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灌機兵:終末旅者 第21章 港口的陰影
告彆了奧多鎮那股混合著暴力、**和劣質酒精的獨特“芬芳”,“紅狼”戰車載著三人駛向了東方的海岸線。越靠近帕特港,空氣似乎都變得濕潤起來,風中開始夾雜著海水的鹹腥和……某種更複雜的、屬於大型人類聚集地的喧囂氣息。
克裡夫顯得異常興奮,幾乎把臉貼在了車窗上:“大海!是真正的大海!不是地圖上那個藍色的塊塊!你們說,海裡會不會有那種……像山一樣大的變異章魚?或者會發射導彈的機械鯊魚?要是能拆點零件回來……”
“閉嘴,克裡夫,”英格麗特閉目養神,語氣依舊平穩,“如果你的烏鴉嘴召喚來了任何不必要的麻煩,我會考慮用你去做魚餌。”
雷班納則專注於駕駛,內心對即將見到大海也有一絲期待。‘至少視野能開闊點,不用總在隧道和廢墟裡鑽來鑽去,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快變成狹管效應了。’
當帕特港的輪廓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時,三人都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所觸動。那並非什麼美好的度假勝地,而是一個龐大、繁忙且顯得雜亂無章的鋼鐵叢林。巨大的起重機如同生鏽的鋼鐵巨臂,在灰濛濛的天空下緩慢移動;生鏽的貨輪和改裝得奇形怪狀的船隻擠滿了碼頭,桅杆林立,像一片枯萎的金屬森林;倉庫和臨時搭建的棚屋蔓延開來,幾乎看不到儘頭。空氣中除了海腥味,還有濃重的燃油味、金屬鏽蝕味以及……嗯,密集人群散發出的那種難以言喻的“人味兒”。
這裡的人口密度遠超奧多鎮,各色人等穿梭不息。有全副武裝、眼神警惕的獵人小隊;有穿著破爛但眼神精明的走私販子,低聲兜售著用油布包裹的“好東西”;有穿著統一但臟兮兮製服的港口工人;甚至還能看到一些衣著相對光鮮、但身邊跟著保鏢的商人。整個港口就像一個巨大的、沸騰的漩渦,吞噬著希望、金錢和野心。
“哇哦……”克裡夫再次發出感歎,這次帶上了技術性的審視,“看那艘船的改裝!他們把防空炮塔裝在了船頭!這重心設計……很有想法!雖然翻船的概率可能比擊中目標的概率還高。”
雷班納小心地駕駛著“紅狼”在擁擠、坑窪的港口道路上穿行,尋找著能渡海的線索。他們很快發現,幾乎所有指向對岸大陸的討論,都繞不開一個名字——“港口管理會”。
這個所謂的“管理會”,其總部是一座用舊集裝箱和鋼筋混凝土粗暴堆砌起來的堡壘式建築,矗立在港口最核心的位置,門口有穿著統一(但同樣布滿汙漬)製服、手持衝鋒槍的守衛站崗。建築上方懸掛著一個巨大的、油漆剝落的牌子,上麵寫著:“帕特港渡輪服務唯一指定運營商”。下麵還有一行小字:“違規運營者,後果自負。”
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在雷班納心中升起。‘唯一指定?聽起來就像是“我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愛坐不坐,不坐滾蛋”的文明說法。’
他們將“紅狼”停在一個相對不那麼擁擠的角落(並讓克裡夫啟動了包括“禮貌的提醒”在內的所有防盜措施),步行走向那棟堡壘建築。入口處排著長隊,形形色色的人臉上都帶著焦躁、無奈或是麻木的表情。
排隊的過程漫長而煎熬。聽著前麵的人與視窗後麵那個麵無表情的辦事員的對話,雷班納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什麼?一個人加一輛輕型機車要五百發通用彈?還要等下一批?下週?這夠我買輛新車了!”
“下一位。證件不全,不予受理。”
“求求你了,通融一下,我的孩子病了,必須去對岸找醫生……”
“下一位。管理會規章第17條,不接受非物資類求情。”
“……”
輪到雷班納時,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你好,我們三個人,加一輛中型戰車,請問渡海需要什麼手續和費用?”
視窗後麵的辦事員,一個臉頰消瘦、眼袋濃重的男人,頭也不抬地扔過來一張油膩的表格和一塊寫字板。“填表。申請渡海資格審核。審核通過後,根據車輛噸位和人員數量報價。”
雷班納拿起表格,隻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上麵要求填寫的資訊簡直事無巨細:戰車型號、來源(是否合法)、改裝情況、主要武器、成員姓名、出身、能力、渡海目的、預計停留時間、在對岸的擔保人……林林總總幾十項。
‘這是要渡海還是要人口普查?’雷班納內心瘋狂吐槽,‘是不是連我早餐吃了什麼、克裡夫上次說夢話的內容、英格麗特一天擦幾次槍都得彙報?’
他嘗試著溝通:“先生,有些資訊可能不太方便透露,比如戰車的具體改裝細節……”
辦事員終於抬了抬眼皮,眼神裡沒有任何溫度:“規定如此。不想填可以離開。後麵的人還在等。”
克裡夫湊過來看了一眼表格,也倒吸一口涼氣:“哇,這比奧多鎮辦獵人執照麻煩一百倍!他們怎麼不問問我的血型和我最喜歡的潤滑油品牌?”
英格麗特掃了一眼表格,眼神更冷了幾分,她的手無意識地按在了腰間的槍套上,顯然對這種近乎審訊的盤問極為反感。
雷班納壓下心中的不快,知道在這裡硬碰硬沒有好處。他拿起筆,開始儘可能簡略地填寫。當他填到“渡海費用預估”一欄時,辦事員終於懶洋洋地開口:“中型戰車,標準載員三人。初步預估,渡海費用……”他敲了敲旁邊一個陳舊的計算器,報出一個數字,“一千二百發通用步槍彈,或等值貨幣、物資。審核週期,三到五個工作日。”
“一千二?!”克裡夫差點跳起來,“這夠我把‘紅狼’從頭到腳用金幣鍍一遍了!你們用的是黃金做的船嗎?還是船票包含五星級餐飲和海底觀光?”
辦事員用看鄉巴佬的眼神瞥了克裡夫一眼:“這是標準收費。包括渡輪使用費、燃油附加費、航道維護費、風險保證金以及……管理會的服務費。嫌貴?”他指了指港口外那片波濤洶湧、顏色晦暗的大海,“你可以自己遊過去,或者試試找那些‘不正規’的小船——如果你不在乎餵了變異海怪或者被海盜連人帶車沉進海底的話。”
雷班納感到一陣肉痛。他們乾掉三隻戰狗賺的賞金,加上之前的積蓄,也就剛夠這筆天價船票,這還沒算上可能的額外開銷和到達對岸後的生存資金。而且還要審核三到五天?天知道這審核會出什麼幺蛾子。
‘壟斷生意真是好啊,’雷班納內心哀歎,‘簡直是把“此路是我開”寫在臉上,還附贈了一套完整的官僚主義流程。’
他們拿著那張填寫了一半、彷彿承載著千斤重擔的表格,暫時離開了那令人窒息的“管理會”視窗。港口區喧囂依舊,但三人卻感覺像是被一層無形的陰影籠罩了。渡海的希望近在咫尺,卻被一堵名為“壟斷”和“官僚主義”的高牆擋住,牆上還明碼標價,貴得離譜。
“現在怎麼辦?”克裡夫哭喪著臉,“難道我們真的要在這裡等上好幾天,然後掏空家底去買那張該死的船票?我的‘深紅海豚號’改裝計劃還沒開始就要夭折了嗎?”
英格麗特看著港口中那些在管理會巡邏艇監視下、顯得小心翼翼的小型船隻,眼神微閃:“規則,是用來打破的。或者……尋找漏洞。”
雷班納望著繁忙而壓抑的港口,目光掃過那些在陰影處竊竊私語、眼神閃爍的人。管理會的壟斷之下,必然滋生著反抗和地下的潛流。也許,他們不需要乖乖遵守這套不公平的規則。
“看來,”雷班納深吸了一口帶著鹹腥和陰謀氣息的空氣,“在帕特港,我們的第一課不是如何渡海,而是如何與‘陰影’打交道了。”
港口的陰影,不僅籠罩著海麵,也籠罩在每一個渴望穿越它的人心上。而雷班納三人,顯然不是那種會甘心被陰影吞噬的型別。新的挑戰,以一種令人惱火卻又充滿“機遇”的方式,擺在了他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