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富貴鹹魚 011
耳邊傳來對方有些虛浮的腳步聲,在荷兒憤怒的目光中,身形瘦弱的少年抱著兩床幾乎要將他臉遮住的一床被褥,踉踉蹌蹌地朝著門外走去。
趙徴顛了顛懷裡的被褥,自動忽略了荷兒不平的目光,眸子清淩淩的,旁若無人的欲從攸寧眼前走過。
“可要搭把手?”
少年一步三搖的,縱是有那麼一點氣,看見這幅場景怕是都要笑了,更何況是攸寧?
甚至還體貼的問了一句,示意自己可以幫忙。
趙徴捧著比他人還高的被褥,艱難的探出頭來看路,本就有磕磕絆絆,聽到攸寧那裹挾笑意的話,下意識的看過去,果然,對方眼裡促狹的緊。
就算是趙徴再木訥遲鈍,配合著此情此景,他也察覺到了攸寧對他的笑話,不免熱氣上臉。
“不用。”
乾巴巴的吐出兩字,趙徴心中頗為惱火。
一床褥子而已,真當他是個繡花……
哐當!
正當攸寧主仆三人各懷心思時,一陣桌椅倒地的巨響傳來,同時還伴隨著人體近距離接觸地麵的沉悶聲音,在這樣寂靜的環境中異常的明顯。
六方桌旁,那絆了趙徴,又被趙徴絆倒的圈椅,正以一種孤零零的姿態倒在地上,兩不相欠。
攸寧忍俊不禁的看著那連帶著一床被褥趴在地上的趙徴,跟同樣震驚的月娥與荷兒對視了一眼,嘴角躊躇著過去要扶一把。
畢竟聽起來叫的還挺慘。
誰成想,攸寧的好心對方半點不喜歡不說了,還避如蛇蠍。
剛走到趙徴跟前,攸寧彎下腰,作勢要攙他一把,而就在這時,本來還半趴在被褥間的少年化身為不知名四腳生物,迅速爬行了一段距離,一骨碌從地上起來,叫攸寧在沒有觸碰他的可能……
“用不著,我能起來!”
也不知是嚇得還得羞的,少年玉麵火紅,然嘴裡還倔的要命,隻是氣勢上完全落了下風,就如新婚夜,明明都抵在門邊,害怕成了那個樣子,卻還是嘴上叫囂著,就像攸寧小時候養過的一隻外強中乾,害怕了隻知道張牙舞爪的貓兒。
收回手,攸寧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心裡不免有些覺得煞風景。
自己好心要幫他一把,竟被嫌棄自此,就算知道趙徴不近女色,不願娶妻,但被這樣明顯的排斥,不論是什麼關係,總歸心裡是有些疙瘩的。
“把飯菜撤下去,多餘的飯菜,若是有想吃的,就和底下的幾個小丫頭分了,也免了浪費。”
十來道菜,攸寧隻是淺嘗了其中的幾道,剩下了將近一大半,秉著以往那種節儉的思想,攸寧吩咐下去。
荷兒和月娥道了一聲是,看也不看那重新抱起褥子的姑爺,收拾完東西就離開了。
氣性明顯更大的荷兒,路過那摔的灰頭土臉的姑爺時,忍不住颳了一眼,以泄心頭之恨。
她家姑娘這般好,竟有一天這般不受待見,還被如此直接地下了麵子,她心中第一個不服!
奈何這人是姑孃的夫婿,她們的姑爺,光是瞪了這一眼,都已經不太合規矩了。
趙徴不傻,明顯感受到了這屋子主仆的不虞,也不敢多言,抱著那床讓他丟儘顏麵的被褥,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門,消失在夜色中。
攸寧本來還覺得有些晦氣,但看見趙徴那一瘸一拐的姿態,莫名就產生了幾分同情。
這孩子大概率摔的不輕。
沒辦法,活了兩世,雖殼子是個二八年歲的小姑娘,但心智卻大變了樣,看待十六歲的趙徴,也就如看弟弟景雲一般,有種操心的心理。
……
她慣來也不是個會記仇的,當然李崇那個糟心玩意除外,攸寧記他一輩子!
第二天的時候,關於昨日的那一點點齟齬,攸寧早消了個七七八八,去到大嫂柯氏那邊竄門了。
大伯大嫂住在趙宅東院的永春堂,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攸寧就到達了永春堂。
說起永春堂,攸寧想起出門前看見自家院子的名字,上清仙境。
不用多想,她都能猜出這是哪路神仙取的,還真是把自己家當道場了!
回去定要將名換了,她可不受用,就算隻是待一年,也不能委屈了自個。
永春堂守門的小廝見攸寧過來,立即認出了她,趕緊將她往屋裡請,相比也是柯氏提前交代過的。
“三弟妹來的正好,快些過來,瞧瞧我這剛練的劍術,三弟妹是將門之後,定然比我這半吊子強!”
攸寧本來還納悶,這永春堂的婢女怎麼還把她往院子裡領,不想是柯氏在此處練劍,又聽得她如此說,不由得來了幾分興趣。
柯氏說的沒有錯,她出身將門世家,雖說祖父已經去世了,但小時候祖父尚在的時候攸寧同幾個兄弟姊妹沒少受他的點撥調教,雖不能說精湛,但也遠超過一般女子了。
前世未出嫁前,攸寧也是時不時要同兄長們練練手,至於幼妹若英,則是因為年紀太小而沒有趕上,成為了她們家最為嫻雅溫柔的姑娘。
“大嫂嚴重了,我也不過是幾招花拳繡腿,至多能陪大嫂耍一下,算不上什麼的。”
攸寧嘴上謙虛,但很配合的接過了柯氏遞過來的木劍,笑意盈盈。
看到攸寧的動作,柯氏眸子都亮了,夫君趙琅是個手不能提見不能扛的文弱書生,不僅不能陪她玩,還時不時約束她。
二弟妹又是個嬌柔的女兒,四叔又是個不通劍術的半大少年,平日裡也隻她自己練,現如今還不容易來了個出身將門的三弟妹,柯氏都要高興壞了!
“三弟妹爽快,莫要大嫂大嫂的叫著了,我今年十九,大你三歲,你叫我蘭姐姐便好,不能生分了!”
柯氏燦爛的笑容也感染了攸寧,她比劃了兩下許久未曾練過的招式,也順勢道:“既如此,蘭姐姐也彆總三弟妹這般稱呼了,叫我閨名攸寧便可。”
“好,攸寧……”
二人一拍即合,立即歡聲笑語起來,看的兩人的婢女都會心一笑,實打實的為她們家姑娘高興。
很快,攸寧和柯氏開始過起了招,二人你來我往,周圍幾個丫頭看了也不得不讚一句精彩。
攸寧沒想到,柯氏倒真是個下了功夫的,一招一式沉穩有力,動作乾脆利落,倒像是練了多年的底子。
若不是她以往被祖父調教過,在家也時常練手,今日還真不一定能接住柯氏的劍!
二人戰了個平分秋色。
接過月娥遞來的帕子,拭了拭額上由於耍劍而熱出的薄汗,攸寧暢快的笑著,忍不住誇讚道:“蘭姐姐纔是個謙虛的,若攸寧不是將門來的,怕是真接不住蘭姐姐的招!”
前世,自從進了那四方城,攸寧再沒有碰過劍,五年未有勤加練習,倒是生疏了不少。
好在那一招一式都刻在她的心上,隻要再練一段時日,想必便能找回個七七八八。
“嘿嘿,攸寧說的可是真的?看來我學的也不錯嘛!”
“我自待字閨中時就央我爹給我請了個師傅,如今也有二年了,每回趙琅那家夥看見了都說我是花拳繡腿,他就是嘴上厲害,實際連個花拳繡腿都耍不出來,真有臉說我!”
“下次他要是再這樣貶我,攸寧你定要站出來給我說話!”
柯氏雖絮絮叨叨的,言語中也全然是對夫君的不滿,但攸寧分明看到了柯氏眼中的綿綿情意。
她笑吟吟的附和,讓柯氏十分儘興。
“攸寧明日若是有空……”
剛起了一個話頭,柯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話音一頓,撫掌笑道:“瞧我這腦子,竟忘了明日是你的歸寧之日,還想再邀你過來,耍劍耍的都糊塗了!”
“確實,還是改日再陪蘭姐姐吧。”
想到馬上就可以回家去,攸寧麵上也是泛起了喜意。
嫁了不過幾日功夫,倒是想唸的緊。
柯氏同樣擦著汗,看著少女明媚的笑意,想起了她那成日想著飛升的三叔,不免為攸寧惋惜。
試探著開口道:“明日歸寧,三叔可說要陪你一道?”
雖然心裡有個譜,柯氏還是想多嘴問一句。
她甚至想過,若是三叔沒個眼力見,不願陪新婦歸寧,她說什麼都要以長嫂的身份去管教一番,反正公爹個婆母的態度她是看出來了,把人拖去高家
,怕是全家上下都是默許的。
攸寧倒是樂觀,隻是悠哉的欣賞著柯氏院中的廣玉蘭,有些心不在焉的應道:“他?八成是不情願的,估計得像大婚之夜那般,將他架進我高家的大門才行!”
攸寧無所謂的調侃著,彷彿這一切都跟她無關,都是些旁人的閒事,麵上絲毫沒有羞惱的情緒。
“那我這就稟了公爹婆母,撥幾個好手給你,明日一早上,直接就按住三叔,將他架上馬車,如何?”
柯氏是個粗放的姑娘,這一點攸寧的感受與日俱增,攸寧倒覺得,比起自己來,她這位長嫂更像將門虎女!
“蘭姐姐快些打消了這念頭!”
攸寧哭笑不得,趕緊阻了柯氏。
“為何,這法子不好嗎?”
柯氏不明白這明明是個絕好的法子,怎麼三弟妹一副受驚的表情。
攸寧看著柯氏懵懂的臉,有些疑惑當年柯氏和大伯到底是如何好上的,依大伯那副風光霽月的文士性子,怎麼就跟柯氏這個風風火火的姑娘湊到一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