉目凝神,感知力如銀色的溪流般無聲漫開,將周遭每一寸空間都浸入其中。
片刻後,他睜開眼,對蘇鬱微微搖頭:“附近沒有隱藏的人類氣息,至少百丈內沒有。”
他的感知本就專精於生命體征與異常能量波動,對這種虛無縹緲的“低語”自然毫無所獲。
不是人類?
那會是什麼?
古老的亡靈?山精野怪?亦或是……這片土地本身潛藏的某種難以名狀的“意識”?
種種猜測讓人不寒而栗。
“加強警戒,繼續前進。”蘇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果斷下令,“速度可以稍慢,優先確保隊形和偵查。萱兒,你繼續留意,有任何變化,立刻告知,不要隱瞞。”最後一句,她是對林萱兒說的,語氣嚴肅。
林萱兒垂下眼簾,指尖無意識地攥緊鬥篷邊緣,裹緊的布料在風中簌簌作響,像是要將最後一絲安全感也鎖進衣褶裡。
車隊再次動了起來,但氣氛已然不同。之前的恐懼源於看得見的猛獸毒蟲,而現在的恐懼,則源於未知和不可理解。
每一個侍衛都感到一股寒意從後頸升起,他們確信在視線不及的密林深處,有某種未知的存在正窺視著他們,用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語言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