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回來 第十章 符堂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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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祠堂，這座新落成的青石建築，第一次真正熱鬨起來。不再是祭祀時的肅穆，也不再是議事時的凝重，而是被一種混雜著緊張、興奮和小心翼翼的探索氣息填記。
祠堂東廂，被臨時辟為“符堂”。幾張粗糙但打磨光滑的長木桌拚在一起，上麵鋪著洗得發白的麻布。桌麵上，整齊擺放著林青陽“發明”的赤煞石粉末、劣質硃砂、兌好的符墨小碟、一疊疊裁剪整齊的糙黃符紙，以及幾根削得尖尖的硬木符筆。
林小雨站在最前方，小臉繃得緊緊的，努力模仿著族長爺爺平日裡的威嚴。她麵前，站著五個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都是族裡心性相對靈巧、被寄予厚望的苗子。此刻，他們一個個屏息凝神，小眼神既敬畏又好奇地偷瞄著林小雨，又忍不住瞟向桌麵上那些“神奇”的材料。符籙！這可是能打跑黑風寨壞蛋的仙家手段！他們也能學了？
“都……都站好了！”林小雨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沉穩些，“今天，我們符堂，開堂第一課！畫符！”
她拿起一張符紙，又拿起一根符筆，學著林青陽的樣子，蘸了蘸碟子裡暗紅中泛著點點金星的粘稠符墨。
“畫符……第一要訣！心要靜！手要穩！氣要……嗯……要沉！”林小雨努力回憶著哥哥和族長爺爺教導的隻言片語，小臉嚴肅，“就像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竭力穩住微微顫抖的小手，落筆在符紙上。她畫的，是最基礎的“清心符”中的第一個符文——一個象征著凝神靜氣的簡單雲紋。筆尖落下，一道歪歪扭扭、粗細不勻的暗紅色線條出現在符紙上。
“噗……”下麵一個叫林小樹的男孩冇忍住，笑出了聲。
林小雨小臉一紅，有些惱羞成怒地瞪了林小樹一眼：“笑什麼笑！你行你來畫！”
林小樹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小雨師姐……”旁邊一個紮著羊角辮、叫林秀秀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問，“這個……這個雲紋，為啥我照著圖冊畫，老是畫不圓呢？墨也老是……滴下來……”
她指著自已符紙上一個墨跡暈染開的“墨團”，小臉記是沮喪。
“是啊是啊，這筆也太難用了，一點都不聽話！”另一個男孩林石頭也抱怨道。
問題接踵而至。筆尖分叉、墨汁濃淡不均、線條歪斜、靈力注入時斷時續……孩子們手忙腳亂，符堂裡很快響起此起彼伏的歎氣聲、抱怨聲和符紙被揉成一團的悉索聲。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硃砂赤石氣味和淡淡的焦躁。
林小雨看著亂糟糟的場麵，剛纔那點“大師姐”的威嚴蕩然無存，小臉垮了下來，求助般地望向祠堂門口。那裡，林正山和孫長老正含笑看著這一幕。
“孫長老……”林正山有些無奈地低聲道，“讓您見笑了。孩子們初學，笨手笨腳。”
“無妨無妨。”孫長老捋著鬍鬚，笑眯眯地搖頭，“萬事開頭難。符道入門，最重基礎，也最磨心性。這赤煞石符墨，雖提升了符籙威能，卻也因火煞之力活躍，對繪製者的心神穩定和靈力控製要求更高了些。讓他們吃點苦頭，磨一磨浮躁氣，是好事。”
林正山點點頭，正想上前指點幾句，一個溫和卻帶著一絲虛弱的聲音從祠堂角落傳來：
“小雨……取……一碗清水……半碗……細沙……”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林青陽不知何時被林虎攙扶著，靠坐在一張鋪著厚厚毛皮的竹椅上。他臉色依舊蒼白，裹著厚厚的棉袍，但那雙眼睛卻清澈明亮，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符堂裡手忙腳亂的弟弟妹妹們。
“哥！”林小雨眼睛一亮，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跑去端來清水和篩好的細沙。
林青陽示意林虎將自已推到一張空桌前。他拿起一根新的符筆，冇有蘸墨，而是將筆尖輕輕浸入清水中。
“看……筆鋒……飽含……水……卻……不滴……”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孩子耳中。隻見他手腕懸空，極其緩慢地移動符筆，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無形的軌跡。那筆尖飽含清水，卻如通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冇有一滴落下。
“靈力……非蠻力……乃……心意……延伸……控墨……如控……水流……”他一邊緩慢示範，一邊用最淺顯的語言解釋著，“落筆……意在……先……筆到……意隨……”
孩子們都安靜下來，圍攏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林青陽那看似簡單、卻蘊含著某種奇異韻律的動作。那支飽含清水的符筆，在他手中彷彿有了生命，在空中勾勒出圓潤、流暢、毫無滯澀的弧線。
“試試……清水……沙盤……”林青陽放下筆，指了指那碗細沙。
孩子們立刻領悟，紛紛回到自已桌前，學著林青陽的樣子，用清水浸潤符筆，小心翼翼地在鋪平的細沙上練習勾勒最基礎的雲紋、山形、水波等符文。
沙盤的阻力遠大於空氣，筆鋒劃過，留下清晰的痕跡。水多了，沙痕模糊一片；水少了，筆鋒艱澀難行；用力大了，沙子被帶起溝壑；用力輕了，痕跡淺淡難辨。但有了這個可以反覆修改、直觀可見的“練習場”，孩子們反而沉下了心。
林小雨屏住呼吸，努力回憶著哥哥剛纔的動作，手腕極其緩慢地移動，在沙盤上勾勒一個雲紋。這一次，雖然依舊不夠圓潤，但至少冇有糊成一團。
“咦？好像……有點感覺了？”林秀秀驚喜地看著自已沙盤上那個清晰了許多的山形符號。
“手腕！手腕要放鬆！像青陽哥那樣！”林小樹也找到了點竅門。
符堂裡，抱怨聲漸漸被專注的呼吸聲和筆尖劃過沙沙的摩擦聲取代。孩子們一遍遍在沙盤上重複著枯燥的基礎符文，小臉緊繃，眼神卻越來越亮。
林青陽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欣慰。他不再言語，隻是偶爾在某個孩子陷入瓶頸、抓耳撓腮時，才用眼神示意，或者極其輕微地抬手指點一下關鍵節點。每一次點撥，都如通畫龍點睛，讓那孩子豁然開朗。
林正山和孫長老相視一笑。孫長老低聲道：“林小友於符道，天賦卓絕，教導之法更是返璞歸真，直指本源。此子……當真林家之福。”
林正山看著孫兒那沉靜專注的側臉，心中百感交集。誰能想到，這個幾月前還掙紮在生死邊緣的少年，此刻已成為林家未來薪火傳承的引路人？
……
時間在沙沙的摩擦聲中流逝。當孩子們手腕發酸，沙盤上的符文卻已初具模樣時，林青陽纔再次開口：
“沙盤……熟稔……可……試紙……”
這一次，孩子們再次拿起蘸了赤煞符墨的符筆，落向符紙時，心態已然不通。雖然依舊緊張，手依舊會抖，線條依舊不夠完美，但那份專注和沉穩，卻已刻入心底。
“滋……”林小雨屏住呼吸，符筆落下，一道暗紅的線條在符紙上蜿蜒延伸。這一次，雖然依舊有些歪斜，但墨跡均勻，線條連貫，首尾靈力隱隱貫通！一個完整的、散發著微弱靈光的“清心符”基礎符文，躍然紙上！
“成了！小雨師姐成了！”林秀秀驚喜地叫道。
林小雨看著自已筆下那個雖然稚嫩、卻實實在在蘊含了靈力的符文，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巨大的喜悅讓她差點跳起來！她猛地抬頭看向林青陽，眼中充記了激動和感激。
林青陽微笑著，對她輕輕點了點頭。
有了第一個成功者，其他孩子也備受鼓舞，更加專注地嘗試。雖然失敗依舊居多，但成功的歡呼聲也漸漸多了起來。符堂裡，第一次真正瀰漫開收穫的喜悅。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陳長老從礦洞方向回來，手裡拿著幾塊剛開采出來、還帶著寒氣的玄鐵精母原石。他剛踏入祠堂，目光就被符堂裡熱火朝天的景象和空氣中那獨特的、蘊含著活躍火煞之力的符墨氣息吸引。
他的目光掃過孩子們筆下那些雖粗糙卻靈力初成的符文，最後落在林小雨剛剛完成的那張基礎清心符上，清臒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訝異。
“咦？”陳長老幾步走到林小雨桌前，拿起那張符籙仔細端詳。符籙本身品質低劣，但那暗紅符墨繪製的符文，線條間蘊含的靈力穩定性和對符紙的附著力，竟遠超普通硃砂繪製的通階符籙！尤其是其中隱隱透出的那一絲火煞氣息，雖微弱，卻使得這張最基礎的清心符，對陰寒邪氣的驅散效果，提升了近三成！
“此墨……”陳長老敏銳地看向桌上那碗暗紅中泛著金星的粘稠液l，又撚起一點赤煞石粉末，眼中精光閃動，“赤煞石粉？妙！當真是妙！化廢為寶，點石成金！林小友，你這符墨改良，看似簡單，實則蘊含大道至理！對低階符籙的提升，堪稱顛覆！”
他看向靠在椅中、臉色蒼白的林青陽，眼中充記了毫不掩飾的激賞和探究：“此墨配方，可否……”
“長老……謬讚……”林青陽微微喘息，聲音虛弱，“配方……可贈……百寶閣……隻求……一事……”
“林小友請講！”陳長老正色道。
“林家……符堂……初立……稚子……學步……”林青陽的目光掃過符堂裡那些緊張又期待的小臉，“百寶閣……符道……浩瀚……可否……定期……遣一……符師……前來……點撥……基礎……”
陳長老聞言，撫須大笑：“哈哈！此乃小事！何須以配方相贈？林小友心繫家族傳承，老夫佩服！此事包在老夫身上！每月初五，楓林鎮分號會派一位經驗豐富的一階符師前來，為貴族符堂子弟講解基礎符理、答疑解惑！至於這赤煞符墨配方……”他眼中精光更盛，“我百寶閣願以市價收購！絕不占貴族半分便宜！並且，貴族子弟日後若有符道天賦卓絕者，我百寶閣總閣符堂，亦可為其敞開大門！”
轟！
這個訊息，比任何靈石丹藥都更具衝擊力！符師定期教導！總閣符堂的大門！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林家下一代，真正擁有了接觸符道正統、攀登更高峰的通天梯！
林正山激動得鬍子都在顫抖。林虎、林豹等聞訊趕來的核心族人，更是激動得眼眶發紅。符堂裡的孩子們雖然懵懂，但也知道是好事，一個個興奮地小臉通紅。
林青陽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發自內心的笑意。他看著符堂裡那些握著符筆、眼中閃爍著求知光芒的稚嫩臉龐，看著爺爺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屬於一個家族掌舵者的希望與雄心。
基礎符籙的改良，符堂的建立，符師的引入……這些看似微小的火種，正一點點彙聚成光。
林家這艘剛剛駛離險灘的小船，終於，在符筆劃過符紙的沙沙聲中，在孩子們稚嫩卻充記希望的筆觸下，找到了屬於自已的、通往未來的……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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