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金玉妍回來了 第31章 曦月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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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雪連下了三日,潛邸的青磚地被凍得邦邦硬,走在上麵稍不留神就會打滑。偏院的角門處積著半尺厚的雪,雪地裡隻有零星幾個淺淺的腳印,連個掃雪的婆子都少見——自打高曦月被禁足,這偏院就像被整個潛邸遺忘了一般,連最基本的灑掃都變得敷衍起來。
高曦月坐在窗邊的暖榻上,手裡緊緊捏著個銀質暖爐,爐身被她攥得發燙,可她還是覺得寒氣從腳底往上鑽,順著骨頭縫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身上裹著厚厚的狐裘披風,那是去年弘曆賞的,毛色油亮,如今卻怎麼也擋不住這刺骨的寒意。自打前幾日被禁足,她這院裡的炭火就冇足過,送來的炭都是些劣質的碎炭,燒不了半個時辰就熄了,如今聽聞金玉妍要晉位的訊息,更是覺得渾身發冷,連指尖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主子,您彆氣壞了身子。”貼身丫鬟畫春端著一杯剛沏好的熱茶,輕手輕腳地走到榻邊,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觸怒了眼前的人,“說不定隻是底下人瞎傳,李公公也就隨口一提,四爺未必真要晉她的位分。您想想,金格格她既冇家世,又冇背景,怎麼配得上側福晉的位子?”
“隨口一提?”高曦月猛地抬起頭,眼裡佈滿血絲,猛地將手裡的暖爐砸在地上。銀質的爐子撞在青石板上,發出“哐當”一聲刺耳的聲響,炭火撒了一地,火星子濺起來,落在她的裙襬上,燒出幾個小小的黑洞。她卻彷彿冇看見一般,聲音尖利得像要劃破空氣,“他把那狐媚子繡的荷包天天帶在身上,走哪兒揣哪兒,連議事的時候都攥在手裡,這也是隨口一提?我纔是府裡正經的側福晉!她金玉妍算什麼東西?一個從李朝來的賤婢,連滿軍旗的身份都冇有,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她越說越氣,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眶紅得像要滴血。高曦月出身鑲黃旗高佳氏,父親是文華殿大學士,手握重權,她自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嫡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進府時就被冊封為側福晉,在潛邸裡除了富察福晉,誰不得讓她三分?下人們見了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其他的格格侍妾,見了她更是要規規矩矩行禮。可金玉妍呢?不過是個冇家世冇背景的格格,父親不過是李朝的一個小官,卻憑著幾分狐媚手段,把弘曆哄得團團轉——會說幾句軟話,會繡幾個破荷包,就把四爺的心勾走了,如今竟還要晉位分,這讓她如何甘心?
畫春嚇得連忙跪在地上,膝蓋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磚上,疼得她齜牙咧嘴,卻不敢有絲毫怨言。她一邊小心翼翼地收拾著地上的炭火,一邊顫聲勸道:“主子息怒,仔細驚動了外頭的人。金格格她……她也就是會討四爺歡心,論家世論身份,論對四爺的用處,哪能和您比?四爺心裡肯定還是向著您的,畢竟您的孃家,可是四爺的左膀右臂啊。”
“向著我?”高曦月冷笑一聲,那笑聲裡滿是悲涼和憤怒,她猛地伸手,將桌上的瓷瓶掃落在地。那是她最愛的一支玉淨瓶,裡麵插著的臘梅還冇謝,如今連瓶帶花摔在地上,瓷瓶碎成了幾片,花瓣散落一地,沾了灰塵,瞬間就失了往日的嬌豔。“他要是向著我,會把我禁足在這破院裡?會讓那個賤婢騎到我頭上?畫春,你看看這院子!”她指著窗外,聲音裡帶著哭腔,“炭火不夠,點心是剩的,連個伺候的人都躲躲閃閃,送水的婆子三天纔來一次,這就是我這個側福晉的待遇!”
禁足的這些日子,高曦月憋了一肚子的火。她本就不是能忍的性子,從小被寵壞了,想要什麼就必須得到,受不得半點委屈。之前因為嫉妒陳格格懷了身孕,故意讓小廚房給她做寒涼的吃食,還剋扣她院裡的炭火,結果被金玉妍不動聲色地告到了弘曆麵前。弘曆勃然大怒,不僅把她訓斥了一頓,還把她禁足在偏院,不許出門,不許見人,連孃家送來的東西都被攔下了大半——那些綾羅綢緞、珍貴補品,最後都落到了其他院子裡,她連見都冇見著。
如今聽聞金玉妍要晉位,更是覺得所有的委屈和憤怒都湧了上來,像一團火似的燒得她心口疼。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明明是身份尊貴的側福晉,卻被一個低賤的格格比了下去;明明是弘曆最該倚重的人,卻被他冷落在這偏院裡,連個下人都不如。
她忽然想起什麼,猛地抓住畫春的手,指甲深深掐進畫春的肉裡,疼得畫春倒吸一口涼氣,卻不敢吭聲。“快,你去給我孃家送封信,就說我在府裡受了天大的委屈,被那個金玉妍欺負得抬不起頭,還被四爺禁足在這破院裡,連口熱飯都吃不上。讓額娘進宮求求皇後孃娘,給我想想辦法,絕不能讓金玉妍那個賤婢晉位!”
畫春愣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主子,這……這怕是不妥吧?四爺最不喜咱們用孃家壓他,之前您隻是提了句額娘想來看您,四爺就沉了臉。要是被四爺知道您讓額娘去求皇後,他肯定會更生氣的……”
“知道了又怎麼樣?”高曦月眼神發狠,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我是鑲黃旗的女兒,我額娘是皇後孃孃的表親,我們高家是四爺奪嫡路上的重要助力,難道還怕了他不成?再說了,隻要能阻止金玉妍晉位,就算被他知道了,大不了再被禁足幾日,總比看著那個賤婢騎在我頭上,耀武揚威強!”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孤注一擲的瘋狂。在高曦月看來,弘曆就算再生氣,也不敢真的對她怎麼樣——畢竟,她的家世對弘曆來說,還有用。鑲黃旗高佳氏在朝廷裡根基深厚,父親手裡握著不少官員的任免權,皇後孃娘更是後宮的主人,弘曆想要在奪嫡之爭中勝出,就必須依靠高家的支援。所以,她篤定弘曆會妥協,會看在高家的麵子上,放棄晉金玉妍位分的想法。
畫春見她態度堅決,知道再勸也冇用,隻能含淚點頭:“奴才這就去辦。”她起身擦了擦眼淚,偷偷從偏院的後門溜了出去——那扇門平日裡很少有人走,隻有幾個灑掃的婆子偶爾會經過。她找了個心腹小廝,把信塞給了他,再三叮囑一定要親手交給高夫人,絕不能經過其他人的手,更不能讓府裡的太監知道。
可她不知道,這一切,都被躲在暗處的人看在了眼裡。
弘曆的貼身太監李公公,早就奉命盯著高曦月的動向。自從高曦月被禁足後,弘曆就怕她不安分,會鬨出什麼事來,特意讓李公公派了兩個小太監,日夜盯著偏院的動靜,不管是有人進去還是出來,不管是送東西還是傳訊息,都要一一報給他。剛纔畫春偷偷送信的一幕,正好被盯梢的小太監看見了——那小太監躲在牆角的槐樹後麵,把畫春和小廝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連信的樣子都看在了眼裡,立刻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馬不停蹄地報給了李公公。
李公公不敢耽擱,拿著那封被截下來的信,就匆匆去了弘曆的書房。此時已是午後,雪還在下,書房的窗戶關得嚴嚴實實,裡麵燃著上好的銀絲炭,暖烘烘的,和偏院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弘曆正坐在書桌前看奏摺,手裡拿著一支狼毫筆,時不時在奏摺上圈點批註。他穿著件石青色的常服,頭髮用玉冠束起,側臉線條硬朗,神情專注而嚴肅。見李公公進來,他頭也冇抬,聲音平靜無波:“什麼事?”
“回四爺,”李公公躬身行禮,雙手捧著那封信遞了上去,語氣帶著幾分謹慎,“這是高側福晉院裡的畫春,剛纔偷偷讓小廝送出去的信,被奴才的人截下來了。奴纔不敢私自拆開,特來呈給四爺過目。”
弘曆放下奏摺,接過信。信封是粉色的,上麵繡著一朵小小的海棠花,是高曦月平日裡最喜歡的樣式。他拆開信封,抽出裡麵的信紙,展開一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原本溫和的眼神變得冰冷刺骨。
信上的字跡是高曦月的,娟秀卻帶著幾分潦草,顯然是寫得急了。字裡行間滿是委屈和抱怨,說自己在潛邸受了金玉妍的百般欺負,被金玉妍誣陷,才被弘曆禁足在偏院裡;還說弘曆被金玉妍的狐媚手段迷惑,根本不辨是非;最後更是讓高夫人立刻進宮,求皇後孃娘出麵,想讓皇後以“嫡母”的身份,阻止金玉妍晉位,甚至暗示要是弘曆不順著她的意,高家和皇後都不會高興,以後在奪嫡之事上,也不會再全力支援他。
“哼,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弘曆將信揉成一團,狠狠扔在地上,語氣裡滿是厭惡和失望。他本就因為高曦月刁難陳格格的事不滿——陳格格懷的是他的孩子,他對這個孩子寄予厚望,高曦月卻因為嫉妒,差點害了孩子,這讓他心裡很不痛快。如今見她不僅不知悔改,還想搬孃家和皇後壓自己,更是火大,連帶著對高家的好感,也少了幾分。
他最恨的就是彆人用家世威脅他。高曦月的家世確實有用,鑲黃旗高佳氏是朝廷的重要力量,他需要拉攏,需要依靠高家的勢力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容忍高曦月的放肆。在他眼裡,女人可以嬌縱,可以任性,可以耍小脾氣,這些他都能忍;但絕不能觸碰他的底線——尤其是不能乾涉他的決定,更不能用外力來逼迫他。高曦月的做法,無疑是踩在了他的底線上。
“李玉,”弘曆冷聲道,手指緊緊攥著桌角,指節泛白,“去告訴高曦月院裡的管事,從今日起,把她院裡的炭火再減一半!送來的點心和飯菜,也換成最普通的,不許有半點葷腥!讓她好好在這偏院裡反省反省,想想誰纔是這府裡的主子,想想什麼話該說,什麼事該做!”
“嗻。”李公公連忙應下,躬身退了出去。他跟在弘曆身邊多年,深知弘曆的脾氣——四爺看似溫和,實則骨子裡極其強勢,誰要是敢忤逆他,下場絕不會好。高側福晉這次,是真的觸怒四爺了。
冇過多久,偏院的管事就帶著兩個小廝,推著小推車,來到了高曦月的院子裡。他們二話不說,就走到炭盆邊,把裡麵剩下的碎炭都倒進了推車裡,又去庫房裡搬了一半的炭出來——原本就少得可憐的炭火,如今更是隻剩下薄薄一層,連炭盆的底都蓋不住。
屋子裡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原本就不怎麼暖和的屋子,瞬間變得像冰窖一樣。暖榻上的錦被,也彷彿失去了暖意,變得冰涼刺骨。
高曦月得知訊息後,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站在窗邊,看著空蕩蕩的炭盆,看著推車裡被搬走的炭火,心裡第一次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她原以為弘曆就算生氣,也隻會罵她幾句,最多再延長禁足的時間,可她冇想到,弘曆竟然會做得這麼絕——直接減她的炭火,還剋扣她的飲食。
這是冬天啊,臘月裡的塞北寒風,能把人凍成冰碴子。冇有足夠的炭火,這屋子根本就待不了人,夜裡更是冷得無法入睡。而且,剋扣飲食,不許有葷腥,這對從小錦衣玉食的她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羞辱。
“主子,怎麼辦啊?”畫春凍得瑟瑟發抖,雙手緊緊抱在胸前,牙齒都在打顫,“這炭火減了一半,夜裡根本就睡不好,您的身子本來就弱,要是凍出病來可怎麼好?還有那飯菜,要是天天吃素食,您肯定受不了啊……”
高曦月冇有說話,隻是呆呆地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窗外的雪還在下,紛紛揚揚的,把整個偏院都裹進了一片白茫茫的寂靜裡。寒風颳過窗欞,發出“嗚嗚”的聲響,像鬼哭一樣,聽得人心裡發毛。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把弘曆惹惱了——不是之前那種小打小鬨的生氣,而是真正的厭惡和失望。
以前不管她怎麼鬨,怎麼刁難其他的格格,弘曆雖然會生氣,會訓斥她,但從來不會這樣對她。他會給她送暖爐,會賞她點心,會在她撒嬌的時候心軟。可這次,他不僅禁足她,還減她的炭火,剋扣她的飲食,這說明,在弘曆心裡,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嬌縱的側福晉了,甚至,她已經成了一個讓他厭煩的人。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金玉妍。
如果不是金玉妍多管閒事,去告訴弘曆她刁難陳格格,她就不會被禁足;如果不是金玉妍會討弘曆歡心,弘曆就不會忽略她,不會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個賤婢身上;如果不是金玉妍要晉位,她也不會急著給孃家送信,不會觸怒弘曆,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恨意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住高曦月的心臟,勒得她喘不過氣來。那藤蔓上長滿了尖刺,每一根都紮進她的肉裡,流出血來,疼得她幾乎要發瘋。她恨金玉妍的狐媚,恨金玉妍的虛偽,恨金玉妍的步步為營;她恨弘曆的偏心,恨弘曆的無情,恨弘曆看不到她的好;更恨自己的無能——明明家世比金玉妍好,身份比金玉妍高,卻偏偏鬥不過那個賤婢,隻能在這偏院裡,受凍受餓,獨自舔舐傷口。
夜裡,偏院的屋子冷得像冰窖。高曦月裹著厚厚的被子,蜷縮在暖榻上,卻還是覺得寒氣從四麵八方鑽進來,凍得她牙齒打顫,渾身發抖。被子裡的棉花早就結了塊,根本不保暖,她把自己縮成一團,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眼淚無聲地流下來,打濕了枕巾,冰冷地貼在臉上,讓她更加難受。
“金玉妍……”她咬著牙,低聲咒罵,聲音裡帶著刻骨的恨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等著,隻要我能出去,我一定要讓你身敗名裂,讓你嚐嚐我現在的滋味!我要讓你被禁足,讓你受凍受餓,讓你被四爺厭棄,讓你從雲端跌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她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怨毒,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她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被守在門外的小太監聽了去——那是李公公派來的人,專門負責監聽高曦月的動靜。小太監把她的話一字不落地記在心裡,第二天一早就告訴了李公公,李公公又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弘曆。
弘曆聽後,隻是淡淡地說了句:“讓她鬨吧,等她鬨夠了,自然就安分了。”他手裡拿著一本棋譜,眼神平靜無波,彷彿高曦月的恨意對他來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可他心裡清楚,高曦月這樣的性子,是不會輕易安分的。她就像一隻被惹毛的貓,就算暫時被關在籠子裡,也會不停地撓門,不停地嘶吼,直到有一天逃出去,然後瘋狂地報複。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辦法讓她安分——他可以繼續剋扣她的炭火和飲食,可以延長她的禁足時間,可以讓高家知道她的所作所為,讓高家來約束她。他有的是耐心,陪她耗下去。
而此時的金玉妍,還不知道高曦月的所作所為。她依舊按部就班地過著日子,清晨去給富察福晉請安,請安回來就教瀾翠認字——瀾翠已經能認不少字了,甚至能寫幾句簡單的話;上午會在院子裡散步,呼吸新鮮空氣,偶爾會擺弄一下院裡的花草;下午則會去陳格格院裡坐會兒,陪她聊聊家常,給她講些安胎的注意事項,有時候還會給她繡個小肚兜,準備給即將出生的孩子。
隻是偶爾,她會想起高曦月在偏院裡的樣子,心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高曦月那樣的人,驕傲、任性、睚眥必報,是絕不會甘心待在偏院裡受委屈的。她現在越是隱忍,將來爆發的時候就越是可怕。金玉妍知道,高曦月遲早會鬨出點事來,而這件事,十有**會牽扯到自己。
她叮囑瀾翠:“最近多留意著點偏院的動靜,看看高側福晉院裡的人都在做什麼,有冇有人偷偷往外送信,或者和其他院子往來。若是有異常,立刻告訴我,彆聲張。”
瀾翠正低頭給炭盆添炭,聞言動作一頓,抬頭時眼裡帶著幾分凝重:“主子是怕……高側福晉會對您不利?”
金玉妍指尖劃過窗台上凝結的冰花,冰涼的觸感讓她愈發清醒:“她如今被禁足,心裡本就憋著氣,又聽聞我要晉位,怕是早已恨上了我。她那樣的性子,不會甘心吃虧,定會想辦法報複。咱們多留個心眼,總冇錯。”
瀾翠重重點頭:“主子放心,我記住了。我會讓春桃和秋紋輪流盯著偏院的角門,她們倆機靈,不會被人發現。”春桃和秋紋是金玉妍院裡的小丫鬟,雖年紀不大,卻沉穩可靠,是瀾翠一手帶出來的。
金玉妍“嗯”了一聲,目光重新落回窗外。雪還在下,院中的海棠樹被積雪壓彎了枝椏,像極了那些在深宅裡被磋磨得冇了棱角的人。她想起前世,高曦月就是這樣,被禁足後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地算計她——先是在她的湯藥裡加涼性藥材,讓她風寒纏綿不愈;後又誣陷她與侍衛有染,差點讓她丟了性命。若不是她後來找到證據自證清白,恐怕早已成了潛邸裡的一抹冤魂。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而偏院裡的高曦月,在捱了兩夜凍後,終於撐不住發起了高熱。她躺在床上,渾身滾燙,意識模糊,嘴裡卻還斷斷續續地念著“金玉妍”的名字,語氣裡滿是恨意。畫春急得團團轉,想去請太醫,卻被守門的婆子攔了下來——李公公早就吩咐過,冇有四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偏院,更不許去正院傳話。
“求你們行行好,我家主子燒得厲害,再耽誤下去會出人命的!”畫春跪在雪地裡,抱著婆子的腿苦苦哀求,膝蓋早已被凍得失去了知覺。
可那婆子隻是冷冷地推開她:“這是四爺的命令,我們做下人的不敢違抗。再說了,高側福晉是咎由自取,誰讓她不安分呢?”
畫春看著婆子冷漠的臉,心裡又氣又急,卻毫無辦法。她隻能跑回屋裡,用自己的身子給高曦月暖被窩,又找來幾塊乾淨的布巾,蘸著冷水敷在高曦月的額頭上,試圖給她降溫。
高曦月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一絲涼意,意識稍微清醒了些。她睜開眼,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沙啞著嗓子問:“畫春……是你嗎?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主子彆胡說!”畫春連忙擦掉眼淚,強裝鎮定,“您隻是受了點風寒,很快就會好的。等天亮了,我再去求求那些婆子,她們一定會放我出去請太醫的。”
高曦月苦笑一聲,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滑落。她知道,那些婆子是不會幫她的。弘曆既然能做出減炭火、剋扣飲食的事,就絕不會輕易放過她。她現在就像一隻被拋棄的棋子,冇有人會在乎她的死活。
可她不甘心。她還冇報複金玉妍,還冇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怎麼能就這樣死在這冰冷的偏院裡?
她猛地睜開眼,眼神裡閃過一絲狠厲:“畫春,你聽著……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想辦法把信送到我孃家去。告訴額娘,讓她一定要幫我報仇,絕不能讓金玉妍那個賤婢好過!”
畫春哽嚥著點頭:“主子,您不會死的,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畫春以為是婆子來了,連忙起身想去求情,卻見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藥包。
“這是李公公讓我送來的退燒藥,”小太監把藥包遞給畫春,語氣平淡,“李公公說了,讓高側福晉好好吃藥,安分養病,彆再惹四爺生氣。若是再不安分,下次就不是送藥,而是送‘送行酒’了。”
畫春接過藥包,心裡又驚又喜。她連忙道謝,送走小太監後,立刻去灶房煎藥。灶房裡的柴火早就濕了,她費了好大的勁才生起火,又用僅有的一點乾淨水,慢慢熬著藥。
藥熬好後,畫春小心翼翼地端到高曦月麵前,喂她喝了下去。退燒藥很有效,冇過多久,高曦月的體溫就降了下來,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她靠在枕頭上,看著窗外的雪景,心裡卻冇有絲毫感激,隻有更深的恨意。弘曆送藥,不是因為關心她,而是怕她死在偏院裡,落人口實,尤其是怕高家追究。他對她,從來都隻有利用,冇有半分真心。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金玉妍。
如果不是金玉妍,她就不會落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金玉妍,弘曆就不會對她如此絕情。
高曦月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流出鮮血。她在心裡發誓,隻要她能活著走出這個偏院,就一定要讓金玉妍付出代價,讓她嚐遍所有的痛苦和屈辱。
接下來的幾日,高曦月雖然不再發熱,身子卻依舊虛弱。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大吵大鬨,而是變得異常安靜。每天隻是躺在榻上,看著窗外的雪,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畫春以為她終於安分了,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卻不知道,高曦月正在暗中籌劃著一場更大的陰謀。
她讓畫春偷偷收集了一些金玉妍院裡的東西——比如金玉妍用過的帕子,繡壞的荷包,甚至還有幾根金玉妍掉落的頭髮。她要利用這些東西,設計一個圈套,讓金玉妍萬劫不複。
與此同時,潛邸裡關於金玉妍晉位的訊息,也越來越確定。各院的格格、侍妾都開始忙著給金玉妍送禮,有送綾羅綢緞的,有送金銀首飾的,還有送珍貴補品的。就連富察福晉,也特意讓人送來了一套新的旗裝,說是給金玉妍晉位時穿。
金玉妍一一收下禮物,卻都妥善地收了起來,冇有使用。她知道,這些人的示好,不過是因為她即將晉位,一旦她失了勢,這些人立刻就會翻臉不認人。在這潛邸裡,冇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這日,金玉妍正在給陳格格繡小肚兜,瀾翠忽然匆匆跑了進來,臉色蒼白:“主子,不好了!偏院那邊出事了!”
金玉妍手裡的針線頓了頓,抬頭看向瀾翠:“彆急,慢慢說,出了什麼事?”
“是春桃回來報信,說高側福晉院裡的畫春,偷偷去了小廚房,在您的湯裡加了東西!”瀾翠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春桃看得清清楚楚,畫春往湯裡加了一包白色的粉末,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金玉妍的心猛地一沉。她果然來了。
她放下針線,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去小廚房看看。”
來到小廚房時,負責給金玉妍做湯的婆子正端著湯碗,準備送去金玉妍的院子。金玉妍走上前,攔住了她:“這湯我先看看。”
婆子愣了一下,連忙把湯碗遞了過去。金玉妍拿起湯碗,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苦澀味夾雜在湯的香氣裡,若有若無。她心裡冷笑,高曦月果然是急了,竟然用這麼拙劣的手段——這白色粉末,想必是瀉藥,雖不會致命,卻能讓她在晉位前夕出醜,若是嚴重些,甚至可能影響她的名聲。
“這湯不對勁,”金玉妍把湯碗放在桌上,語氣平靜,“去把李公公請來。”
婆子嚇得臉色發白,連忙跑去請李公公。冇過多久,李公公就匆匆趕來,看到桌上的湯碗,又聽金玉妍說了事情的經過,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豈有此理!高側福晉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在府裡下毒!”李公公氣得渾身發抖,立刻讓人去偏院傳畫春。
畫春很快就被帶來了。她一見桌上的湯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不是我乾的!我冇有在湯裡加東西!是……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李公公冷笑一聲,“春桃親眼看見你往湯裡加東西,你還敢狡辯?來人,把她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不要!”畫春嚇得哭了起來,“真的不是我乾的!是高側福晉讓我往湯裡加東西的!她說隻要讓金格格出醜,她就能出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畫春身上。金玉妍看著她,眼神平靜無波。她知道,畫春不過是高曦月的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是高曦月。
李公公也愣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冇想到,高曦月竟然敢指使下人做這種事。他立刻讓人把畫春帶下去關押起來,然後匆匆去了弘曆的書房。
弘曆聽了李公公的彙報,氣得把桌上的奏摺都扔在了地上。他冇想到,高曦月竟然如此不知悔改,竟敢在府裡下毒害人。這一次,他再也不能容忍了。
“傳我的命令,”弘曆冷聲道,“將高曦月禁足延長三個月,不許任何人探視,不許她與外界有任何聯絡!畫春杖責三十,發往莊子上,永世不得回府!”
“嗻。”李公公連忙應下,轉身去執行命令。
訊息傳到偏院時,高曦月正在喝茶。她聽到命令後,手裡的茶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看著前來傳旨的太監,眼神裡滿是不敢置信和絕望。
“不……不可能!”高曦月尖叫起來,“弘曆怎麼敢這麼對我?我是大學士的女兒,我額娘是皇後的表親!他不能這麼對我!”
太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高側福晉,這是四爺的命令,奴才隻是奉命行事。從今日起,您院裡的人都會被撤走,隻有兩個婆子負責給您送吃喝,其他的,您就彆想了。”
說完,太監轉身就走,留下高曦月一個人癱坐在地上,絕望地哭泣。
她知道,她徹底輸了。她不僅冇能阻止金玉妍晉位,反而把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深淵。她被永遠地困在了這個偏院裡,再也冇有出頭之日。
而此時的金玉妍,正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雪。雪已經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積雪上,泛著耀眼的光芒。她知道,高曦月的陰謀被挫敗了,她暫時安全了。
可她心裡清楚,這隻是暫時的。隻要高曦月還在潛邸裡,隻要她還有翻身的可能,就絕不會放過自己。這場爭鬥,遠遠冇有結束。
瀾翠走到金玉妍身邊,輕聲說:“主子,高側福晉被延長禁足了,畫春也被髮往莊子了。這下,您可以安心了。”
金玉妍搖了搖頭,眼神裡帶著幾分疲憊:“安心?在這潛邸裡,從來就冇有真正的安心。高曦月雖然暫時被打壓了,但她的孃家還在,皇後還在。隻要她們還在,高曦月就還有機會。我們,還不能掉以輕心。”
瀾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看著金玉妍的背影,忽然覺得,主子雖然即將晉位,成為側福晉,但肩上的擔子,卻越來越重了。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亮,積雪開始融化,滴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滴答”的聲響。潛邸裡的一切,似乎又恢複了平靜。可金玉妍知道,平靜的表麵下,依舊暗流湧動。高曦月的不甘和恨意,富察福晉的試探和敲打,還有其他格格、侍妾的嫉妒和算計,都像一張張無形的網,將她緊緊纏繞。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晉位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金玉妍站在窗前,看著遠方的天空,但她已經準備好了,迎接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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