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金玉妍回來了 第8章 瀾翠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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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時節的紫禁城,像是被揉碎了的錦繡鋪陳開來。空氣中瀰漫著海棠與梨花的清香,甜絲絲的,混著泥土被曬暖的氣息,吸一口都覺得心頭髮軟。金玉妍所居的漱玉軒裡,幾株晚開的玉蘭正吐露著最後的芬芳——花瓣是雪白雪白的,邊緣帶著點淡淡的鵝黃,像裹了層月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偶有幾片被風拂落,打著旋兒飄下來,在青石板磚上鋪就一層細雪般的花毯,腳踩上去軟綿綿的,還帶著香。
自那日弘曆親臨高曦月院中訓誡後,府中果然清淨了許多。高曦月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第二日就稱病閉門不出,連帶著她院裡那些慣愛挺胸抬頭、橫著走路的丫鬟婆子,也都收斂了氣焰,路過彆家院子時,腳步都放輕了不少。金玉妍坐在窗邊的紫檀木書案前,案上擺著一盆剛換了新土的文竹,葉片嫩得能掐出水。她望著窗外一樹盛放的西府海棠——粉嘟嘟的花擠在枝頭上,開得熱熱鬨鬨,指尖卻輕輕敲擊著案麵,發出“篤、篤”的輕響。她深知這片刻的寧靜不過是暴風雨前的間歇,就像夏日午後的悶雷,看著平靜,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劈下驚雷。在這深宅大院中,從來就不存在真正的太平。
“主子,筆墨都備好了。”瀾翠輕聲喚道,聲音柔得像窗外的風。她端著個黑漆托盤,將一方歙硯輕輕放置在書案右上角——那硯台是前幾日弘曆賞的,石質細膩,上麵還刻著淺淺的蘭草紋。硯台中新磨的墨汁泛著瑩潤的光澤,黑得透亮,隱約倒映出窗外斑駁的花影和瀾翠略帶緊張的臉。
金玉妍收回思緒,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像被春風拂過的湖麵。她看著瀾翠小心翼翼地將宣紙鋪平——紙是上好的宣紙,薄而韌,鋪在案上時發出“沙沙”的輕響,又用白玉鎮紙壓住四角,那鎮紙是暖白色的,被她摩挲得光滑溫潤。瀾翠那副認真的模樣,睫毛忽閃忽閃的,讓金玉妍心頭一暖。在這個步步驚心的府邸中,瀾翠是她唯一能夠全然信任的人——前世血淋淋的教訓早已刻在骨子裡,那年她被禁在冷院,所有人都跑了,隻有瀾翠抱著床薄被守在門外,凍得嘴唇發紫也不肯走。
“今日我們先溫習昨日的字。”金玉妍執起一管狼毫小楷,筆桿是紫竹的,握著正好。她腕懸輕轉,筆尖在紙上遊走如飛,墨色在白紙上暈開,一個個秀挺端方的楷書字跡漸次呈現——“靜”“思”“安”“寧”……墨香在空氣中徐徐散開,帶著點鬆木的清苦,卻讓人心裡沉靜。“這是‘靜’字,安靜的靜,心要沉下來才叫靜;這是‘思’字,思唸的思,心裡想事才叫思……”她每寫一字,便輕聲念出讀音,解釋字義時,還會指著筆畫說:“你看‘靜’字右邊,是個‘爭’字加個‘青’,心裡不爭,才能得清淨。”
瀾翠凝神細看,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漏了一個筆畫。她不時用手指在案上摹寫,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上劃過,留下淺淺的印子。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窗欞上刻著纏枝蓮,光影落在她專注的側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這幾日她進步神速,原本連自己名字都認不全的丫鬟,如今已能認得百餘常見字,寫出來的字雖然還帶著點稚氣,卻一筆一劃都很認真。
“主子,”瀾翠忽然抬頭,筆尖在紙上頓了頓,留下個小小的墨點,眼中帶著幾分猶疑,像揣了隻小兔子,“您說四爺那日從高側福晉院裡出來,會不會真覺得您沉穩可靠?”她總怕那日的事做得不夠好,怕四爺轉頭就忘了,更怕高曦月在四爺跟前說些壞話。
金玉妍筆尖微頓,墨在宣紙上暈開一個小小的墨點,像顆黑珍珠。她放下筆,取過一方素絹輕輕吸去多餘的墨漬,動作從容不迫,絹帕上繡著的蘭草被墨染了點,倒也不顯眼。“覺得也好,不覺也罷,橫豎咱們都得穩住。”她的聲音平靜如水,像深潭裡的水,不起波瀾,眼底卻掠過一絲暗影——那是前世的記憶,那年她剛得了“舒嬪”的位分,就急著在宴會上搶了高曦月的風頭,彈了首新曲子,原以為能討弘曆歡喜,卻冇想到轉頭就被富察氏以“失儀”為由罰抄了三遍《女誡》。那些記憶如同刻在骨子裡的傷痕,時時刻刻提醒著她要步步為營,不能再犯傻。
瀾翠輕咬下唇,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像打了個小小的結:“奴婢總是擔心……這府裡美人如雲,高側福晉明豔,純嬪娘娘溫柔,還有新來的那些格格,一個個都水靈得很。四爺眼前從來不少新鮮顏色。日子久了,若是四爺還是忘了您……”她越說聲音越低,帶著點委屈,像怕被丟棄的小狗。
“不會的。”金玉妍打斷她的話,目光堅定地看向瀾翠,那眼神裡的篤定讓瀾翠心裡安定了不少。“在這深宅之中,‘急’是最無用的情緒,就像煮茶,火太急了反而煮不出香味。”她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個大大的“急”字,又劃了道斜線,“四爺身邊從不缺逢迎討好之人,那些人圍著他轉,像走馬燈似的,他瞧多了也會膩。他缺的是能讓他安心、省心之人——就像趕路累了,總想著找個安穩的地方歇腳。咱們如今要做的,不是爭一時之寵,像撲火的飛蛾似的往前湊,而是穩紮穩打,在這府中立足根基,讓他知道,漱玉軒是個能讓他鬆快的地方。”她說著,執起瀾翠的手,指尖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寫下個“穩”字,字跡溫涼,“這個字,你要牢牢記住,比記住那些生字還重要。”
瀾翠感受著手心輕微的癢意,那癢意順著指尖傳到心裡,讓她似懂非懂地點頭:“奴婢記住了。那我更要好好學認字,將來主子要看賬本、看書信,奴婢就能幫著念;主子要寫東西,奴婢就能幫著研墨鋪紙,才能更好地幫襯主子。”她攥緊了手心,像是要把那個“穩”字刻進去。
金玉妍唇角漾開真切的笑意,那笑意從眼角眉梢溢位來,比窗外的海棠花還動人。她想起前世瀾翠為她擋下那些毒打時的模樣——那時高曦月誣陷她偷了東珠,派婆子來搜院,瀾翠張開胳膊擋在她身前,被婆子用棍子打得趴在地上,瘦弱的身軀被打得血肉模糊,卻仍死死護著她的房門,嘴裡喊著“不許碰我主子”。那些慘叫聲至今仍在午夜夢迴時縈繞耳際,讓她心口發疼。這一世,她絕不會讓悲劇重演,她要護著瀾翠,護著自己,好好活下去。
“來,我教你寫你的名字。”金玉妍換過一張新紙,筆尖飽蘸濃墨,在紙上寫下“瀾翠”二字——“瀾”字筆畫舒展,三點水寫得像真的水波;“翠”字緊湊,羽字旁帶著點靈動。筆畫流轉間,她輕聲解釋:“瀾字有三點水,意為波瀾,像你這人,看著溫順,心裡卻有股韌勁,像水裡的浪似的,能扛事;翠從羽從卒,指青綠色的羽毛,既好看,又堅韌,還帶著生氣。你的名字好似春水映碧羽,是個極美的名字。”
瀾翠怔怔地望著紙上的兩個字,那是她第一次看見自己名字的模樣,筆畫彎彎曲曲的,卻透著說不出的親切。眼眶微微發紅,眼淚在裡麵打轉,卻強忍著冇掉下來——在這府裡,除了主子,誰會這樣認真地跟她說名字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將宣紙往自己這邊挪了挪,手指輕輕拂過紙麵,彷彿捧著什麼稀世珍寶,聲音帶著點哽咽:“原來奴婢的名字長這個模樣……真好看。”
主仆二人一個教得用心,一個學得認真,不覺日影西移。案上的墨汁漸漸涼了,窗外的海棠花影也斜了。忽然,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是小桃端著紅漆木食盒笑盈盈地走進來,食盒上還蓋著塊青布,擋住了熱氣。“主子,瀾翠姐姐,廚房剛做了新點心,是四爺特意吩咐給各院都送一份的豌豆黃呢!”小桃的聲音脆生生的,像咬了口甜脆的梨。
食盒開啟的瞬間,一股清甜香氣撲麵而來,混著桂花的香。嫩黃色的豌豆黃切成精巧的菱形塊狀,塊頭不大不小,正好一口一個,上麵還點綴著幾粒蜜餞桂花,金黃金黃的,像撒了把碎星星,看上去格外誘人。
瀾翠眼睛一亮,像是被點亮的燈籠,忍不住拍手道:“定是四爺覺得主子上回拾簪不昧的事做得極好,心裡記著呢!這才特意賞下的!您看這桂花,比前幾日給高側福晉院裡送的還多些呢!”她拿起一塊,放在鼻尖聞了聞,香得她眯起了眼睛。
小桃也連聲附和,腦袋點得像撥浪鼓:“可不是麼?奴婢剛纔路過廚房,聽見劉管事跟廚子說,四爺跟前的王公公特意囑咐了,說咱們院裡的這份要做得格外精緻些,豌豆要選最嫩的,糖也不能放多了,怕主子不愛吃甜的呢!”她湊到金玉妍身邊,一臉得意,像自己得了賞似的。
金玉妍拈起一塊豌豆黃,放在眼前細細端詳。點心做得確實精緻,邊緣切得整整齊齊,冇有一點毛邊,糖漿裹挾的桂花如同琥珀中封存的金色星辰,在光下閃著微光。她小口品嚐著,清甜的口感在舌尖化開,豌豆的沙糯混著桂花的香,確實是難得的好味道,心中卻清明如鏡,冇有絲毫得意忘形。
這看似體貼的賞賜,不過是弘曆馭下的尋常手段,像給拉磨的驢遞塊糖,讓你覺得受了重視,更肯賣力罷了。那位未來的帝王最擅長的便是恩威並施,今日可以因一事讚你沉穩,明日也可能因另一事厭你寡淡——前世她就是這樣,得了點賞賜就歡喜雀躍,覺得自己在他心裡有了分量,結果轉頭就因為一件小事被他冷待半月,那種從雲端跌落的滋味,她再清楚不過。前世的教訓太深刻,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是怎樣在帝王的忽冷忽熱中逐漸迷失,像追著影子跑的人,最終筋疲力儘,淪為宮鬥的犧牲品。
“點心很好,你們也嚐嚐。”金玉妍將食盒推向兩個丫鬟,自己則起身走到窗邊。暮色漸濃,天邊堆疊著絢麗的霞彩,紅的、粉的、紫的,像打翻了的胭脂盒,將庭院中的花木染上一層暖金色的光暈——玉蘭花瓣成了金的,海棠花成了金的,連廊下的青石板都成了金的。
她想起昨日請安時遇見富察琅嬅的情景。那位嫡福晉依舊是端莊得體的模樣,穿著石青色的常服,頭上隻簪了支赤金簪子,說話時語氣溫和,問她“身子好些了?院裡缺不缺什麼?”可話裡卻暗藏機鋒,臨走時又說“近日天氣暖了,各院都該好好打掃打掃,彆讓下人們懈怠了”——這話聽著是說打掃,實則是在敲打她,彆以為得了四爺兩句好話就忘了本分。還有蘇綠筠,看似溫婉無害,說話總是慢聲細氣的,可每次四爺去她院裡,第二日總能傳出些似是而非的閒話,不是說她“賢淑”,就是說她“懂事”,看似無意,實則是在暗暗爭寵。這府中的女人,冇有一個簡單角色,個個都戴著麵具過日子。
“主子是不是擔心點心有問題?”瀾翠湊近來,壓低聲音問道,眼神裡滿是警惕。她也知道府裡人心複雜,怕有人藉著四爺的名義下毒。
金玉妍搖頭輕笑,那笑聲很輕,像落在花瓣上的雨:“不必多慮,四爺賞的東西,借她們個膽子也無人敢做手腳。若是這點事都辦不明白,蘇培盛也不用在四爺跟前當差了。”她回身看向案上散落的字紙,那些字歪歪扭扭的,是瀾翠寫的,卻透著認真。目光漸深,像藏了片海:“我隻是在想,光靠著這點微末的好感,在這府中是活不長久的,就像水上的浮萍,看著能漂著,一陣風就能吹走。”
她示意瀾翠繼續練字,自己則從書架上取出一本《詩三百》——書是舊的,紙頁泛黃,邊角都磨圓了,是她從家裡帶來的。翻開書頁,她指著其中一行詩句:“你看這句‘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意思是凡事都有開始,但很少能堅持到最後,就像院裡的花,開得再熱鬨,也有謝的時候。在這深宅之中,一時的恩寵不算什麼,就像露水,太陽一出來就冇了。能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就像鬆柏,冬天也能長青。”
瀾翠似懂非懂地點頭,筆下卻更加用力了。毛筆在宣紙上劃出工整的筆畫,一橫一豎都帶著十足的決心,像是要把主子的話刻進字裡。她雖然不全懂,但她知道主子說的都是對的,隻要跟著主子好好乾,總能有出頭的日子。
金玉妍凝視著窗外徹底沉落的夕陽,天際最後一絲光亮被暮色吞冇,像被墨染了似的。屋簷下漸漸點起燈籠,是橘黃色的光,昏黃的光暈在廊下搖曳,將花木的影子拉得細長,歪歪扭扭地投在地上,像一幅寫意畫。
她知道,在這看似平靜的王府中,暗流從未停止湧動。高曦月暫時偃旗息鼓,不代表她就此罷休——那女人性子驕縱,受了委屈定會記恨,指不定在偷偷琢磨什麼新花樣;富察琅嬅表麵大度,實則對每個得寵的格格都心存忌憚,像盯著獵物的鷹,隨時準備出擊;還有那些看似低調的侍妾,比如那個總愛捧著本書看的格格,誰也不知道她們何時會突然發難,給人致命一擊。
但這一次,她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金玉妍。前世的記憶如同一麵明鏡,照見每個人皮囊下的真實麵目——誰是真心,誰是假意;誰是笑裡藏刀,誰是綿裡藏針;誰可以暫時依靠,誰必須時刻防備。她知道何時該進,何時該退;知道哪些人可以聯手,哪些人必須遠離;更知道那個坐在權力頂端的男人,究竟有著怎樣的心思和偏好——他喜歡溫順卻不愚笨的,喜歡懂事卻不張揚的,喜歡能給他體麵卻不給添麻煩的。這是她用前世的性命換來的優勢,必須善加利用,不能浪費。
“瀾翠,”她忽然開口,聲音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清晰,像水滴落在玉盤上,“從明日起,你不僅要學認字,還要學記賬、學規矩、學察言觀色。我要你學著看賬本,知道院裡的開銷哪裡合理、哪裡不合理;學著記規矩,知道見了誰該行什麼禮、說什麼話;學著看人的臉色,知道對方是真心還是假意、是高興還是生氣。我要你成為我的眼睛和耳朵,在這府中無人能替代的左膀右臂。”
瀾翠鄭重地放下筆,筆桿在案上發出“篤”的一聲。她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膝蓋彎得很低,幾乎貼到了地麵:“奴婢一定不負主子期望!奴婢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把這些學會!”她的聲音帶著堅定,像立下了誓言。
金玉妍扶起她,從妝匣中取出一支素銀簪子——簪子很簡單,就是一支光溜溜的銀杆,頂端刻了個小小的“安”字,是她入府時戴的第一支簪子,不算名貴,但意義非凡。今日她把它給你,望你如同這簪子一般,質樸卻堅韌,在這紛亂的府裡,守得一份安寧。”
瀾翠抬手輕觸發間的簪子,冰涼的銀器貼著頭皮,卻讓她心裡暖烘烘的。眼中泛起淚光,卻倔強地不讓它們落下——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一份賞賜,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比任何金銀珠寶都珍貴。她用力點頭,嘴唇抿得緊緊的,生怕一開口眼淚就掉下來。
夜深了,漱玉軒裡靜悄悄的,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聲。金玉妍卻毫無睡意。她獨自坐在燈下,鋪紙研墨,開始默寫《心經》。這是前世她在冷宮中養成的習慣,那時日子難熬,隻有抄經能讓她在紛亂中保持平靜,心不那麼慌。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筆尖在紙上遊走,字字端正,墨色均勻。她想起前世臨死前的那一刻——冷宮裡又黑又冷,她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高曦月帶著人進來,手裡端著一碗毒酒,笑得得意又殘忍。冰冷的毒酒灼燒喉嚨的痛楚,還有瀾翠在外頭聲嘶力竭的哭喊“放開我主子!”,那些聲音至今還在耳邊迴響,清晰得像昨天發生的事。
一滴墨淚突然落在紙上,迅速暈染開來,把“空”字暈成了一團黑。金玉妍深吸一口氣,用指腹擦了擦眼角——那裡並冇有淚,隻是心裡太酸了。她將寫壞的紙團起扔進紙簍,重新鋪開一張新紙,筆尖落下時,手穩得冇有一絲顫抖。
這一世,她絕不會重蹈覆轍。不僅要自保,要護住身邊忠仆,更要在這深宅中爭得一席之地,不再任人宰割。弘曆的喜好,府中的局勢,乃至朝堂的風向,她都瞭然於心。這是她用前世的性命換來的優勢,必須善加利用,一步一步,穩穩地走下去。
窗外傳來打更聲,“咚——咚——”,已是三更時分。金玉妍吹熄蠟燭,憑窗而立。月光如水銀瀉地,院中的花木都披上了一層銀白的輕紗,玉蘭花瓣在月下泛著冷光,像雪。
她想起白日裡那塊豌豆黃的滋味,甜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就像這王府中的生活,表麵光鮮亮麗,內裡卻暗藏艱辛,處處是陷阱。但她不再恐懼,不再迷茫——前世的債,今生要討回來;前世的苦,今生要換成甜。
“爺,”她對著空茫的夜色輕聲自語,聲音很輕,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這一世,臣妾定會讓您刮目相看。”
夜風拂過,帶來遠處荷塘的清香,混著荷葉的涼味。金玉妍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裡有隱忍,有決心,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好戲,纔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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