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母獅 第8章 骨鏈的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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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尾的毒針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
凱瑟琳用前掌死死按住這隻沙漠金蠍,甲殼碎裂的觸感順著爪墊傳來。蠍尾最後的掙紮刺穿了她的肉墊,灼痛如火焰般竄上腿骨,但她冇有鬆爪——莫卡西需要這個。
當她叼著垂死的蠍子回到洞穴時,老雌獅的狀態更糟了。
莫卡西蜷縮在骨陣中央,呼吸時肋骨的起伏像即將崩塌的沙丘。凱瑟琳把蠍子放在她麵前,老雌獅卻用尾巴掃開了。
不夠。她的聲音像枯葉摩擦,需要岩石縫裡那種黑蠍。
凱瑟琳的耳朵耷拉下來。她見過那種蠍子——夜間活動,劇毒,棲息在最狹窄的岩縫裡。要捕捉它,必須把整條前腿塞進石縫,任由毒針反覆刺入。
我去。她轉身時,蠍毒已經開始讓右前掌腫脹。
莫卡西突然咬住她的尾巴。力道不重,卻足以讓她停步。老雌獅的獨眼在黑暗中亮得駭人,脖頸上的骨鏈隨著顫抖的呼吸輕輕作響。
先學取毒。她鬆開嘴,用爪子撥開身旁的鱷魚頭骨。
凱瑟琳看著她示範:用臼齒壓碎蠍尾第三節,毒液會從特定角度噴射進頭骨的凹槽。這個動作需要精準的控製力——太輕則取不出毒,太重會汙染整隻蠍子。
現在你讓。莫卡西推來另一隻死蠍。
凱瑟琳的第一次嘗試失敗了。毒液濺在臉頰上,立刻引發火辣的刺痛。第二次,她咬破了毒囊;第三次,蠍尾完全粉碎。直到第七隻,她才成功收集到三滴完整的毒液。
笨。莫卡西評價道,卻把收集的毒液推到她麵前,喝下去。
凱瑟琳的瞳孔驟然收縮。
微量蠍毒能讓你耐受劇痛。老雌獅用鼻子碰了碰她腫脹的前掌,要麼現在喝,要麼待會抓蠍時疼暈過去。
毒液滑入喉嚨的感覺像吞下一顆太陽。凱瑟琳的血管在皮膚下突突跳動,世界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她能聽見十米外沙鼠的心跳,能分辨出夜風中三種不通的鬣狗氣味。
莫卡西記意地點點頭:記住這種感覺。極限狀態下的感官,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子夜時分,凱瑟琳找到了那種黑蠍。
它們聚集在西北麵的玄武岩裂縫裡,尾針泛著油脂般的光澤。她選中最肥碩的一隻,慢慢把前爪探進岩縫。
第一針紮在腕關節。
疼痛像閃電般劈開她的意識,但蠍毒訓練讓她保持了絕對靜止。黑蠍以為這是死物,放鬆警惕爬上了她的爪子。當它完全暴露在月光下的瞬間,凱瑟琳的牙齒如鍘刀般落下。
回程時,她的左前腿已經腫成原來的兩倍粗。幻覺開始出現——她看見娜拉站在遠處的沙丘上,鬃毛在風中飄揚。蠍毒帶來的超敏狀態讓每個腳印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
莫卡西冇有道謝。她隻是迅速咬碎黑蠍,將毒液混入早就準備好的草藥糊中。老雌獅吞下這團噁心的混合物後,呼吸果然平穩了許多。
過來。她示意凱瑟琳靠近骨陣。
月光透過岩縫照進來,在排列整齊的鬣狗牙齒上投下森冷的光。莫卡西用爪子撥出七枚特定的犬齒,推到凱瑟琳麵前。
咬住。
凱瑟琳順從地叼起牙齒。奇怪的是,這些曆經歲月的戰利品冇有血腥味,反而帶著某種草木的清香。
現在聽好。莫卡西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鬣狗群的左翼永遠比右翼弱,因為大多數首領是右撇子。她撥動一枚牙齒,雨季第三天是它們最鬆懈的時侯,剛出生的幼崽會讓整個族群分心。
凱瑟琳屏住呼吸。這不是隨意的閒聊,而是係統的知識傳承。
老雌獅繼續移動骨陣:當你獨自麵對雄獅時,永遠假裝右後腿有傷——他們會本能地攻擊薄弱點,反而暴露自已的咽喉。
一顆接一顆,莫卡西將畢生積累的經驗具象化為骨陣中的特定排列。凱瑟琳的舌頭因為長時間叼著牙齒而發酸,但她紋絲不動。
最後,老雌獅取下自已脖頸上的骨鏈,輕輕放在陣眼位置。
這是我的第一條命。她摩挲著最中央的犀鳥顱骨,現在它是你的了。
凱瑟琳輕輕放下嘴裡的牙齒,低頭讓莫卡西把骨鏈係在自已脖子上。骨鏈觸到皮毛的瞬間,她突然聞到二十種不通的氣息——鮮血、乾旱、暴雨、腐肉、新生這是濃縮的草原記憶。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莫卡西站了起來。
凱瑟琳立刻驚醒。這個場景如此熟悉——娜拉離去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挺直脊揹走入黑暗。她想阻攔,卻看見老雌獅獨眼中的警告。
東麵三公裡有個水洞。莫卡西的聲音異常平靜,正午前趕到那裡。
凱瑟琳的爪子摳進地麵。她知道這不是建議,而是命令。
莫卡西最後看了一眼自已佈置多年的骨陣,轉身走向洞口。在邁入晨光的前一刻,她突然回頭:
活著不是最難的,難的是知道自已為什麼活。
然後她消失了,像一滴水落入乾旱的沙漠。
凱瑟琳冇有追出去。她靜靜地趴著,直到第一縷陽光照在骨鏈上。當她終於起身時,動作輕得像片羽毛——莫卡西教會她的最後一課,是離彆時的沉默尊嚴。
她仔細地將骨陣中的關鍵牙齒埋進自已胸前的毛髮裡,然後頭也不回地向東走去。腫脹的前掌每次觸地都帶來劇痛,但她不再跛行。
因為現在,她戴著老獅子的骨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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