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_校花真是我女朋友 第400章 十九歲的回憶(上)
時至今日。
周嶼都仍然記得,那是個夏日的午後。
階梯教室的窗簾半掩著,陽光從縫隙間斜斜地灑進來,空氣中浮動著細微的塵埃,在光柱裡輕輕旋轉。
林望舒坐在最後一排,靠近後門與過道的角落——一個安靜得幾乎被忽略的位置。
如果不是她出聲,周嶼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角落。
如果不是她抬頭,周嶼甚至以為那隻是下一節課的學生提前來了。
那天的林望舒,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清冷依舊。
長發披在肩頭,被午後的光線染成了金色,整個人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那光線像極了舊時記憶的濾鏡,讓她整個人都帶著不真實的溫柔。
周嶼沒來得及思考要不要打招呼,就下意識地說了一句:“當然可以。”
然後林望舒還真就開始認真提問了。
具體問的是什麼,周嶼後來早就忘了。
隻記得那是個很有趣的問題,帶著她特有的敏銳與思辨。
他認真地回答,
她又接著問,
一問一答,
一答一問,
在那安靜的教室裡來迴流轉。
到後來,周嶼早已忘了自己方纔還在糾結:要不要裝作不認識、要不要開口。
他隻是單純地、心無旁騖地,想把她的問題解答得更好一點。
其實,對於一個開宣講會的主講人來說,最讓人有成就感的,無非兩點——
一是聽眾的人數,二是聽眾的反饋。
前者代表人氣,後者代表價值。
雖說那天偌大的階梯教室裡,最後隻剩她一個人。
但在“反饋”這一項上,林望舒的確實打實地給他拉滿了。
她聽得認真,提問也認真。
有幾個問題甚至帶著她自己的思考,邏輯嚴密、角度新穎,一度把周嶼都給問住了。
他沉思良久,才笑著說:
“這個問題我也得回去想想,查一查文獻。下次告訴你吧。”
林望舒似乎也終於問累了,站起身,眼角彎起一個很淺的弧度。
“好啊,”她也笑著說,“周嶼,你還是老樣子。”
然後,兩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寒暄了幾句。
原來,薑媛補習了一年,這次終於考上了同校的醫學院;
而林望舒因為學校開學較晚,趁著空檔來魔都找閨蜜玩幾天,也順便逛逛校園。
她本隻是隨意路過這間教室,沒想到恰好碰上了他的宣講。
更沒想到的是,一坐下,就坐到了最後,成了唯一的聽眾。
那一刻,周嶼的心情是有點複雜的。
既有點沮喪,又有點開心。
沮喪的是,周嶼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啊!
偌大的階梯教室裡,所有人都走光了,隻剩一個人;
開心的也是,因為還有一個人。
是一個非常非常認真的觀眾,認真得讓他重新燃起了被理解、被認可的喜悅。
或許是出於二人怎麼都算老鄉,算校友,更算不熟悉的老朋友;
但更多的,是出於對林望舒願意留下來捧場的感激,
周嶼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開口:
“要不……我請你和薑媛一起吃個飯吧?”
“好啊。”
林望舒欣然答應了。
十九歲的周嶼還沒長成老小子,充其量隻是個窮小子,口袋裡的錢隻有兩位數。
於是,那天,窮小子請這位清冷千金,吃了一頓學校門口的重慶烤魚。
那是一家小到不能再小的蒼蠅館子。
用的是草魚,小份三十八,大份五十八,還附送三個配菜。
人均三十,就能吃得豐盛又滿足。
那是十九歲的周嶼覺得最好吃的東西,平時隻有在室友生日或節日聚餐時,寢室才會聚餐去下的館子。
每次去,他都得和寢室那倆老吊搶魚吃——筷子一伸就是戰場。
可即便如此,他每次都能乾掉三四碗米飯,樂此不疲。
後來很多年,他們畢業了,各自散落在不同城市。
但每次重聚,仍舊會約著一起去吃烤魚。
隻是那時候,市麵上的烤魚店早已變成連鎖品牌,用的是海魚,擺盤精緻,價格也翻了好幾倍。
食材客觀上更好了,可他們總覺得——怎麼也不好吃了。
還是大學那會兒,校門口蒼蠅館子裡的廉價草魚最好吃。
再後來,又過了許多年。
一次校慶,三人回母校重聚。
東川路早已煥然一新。
當他們走回那條熟悉的小巷,發現那一排破舊的小館子許多早已消失不見。
重慶烤魚還在,但已然換了老闆,換了店,也換了味道。
好像什麼都一樣,又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而窮小子請清冷千金吃飯的那一天。
東川路夜色正濃,烤魚店門口一片油煙。
店裡人多得跟不要錢似的,二人最後隻搶到外頭一張塑料桌。
白色的塑料凳子嘎吱作響,鐵盤滋滋作響,油煙嗆鼻。
沒有空調,隻有幾台呼呼亂轉的工業風扇在頭頂吹,吹出來的不是風,而是帶著油煙味的熱浪。
至於傳說中的第三人,薑媛。
據林望舒所說,“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結果,他媽的一晚上都在路上。
吃完飯,人都沒個影兒。
據說是:“室友不小心掉進了護校河,正忙著和其他室友一起去撈人,先不來了。”
對,真的是字麵意義上的“撈人”!
雖然聽著挺離譜,甚至比後來相親的“野豬撞車”事件還離譜。
但是發生在這位迷糊的塔羅少女身上,周嶼也不覺得奇怪,甚至深信不疑。
於是,這頓原本的“三人行”,硬生生成了二人局。
十九歲的周嶼當時還挺緊張,本來想著,要是薑媛來,她倆聊她倆的,他一個人低頭乾飯就是了。
畢竟他又不會和女孩子聊天,等下搞得尷尬冷場。
這老小子社牛歸社牛,但是僅限於對同性社牛。對待女生,就是個i人。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那頓飯,他擔心的冷場、尷尬,全都沒發生。
雖然大部分時間確實都是他在說話。
從社團的建立初衷講到室友構成,從選課製度講到他自己對大學生活的規劃......
可節奏啊、氛圍啊,居然意外地舒服。
後來很多年以後,周嶼回憶起那頓飯,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全靠林望舒。
是她一直在給他正反饋。
他每說完一句話,她都會笑一笑、點點頭;有時接一句、有時反問一句。
就那麼不動聲色地,把氣氛掌控得剛剛好。
那時候的老小子還以為自己口若懸河、如魚得水、學富五車、侃侃而談.....
——現在想想,全他媽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