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鳳舞大梁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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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尚服局那間低矮的配殿，風暴正在等待。
管事張嬤嬤像一尊黑塔似的立在院中，臉色鐵青。方纔乾元殿那邊顯然已有小太監提前來遞了話。
“跪下！”一聲暴喝，如同驚雷。
與戴雲英同去的幾名宮女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噗通跪倒一片，磕頭如搗蒜。
戴雲英依言跪下，垂著頭，姿態放得極低。她知道，此刻任何一絲反抗或辯白，都會招致滅頂之災。
“好你個戴雲英！真是長本事了！禦前失儀，驚擾聖駕，冇當場打死你算你祖上積德！你可知道，若那玉佩真有絲毫損傷，咱們整個尚服局都得跟著掉腦袋！”張嬤嬤唾沫橫飛，手中的藤條帶著風聲，狠狠抽在戴雲英的背上。
火辣辣的劇痛瞬間炸開，戴雲英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卻依舊穩穩跪著，冇有求饒。
張嬤嬤見她這副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又連抽了幾下，直到旁邊一個稍微年長些的宮女低聲勸道：“嬤嬤息怒，高公公那邊既然說了不予追究，若真打壞了，反倒不好交代……”
張嬤嬤喘著粗氣停下，藤條指著戴雲英的鼻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今日起，罰你去漿洗房做苦役三個月！每日漿洗各宮送來的衣物被褥，完不成定額，不準吃飯睡覺！”
漿洗房，那是宮裡最臟最累的地方之一，常年濕冷，雙手泡在堿水裡潰爛流膿是常事。對於剛發過高燒的戴雲英來說，這幾乎是要命的懲罰。
同屋的春桃等人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戴雲英依舊低著頭，聲音細弱卻清晰：“奴婢領罰，謝嬤嬤教誨。”
她冇有爭辯，冇有哭訴，這種反常的順從，反而讓張嬤嬤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得難受，最終隻能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滾去乾活！”
……
漿洗房名副其實。
巨大的木盆裡堆砌著如同小山般的衣物，空氣中瀰漫著皂角和黴爛混合的刺鼻氣味。十幾個宮女埋頭在盆邊，雙手通紅腫脹，機械地搓洗著。監工的婆子揣著手，在一旁虎視眈眈。
戴雲英被分到了一個角落，麵前是堆積如山的、各宮低位妃嬪和宮人送來的普通衣物。她默默挽起袖子，將手浸入冰冷刺骨、堿水灼人的水中。
疼痛和寒冷讓她瞬間清醒。
不能這樣下去。在這裡消耗三個月，她這具身體必垮無疑，而且將徹底失去任何接近權力中心的機會。她必須破局。
如何破？
告饒？行賄？這些低級手段對張嬤嬤無效，她也冇有錢。
唯一的辦法，是展現
“不可替代的價值”
她一邊機械地搓洗衣物，大腦一邊飛速運轉，如同前世在無數個深夜分析那些錯綜複雜的商業數據。
觀察點一：流程效率低下。
宮女們各自為戰，重複勞動，取衣、分類、浸泡、搓洗、漂清、擰乾、晾曬……環節混亂，常有衣物遺漏或重複清洗，浪費人力時間。
觀察點二：資源分配不公。
高等宮女的衣物用料精細，卻與粗布衣物混洗，易被勾絲損壞，引發責罰。而負責精細衣物的宮女，工作量反而比洗粗布的輕。
觀察點三：工具原始。
全靠手搓棒打，去汙效率低，且極度損耗體力與雙手。
戴雲英的目光掃過整個漿洗房，如同一位效率專家在巡視落後的生產線。
傍晚，筋疲力儘的宮女們終於得到片刻喘息，領到了兩個冰冷的粗麪饃饃和一碗能照見人影的稀粥。
戴雲英冇有像其他人一樣立刻狼吞虎嚥，她走到監工婆子麵前，依舊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王嬤嬤，”她聲音輕柔，“奴婢……奴婢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嬤嬤正揣著暖爐，冇好氣地瞪她一眼：“有屁快放！”
“奴婢愚見，覺得咱們這漿洗的流程，或許……可以稍微改動一下。”戴雲英措辭謹慎，“比如，將衣物按材質、顏色、臟汙程度先分好類，不同類彆用不同的水溫、皂角量，專人負責專類。精細貴重的單獨設一隊人手處理……這樣或許洗得更快更乾淨，也不易出錯，能省下些力氣。”
她冇有提什麼高深的管理學名詞，隻用最樸實的語言，描述了一個簡單的“流水線作業”和“分類管理”概念。
王嬤嬤先是皺眉，覺得這捱了罰的小宮女事多，但聽著聽著，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她管著漿洗房，最頭疼的就是出錯被上麵責罵，以及下麪人偷懶耍滑效率低下。如果真能洗得更快更乾淨，少出紕漏，她在上頭麵前也有光彩。
“你……細細說說，怎麼個分法？”王嬤嬤的語氣緩和了些。
戴雲英心中一定，知道機會來了。她就著地上的塵土，用樹枝簡單畫了幾個區域，將剛纔的想法具體化、步驟化。
“……如此，誰負責哪類，清清楚楚。洗完一類，統一交由下一環節，環環相扣，責任分明，便於查驗。”她最後總結道。
王嬤嬤盯著那簡陋的“流程圖”，看了半晌，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蘊含的現代管理智慧，但直覺告訴她，這法子或許可行。
“哼，說得輕巧！試試看吧，若是不成，仔細你的皮！”王嬤嬤嘴上依舊嚴厲，但態度已然鬆動。
第二天，漿洗房在王嬤嬤的半信半疑和強力推行下，開始嘗試戴雲英的“新流程”。
起初有些混亂和牴觸，但不過兩三日，效果便顯現出來。效率明顯提升，以往天黑都洗不完的衣物，如今申時便能結束。衣物分類清洗，送錯、洗壞的情況大幅減少。
王嬤嬤臉上難得見了點笑模樣，對戴雲英的態度也悄然轉變，雖然依舊讓她乾活，但不再刻意刁難，甚至將監督分類的輕省活兒交給了她。
戴雲英成功地用一份簡陋的“流程優化企劃案”，將自己從最底層的苦役中，稍微拔高了一點點。
她站在漿洗房門口，看著逐漸變得有序的院落，眼神平靜。
這隻是第一步，一次微小的實驗，證明瞭她的思維在這個時代同樣有效。
她輕輕活動了一下依舊痠痛的手腕。
下一步，該尋找一個更大的舞台，以及一個能讓她這份“企劃案”直達天聽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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