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富貴鹹魚 053
紗帳內,
少女正睡得發沉，趙徴本不欲擾她。
但當他的眸光落在其蒼白憔悴的麵頰以及痛苦蹙著的眉宇間，趙徴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來病得不輕！
順勢坐在床沿，現在的趙徴,
也忘了自己先前是如何對攸寧避之不及的,
伸手在攸寧額上碰了一下，又跟自己額頭溫度對比了一下。
似乎也沒起熱,
怪了！
“醒醒……”
上手推了推,
趙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攸寧的臉,
生怕錯過了她醒來的痕跡。
“唔……”
被人連推了好幾下,
縱使睡的再沉
，攸寧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嘴裡不耐地哼了哼。
打眼便瞧見邊上坐著的小神仙，攸寧遲鈍的腦袋還未清醒，隻是迷茫地看著眼前俯視自己的少年。
“這樣難受，為何不請大夫瞧瞧？”
見人醒了,
趙徴一派正經的問著。
丁香色的帳子自趙徴進來後便垂落在其身後,
將二人包裹在這一張架子床內,
彷彿一個私密的小天地。
“……趙徴？”
身子的不爽利讓攸寧思緒都慢了半拍,
好半晌才意識到她此刻不是在做夢,
而是床邊真的有人坐著,
還是趙徴……
“嗯。”
趙徴應了一聲,
儘管他知道這隻是對方隨意的呢喃。
“無需大夫,
我自己能好。”
攸寧被中途喚醒，心情不佳,
有氣無力地回應著小神仙的問題，說完就要闔上雙眸,
繼續睡去。
哪知剛闔上眼，就又被人推了一把，本就因為小日子來了有些煩躁的攸寧起了一絲火氣。
“你到底要乾嘛！”
狂躁地嘟囔了一句，攸寧沒好氣的瞪著他，恨不得將這小神仙一巴掌拍出去！
“還是讓大夫看看吧……”
察覺到攸寧動了怒，趙徴心底生出了幾分忐忑，但還是堅持著讓攸寧瞧瞧大夫，全然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模樣，讓攸寧的肚子好像更疼了。
蒼白的麵上驀地浮上了幾許淺淺的紅暈，那是被趙徴氣的！
深呼吸了好幾下，攸寧認栽了。
“我小日子來了，睡一會便好，也不需要大夫。”
到了這個地步，攸寧說出這些，也不覺得羞了，隻想讓這個愣頭青趕緊離開，彆來擾她安眠！
本以為趙徴聽了這話，識相的就該趕緊灰溜溜的離開，攸寧動了動身子，打算翻個身。
誰成想，還沒翻完身，就聽到那小神仙用著再正經不過的語氣反問她。
“小日子是什麼？為何不需要大夫？”
用著最為靈秀的麵容，最為純然的語氣，趙徴問出了女兒家的私密，當真是讓人七竅都通了。
攸寧滿眼複雜的看著他，心中百轉千回。
若不是眼前人是趙徴，攸寧定然不會與之廢話。
也難怪，趙徴年紀小，又無從探知女兒家們對葵水的稱呼，不曉得也是常事。
不想再藏著掖著了，攸寧也不怕羞，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生無可戀道：“我今日來了葵水，身子實在不舒服，三公子能莫要打擾我嗎？”
小日子一詞趙徴是頭一回聽，但葵水二字一出趙徴卻是徹底明白了。
臉紅得像個煮熟的蝦米，趙徴期期艾艾地道了一句抱歉，忘了掀帳子就要闖出去，險些被絆地摔在地上。
至此，攸寧的世界安靜了，她安詳地睡了過去。
直至深夜，攸寧都沉浸在夢裡。
由於身體的疲乏，她睡得異常沉，可以說是雷打不動了。
然而，不知是夜半幾時，一陣急促的呼喊聲衝擊著她的耳膜，讓攸寧自沉沉的夢裡被驚醒……
“高攸寧！高攸寧！快醒醒……”
不僅是魔音貫耳，對方還配合著大力的搖晃，讓攸寧想忽略都不可能。
小日子裡被接二連三的打攪，攸寧真的攢了一肚子氣，睜開眼睛就要發作，卻被周圍正在不斷顫動的一切嚇了一跳……
床榻，床帳，桌子，椅子，甚至是地麵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頻率在顫動，博古架上，一隻青瓷瓶經受不住這陣突如其來的顫動，啪地一聲墜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就是這陣響聲，再配上眼前趙徴那驚惶緊繃著的臉，攸寧很快意識到此刻正在發生著什麼。
“地龍翻身了！”
趙徴替她說了出來，語氣是攸寧從未聽過的沉重。
呼吸一窒，攸寧反應過來，托著還未緩過勁的身子，就要下床逃命。
然而下一刻，攸寧就看見趙徴俯下身來，連被子一起將她抱了起來，自己像是一條毛毛蟲，隻露出一個腦袋，看著趙徴像個強盜一般將自己搶出了屋……
衝出屋子的那一刻，她還沒來得及閉上的嘴被灌了好大一口冷風，嗆得她直咳。
攸寧本想說些感謝的話，但被突然灌了好幾口冷風，攸寧咳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直挺挺的躺在趙徴懷中。
到了外麵，那陣異響就更明顯了，讓人無端心生恐懼。
但是，這一刻，倚在趙徴懷中，攸寧卻覺得無比的心安。
這種危機時刻還能記得救她，這小神仙也算是仁至義儘了！
但是將她捲成這樣出來還是有些不太好吧。
默默感恩了一下，同時，攸寧於夜色中看了看呈現出一條的自己，心中百感交集。
“咳咳……多謝你……”
腦袋靠在少年肩頸處，攸寧艱難地開口。
“彆說話了。”
那道聲音就在攸寧頭頂響起，近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敲打著她的心房。
元月下旬的天氣尚寒涼，尤其是子夜，風吹在臉上，帶來幾分徹骨的冷意。
但她的身子是極暖的，心亦然。
抱著她和一床被子奔走著，攸寧甚至可以聽到少年劇烈的心跳以及微微的喘息聲。
天災降臨，萬民惶惶不安，就算是深宮中，坐在那禦座上的九五至尊，也難以避免。
趙徴抱著她來到了前院的一處空地，那是家中有宴席時一向首選的地方，是此次地龍翻身最合宜的避難點。
不止是她與趙徴，還有趙宅這一大家子人，都麵色驚惶地聚集在此處。
公爹與婆母，趙琅與柯蘭，趙商與徐若瑩，甚至還有小叔趙羽，皆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樣。
沒辦法，這地龍翻身來的太過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沒有時間穿戴好，就急匆匆出來避禍了。
趙徴也是，隻在中衣外鬆鬆垮垮披了一件道袍，委實單薄了些。
這是攸寧先前沒注意到的，等趙家人都在這碰了頭，攸寧才注意到趙徴的打扮。
竟連個大氅也未穿，怕是等會要著涼。
看到趙琅和趙商至少還披了大氅，攸寧十分擔心小神仙這身子骨。
“都可還好？”
公爹和婆母目光掃視了一圈，確定了孩子們都在，鬆了口氣。
“無礙……”
隨著兩位嫂嫂們回應了一句，攸寧話音剛落，就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
攸寧剛開始還不知為何，直到柯蘭輕笑著說了句話。
“三叔當真是急昏了頭，竟將人連被子一起捲了出來，三弟妹怕是鞋都沒穿吧？”
各色異樣的目光接連不斷的投在攸寧二人身上，就連那些本驚惶不定的丫頭仆從們都卸下了緊張，捂著嘴偷笑著……
聞言，攸寧縮在被子裡的兩隻腳不安的動了動，乾笑了兩聲。
“情形危急，情形危急……”
乾巴巴的解釋著，但眾人似乎都不買她的賬，仍舊看著兩人笑的深意滿滿。
緊接著，攸寧感受到了被這樣卷過來的弊端。
沒有鞋子，她無法落地，隻能任由著趙徴這樣滑稽地抱著她，接受所有人的注目。
“三弟這愛妻的架勢，怕是你二哥我都拍馬不及呀！”
同時，趙徴也被他那親親二哥調侃著，那樣紅潤的臉，就算是在暮色沉沉的子夜時分，也驚人的顯眼。
攸寧更不敢說話了。
好在公爹發話了，立即就將話題轉移開來，攸寧也不用再被各色眼光打趣著了。
“地龍翻身，可不是個好兆頭，怕是朝中日後又要掀起波瀾了！”
大地的震顫越來越弱，一刻鐘後完全消散。
怕有餘威，眾人又在寒風中站了片刻，直至確定無虞，隻是虛驚一場，才四下散開，各回各院。
而此時的攸寧卻是想起了什麼。
記得前世，便是地龍翻身一事的到來，引發了政事變遷。
那時，接著地龍翻身的凶兆，還未親政的李崇自太後那裡奪回了權力，開始親政，做一個真正的天子。
也是那時，待字閨中的攸寧被舉薦為中宮皇後，最後經太後點頭，稀裡糊塗的進了後宮。
那是她一生最為追悔莫及之事。
但如今，她轉頭做了趙家婦，這個中宮之位，不知又要落到哪個“德才兼備，品貌雙全”的倒黴姑娘手裡……
她自顧想著，唇邊扯出一縷譏諷的笑，沒意識自己很自然地靠在了趙徴頸間，發頂貼著對方的下顎，姿態親密至極。
頸間被攸寧結結實實地貼上來，趙徴心神恍惚了一瞬，隨即身子緊繃了起來，在攸寧看不到的地方，悄悄舔了舔乾涸無比的唇。
“你彆亂動……”
低聲輕喃著，在這樣冷冽清寒的元月子夜，趙徴竟絲毫不覺得冷，甚至滿心沸騰。
回到現實，被小神仙那麼一聲輕斥，攸寧不明所以，還頂了回去。
“我何時亂動了？”
寒風拂過枯枝，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伴著少女的反問，讓趙徴一時啞了口。
罷了，隨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