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撫星辰 第四章：遮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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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蔽之下
林未的指尖無意識地蹭過冰涼的金屬桌沿，全息投影台上懸浮的符號像有生命般，正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顫動。那是個由三道交織光紋構成的圖案，邊緣泛著極淡的銀藍色光暈，每次目光觸及，她的太陽穴就會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彷彿有碎片般的畫麵在腦海深處閃爍——車禍當晚刺眼的白光、方向盤失控時的尖叫，還有一片模糊的藍色光影。
“家族中是否有過聲稱有‘直覺’或‘通靈’能力的成員？”沈淵的聲音再次響起時，林未才從恍惚中回神。她抬頭看向對麵的父子，沈淵的銀灰色西裝袖口彆著枚不起眼的藍寶石袖釦，那寶石的光澤竟與投影符號的光暈隱約呼應；而沈星辰站在父親身側，雙手插在黑色風衣口袋裡，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周身那層深邃的藍色光環平穩得像無風的海麵。
“外祖母。”林未的聲音比預想中更輕，“她總說能‘聞’到謊言的味道——比如我小時候偷吃糖果後，她不用看就知道我在撒謊，說我身上飄著‘甜膩的慌張氣’。”這話出口時，她忽然意識到外祖母那些被家人當作“老糊塗”的話，或許根本不是臆想。去年冬天外祖母彌留之際，曾緊緊抓著她的手反覆唸叨“小心帶光的人”，當時她隻當是老人的胡話，如今想來，那竟是來自同類的警告。
沈星辰的藍色光環幾不可察地波動了一下，沈淵立刻接話：“感知者的能力常以隔代遺傳的形式顯現，您外祖母的‘嗅覺’，其實是情緒感知的變體。”他抬手調整了全息投影的參數，符號瞬間放大數倍，光紋間浮現出細密的文字，“這是感知者的傳承符號，每一代覺醒者都會在潛意識中植入它，就像與生俱來的印記。”
“那為什麼要隱瞞？”林未往前傾了傾身子，桌麵的涼意透過薄薄的襯衫傳來，讓她混亂的思緒稍許清晰，“如果你們早說，我就不會對車禍後的幻覺感到恐懼，更不會收到那張警告你們的紙條。”她從揹包裡掏出摺疊整齊的便簽紙，遞過去時，注意到沈星辰的目光在紙條邊緣停留了一瞬——那上麵有她無意識劃出的細小紋路，竟與投影符號的光紋有幾分相似。
沈氏父子交換眼神的瞬間，林未忽然捕捉到沈淵光環中一閃而過的憂慮。“守望者內部並非鐵板一塊。”沈淵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謹慎派認為所有新覺醒者都可能被先知派汙染，他們甚至質疑星辰在車禍中‘失職’——畢竟當時他本該提前半小時抵達您的住所。”
“我遇到了先知派的攔截。”沈星辰的聲音比平時低沉，藍色光環微微收縮，“他們用模擬車禍的全息投影乾擾了我的導航，等我擺脫時，您已經出事了。”他的目光落在林未臉上，那層藍色光環下似乎有什麼在湧動，卻被強行壓製下去。
就在這時，尖銳的警報聲突然撕裂空氣，紅色警示燈在天花板上瘋狂閃爍，全息投影瞬間扭曲成雜亂的光帶。“b7區安全突破！檢測到未授權能量場！”技術人員的聲音從廣播裡傳來，帶著明顯的顫抖，“是是先知派的人！他們突破了外圍防禦！”
沈星辰的臉色驟然變冷，伸手抓住林未的手腕：“我們必須立刻離開。”他的掌心溫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拉著她往房間另一側的隱蔽出口跑去。林未的心跳得飛快，眼角餘光瞥見沈淵正迅速按下控製檯的紅色按鈕，無數金屬擋板從牆壁中彈出，將房間分割成臨時防禦區。
然而太遲了。
“轟隆——”
主入口的合金門被強行炸開，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林未下意識地閉上眼，再睜開時，幾名全副武裝的人已經站在房間中央。為首的男人穿著黑色作戰服，臉上帶著冷笑，周身環繞著貪婪的橙紅色光環——正是她在新聞裡見過的先知派首領，趙明理。
“沈星辰，真是多謝你幫我們找到完美的實驗體。”趙明理舉槍對準林未，橙紅色光環隨著他的動作愈發濃烈，“林小姐，你的感知能力在車禍中被初步啟用，但還不夠穩定。跟我們走，我們會幫你‘完善’這個過程。”
“你休想。”沈星辰猛地將林未護在身後，藍色光環瞬間擴張，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他的左手悄悄摸向腰間的脈衝槍，卻在扣動扳機的前一秒，被趙明理的手下射中左肩。
“嗤——”
子彈穿透襯衫的聲音清晰可聞，鮮紅的血液瞬間湧出，迅速染紅了黑色風衣。沈星辰踉蹌著後退半步，卻依舊死死擋在林未麵前。
（請）
遮蔽之下
最讓林未震驚的是，隨著血液滲出，沈星辰周身的藍色光環開始劇烈波動，像被打破的冰層般裂開一道道縫隙。那些縫隙中，金色、綠色與銀白色的光芒爭先恐後地湧出來——金色的關懷溫柔得像陽光，緊緊包裹著她的身影；綠色的警惕銳利如刀鋒，對準趙明理等人；而那道銀白色的光芒最為奇特，竟像有生命般延伸到她的手腕，帶來一陣輕微的麻癢感，彷彿她與沈星辰之間有了無形的聯結。
“原來如此。”趙明理髮出刺耳的笑聲，“你一直在用遮蔽能力掩蓋真實情感，連你父親都被矇在鼓裏。沈星辰，你對這個實驗體的感情，可不止‘責任’那麼簡單啊。”他抬手示意手下上前，“把他們都帶回去，沈星辰的遮蔽能力或許能幫我們完善感知者控製技術。”
“林未，走！”沈星辰咬牙推開她，聲音因失血而有些虛弱，卻依舊堅定，“右後方通道，密碼
7793！不要回頭！”他轉身衝向趙明理的手下，受傷的左肩不斷滲血，卻依舊憑藉靈活的動作避開攻擊，銀白色的聯結光帶隨著他的動作在林未手腕上輕輕顫動，像是在催促她離開。
林未的眼眶發熱，腳步卻像灌了鉛般沉重。她看著沈星辰被兩名手下圍攻，金色的關懷光環愈發黯淡，銀白色的聯結光帶也開始斷斷續續。就在趙明理再次舉槍的瞬間，她終於轉身，踉蹌著衝向通道入口。
輸入密碼的手指在顫抖，7、7、9、3——四個數字按下的瞬間，厚重的安全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麵昏暗的通道。林未最後回望一眼，正好看到沈星辰將一名手下踹倒在地，他的目光穿過混亂的戰場，準確地落在她身上，金色的關懷光環瞬間明亮起來，彷彿在告訴她“快走”。
“砰！”
安全門在身後關閉，隔絕了外麵的槍聲與打鬥聲。通道裡隻有應急燈發出的昏暗黃光，冰冷的金屬牆壁上凝結著細小的水珠，滴落在地麵上，發出“嘀嗒”的迴響。林未沿著通道奔跑，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裡不斷迴盪，像在敲擊她混亂的心臟。
沈星辰的真實情感是什麼？他為什麼要長期遮蔽自己的情緒？那道銀白色的聯結感又意味著什麼？無數疑問在腦海裡翻湧，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抬手摸了摸手腕，那裡似乎還殘留著銀白色光帶的溫度，與外祖母曾給她的溫暖觸感漸漸重疊。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打破了通道裡的寂靜。林未停下腳步，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掏出手機——螢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資訊隻有短短幾行：
“遮蔽層下方纔是真相。星辰可信任，但他的保護欲可能帶來危險。來明珠塔頂樓，我會解釋一切。——關心你的朋友”
手機螢幕的光映在她臉上，照亮了眼底的迷茫與掙紮。明珠塔是市中心的地標建築，距離這裡至少有五公裡，沿途必定佈滿先知派的眼線。而身後的安全門另一側，沈星辰還在與敵人搏鬥，他的金色關懷光環或許正在一點點消失。
林未的手指緊緊攥著手機，指節泛白。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感知能力正在慢慢覺醒——通道牆壁裡金屬線路的震動、遠處隱約傳來的腳步聲、甚至手機螢幕散發的微弱電流，都在她的腦海裡形成清晰的畫麵。可這種覺醒帶來的不是力量，而是更深的恐懼——她像個站在懸崖邊的人，前方是未知的“朋友”，後方是受傷的守護者，而腳下，是兩個組織爭鬥的萬丈深淵。
一陣冷風吹從通道深處吹來，帶著潮濕的氣息。林未深吸一口氣，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濕潤。她想起外祖母臨終前的眼神，想起沈星辰擋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那道銀白色聯結光帶帶來的溫暖。
她按下手機螢幕，將陌生號碼存入通訊錄，備註為“明珠塔”。然後握緊揹包帶，轉身朝著通道深處跑去。應急燈的光影在她身後拉長又縮短，手腕上殘留的銀白色觸感彷彿在指引方向，而腦海裡，全息投影符號的光紋正緩緩亮起，像是在呼應她的決定。
通道儘頭的微光越來越近，林未知道，無論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她都必須走下去——不僅為了弄清自己的身份，更為了那些用生命保護她的人，為了遮蔽層下那片真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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