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從72年知青開始 第189章 前塵往事
不管陳鋼樂意不樂意,反正蘇淮是下定了決心。他現在感覺天天被束縛在機械廠裡,很不自在。
中午吃過飯之後,他專門跑了一趟保衛科,找到正坐在辦公室裡休息的孫守明。他把自己的打算講給他這個舅聽。
“大淮,你真想好了?你離開了機械廠,可就再沒機會回來了。”孫守明很嚴肅地問著蘇淮。
“想好了。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藝。靠著這個手藝,我也能把這個家養起來。再說了,我弟要是沒這份工作,他還不知道得分哪兒去呢。”
“行,既然你想好了,也是一心為你這個家好。我就答應你了。安心回去上你的班兒,等我問好了之後,再叫你帶上小洛來辦手續。”不用蘇淮開口,孫守明自己就應承下來了這件事。
這對於蘇淮來說,是個意外。他本想著讓孫守明幫著問問,好不好把工作轉給弟弟,沒想到他答應包辦。那自己可就太省事了。
“舅,那就太謝謝你了。”
“也是你的機會好,這老李上台當了正科長,我和朱科長的關係也還算不錯。估計我出麵,他們倆能賣給我一個人情。要是換個崗位你試試。我都不敢想。”
“舅,你現在都當副科長了。誰還能不給你麵子。”
“得了吧。臉麵越用越薄。小子,記住你舅我的這句話。”
“那是當然。不過咱爺倆之間可不會越來越薄。”蘇淮拍著孫守明的馬屁。
“滾你的吧。我跟你有什麼交情,我還不是看我姐的麵子,看我二哥的麵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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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守明辦事痛快,第三天下了班,李明德就非得拉著蘇淮出去喝酒。順便還叫上了黃忠發,這位蘇淮的師父。
和他們一起去的自然有孫守明,還有另一個重要的人物,勞資科的朱北海。
按說蘇淮要辦事兒,自然是他花錢請客。但孫守明怎麼可能讓外甥掏錢,他把蘇淮推到了一邊兒,自己把錢付了。
酒菜上來之後,蘇淮一一敬著酒。幾位長輩看著孩子如此懂事,心裡也微微有些酸。
“大淮,你要是能早兩年來機械廠就好了。憑我手裡的一點小權力,正好借著建分廠的機會,把你調過去鍛練上一段時間,不用多,兩年,我保證調你回來,一回來就是乾部。”朱北海首先感慨道。
“朱叔,我這樣已經就很好了。要是沒這個機會,我還得在西北喝風呢。”
“傻孩子,你沒聽懂你朱叔的話。他的意思是說,你要是早進廠,這次建分廠空出來的名額,就能給你家擠出來一個了。那時候你不在,再加上你爸的問題沒查清。所以……”黃忠發繼續教著徒弟。
“時也命也運也,我已經很知足了。”蘇淮強裝感慨。
如果在進廠之前,能搞到兩個名額,蘇淮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什麼條件也都敢應。但是現在,不行。因為他受不了。
“黃叔,我弟弟進廠,還能不能跟您當徒弟?”蘇淮看著一起來的幾個人,他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說呢?傻孩子,喝酒。”黃忠發笑罵了一句。
……
一幫大男人,酒越喝越多,感情越喝越厚。很快李明德就真喝多了。
他摟著蘇淮的肩膀,一會兒誇讚蘇淮是個好孩子,一會兒感歎二哥走得早。
“李叔,借著這個機會,我想問您一件事兒,行嗎?”蘇淮心中一直有好大的疑問。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其實在座的都不知道,我本來也不想說。但今天不說又覺得憋得心裡難受。”李明德話講到這裡,又端起了酒杯,一飲而儘。仰頭看了看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平複了心情。
大家就聽到李明德緩緩地說道:
“大家怎麼想我這個人,我心裡門兒清。但我自問我的良心還沒有壞到狗都不吃。我比二哥蘇明安晚兩年進的廠。那時候機械廠又破又小,我也就是一個普通的辦事員兒,一個月拿著二十多塊錢的工資。其實那時候也挺不少的了。”
“二哥那時候早就從部隊轉業,進了廠就是正科級乾部。一個月拿著一百多塊錢。按說一個乾部,一個辦事員兒,八竿子也打不在一起。結果還真就碰到了一起。那是五七年的冬天,我剛上班兒一年不到。大淮,你那時候兩歲了,我也是那時候抱過你。”
李明德講到這兒,又重重地拍了拍蘇淮的肩膀,“真快,轉眼你都快二十嘍。”
感歎完日月穿梭,李明德繼續說道:
“那年冬天,我媽病了。我物件那時候也住在了我家裡,巧得是她也快不行了。我把這娘倆送醫院裡,好家夥,一天就乾掉五塊多。家裡當時就我一個人掙錢,又正操辦著婚事兒,存的那點錢也用得差不多了,哪還有餘錢給兩個人看病。能借的我都借了,可我一個小辦事員,誰拿正眼看我一眼。借錢難呀。”
講到這裡,李明德回想起那時的難處,他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他一抹臉,然後又灌了一口酒,緩緩了神兒,繼續說道:
“白天我還得去上班兒,晚上要去醫院照顧兩個人。累倒還沒什麼,那時候年輕。但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我總不能把那娘倆拉回家等死吧。那天我下班兒,走出廠門口,想著沒借到錢,怎麼去麵對我老孃。於是就蹲在廠門口的小河邊哭了。現在那條河沒了,老黃,你們應該還記得那條河吧。”
“記得。”黃忠發輕輕地點了點頭。
“也就是那時候,二哥聽到了廠外邊的動靜,他就找到了我。一支煙,兩句話,我的心就是一暖,然後把家裡遇到的困難講給了他聽。沒想到二哥二話沒說,帶著我就回了家。讓嫂子把家底子全拿了出來,數都沒數,一把全塞給了我。我想拒絕,但……”
說到這裡,李明德再也忍不住,捂著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好久之後,他才搓了搓臉,“大淮,你跟你爸一樣,心都好。但是你李叔我不是人。二哥兩年沒找到,我也沒敢去一趟你家。我特麼真不是人。”
“李叔,你吃緊當忙的時候,能跑到我家給我送信兒,我就已經很感激了。”蘇淮安慰著李明德。
“跟你爸比起來,我什麼都不是,我連個人都不是。大淮,你放心,小洛還在我手底下乾,跟著你黃叔學。隻要他安下心來,彆的不敢說,三年讓他混個乾部當當,我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
一通酒喝下來,大家都有些傷感。
蘇淮本來還想問一下黃忠發和自己的父親有什麼關係,但氣氛已經到了這裡,他真沒敢再開口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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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淮醉醺醺地回到家裡,孫氏一邊埋怨著兒子,一邊給他倒著茶水解酒。
“媽,問你一件事兒。五七年的冬天,是不是我爸帶回家一個人,讓你把家裡的錢全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