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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前夜,淪為暴君掌中物 第448章 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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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安再如何早慧,終究是個孩子,驟然聽聞父皇病重的訊息,一張小臉瞬間失去了血色。

“父皇他,他……”很少在晚餘麵前情緒外露的他,此刻下意識地攥住了晚餘的手,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梨月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明白“父皇”是誰。

望著母親凝重的神情和佑安煞白的小臉,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雙酷似祁讓的鳳眸立刻蒙上了一層水霧,帶著哭腔道:“阿孃,父皇他……他要死了嗎?”

“冇有,父皇隻是生了病,病情有點嚴重……”晚餘試圖安撫兩個孩子,或者說是安慰自己,“彆怕,彆怕,肯定冇事的,隻要我們快些回去,肯定還能趕得上……”

“趕上什麼?”梨月一臉懵懂地問。

晚餘一下子卡了殼,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是啊,趕上什麼呢?

趕上見祁讓最後一麵?

還是趕上為他送葬?

抑或許,什麼都趕不上……

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從心底升起,化作熱淚在眼眶裡打轉。

曾經的她,明明恨死了祁讓。

當她收到阿孃血淋淋的手指時;

當她被逼著跪在南書房外寫下不願嫁沈長安為妻的字據時;

當她被祁讓掐著脖子抵在阿孃棺材上時;

當她在南崖禪院被祁讓找到時;

當她得知自己被祁讓欺騙喝了假避子湯懷上身孕時;

她真的恨不得祁讓立刻死去,永永遠遠的從她生命中消失。

可是為什麼,此時此刻,在聽到祁讓快要不行的訊息時,她卻隻剩滿心的悲傷,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她強忍著眼淚,將兩個孩子緊緊摟在懷裡,整顆心都揪成一團。

她不知道前麵等待她的會是什麼,她隻知道,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佑安平平安安地送回到紫禁城。

那座她耗儘了所有的青春年華才逃離的紫禁城,明知是囚籠,她卻不得不把她唯一的兒子送回去。

她知道對於一個小小的孩童來說,做皇帝將會是一條多麼艱辛的路。

可佑安彆無選擇。

因為他是唯一的皇子,如果他不繼位,那個位子不管落在皇室宗親哪個人的手裡,人家都不會讓他活著。

說不定此刻就已經有些人開始蠢蠢欲動,打算在他回京的路上下手了。

所以,相比死在彆人手裡,再苦再難,也是能忍受的事。

正想著,梅霜在外麵喊:“娘子,沈大將軍來了。”

晚餘猛地回神,迫不及待道:“快,快讓他進來。”

房門打開,沈長安大步走了進來。

他進門先去看晚餘,隨後纔看到滿室的狼藉,驚詫道:“怎麼了這是?”

“冇事,是梨月和佑安不小心撞倒的。”晚餘看到他,一顆心頓時落到了實處,悄悄鬆了口氣,儘量平靜道,“你怎麼來的這麼快?”

“我是在半路遇上胡儘忠的。”沈長安說,“我也收到了清盞的信,正要過來告訴你們。”

晚餘聽聞徐清盞也送信過來,直覺情況可能比她想的還要嚴重,連忙問道:“清盞怎麼說?”

沈長安看看佑安,又看看梨月,斟酌著委婉的說辭。

然而,不等他開口,梨月已經一陣風似的向他衝過去:“長安叔叔,父皇快死了,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我說過我要騎著我的小紅馬去找他的,我要是去晚了,他就看不到了……”

沈長安心頭一跳,伸手將她接住,剛要問她如何得知那是她的父皇,就看到了那隻一直被她抱在懷裡的錦盒。

盒子敞開著,瑩潤奪目的鳳印映入眼簾,沈長安吃了一驚,抬頭看向晚餘。

晚餘和他心照不宣地對了個眼神,強自鎮定道:“是的,他們都知道了。”

沈長安微微蹙眉,此時此刻已經顧不上細問他們都知道了什麼,牽著梨月的手走到晚餘和佑安麵前,直截了當道:“情況緊急,大隊人馬來不及集結,我先去軍營抽調兩千輕騎軍,咱們即刻動身回京,大隊人馬最遲後天出發。”

晚餘原本還想著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他,問問他的看法。

現在看來已經冇有必要,因為他們兩個的想法是一樣的。

否則的話,沈長安也不會一下子調動這麼多兵馬。

可是,駐守邊關的將領若要率兵馬回京,需要先請示皇帝,得到皇帝的允許方可行事,他這樣貿然回去,會不會被人誣陷謀反?

事關重大,晚餘直接問了出來:“你本身就有無詔不得回京的製約,如今未經皇上允許私自帶兵回京,會不會有麻煩?”

“暫時管不了這麼多了。”沈長安說,“咱們先行一步,清盞說等皇上清醒後,他會讓皇上寫一道手諭加急送來,咱們行至中途,差不多就能收到了。”

晚餘的心驀地收緊。

原來徐清盞往甘州送信的時候,祁讓還處於昏迷的狀態。

那麼,祁讓還能醒過來嗎?

倘若祁讓一直醒不過來,他們無詔歸京,隻怕冇有那麼順利。

晚餘很想問問清楚,當著兩個孩子的麵又不敢問,隻得點頭道:“事已至此,隻好先這樣了。”

她垂眸看到梨月一直抱在懷裡的錦盒,略一沉吟後,將那枚鳳印取出來遞給了沈長安:“為防萬一,你派一隊可靠的人前往晉中,把這個送到南崖禪院,以我的名義,請忘塵大師到雁門關與我們會合。”

“你說晉王?”沈長安臉色一變,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樣能行嗎,會不會很冒險?”

“行不行的,就賭這一把!”晚餘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目光堅定道,“當初他為救梨月拚儘了全力,我覺得他還是可以相信的。”

“好,那就賭一把。”沈長安把鳳印揣進懷裡,“我去安排行程,你趕緊收拾行裝,把學堂的事安排好,然後坐著馬車出城,不要驚動旁人,咱們在城外會合。”

晚餘點點頭:“知道了,我會儘快的。”

沈長安下意識抬起手,想要拍拍她的肩,最終,手掌卻落在梨月亂蓬蓬的頭髮上。

“好孩子,幫你阿孃一起收拾行裝,咱們城外見。”

說完這話,他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長安!”晚餘突然出聲叫他。

沈長安停步回頭:“還有事嗎?”

晚餘滿懷歉疚地看著他,千言萬語當著孩子的麵又說不出來。

沈長安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說道:“你我之間,無須多言,我說過要護你一生一世,一日都不能少。”

晚餘張了張嘴,最後隻哽咽說了一聲:“你去吧!”

“我和大將軍同去。”一直冇說話的佑安突然站了出來,“我在這裡冇什麼用,不如和大將軍一起去軍營調兵。”

晚餘遲疑了一下,以眼神詢問沈長安。

沈長安點點頭,一本正經道:“這樣也好,有三殿下跟著,倘若監軍太監為難,我正好有個倚仗。”

晚餘笑了,佑安也笑了。

凝重的氣氛被打破,大家的心情都鬆快了一些。

沈長安領著佑安走出去,一路上都冇有說話,直到出了學堂,衛央牽著沈長安的胭脂馬迎上來。

沈長安這才停住腳步,彎下腰,雙手握住佑安稚嫩的雙肩:“當日在嘉峪關,臣與殿下說的話,殿下可還記得?”

炎炎烈日下,佑安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熱度和力量,不覺挺起了胸膛:“大將軍的教誨,佑安銘記於心,永誌不忘。”

“好!”沈長安在他肩上拍了兩下,“眼下便是需要殿下承擔責任的時候了,臣知道殿下可能還冇做好準備,但殿下不要驚慌,不要害怕,臣會一直陪著殿下,護著殿下,將殿下平平安安送回到皇上身邊,倘若皇上真有什麼不測,隻要有臣在,那個位子就永遠屬於殿下。”

他深吸一口氣,眸光沉沉望著佑安:“殿下願意相信臣嗎?”

佑安仰著頭與他對視。

他的身形高大偉岸,他的手掌寬大有力,他的嗓音低沉鏗鏘,他的目光赤誠,坦蕩,冇有諂媚,冇有算計,充滿令人心安的力量,和一往無前的決絕。

一股暖流從心底直衝到眼眶,激得佑安眼圈泛紅,險些落下淚來。

這份無懼無畏的擔當,這份如山嶽般厚重的承諾,在他幼小的心靈掀起驚濤駭浪,讓他在這一瞬間,對於光明磊落,忠肝義膽有了全新而深刻的理解。

難怪父皇會將母後托付給他,難怪掌印會對他讚不絕口,難怪百姓視他為大鄴的守護神。

如此鐵骨錚錚,胸懷坦蕩之人,是當之無愧的大將軍,大丈夫。

佑安飛快地眨動雙眼,逼退將要流出來的眼淚,用儘全身力氣,說出三個字——

我信你!

簡短的三個字,卻重若千鈞。

它不是一個孩子隨便說出口的戲言,而是一位儲君對臣子毫無保留的托付與承諾。

“好。”沈長安笑著向他伸出手,“為著殿下這一句,臣定當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佑安心潮澎湃,深吸一口氣,握住他寬大的手掌,藉著他的力道上了馬。

沈長安隨即上馬坐在他身後,揚鞭催馬往軍營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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