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紅色巔峰 第638章 Y市等著了
「底線……」
林旭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嘴角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向上牽起一個苦澀到極致、近乎破碎的弧度。
那弧度裡沒有笑意,隻有一種洞悉世事的悲憫和一種被時代徹底拋棄的蒼涼。
他緩緩地、極其沉重地搖了搖頭。
「君淩啊……」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歎息的、語重心長的沙啞,
「你……還是太嫩了……太順利了……」
林旭的目光越過君淩,彷彿穿透了厚重的牆壁,投向那片被權力與資本交織的、波譎雲詭的官場深處。
他的眼神變得悠遠而蒼涼。
「官場……」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刻骨銘心的疲憊,
「不在於誰對誰錯……不在於誰守住了所謂的……底線!而在於……妥協!在於……共同……進步!」
林旭那句「妥協!共同進步!」
如同六道冰冷的枷鎖,狠狠套在君淩心頭名為「底線」的利劍上,也套在林旭自己早已被現實碾碎的理想上。
那聲音裡刻骨銘心的疲憊和蒼涼,像沉重的鉛塊壓在君淩的胸口。
君淩聽著,嘴角極其緩慢地牽起一個弧度,混合著無奈、瞭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他當然知道這些道理。
官場沉浮,利益交織,妥協是常態,平衡是藝術。
這些年來,他見過太多棱角被磨平,太多熱血被冷卻,太多「底線」在「共同進步」的旗幟下被悄然挪移。
他懂,太懂了。
但那又如何?
他胸腔裡那團火焰從未熄滅過。
火焰就是他從未忘記的初心。
這初心不是掛在嘴邊的口號,不是寫在報告裡的辭藻。
是他明知前路荊棘密佈卻依舊悍然拔刀站出來的原因!
林旭渾濁的目光落在君淩嘴角那抹無奈而苦澀的弧度上。
那弧度裡沒有憤怒,沒有爭辯,隻有一種洞悉一切後的平靜和一種不為所動的決絕。
林旭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自己這番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激起。
這個年輕人根本沒有聽進去,或者說他聽進去了卻選擇了無視。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一種被時代徹底拋棄的悲涼瞬間淹沒了林旭。
他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麼,想用自己半生沉浮的血淚教訓去敲打那顆年輕而固執的心,但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他知道,說什麼都是徒勞。眼前這個年輕人,和他當年一樣,不,比他當年更倔、更硬。
他極其緩慢地、如同耗儘最後一絲力氣般轉回頭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無邊無際吞噬一切的黑暗。
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囈語的、飄忽不定的沙啞,彷彿不是在說給君淩聽,而是在自言自語,或者說給那個早已逝去的自己聽:
「這場局,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
他頓了頓,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我老了……」
他重複著這三個字,聲音裡充滿了被歲月碾碎後的疲憊和一種近乎認命的蒼涼。
「林家……」
他最後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同磐石般的重量,
「還要靠我支撐。」
君淩看著林旭佝僂在陰影裡如同凝固化石般的背影,那背影裡透出的疲憊,讓他胸腔裡翻湧的複雜情緒最終沉澱為一片冰冷的失望。
他知道了。
林旭這次不會幫他,甚至從一開始,他踏入這棟彆墅時,林旭就已經洞悉了他的來意。
從最初的步步緊逼,到後來的循循誘導,種種跡象都指向同一個結果。
林旭不想,或者說不敢,再捲入這場風暴。
林家這艘破船,經不起任何風浪了,林旭隻想守著最後一點殘骸,苟延殘喘。
君淩緩緩站起身,動作沉穩,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背影,目光平靜深邃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過心口,但他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林叔,」
他的聲音低沉,彷彿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一般,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這絲沙啞就像是被砂紙打磨過的木頭,雖然不明顯,但卻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粗糙和滄桑。
林旭的身體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那動作就像是沉睡的岩石被微風拂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沒有回頭,聲音從陰影裡飄出來,帶著一種近乎囈語的飄忽。那聲音就像是被風吹散的煙霧,雖然輕柔,但卻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不急……吃了飯再走不遲……」
林旭的話語中聽不出太多挽留的誠意,反而更像是一種程式化的客套,一種最後的、徒勞的挽尊。
君淩緩緩地搖了搖頭,他的動作很輕,輕得就像是一片羽毛飄落。
然而,這輕微的動作中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彷彿他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再改變主意。
「謝謝林叔好意,」
君淩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就像是被晨霧驅散的陽光,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猶豫的穿透力。
「但是……y市……等著我了。」
「y市等著我了。」
這五個字平平淡淡,沒有絲毫的起伏和波瀾。
然而,正是這五個字,如同五道無聲的驚雷,狠狠地劈開了書房裡最後一絲虛偽的溫情脈脈,也斬斷了君淩心中最後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的目光彷彿被什麼東西定住了一般,直直地落在林旭身上。
然而,君淩卻沒有再去觀察林旭的反應,甚至連一絲一毫的等待都沒有,就這樣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
終於,他走到了那扇厚重的書房門前,他伸出手,握住那冰冷的門把手,然後猛地一拉,門開了。
門外的世界頓時展現在他眼前,溫暖的燈光和飯菜的香氣如同一股洶湧的潮水般撲麵而來,將他緊緊地包圍。
然而,君淩的身影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他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
徑直走進那片虛假的溫暖光暈之中,然後迅速地消失在門廊的儘頭,彷彿他從來沒有在這裡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