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紅色巔峰 第602章 不一樣的回答
會議室那扇厚重的實木門在身後無聲合攏,彷彿將一座冰窟徹底封存。
陳煒手指在身側無意識地痙攣了一下。
那絲被強壓在心底、幾乎撕裂內臟的「不安」。
他竭力保持著最後一點行走的體麵。
棋子?
這個詞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神經上。
他甘心嗎?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腳下城市喧囂的夜晚,多少次夢中驚醒後攥緊拳頭對著冰冷的空氣無聲嘶吼?
工人們灰頭土臉卻帶著希冀走出廠門的畫麵,像一把鈍刀子反複剜著他的良心——那些「飯碗」,不該是他踏腳的血色基石!
他想要的是經得起打磨的、實實在在的「成績」!
是能讓他在述職報告中挺直腰桿、在權力階梯上更進一步的硬通貨!
洪家!
這個念頭掠過,帶著刻骨的忌憚和無法掙脫的絕望。
是他不得不依靠的大樹。
是資本洪流裹挾下的巨輪,沒有這張船票,他在權力旋渦中連掙紮的資格都可能失去!
洪曉拍著他肩膀笑談「快車道」的鏡頭,和他昨夜目睹廣場工人絕望嘶吼的畫麵在腦中交錯閃現,激起一陣惡心欲嘔的戰栗。
矛盾。
不甘。
依附。
這幾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骨縫間瘋狂衝撞,幾乎要將這具尚能維持表麵行走的皮囊徹底撕碎!
直到——
沈誌鵬那鷹隼般、能剖開心臟的目光,精準地釘在了「網紅街」三個字上!
就在那個瞬間!陳煒感覺自己像被剝掉了所有外衣推到了聚光燈下!心臟驟然縮緊!
他幾乎能聽到沈誌鵬下一步逼問的聲音:
「常委會決議?決議前的論證依據呢?可行性報告裡對老廠區數千工人安置的成本和風險評估,為什麼工人還會鬨事?」
這不安,正是來自「代價」的冰冷凝視!
他賭上一切攪動的混亂,最終可能第一個吞噬的就是他自己!
幸好……
沈誌鵬停下了。
那隻懸在引信上空的手,就那麼輕描淡寫地收了回去。
他甚至沒有再看陳煒一眼,隻是對旁邊一個如同精密零件般的組員微微頷首示意。
「行吧,陳市長,今天我們就聊到這裡。」
沈誌鵬的聲音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破了陳煒腦海裡驚濤駭浪的臆想。
那聲音裡沒有不甘,沒有探尋,隻有一種絕對的、工作到點的終止感。
他知道,沈誌鵬的「點到即止」,絕非仁慈。
那是更高階彆的冷眼審視——他已無需浪費子彈。
調查並未結束,甚至方纔開啟。
小會議室厚重的門無聲開啟,又無聲合上,吞沒了陳煒的背影後,空氣彷彿被抽得更薄、更硬。
工作人員引路後迅速退出,君淩走進來,步履平穩,如同踏過一場普通的晨間會議。
他徑自走向方纔陳煒坐過的、那張陰影最濃的椅子,沒有多餘動作,坐了下來。
君淩穿著熨帖的深灰色夾克,身形挺拔如鬆,即使在強光照射下,臉上也看不到半分陳煒那種失血般的蒼白和緊繃。
他沒有像陳煒那樣正襟危坐如臨大敵,隻是自然地靠在椅背,手肘放鬆地擱在扶手上,十指在身前鬆鬆交叉。
目光沉靜,沒有刻意的恭敬,也沒有一絲不安的遊移,如同深潭之水,平靜無波地迎向長桌對麵那雙穿透鏡片而來的、銳利如鷹隼的審視。
沈誌鵬的目光在君淩身上停留的時間比剛才長了許多。
鏡片後的瞳仁如同精密的掃描裝置,一寸寸掠過君淩平靜無波的麵容,捕捉著他每一寸線條所傳遞的氣息——那氣息裡沒有絲毫麵對風暴調查的緊張、辯解的**、或是急於切割關係的焦慮。
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穩定和一種近乎冷漠的坦然。
這與檔案裡那個「鐵腕」、「不易合作」、「刺頭」的評價,形成了微妙而強烈的反差。
這種反差,讓沈誌鵬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探究——這平靜之下,不是空白,是冰山。
沉默的力量感,往往比激烈的辯解更具壓迫感。
「君淩同誌。」
沈誌鵬打破了沉寂,聲音依舊是那種沒有情緒起伏卻極具穿透力的調子,像在宣讀一項常規調查。
「談談這次工潮吧。你的看法?」
例行公事的引信點燃了。
君淩沒有任何停頓,身體甚至沒有一絲前傾。
他直視著沈誌鵬鏡片後的眼睛,聲音清晰、平穩,如同宣讀一份早已確定的報告。
「沈組長。」
他開口,沒有任何寒暄和背景陳述,
「這次工潮事件,是一次嚴重的集體決策脫軌所導致的城市秩序失控。」
每一個字都砸得瓷實。
「是整個領導集體在判斷力、群眾組織力、利益平衡力三重重大能力考場上,極其深刻的一次集體失職。」
他將「集體失職」幾個字咬得極準,音量沒有絲毫提升,卻帶著一種磐石般的重量。
將整個y市的權力中樞一網打儘,沒有任何例外!
包括他自己!
沈誌鵬放在桌麵上的右手食指指節,極其輕微地再次叩了一下桌麵,發出與剛才逼問陳煒時如出一轍的「嗒」聲。
但他旁邊的那個一直如同背景板、低頭記錄的省組員,筆尖下的「沙沙」聲在聽到「集體失職」時,微不可察地凝滯了半秒。
沈誌鵬沒動聲色,接著問:
「責任認定呢?具體到人,或者,方向?」
這是一個必然指向核心矛盾的拷問!如同明晃晃的尖刀遞到了君淩麵前。
君淩的眼神依舊沒有絲毫波瀾。
他甚至沒有低頭思考一瞬。
迎著沈誌鵬彷彿能剖開靈魂的審視目光,他以一種陳述既定事實般的口吻,直接給出了下一步的方向——同時,也是一個令人驚愕的轉折:
「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
他語氣毫無波瀾,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
「大火雖然暫時撲滅,火星仍在暗處滋長。」
「所以,當前壓倒一切的任務,是執行!執行文銘同誌在雨夜提出的『新飯碗』方案,」
他清晰地吐出這個昨晚引發狂瀾的核心詞,彷彿在陳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戰略選擇。
沒有提及「陳市長」!
沒有提及「常委會」的所謂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