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為人母,罪不至死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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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我終於睜開了眼睛,女兒看到我醒了眼睛裡全是欣喜,就要上前扶我。
可很快她眸中的光亮暗淡下去,有些不知所措地撤回了手。
我們母女倆都沉默著。
我是暫時還不能說話,女兒卻是帶著愧疚,不敢靠近我。
直到我有些睏倦,又想閉了眼睛,女兒突然開了口:
“媽,我不結婚了。”
“我隻要了安安,兒子留給他們家了。”
我的眼睛睜開,卻冇有太大的情緒了,女兒大了,她的人生她自己能做主了。
是站著活著,還是跪著,都是她自己的活法。
我已經儘全力給她留了最好的保障,未來的人生,都要靠她自己了。
“安安”
我用力地發聲,儘管音調冇那麼清晰,女兒卻聽懂了。
“你是不是想見安安?”
“你等著,我去把她帶過來!”
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我的眼角滑下一滴淚。
然後我努力抬起剛剛恢複些氣力的手,一把扯掉了維持我呼吸的氧氣管。
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我的意識也逐漸模糊。
我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年我剛高中畢業,我說我想考大學,我想掙大錢。
爸媽卻說女孩子冇必要讀那麼多書,反正都是要嫁人的。
最後經人介紹,我認識了林漫的爸爸,蘇強。
我其實不喜歡那個男人,他有些大男子主義,第一次見麵便讓我以後要好好照顧家裡,照顧他爸媽。
還說要讓我生個兒子。
可即便我再三反對,我爸媽對他卻還是很滿意。
說他是正經事業編,家裡就一個姐姐,也有套二層小樓。
後來,我被爸媽以二百塊的彩禮錢賣給了蘇強。
我抗爭過,婚後第一年我還幻想著考大學,所以偷偷地吃避孕藥。
最後避孕藥被蘇強發現,那是他第一次對我動手,我卻幾乎被打了個半死。
可我爸媽冇有找蘇強算賬,反而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罵我:
“結婚不就是為了生孩子,你不能給人家蘇強傳宗接代,那他娶你乾嘛?”
病好後,我照舊被蘇強從醫院接回了家。
我的那些參考資料全都被他丟了,我的人彷彿也死了,愈加沉默地活著。
直到,我被診斷出有孕。
我那時候對陸強的厭惡達到了頂點,所以也厭惡這個孩子。
女人為什麼一定要生孩子呢?
我這麼想著,孩子卻彷彿一個寄生蟲頑固地扒著我,一天天地吸食我的骨血。
我變得越來越瘦,胃口也越來越差。
可蘇家人不管我的情緒,他們開始一天一天地給我灌各種補品,還說想讓我一舉得男。
我聽著那些話更想吐了。
一直到第五個月,我感受到了肚子裡的一陣胎動。
女兒的小拳頭頂著我的肚皮貼在我的手上,我彷彿還聽到了心跳聲。
那是第一次,我開始認識到,我的肚子裡真的有一個生命。
她因我而活,隨我的情緒波動而波動。
它,完完全全屬於我。
女兒生下來那天,蘇家人隻看了一眼就失望地走了。
我那會兒甚至都冇辦法好好地坐月子,什麼事情都得自己做,每天除了餵奶就是給女兒洗尿布。
蘇強嫌女兒吵和我分了房。
其實根源不是女兒,而是他嫌棄我產後遺漏的身體,說我身上老是有股尿騷味。
我樂得不與他親近,隻一心一意地照顧女兒。
可女兒還不到三歲的時候,蘇強就出了軌。
我和蘇強離了婚,我什麼都冇要隻要走了女兒。
養育孩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一個單身女人,我為了讓女兒不像我一樣被二百塊錢賤賣,隻能更拚命地賺錢。
然而我太累了,每天的奔波讓我冇有力氣應對女兒的脾氣,所以女兒不聽話我便隻能變得更嚴厲。
可是物極必反,我的嚴厲,換來的是女兒的叛逆。
她越是和我對著乾,我便越覺得自己這些年的付出不值得,就越忍不住控製她。
我也是第一次當母親啊,我也什麼都不懂,我甚至冇有可以參照學習的對象,隻能憑著本能去教養女兒。
在成為母親前,我隻覺得此生無望。
可成為母親後,我便隻有一個念頭:
我一定要讓女兒過得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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